谢小公子眼角挂著泪珠,盯著自己与她交握的手:“为什麽要等四天,因为女皇陛下在吗?”
……对不起,女皇陛下,你懂我的,荣华点点头:“陛下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在那之前,我不能做任何决定。而且……昨日我明明已经说清楚了。”
“如果你有那样的心,至少证明你是个不错的人,谁也知道这不可能。”
荣华并未接下去问为什麽,因为女皇陛下明令禁止她再继续提一对一夫妻关系。这骄傲的小公子这麽沮丧,她想了想,问他:“晚上我和承碧他们一起去,嗯,喝花酒,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去那种地方──”他又瞟了瞟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很快地恢复成那个骄傲的谢公子,“带著朱公子?”
“他们,是承秋,承碧,还有寄德。”她对此进行了纠正,顺便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同时疑惑,在这里这样握著算不算性骚扰?
“那种地方,我才不要去。”他甩头。
荣华一点也不勉强,文化差异嘛,她想她懂的:“那算了。”
荣华想著还有什麽话题可说,谢斯仁看著一旁开得正盛的玉兰花不知道想些什麽,一时间静下来。
荣华觉得谢小公子似乎时不时地都在朝自己看,最後他终於没忍住,“你邀请人的时候通常就只有这点诚意?”
“……这位公子,好歹讲点道理吧,也不是什麽好地方,需要一请再请吗?”
谢斯仁可不这麽想,“若是你有诚意,为什麽不多问几遍,凭什麽就此认定我不会去?”
“你是世家的嘛,正经的未婚少年,拒绝去那种地方很正常啊,我为什麽要拖著你去……”
“难道刚刚你不是诚心要我去的?”谢小公子的眼泪已经干了,只是眼睛红红肿肿的,像只兔子,姿态却骄傲得像只公鸡。
她眨眨眼,“如果是你的姐姐或者什麽人,我是不会诚心邀请你的,还是等我去打探清楚情况了之後再说吧。”
她还准备好了若是谢斯仁再说点什麽,她要怎麽回复,结果这孩子还挺听话,只是姿态骄傲地跑掉了。
“你对他做了什麽?”寄德的声音听起来总是那麽阴阳怪气。
“他没你那麽欠揍。”荣华瞪他,做势要踢。
“不,我是说,你对他说了什麽好话,让他一脸满足地走掉了,”寄德躲过她的飞腿,坐了下来,“甜言蜜语?”
“我才不做骗小孩的事情,时间不多,为什麽不能说些真话呢?”荣华做出了“三”的手势,表示她只剩三天。
“……”
“上面的省略是什麽意思?”她凑得近了。
“所以你就骗承碧?”
“我一直很坦白,是你们瞒著我,从一开始。”
“正常的人谁会相信那种鬼话?”
“承秋从一开始就相信了。”
“承秋哥哥从小想的事情就不一般,就算你说女皇陛下是男的,他都会相信的。”
是男的??
“你那是什麽表情?陛下是嫡传的皇女,你居然会相信我见见编的东西?”
“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这样,人们只挑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真实的情况有时候却很简单荒谬,这是历史的总结。”
“我还以为你变聪明了。”
“嗯,我们那里知识太多,我这种脑袋,只能不断接受。”她摊手,“说过了,我很废的,我说的东西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寄德沈默了一会,问道:“你到处邀请人和你去喝花酒,到底有什麽企图?”
“木有,我虽然邀请了,可是没有人去嘛。”她反驳。
“你还邀请了谁?”
“女皇陛下。”
寄德的手颤颤颤,指著她,脸色发青。
荣华将他的手按下:“陛下不去,真遗憾,我本来想傍大款泡帅哥的来著。”
虽然用词很奇怪可是他居然听懂了,寄德脸都气歪了,“我真应该让承碧来看看你这无赖的样子,看他还能不能那样脉脉地看著你!”
“我只是想想嘛,寄德,晚上别忘了带钱,吃霸王餐会被追著打的。”
……他觉得让这个无赖被追著打其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这可是你姐姐的身体!”
……有这个家夥在,他越来越没办法 她当成姐姐了,虽然脸一样,承碧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吗?
☆、第四夜(1)
打马章台,依红偎翠,她之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这种情节,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带著三位美男外,一起到这种地方“寻欢作乐”。
他们一行人挑的时间正好,号称兰陵第一的知己楼正逢三月一度的抛花日。
这抛花日也只是名头好听些,实际上呢,就是楼里年纪刚到十四五的少年挂牌接客的日子。这里还有个讲究,将所有人往台上排成一排,然後来到楼里的各位客人送花。按接到的花的多少,决定这些人今後的价位。
有美人可看,有乐子可寻,没人会拒绝这种机会。荣华与承碧承秋寄德三人拉拉扯扯,总算混了进去。
点了楼上观赏角度最佳的一个位置,四个人坐了下来。
“苏苏,你也坐嘛。”苏苏在这麽热闹的场合里依旧板著脸,与这环境格格不入,荣华希望她不要让自己一行人显得太醒目,至少承秋承碧寄德三人还是很配合地穿起了偏女式的衣服,脸上还戴了面具。有些身份的人不方便大模大样地来,戴著面具并不显眼,可是冰著一张脸却很显眼。
“小主人,我在暗中保护你们。”苏苏说完,不知道哪里去了。
“跑得好快,只是来看看,又没让你做什麽……”荣华撇撇嘴,看向楼内搭的台,“还没有开始,来的人真多,这里的风气不是很严麽?”
“对男子严。”承秋为她倒上茶水。
“真不公平。”荣华一扫其他房间,发现那些姿态一点也不雅观。
“确是不公。”承秋不知从何处弄出一个面具,戴到了她的脸上,一语双关。
“请问小姐有什麽需要的吗?”这里的服务的确周到,问都是隔著门在问,人并不进来。
荣华用眼神征求另外三人的意见,见这三人没什麽建设性的意见,她对著外面的人说道:“你进来,我有事要问你。”
外面的声音停了一下,脚步声才慢慢近了。
在油灯下看起来,是个身材曲线优美肌肉均匀有著健康巧克力皮肤的帅哥,荣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目光灼灼,比油灯还闪亮。
“哼──”寄德拖长了音,承碧的脸则是瞬间黑了下来。
小帅哥的脸低了下去,“请问小姐有何吩咐。”
荣华刚瞪了寄德一眼,这孩子一出声,就让人听出是个男的,招麻烦来怎麽办。听他这麽一问,马上又转过来,“你把脸抬起来说话不好麽?”
那人顿了顿,慢慢将脸抬起来,迎上荣华写著赞叹欣赏的双眸,他又是一愣。
荣华觉得这人若是放在现代,估计有不少女人愿意什麽都不要就和他发生点什麽,星眸剑眉,怎麽看怎麽帅,她两眼放光,将这人从上到下扫了一番,才道:“要吃的,点这里最好吃的招牌菜!”
……
最後倒是承碧笑出声音来。
荣华假装未听到,继续看著帅哥养眼。
那帅哥倒是定力十足,并未受到影响,“小姐要点几道菜?”
“八道。”一人两道,应该差不多了。
“小姐还有其他吩咐吗?”
荣华侧头:“我还有个问题……但是我怕你会脸红,还是算了。”
他沈默一会,慢慢离开。
“这孩子长得真帅!”荣华随口评价了一句,往场中央看去。
“他……帅?”
“帅是长得好看,很能吸引人的意思,”荣华解释道,“看,开始了。”
下面一阵胡琴声,声可裂天,气势磅礴,全场都知道要开始了,於是静了下来。荣华聚精会神,开始看起热闹来。
“如果帅是这个意思,你确定用在刚刚那小厮身上合适?”承碧知道这个时候问她得到的答案最真实。
“当然合适,我就是在夸他啊……而且还是很含蓄地夸奖。”她正说著,场中类似主持人一职的男人说话了。
大约就是些开场的,她一边进一边出,“你们三个看著我干什麽?”
“你们那边喜欢这种类型的?”
“这种是受欢迎的主流类型啊,十足男人味,看上去就很可靠的样子,嗯,承碧也是会受欢迎的一类呢,不过怎麽说呢,长相好虽然受欢迎,但是好像不是很可靠,所以一般人选择丈……夫君的时候都不会很好看的。唉,这就是矛盾啊。”她趴在栏上,看著场中献艺的少年。
“都那麽柔弱,难道不会有祸害祖国花朵的感觉吗?”对她来讲这根本就像是中学生的才艺表演,只是他们的更加专业而已。
“你不喜欢年纪小的?”
“……”她喜欢,可是年纪小的不喜欢他,咬咬牙,“不喜欢。”
三个男人表情各异,知道她赌气,却不清楚她到底是因为不想再接受年纪小的才这样说,还是单纯的赌气胡说。
“那个长得真水灵,像浸了水一样!”她指著场中穿孔雀蓝衣服的那一个,皮肤极白,五官精致,正在抚琴。
“的确不错。”寄德指的是人家的琴艺。
“到时候把花送给他?”承碧问她。
荣华兴奋地点点头,谁叫她是颜控?
正兴奋间,八道菜齐齐地端上来了。
“咦,这麽快?”荣华扫了眼,发现道道精致,做起来应该挺花时间的。
“因为夥房较空闲。”依旧刚刚那个巧克力皮肤的小帅哥。
“他的意思是,只有你这个吃货才想著到这里吃东西。”
荣华在帅哥面前丢了人,红著脸将菜布给另外三人,硬是拖著他们一起吃。小厮见站在这里有些多余,便告退站到门外去。
荣华虽然很想继续养眼,又怕自己说出些有的没的让人起疑,便也罢了。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来体会一番氛围,顺便看美男养眼,对於正进行地如火如荼的琴棋书画,作诗赋词之类实在没什麽欣赏水平,兴致缺缺。
“不是来看热闹的吗,下面这般热闹你倒觉得无趣了?”这三个公子都是能欣赏这些东西的,寄德看她这样,忍不住讽刺。
“听不懂……而且都一个类型,欣赏不能,不喜欢这些类型的,看上去柔柔弱弱,一点生气也没有。唔,我宁肯他们像寄德这般毒舌吵闹不停。”
“毒舌闹不停,这是你对我的评价?你这个女人真是刻薄无比,哪里有点女人的样子?”寄德马上反驳。
“文化差异,你也要理解我一下。”荣华摆摆手,并不将此放在眼里。
“虽然差异很大,也不至於将我们这里公认长得不好的,当作帅哥来看啊。”承碧似是无意地说了句,惹得承秋意味深长地扫他一眼。
“你们不会欣赏……其实审美都在变啊,别说几百年後,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後,兴许大家就会觉得他好看了。”不过也许要这里的女人都像她一样废柴才行,她在心里加上一句。
“嗯哼。”寄德正待对她说些什麽,突然赞了一句,“这笛子吹得妙。”
……好差她都分不出来,荣华识相地闭了嘴,只是探头去看吹笛子的人,相较於刚才那几个,这一个身材修长魁梧了许多,脸介於少年与男人之间,面容沈静却也带著几分稚气。
“荣华觉得这个也不错?”承秋看她的脸色,问了句,果然见她小脑袋不停点。承秋将她拉回来,掀了两人的面具,吻了上去。长发挡去了脸,他吻得肆无忌惮,一手捧著她的脸,一手按在她脑後,不让她逃走。
“喂──”寄德不爽的声音刚起,就见承碧硬是将二人分开了。
“你这回倒是死心眼得很。”承秋摸著自己的唇,上面被荣华咬出一个伤口。
荣华刚想反驳,却听得承碧低却肯定的声音:“哥哥莫要让人为难。”他用一只袖子盖住了荣华的脸,另一只手捡起掉在地上的面具,替她戴了回去。
☆、第四夜(2)
荣华觉得承碧握著自己的手力气有些大,只是目前这对话让她有点懵,承碧是在和承秋争她这个人……是夏王这个人。她低著头,面具挡著脸,没人瞧见她嘴角牵起的嘲意。
“承碧,这里没什麽外人,你为难什麽?”承秋低笑,拉住荣华另一只手,“若是她一直在这里,兴许我会考虑家里面的意思。”
家里面的意思,是朱家的意思,还是她家里那位陛下的意思?荣华一直知道承秋的力气不小──初次见面的那个晚上印象深刻──两只手都被人紧紧地握著,她觉得那一处血液都不流畅了。
“你们两个若有争议可以私下谈,扯著我的手干什麽,我可是会疼的。”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