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明星还好看的面容,如果忽略此时正紧蹙的俊眉,如果此时恶语相向的嘴巴能弯起微微一笑,估计大概,来看病的病患们会在看到这个人之後,病就会马上好了三分吧。
“那就出院吧。”反正他也不想呆在这里。
顾冰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立即招来两个人同时异口同声的反驳。
“绝对不行。”
宁再晨和段泽顿时怔看了对方一眼。
段泽快速地上下打量了宁再晨一眼,看起来是个学生的模样,以前没见过,也没听顾冰年说起过?
“医生你好,我是他的邻居,我叫宁再晨。”宁再晨十分友好地面带微笑著向段泽作自我介绍。
邻居?这个比自己还冷血的人,竟然会跟自己的邻居有所交集?段泽心里诧异地想道。
见对方一脸冷淡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宁再晨只好硬著头皮继续说道,“那个,请问,他的病严重麽?要多久才能复原?”
“如果他还敢这麽挑食不吃饭,我保证他会死得很快。”段泽段大医生依旧是冷得要死的语气。
宁再晨闻言,顿时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个人说话还真是又冷又恶。长得那麽好看的一个人,说话怎麽这样?病人没病死也会被他活活骂死吧。
“医生,他真的已经吃过了,我保证,今後会让他好好吃饭的。”
宁再晨那真诚又恳切的话语顿时引来了段泽诧异无比的目光,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随後他的目光不屑地瞥了宁再晨一眼,冷声嘲讽道。
“哼,你以为你是谁,凭什麽保证,他要是做得到,我也不用一年到头在医院看见他。”
对方的话语让宁再晨顿时如被兜头泼洒下一盆冷水般,从头顶凉到了脚心。
是呀,他凭什麽保证,自己又不是他的什麽人。但是,最让他介怀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那一句‘我也不用一年到头在医院看他’,一想到这个,宁再晨的心就好痛,痛得难以呼吸。
“你的救死扶伤就是用来恐吓病人的?医术再好没有医德,也是庸医一个。”
除了建筑设计对什麽事情总是一副没兴趣的样子,也从不来曾在意任何人说什麽的顾冰年,现在,居然生气了?!
明明以前他说过无数句比现在更不中听的话,那时顾冰年从来都是充耳不闻当他是透明,连反驳都懒得去反驳,实在烦了就直接下逐客令让他走人,但是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不仅反驳了,而且还如此不客气地反骂回来。这实在是,太叫人意外了。虽然他心里也忍不住有些高兴,高兴顾冰年总算有点正常人类的样子,但是,他竟敢说自己是庸医!这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就在段泽正欲开口反驳之时,顾冰年那森冷如霜的目光宛若利箭般快狠准地向他飞射而来。
“出去。”
段泽被顾冰年的目光震慑得双脚不由自主地走向门外,从来不生气的人倘若一生气起来,定是可怕至极。他可不想留在这里,无缘无故地被当成出气筒。
下一秒,顾冰年转过目光看向宁再晨时阴沈的脸色已经转晴,看著眼前的宁再晨俨然一副像个做错事挨老师批评的学生一样低垂著头站在那里,不由得英眉一蹙,伸长了手一把拉住宁再晨的手腕将他拉近到自己的面前,修长的手指轻抬起宁再晨尖细的下巴,映入眼帘的是宁再晨那红红的眼眶里泛著朦胧的水汽,顿时英眉又深蹙了几分。
“就当他是疯狗乱叫好了,不要哭了。”
顾冰年一面体贴地轻拭著宁再晨脸上未干的泪水温柔地哄著他,一面在心里叹气地想,这孩子怎麽那麽爱哭。
顾冰年的这句话非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刺激得宁再晨一头扑向顾冰年的怀里,雨点般的小拳头轻打在顾冰年的胸口。
“你这个白痴……笨蛋,怎麽可以这样……”
怎麽可以这样不爱惜自己,怎麽可以这样不在意自己,真是个笨蛋,宁再晨觉得段医生真是一点也没有骂错他。
这是已经是顾冰年今天第二次被骂白痴笨蛋了,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从没有人这样骂过他也没有人敢这样骂他,但他却丝毫不觉得生气,相反心里的某个地方却觉得格外的温暖愉悦。
如果说他是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白痴笨蛋,那麽与之相比较,他怀中这个为了白痴笨蛋的他而难过哭泣的人,谁才是真正的白痴笨蛋?
虽然顾冰年在心里一面高兴於宁再晨如此在意自己,但同时,他也无比憎恨段泽那张该死的破嘴。
顾冰年一只手抱著怀中的少年,另一只手温柔地轻揉著他的头发柔声哄道。
“我保证,会一日三餐按时吃饭。”
这句话一说完,宁再晨果然没有再闹腾了,脸上带著无比喜悦的神情地回道。
“真的?”
顾冰年望著一脸高兴的宁再晨,唇角弯弯一笑,伸手轻揉著他的头发说道,“绝不食言。”
站在门外的段泽看到眼前这惊人的一幕时,恍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邻居?同居还差不多吧。
第二十七话 令人心烦气燥的午後
中午的时候,顾冰年果然没有食言。在宁再晨手把手喂饭下十分配合地将午餐吃得一干二净,丝毫没有任何挑食的举动。以至於护士来房间收餐车时,看著空空如也的餐盘惊奇诧异得仿佛看到六月飞雪,天下红雨般。
因为顾冰年要住院一个星期,所以这一个星期内宁再晨都要在医院照顾他。於是在顾冰年配合地吃完午饭後,宁再晨这才放心地回去拿顾冰年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还有自己的。
午後的阳光,明媚地照射在城市的上空。坐在公交车上的宁再晨看著前天才还给顾冰年的那把银色的钥匙现如今又揣在了自己的手心,心里满满的都是难以言喻的高兴,仿佛手上的这把钥匙能够打开的不止是顾冰年家的门,还有属於顾冰年的世界。
宁再晨走後,躺在病床上的顾冰年倍感无趣至极。上午还觉得有趣的书现在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打开电视又是按著遥控不停地换台最後干脆关掉,想工作手提电脑又没带,总之,顾冰年现在感觉十分莫名的心烦气燥,却不知这情绪从何而来。最後,放了些轻音乐想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达到催眠的效果,但是,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了,他还是毫无睡意。耳畔清晰地听到窗外的鸟叫声,不远处花园里小孩摔了一跤的哭声,父母跑过来安慰的说话声,还有散步的病人闲话家常的聊天声────
渐渐地,在午後和煦的阳光下,那些声音缓缓地消弥在耳畔,越来越遥远,顾冰年终於合上了沈重的眼皮安然入睡了。
但是,好不容易等到他睡著了,这时门外却传来几声不轻不重很有礼貌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场好不容易才开始的午睡。
随後,便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以为是宁再晨回来了的顾冰年一下子从睡意中挣脱出来,睁开双眼坐起身来向门口的方向望去,然而上一秒才不自觉上扬的唇角却在下一秒锺瞬间跌下,脸色由晴转阴,恢复到平日里冷淡至极的面无表情。
迎面走进来两个人,都不是他此刻想看到的人,不觉得英眉一蹙,更是烦燥。
“似乎看到我们很失望。”
走在左边的慕容熙扶了扶金边眼镜框望著病床上的顾冰年,唇角勾起优雅的笑容说道。
他刚刚可是丝毫没有错过,仔细又清晰地看到了顾冰年嘴角扬起的那个笑容,虽然是一瞬即逝,宛若昙花,但也著实让人吃惊不已。
“我说你这人实在太不厚道了,我们大老远的扔下手头上的事跑来探望你,你说你施舍个笑脸又不会少块皮少块肉,干嘛摆出这麽一副不想看到我们的脸。”走在右边的北谦璧在看到顾冰年那一个一瞬即逝又令人惊豔的笑容後十分不满地大声埋怨道。
还真是难得能看到这个人的笑容,简直比买彩票中奖的机率还低。
北谦璧的话音刚落,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磁性的男声。
“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他。”
迎面走进来的人是顾冰年的损友之一,夜声会所的BOSS──辰冬界。
“身体怎麽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麽?”辰冬界虽然是面容淡淡地询问著,却还是看得出来他很关心顾冰年。
顾冰年淡瞥了他们三人一眼,语气淡然地说道,“死不了,你们可以走了。”
北谦璧悠哉地翘著二郎腿坐靠在舒适的真皮沙发上双手交握放在腹部;回瞪著顾冰年一眼毫不客气揶揄道。“那还真是可惜,我已经打电话预定了一年份的花圈。”
“这事你倒是积极,如果把这心思用在其它方面,也不会被人说成败家子。”
这时,门外突然插来一个声音。只见一个穿著一身英伦风西装大约二十六七岁左右的英俊高大的男子拉著一个个头连他肩膀都不到的看起不过十七八岁的长相清秀小男生走了进来。
“哼,真想不到你现在居然饥不择食到连高中生都不放过,当真对得起禽兽这两个字。”
北谦璧自然不是吃素的,论讥讽人的能力除了在顾冰年面前,他的战斗力一直都是所向披靡。而且,他虽然面上不在意,心里却极其厌恶别人说他败家子。
“我…我的手受伤了,老师只是顺路送我来医院。”左手被身侧的男子牵著右手包裹著厚厚的纱布的男生在听到北谦璧的话後,顿时羞愧地低垂著头,脸颊一阵通红,局促不安地小声辩解道,而且他也是不是高中生好吧,明明都大一了的说。
“小朋友,你难道不知道一句话叫作越描越黑麽?看你那脖子上吻痕,想必昨晚肯定被这个衣冠禽兽狠狠地疼爱过了一番,我估计你受伤的地方不只是手吧,谈陌这稼夥虽然是教文学的,可是他本身完全不懂什麽叫作怜香惜玉,搞不好还有SM倾向……”
北谦璧在毫不客气地点火,而谈陌也成功地被他惹怒了。
“北谦璧,你这是在找死。”
“是吗,那正好,反正我已经预定了花圈。”
与谈陌那地狱般阴沈的容颜正好相反,北谦璧仍然是一派悠哉满面笑容的样子。
“这是来探病的,还是来吵架的?不知道冰年喜欢安静麽?”
最後,辰冬界忍无可忍地出声制止住了他们两个的龙虎斗,用充满威严霸气的目光警告他们两个。
低垂著头的男生拉了拉谈陌的手示意他不要生气,温顺地说道,“老师,我在外面等你。”
“嗯。”谈陌轻揉了一下少年的头应声道。
那少年出去後,一直坐在一旁不插话的慕容熙见谈陌与北谦璧这剑拔弩张的样子,适宜地插起话来以转换话题来缓和吵架後的尴尬气氛说道,“对了,冰年,昨晚一直照顾你的那个男孩在哪里?”
“是呀,差点忘了正事。”北谦璧突然猛拍了一下面前的红木茶几站起身来,变得激动不已的神情中带著几分懊恼。
“冰年,小可爱去哪里了?怎麽没看到他?”
完全将他们几个人当透明的顾冰年在听到北谦璧突然如其来的追问,显然是愣了一下,什麽小可爱?
“你在说什麽梦话。”顾冰年白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哼,我就知道你会死不承认。不过没关系,你尽管抵赖好了,反正我有证据在手,待会儿就叫你原形毕露。”
在场的几位从没见过北谦璧在顾冰年的面前如此露出如此得意洋洋的表情,完全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看得辰冬界和谈陌都一愣一愣的,心想这小子是不是发烧了,还是真的在说梦话?只有慕容熙理解地唇角轻扬,会心一笑。
“各位,请擦亮你们的双眼,我北谦璧在此以我的人格保证,下面你们将看到的,全是真实的,纯非捏造。”
北谦璧露出一幅正儿八经地装蒜表情,倒有几分像个上法庭上的律师。
看得辰冬界和谈陌眼角微微抽搐,这个疯子又在唱哪一出?
第二十八话 在那人面前不一样的自己
古语有云,好事不出门,坏事外千里。
这句话,顾冰年今天总算是深刻地体会到了。
北谦璧所说的证据是一张光碟,一张他花了五万块从段泽手里买来的光碟。大家肯定很好奇是什麽样的光碟居然值这个价钱?但其实,这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光碟。
碟片被放入DVD机里,高清的屏幕上开始播放著从昨天晚上宁再晨进入病房那一刻起直至今天中午宁再晨离开病房时的全部面画。
之所以会有这张光碟的存在,这要怪就怪顾冰年自己,鉴於顾冰年住院时经常会无故消失,自动出院,所以段泽头疼不已下才叫人在顾冰年的专属豪华病房里安置了针孔摄像头。只是没想到当初的无心插柳,会让他从北谦璧和慕容熙那里轻松地赚来十万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