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勇这一路,听到了各种议论,都是关于宋家要解体的事。
“听说吕知县要把宋家的所有财产充公!宋家的家银财宝堆成山啊!”
“说是充公,还不是中饱私囊,放进他自己的腰包。墙倒众人推呀,宋老爷子那强人要不在,宋家就垮了!”
“听说秦凌峰,已经筹划着打算要宋家的宅院,和城北那风水宝地!”
药铺店,瓶瓶罐罐,几百个装有各种药材的小抽屉。
药店老板边抓药边语重心长的说,“你这毛头小子,你招惹谁不好,你招惹吕家三小家,想在河阳镇这块地盘上混下去,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吕家。听说吕县令雷霆大怒,要把你关进大牢,是吕公子给你说的情,也亏那三小姐对你还没完全死心,给你打了,还在他爹那儿说你的好话。你以后小心点吧!”
“多谢!”武勇结账的时候问道,“这药怎么这么贵?”
“你开的这药呀,都是最贵最好的保命药了,能保几天是几天吧!”
瑞雪飘飞,但愿今年的瑞雪能换来明年的丰年。
在宋老太爷回光返照的那一天,他把所有的家眷和雇工丫鬟都召集起来。
用残烛之躯,生命的最后一点余力向众人宣布着:
“我宋保杰,二十岁继承祖业,只有十余亩洼地,靠我一人一锄,两只手两条腿。用了四十年时间打拼,到现在,整个河阳镇的半壁山林田野都姓宋,佃农千余人都靠这些农田养家谋生。
然我宋家子嗣稀薄,只有夏荷跟春莲肚子里这未出世的孩子,恐怕都难以继承祖业。
在我百年之后,各位佃农们如能继续耕作的,除去薪水增补外,耕种五年者,分田五亩,耕种十年者,分田十亩。我宋家的大部分土地都将逐渐赠与各位。
口说无凭,黄天厚土为证,我已经立下字据。期盼各位共同耕作多年的佃农兄弟,共同保护守卫这农林田野,保护你们自己的产业不落他人之手。
宋保杰,在此谢过!”
说罢,膝下黄金着地,脸上泪流纵横。
鸟雀禁声,风云斗转,天地苍茫!
静穆中,无数张震撼的脸,紧锁的眉。
女眷们掩着手帕的哭泣。
最是一年春好处
春江水暖,轻风云淡,温度适宜的播种时节
解冻后的土壤和田野,潮湿新鲜的仿佛能捏出水来。
小莲跟着夏荷在田边优哉游哉的在前边转悠,天上的白云聚散成各种可爱的笑脸。
“小姐,你看他们这种的是什么呀?”小莲从小做丫鬟,一样不识五谷为何物。
“是麦子吧!反正不是水稻,水稻是把秧插在水里的!”夏荷认真分析了一下。
“这还用你说呀,这等于没说!”小莲大胆的鄙睨着小姐,只见夏荷丝毫不在意,脸上还溢满红扑扑的健康粉嫩。
“小姐你熬过这个冬天,好象变的强壮漂亮起来了!”小莲由衷的拍着马屁,“老爷临终开的那副药真是太好使了!让武勇做二管家,除去主管宋家财务外,每天都要来向你请安问好,一直到你病好!”
夏荷娇嗔的斜瞪了一眼她,“你胡说什么呀!小心我撕了你的嘴!”看着嫩芽吐绿,万物竞春,心中也涌过无限春意,“真希望这世界上只有春夏秋,没有冬天就好了!我真希望我能强壮到地里干活!”
踏着早春四月的春泥雨露,在田里插秧播种的人们,仿佛撒下的是漫天希望,干劲儿十足。他们赚取的不仅仅是一份工钱,也是在用心竭力的耕种他们自己将来的田地。
小莲指着远远的正在过来的几个人影,“小姐,你看那边谁来了?呀,是吕公子……哇,会不会两虎相争呢!”
只见吕林春风满面的跑过来,一身合体贴身的精致绸缎,仿佛每一个衣角都用了上等的金蚕丝,感觉说不出的舒服贵气。那跑过来的腿略有些发软,陪同吕林来的,还有两个女孩子,远远站在那里,仿佛正在恭候他。
“夏荷,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吕林的脸上溢出了满满的兴奋,“你猜,是什么?”
夏荷慵懒的仿佛漫不经心的侧过脸去,摇摇头,目光中看到了武勇正在田里不断的弯腰撒种,裤腿卷的高高的,健硕的双腿,紧身的贴身衣裤,比她去年刚认识他的时候不知强壮了多少。那黑黑的头发梢,黄色的发尾,显得他如此与众不同。
不知为什么,武勇虽粗布衣衫,但举手投足间,总能给人以贵气和傲气之感。
让人在他面前不自觉的输了几分气魄。
“我到我父亲那里以死相逼,跪了三天三夜,他终于同意了!”难怪他的腿软软件的。
“同意什么了?”小莲忍不住插嘴。
“同意我跟夏荷的婚事了!”吕林略显憔悴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小莲不禁嗤之以鼻,“居然有你们家这样的人。我们小姐生病了,就悔亲,病好了,又来求亲。你们这样反复无常的家庭谁敢嫁,万一我们小姐将来有个病啊灾的,Qī。shū。ωǎng。还不立即就被你们给休了!”小莲替夏荷说出了客观事实。
“我不是给你解释过了嘛,悔亲是他老人家一时冲动,”“对了,我给你写的信上边都讲了!你收到信了吗?是不是武勇没把信传到?”
夏荷赶紧答话,“我每封都收到了!”
“那你怎么不回信?我每次约你见面,你都推辞!我们可以不必靠信件往来的。”
夏荷目光从武勇身上收回,柔声道,“我觉得……信,可以让人更多些回味!”
小莲发现两人的语言有些暖昧,赶紧借机跑远了,吕林热情如火的问道,“那我以后天天给你写信好不好?”
夏荷眼睛低垂,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她最在乎的是那送信之人。
“可是你从来不回信。我不想再写了,我要真真实实的看到你。夏荷,我们之间没什么阻碍了,你原来怕连累我,总推辞亲事,这回你身体好了,没什么理由拒绝我了吧!”
夏荷半晌不语,抬头看见远远的一个女孩子站在田边,眼神明显的挡不住的贪恋幽痴,田野那边正是武勇的方向,便转移了话题,“咦,那位跟你一起来的女孩子是谁?气质打扮不像丫鬟?”
“那是我妹妹语嫣,她又不敢直接来找武勇,便借着我来看你的机会,在旁边看着。真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堂堂她吕府三小姐。武勇压根儿就没正眼看过她一眼!”
“她就是语嫣,我听过。”看来语嫣苦追武勇的事迹家喻户晓,连夏荷这位足不出户的大小姐都能听到这类八卦绯闻,看来语嫣的行为果然太火爆。
吕林感觉脸上一热,有些挂不住了,想起这样个妹妹,他就深感无耻和痛心,可又无可奈何,不过转念一想,他若能象语嫣一样,夏荷早就娶过门了!。
“她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瞎子点灯白费蜡,武勇心里早已经有其他人了!”
夏荷心里一惊,忙问道,“是谁呀?”心里却咚咚跳不停,难道他心里装的是我,两人都如此含蓄,彼此不敢表白,却让其他人先看出来了。禁不住面红耳赤,既想听那个答案,又怕听那个答案。
结果她听到了更另她惊诧的一句,“是吴艳!”
“你开玩笑,吴艳是他妹妹!”夏荷望向吕林的脸,试图找出戏谑的神情。
“不是他妹妹,吴艳亲口告诉语嫣的!语嫣使再多诡计也竞争不过吴艳,哪怕让吴艳从他眼里消失,但却不能从他心里剜走!”
“什么?”夏荷眼中无比的失落,转身就走。原来吴艳跟武勇……
吕林会错了意,追上去,“你别告诉武勇,是语嫣想办法把吴艳支走的,那样武勇就更讨厌她了!”之后略有些低声下气的说,“夏荷,我跪了三天三夜,膝盖都跪的失去知觉了,人都晕过去了,才换来我爹同意咱俩的亲事,你说什么时候迎娶啊!”
“吕公子,”夏荷眼神空茫,远望天际,无限失落的说,“我爹刚过世三个月,我如果嫁人,岂不是背上了不孝的名声,起码也要守孝一年。你说是吧!”
“啊,还要等啊!”吕林看着夏荷走远的背影,哆嗦的双腿支撑不住的软了下去。
黑土地油嫩可爱的仿佛新生婴儿的脸庞,让人忍不住想捏两把。
武勇赤着脚在田边,安抚着吕林,“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会劝她,尽早嫁过去,这对你们俩,对这个家族都好!”
吕林一拳打在武勇的胸上,“果然是我的好兄弟,你这兄弟我没白交!”
武勇晃着满身的泥巴,“要不要我回你一拳!”笑过之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吕县令这么想要宋家的产业,怎么迟迟不见他动手?他同意你和夏荷的婚事,恐怕也是从利益方面考虑吧!”
“武勇,你这管家没白当呀,变的这么头脑灵活!”
武勇眯着眼睛望着他,眼梢微吊,头脑中掠过无数种暴风雨,联姻的情况是化解矛盾的最佳方式,顺便成全了一对有情人。
“告诉你个秘密,这一段京都的八王爷来河阳,估计马上就到了!”
“这河阳镇天高皇帝远,怎么会来个王爷!跟宋家有什么关系?”
“我也是偶然一次听我爹跟马师父说的,宋老爷辞世前的那一步棋,够狠,逐渐散钱散地给佃农们,万一收公,恐怕会激起民变,那一定会影响我爹的政绩。尤其是在八王爷要来的这段时间。八王爷为什么来,我也不知道!”
吕林没说的情况是,小道消息据说八王爷是来河阳镇提亲的。河阳镇有头有脸的人家是有数的,如果有谁家的女儿成了王妃那定是极轰动的事。可现在居然是谁家的女儿成了准王妃,他们都不知道,吕县令自然对此等百年不遇的大事不敢怠慢,如果伺候好了,保不准一次升迁封赏的机会。不过这消息是否属实,有几分真实性尚待查证。
两个人双脚踩在嫩嫩的泥土里,吱哳做响,不经意间就几颗绿色的嫩草冒出头来。
大街上,阿包店门口。
阿包的父母一个拉着他的腿,一个抱着他的腰。
“阿包你不能去,你不能把这最后的包子铺也当了!”
“你以后还靠它谋生,靠它讨老婆养家呢!”两位老人老泪婆娑。
“我的事,你们别管,她说考验我,她感动了,就同意嫁给我!”阿包仿佛中邪了似的。
“那女子的话你怎么能信哪!她是吕知县的女儿,她怎么能缺钱呢,她是逗你玩呢!”阿包妈满脸是泪,心痛不已。
“包子铺我们经营了这么多年,可是我们全家的指望啊!”阿包爹,真想抽他几下,可现在紧要的是,阿包这就打算拿了房契去典当。
“她说我把那块虎皮买给她,她就考虑嫁给我!你们别管了,我就是要当!”阿包仿佛被蛊惑或者洗脑了似的,认准了就要卖包子铺,给语嫣买虎皮。
旁边几个人叹息,“当局者迷啊!”
“吕三那女人太缺德了!连阿包这么老实的人也耍!”
“也就阿包能被她灌迷魂汤,被她当猴耍!”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一个小厮尖声的对阿包说,“你这包子铺要当多少钱呀?我们公子打算买!”
阿包一家人顿时一惊,阿包心里想着,当三十两就不错了,嘴上喊道,“一百两!”打算给自己留下个讨价还价的空间和余地。
令在场人震惊到张大了嘴巴的是,这位小厮打扮的人应道,“好,一百两成交。你这就随我去公子那里取银票!”
阿包不禁望向了小厮口中提的这位公子,只见前边落花人独立,微雨翻飞中,衣着打扮极为新颖特别的男子,瘦弱轻浅的身材,一把扇子在手心轻敲,仿佛不是本地人。一副倾城之姿容,几分秀美,几分英俊,不管男女看了无不心动,眼神停在上边便不愿意走开。
只见他对阿包微笑点头,仿佛认识般。
阿包的父母也一改刚才的颓唐形象,眼睛里冒出光来,赶紧站起身来,扫了扫身上的尘土,一百两啊,能再买四个包子铺了!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接过一百两银票,阿包一家掩饰不住的窃笑。
两个与常人略显不同的身影渐行渐远。
百炼钢成绕指柔
星团像是无数只明媚的眼,密密麻麻,无边无际,在深不可测的天宇中轻盈地闪耀。
帐房内,几盏油灯亮着。武勇翻着帐本,整理着钱柜中的银票和各类散银,同时下达着命令,头都没抬。
“阿康,明天你去王庄把去年的粮款收回来,总共五百二十两!”
“小凌,明天你去买水稻种,最优质的稻种,你知道的,这是三百两足够你用了!”
“女眷们的月钱,阿康你通知小洛明天来我这里支取。”
“行,没什么事你们就回去吧!”
几个人心里气愤又不服气,但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口水。这武勇,气势派头象他是老爷似的,来了没几天,年纪轻轻……就成了他们的主管,天生一副牛轰轰使唤人的架势,发号施令眼皮都没抬一下。
一个人来静悄悄的来到河边,这里是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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