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尘眸光闪动,淡淡道:“知道了,歇去吧。”
秋水点头告退。
翌日一早,秦忧便随白逸尘等人来到一座古朴简约的大宅子居住。看到门口迎接的那名黑衣人,秦忧问道:“这是你家么?”
“不,不是!”黑衣人忙答。
“不是啊,您叫什么名字?”
“在下谢石。”
“谢大哥……”她忽的皱皱眉,冲白逸尘道:“这个姓叫起来,好像我总在感谢你似的。”又转头对着谢石道:“我还是叫你谢大侠吧。”
“不敢,公子只管叫在下谢石即可。”
“那怎么成?谢大侠!”秦忧笑道。
谢石无奈的瞅瞅白逸尘,后者淡淡说了句:“随她吧。”率先进宅。
白逸尘一行在一处清雅的院落住下,秦忧被郑重告知不许私自出门,并且抗议无效。
三天,秦忧将整个大宅子所有的角角落落全部摸索遍了,忽然发觉这几日鲜少见到白逸尘,他在忙什么?她开始各个院落寻找白逸尘,皆无果。然后,她看到有几人行色匆匆的步入一间宽阔的大厅,上挂匾额“议事堂”。
秦忧好奇的走近门边,向里一瞧,惊喜的发现白逸尘正坐在正对大门的书案后挥豪疾书,两边并列坐着数位黑衣人,包括谢石在内,大家的表情俱很严肃,又很恭敬。
秦忧不敢擅自闯入,候在门外等了许久,最后索性坐下闭目养神,正当迷迷糊糊之际,听到开门声响,秦忧睁眼一瞧,一片白色的衣角映入眼帘,她一喜,不假思索的一掠而出,自身后伸手蒙住白逸尘的双眼,笑道:“大哥,我终于找到你啦!”
厅内传出一片响亮的抽气声,秦忧转头望去,见众人皆一脸惊骇欲绝的表情,而且,她发现在门边的角落里居然端坐着不知何时到来的周离离!
秦忧脑中正雾茫茫一片,白逸尘的声音响起:“忧儿,你何时来的?”
“啊?哦,好久了,等得我都快睡着了,你们在说什么啊?”
“男人间的事。”
“骗人!明明周姐姐也在!还有,他们为何都对你毕恭毕敬的?我们明明是这里的客人嘛。”
白逸尘凝视着她,似乎在思索什么事。
这时,周离离忽然走出来道:“秦姑娘,天山雪教你还要灭么?”
秦忧一愣,道:“当然要灭啊!我晓得了,你们在商讨灭掉天山雪教的办法,对不对?”
厅内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难看之极。
秦忧满脸云山雾罩,转头望向白逸尘。“不对么?”
周离离道:“逸尘,你还不告诉她么?”
秦忧来回望着二人,蹙眉道:“什么事?”
白逸尘紧紧盯住她的眸子,沉吟着,而后撇开脸,道:“倘若我果真是天山雪教的人呢?”
秦忧当场呆掉,半天后频频摇头。“不可能!怎么会?你怎么可能是天山雪教的人?”
“忧儿。”白逸尘的眸子闪着幽暗的光。
秦忧傻呆呆的与他对视,良久方转头小心翼翼的问厅内一干人:“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是天山雪教的人?”
众人望望白逸尘,皆一言不发。
秦忧失神半晌,蓦然扭头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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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四十四章痴心怨怼]
秦忧刚刚奔进门,一条白影已飘然入屋。
“你走!你走!”秦忧一径推他,泪珠儿夺眶而出。
“忧儿,你冷静一下。”
“我偏不冷静!你不相信我,从一开始,我就被排拒在外,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你们合起伙来一齐骗我!你说的对,我是个傻瓜,是个大傻瓜!你走!不要进我这个外人的房间!”
“忧儿!”白逸尘握住她粉拳,大声道:“你冷静想想,我何曾骗过你?”
“我偏不想!从头到尾,你们都商量好了,就瞒我一个人!我将一切都告诉你,你却处处防我!我才不再上当!”秦忧死命挣扎,又是泪,又是汗,几乎背过气去。
“忧儿,你如此说不公平!”
“你才不公平!任何事都与她商量,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或者你是嫌我太无用,不但帮不上忙还会坏你们的事?那我这就走,还你们清净!横竖我到哪里都是累赘!”说着又是一阵挣扎,满脸涨的通红,泪如雨下。
白逸尘眉宇纠结,终于放开她。
秦忧一得自由便冲向内室,翻箱倒柜收拾衣物。
白逸尘长叹一声,道:“忧儿,你忘了你爹的事了?”
秦忧身子一僵,回身大声道:“我自然没忘,这是两码事!”
“可对我来说是一码事。”白逸尘静静望着她,等待着。
秦忧呆了一瞬,仍旧哭道:“借口!你若相信我,就会告诉我!你那时才多大?难道也会害我爹么?”
白逸尘走近她,不顾她拼命挣扎,硬是将她搂进怀中。“忧儿,你只是怪我瞒你么?唉,之所以有些事不告诉你,是不想你为此等凡俗之事所染,想让你过得无拘无束,没有仇恨怨尤,永远玲珑剔透,永远开开心心”
“我才不会永远开开心心!”秦忧气恼依旧,却不再挣扎。
“我知道,但我想尽力做到。”
秦忧沉默了半晌,方粗声粗气道:“知道啦,我会尽量让自己开心,成么?”她也不明白自己刚刚那排山倒海的怒气为何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白逸尘搂紧她,片刻后,平静道:“忧儿,我不仅是天山雪教的人,而且,正是天山雪教的教主。”
秦忧猛地抬头,难以置信的看他,说不出话来。
“忧儿。”白逸尘轻抚她面颊,眼神有一丝担忧。
秦忧舔舔唇瓣,努力消化这一讯息。好在她素来心胸爽朗,不善计较,第一关闯过之后,后面的便顺理成章的全盘接受了。
“难怪他们都对你毕恭毕敬,那么,外面那些都是谣言了?包括我爹的事?”
白逸尘漆黑的眸子霎时亮得出奇,伸出手捧起她清灵如水的脸蛋,珍爱无比的轻吻她,口中喃喃唤着她的名,情潮滚滚。
秦忧只觉眼中、心中、周身上下全部萦绕他的气息,任性而优雅,斯文又霸道的攻陷她残存的壁垒,转瞬间已是溃不成军、灰飞烟灭……
白逸尘抱起她一并坐在桌旁,二人静静相拥。
秦忧轻声问:“为何从未听秋水他们叫你教主?”
“是我不让他们叫的,他们自小便跟着我,我也是三年前才接过这个位子。而我爹并不知晓我与天山雪教的关系。”
“为何外面将你们说得那样坏啊?是哪个坏蛋在造谣啊?若让我晓得了,哼!”
白逸尘亲了下她嘟起的小嘴儿,道:“自然有人欲混淆视听,好达到不可告人之目的。”
“谁啊!难道是展……不、不会吧?他为何要如此做?”秦忧猛然站起来。
白逸尘重又将她抱回去,轻描淡写道:“此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肮脏事,你一个女儿家,还是少知道为好。”
秦忧小嘴一扁。“又来了!”
白逸尘笑着,亲昵的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低叹道:“我看够了这世间的龌龊污浊,蝇营狗苟,眼睛都麻痹了。而你,是清泉,不染尘埃,晶莹剔透,我不想连这最后一方洁净亦受到污染。”
秦忧小脸飞红,眼光迷离湿润,痴痴望着他半晌,而后轻轻吁出一口气,无言的依进他怀中,柔声问:“那谢石也是你的属下了?”
白逸尘点点头。“除了总舵在天山,其他东西南北各有分舵,谢石是南舵的舵主。”
“哦。”秦忧抿唇点头,随即螓首微侧,眼波流转,道:“那周姐姐呢?她是什么身份啊?”
白逸尘轻刮一下她小鼻子,道:“我早说过,你还担心什么?”
“谁担心了?”秦忧白了他一眼。“人家只是随便问问。”口中硬着,脸却出卖了她的心思。抬眸望见白逸尘似笑非笑的脸庞,忍不住捶他,嘟嘴道:“不许笑!”
白逸尘嘴角的弧度依然好看的扬起,眸中的光彩却是渐渐化为似水柔情,一波一波的散开涟漪,秦忧便在他眼波中痴痴荡漾……良久,她轻叹一声,垂头道:“头好痛哦!”
白逸尘再度捧起她脸蛋,眉宇轻蹙。“怎么了?”
秦忧忽闪着水汪汪的眸子,微微撅起小嘴道:“你若用刚刚那种眼神去看别的姑娘,那我一定会气死的!”
白逸尘深深凝视她,轻轻吐出三个字:“傻丫头。”
秦忧一头扎进他怀中,不依道:“不管!不管!横竖你不要那样看别的姑娘!”
“忧儿,在遇上你之前,我从未认真看过女人。”
“周姐姐呢?你也从未好生看过么?她长得那么美那么美……”
“在我眼中,女人无所谓美丑,她们只是女人。”
“哦,那我也是啰?”
白逸尘淡淡一笑,道:“她们是她们,你是你。”
秦忧闻言却又痴了,乌亮的眸子水气氤氲。
白逸尘轻叹道:“傻瓜,好端端的为何又要哭?”
秦忧只是将脸贴上他胸口,默默流泪。
“忧儿?”
“唔?”
“哭够了么?”
秦忧拭去眼泪,正欲开口,外面一阵敲门声,秋水的声音响起:“少爷,小姐有事找你。”
秦忧慌忙跳下白逸尘大腿,一溜烟逃到内室去了。
白逸尘忍俊不禁,起身打开门,秋水与周离离立在门口。
“何事?”
周离离瞟了门内一眼,道:“秦姑娘如何了?”
白逸尘关上房门,向自己房间走去,应了句:“没事。”
进入白逸尘房间,周离离继续道:“你爹他们已到苏州了。”
白逸尘眼光一凛。“皇上也来了?”
周离离点点头,继而问道:“你不去见见你爹么?”
“再说吧。他们下榻何处?”
“苏州知府府上。”
“展家父子带领各路武林高手业已聚集苏州,这雪莲花的魅力真不小。”
“他们定是冲着你来的。”
“没错。但此刻我已无后顾之忧,他们只管来便是。”
周离离望着他,淡淡道:“秦姑娘……不生气了么?”
白逸尘唇角不自觉勾起。“我也未料到她会如此快原谅我。”
周离离微微垂眸。“恐怕要归功于你安慰有方吧。”
白逸尘漆黑的眸子深邃幽柔,声音亦是轻飘飘的,近乎于喃喃自语:“我知道。我的话她都记下了,真是个好姑娘。”
“你的什么话?”
白逸尘望她一眼,淡然一哂。“没什么,只是让她记住,我始终是她大哥,其他都不重要。”
周离离凝视他半晌,又将眸子移开,道:“你为了她,能抛开所有身份、地位、名誉么?”
“名誉?累人的东西,不要也罢!身份、地位,只要我想要,便可去争取。但人的心,却不是你争取就可以得到的。当她来了,我绝不会放走。”
周离离静静凝视他,半天方喃喃道:“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心里话。”
白逸尘面色平静,道:“对不住。”
周离离点点头。“我懂了,其实你早想告诉我了,是么?”
白逸尘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周离离淡然一笑,挺直腰杆,默默出屋。
翌日晌午,秦忧见到了甫自外归来的春芽、冬雁,向她们打招呼,春芽只轻轻点点头,冬雁则低哼一声,扭过头,二人继续前行。秦忧讨了个没趣,抿抿唇,坐在花阶之上,两手托腮,默默出神。
“秦姑娘,你在做什么?”
秦忧抬眸一望,是夏雨,复又无精打采的直着眼睛道:“还能做什么?胡思乱想啰。”
夏雨微微一笑。“有什么好想的?少爷不是一直在你身边么?”
秦忧啐道:“谁想他了?少自作聪明!”
夏雨瞪大眼。“你莫非在想旁人?呀!倘若说给少爷知道,不知会如何啊?”
秦忧跳起来。“死夏雨!你想死啊?我想事情不可以么?为何定要想人啊?”
“非也!事情是由人做的,想事情就离不开想人,你在想什么事呢?”
秦忧捡起地上的石子便向夏雨连连掷去,口中骂着:“死夏雨,跟秋水一样可恶!为何就学不到你们主子的好处,却将坏处学了个十成十……”
“哎呦!”哀叫的人不是夏雨,却是突然冒出来的秋水。“你们在做什么啊?”他捂着额头大喊。
“秋水,她刚刚在骂少爷!”夏雨大声耳语。
“你瞎说什么?谁骂他了?”
“咦?没有么?你说我们将少爷的坏处学了个十成十,这还不是骂他么?”
“我说的是实情,又不是骂人!”
“好吧,还是让少爷来评评理吧。”夏雨作势欲走。
秦忧连忙拦住他。“你不要小题大做好不好?”
夏雨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怕少爷的。”
“谁怕他啊?我只是不想惹麻烦罢了!”
“是么?”
“你问秋水啊!”
秋水苦笑。“恐怕这世上唯一不怕少爷的只有她了,但……最怕少爷的,也是她。”
“此话怎讲?”二人异口同声。
码字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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