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别说这么多了,我去看付大人。”我轻声道,走到二爷身边,低声道:“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亏得有人通知我,你起来一下,我带了两块小软垫给你垫在膝盖下边。”
二爷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对我咧嘴笑的灿烂:“我早就在裤子里边膝盖的位置缝了软棉花,再让我跪俩时辰都没事儿,你还过来瞎跑。”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高兴的紧。
皇上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可是神医?你既然来了就把这执着的家伙给带走!别让他跪在门口,让朕烦心!我是绝不退让的。”
“是,皇上。我也不知他今儿怎么这么迂腐起来,我这就把他带走。”
太监总管对于皇上对于我的熟稔,更是已经习惯,连忙过来要扶二爷,二爷拼命喊着:“不!皇上你听我说——那些都是为国家效力的忠臣,虽无亲无故,却都是凭着真才实学——皇上!”
他声音焦急,实则早半个身子倒在我身上,任凭我扶他起来,我算是知道关守玄是故意的了,说不定那小太监都是二爷找来叫我配合的。
我扶着看起来娇无力的二爷走出了宫门,就看他立刻站起来,有几分痛楚的揉了揉膝盖,果真还是疼啊,跪在那冷硬的地面上那么久,他牵着我钻进马车,我想着自己宫里的事儿还没做完,又让他拐回家里了。
“你倒是做的比我想得多,宫里的小太监宫女们都快让你拉拢的差不多了。”二爷笑道。
“圣母一点也没错,不过是逢年过节想着这些下人们一点,他们就记在心里了。我又觉得可悲又觉得可怜,如今在宫里我也算是耳聪目明的紧。”我道。
“与太妃商定一事如何?”
“这总不能让我说出口,只能暗示着,毕竟她是十一生母,如今就算是做了太妃,也是野心滔天,圣母皇太后和太妃是一个级别的么?这女人这辈子没能爬到皇后的位置上,只能追求更高的。”我瞥眼道:“只是皇后没我想的那般聪颖,只恐怕除了死没别的路可走。”
“少想太多别人。如今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别人的生死可能因为一个不在意的小事儿就发生了,世间许多事都是如此。有时候你只要记得,不是你亲手杀死的就算是与你没太大关系就好。”二爷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十一皇子果然有了行动,但皇上最想先动的竟不是十一,而是我,果真是觉得我威胁更大了。”
“那些你安j□j朝廷的人呢?就算是皇上不发现,等到了十一上位,必定要大换血,怎么又能保证你的人还都在。”
二爷贼贼的笑起来:“许多话说的这么早,就没意思了。恐怕我未来一个月在朝中都不会好过啊。”
我当初也没觉得不好过会有多么严重,直到后来二爷回来了之后竟换了官服,听说是官职贬了,这倒不是重要的事。还有南方几个氏族都是在二爷掌控之中,如今却都一个个被皇上拉拢过去,先帝之弟安德王的海船也是曾经二爷管的,如今也被打压。皇上这是要打击二爷根本势力的节奏。
二爷嘴上说着都在自己意料之中,我却仍觉得浮世堂的气氛都无比紧张,连婚事的喜气都被冲淡了许多。我谨记着自己要做的事,依然一日日入宫去,宫内盘查的严,我也不能乱走。
皇上仍认为我是控制二爷的棋子,甚至一次次请我去下棋,可惜我一文盲,只会下五子棋,等见了那皮笑肉不笑的皇上就只能胡闹,倒是太监总管的表情愈发信服宠溺了,甚至不止一次地听他轻声感叹:“果真步姑娘才是皇上的真爱啊。”
你妹——
结果到二爷在朝上触怒皇上,引得杖刑之日,先来通知我的竟然是太监总管。
公公一脸八卦,给我就说了几个字:“爱恨情仇终爆发,针锋相对心中苦!皇上果然是后悔将你嫁与付大人,才如此处处针对!这世上能拦住皇上的,只有你了步姑娘!”
……不我真的不是真爱。求您别再脑补想要爱却得不到怕受伤害只能放手的皇上与小医女的悲情故事!
☆、第48章
我走出宅府;只看见了蔡头儿将二爷从马车上背下来;二爷疼的满头大汗;我只看着从后腰到臀的位置,鲜血浸湿了衣服。
“阿辞你快去叫人备下热水床褥——”蔡头儿连忙叫我。我何时见二爷被打成这样子,也有点慌;心里突突跳得厉害;又恨那金銮殿里的人渣多了几分。整个府里的下人都跟着伺候起来;二爷疼的倒抽冷气,我连忙跟着蔡头儿跑进主屋里;扶着二爷趴在软床上;拿着剪刀剪开衣服;才看着里面那件白色中衣都被血浸湿个透。
“冷大夫;你来弄;我不会用那些药膏之类的。”我连忙让出位置给冷大夫。
“这到底是打了多少杖才打成这样,二爷还有武技傍身都弄成这样子,这狗皇帝真是歹毒!”三娘一边指挥着下人清洗软布擦拭,一边跺着脚骂道。
“没多少——”二爷瞥了我一眼,轻笑了两下说道。
“笑个蛋!”我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别跟我说这是什么苦肉计!”
二爷连忙求饶:“我也没料到啊——这真不是苦肉计,皇上出手比我想的快的多。”
“事情如果当真严峻到这地步,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出手。”我蹲□来:“我虽然只记得一点,但有张霖帮忙,我已经做出了试剂。”
二爷抬了抬手:“还不急,十一果然有行动了,他也意识到了皇上对他的削权已经让他几乎无立脚之地,先等他手下门客氏族拿到宫内近卫的调遣权再说。”
“他一个无封地的王爷何来的门客氏族投靠?”我问道。
“皇上可是个多疑又狠绝的人,否则也不至于这个年纪不但没几个信得过的人,甚至连个儿子也不留,甚至怕自己的儿子夺了自己的位置。他新皇上任实行不少打击氏族的政策,扩张自己的权利,已经让许多氏族不满了。”二爷说道:“反对他的不止是我们,这些氏族不但可以将十一捧上位置,也能在十一登基后,制约新皇。”
我也就听个大概点点头,第二日我依然入宫为医,当夜就要离开却被通知我不许出宫,只能住在宫内。
这事儿本就是过分,等我回到宫内暂且的住所,却发现有四五名侍卫站在门口,我半夜出来倒夜壶都要被盘查。所幸还有个小宫女照料我生活,她每次出去送我的衣服去洗,都会小心的送些消息回来,二爷也早已安插人手入宫,联系起来虽有几分麻烦,却不至于让我眼前摸黑。
在宫中约摸住了三五日,却听到那小宫女送来一条让我惊愕的消息,二爷被贬,并以贪污受贿之名入了牢。这不过是皇上找的理由,而似乎浮世堂多处也受到排挤。我与那狱卒早已混熟,多次想要以看病的名义进入天牢见二爷,却被拒之门外。
每日除了去尚药局看看卷宗,我再无法多做事情,浮世堂的消息送来的越来越少,我甚至听闻黑寡妇在南方办事途中遇袭受伤,府宅内现在冷清万分,大家都忙起来,浮世堂的境遇甚至要比当初刚建立知识还要艰难。
二爷入牢却不见判决,皇上也有意晾着,我多次想要面圣却仍然被拒在门外。
直到有天夜间,我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之时,听见了指甲轻叩窗框的声音,我连忙从床上翻起身子打开窗,只看见了青瓶站在窗外。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惊声道。
“王爷派我来。”她垂下眼去:“太妃要见你,我知晓你轻功好得紧,宫中个别高手都在皇上寝宫处巡逻,我们去太妃那用轻功是不会被发现的。”
我就这么穿着睡衣翻出窗外:“你倒也参与进来了。十一最近怎样?”
“不太好。”青瓶跳上屋脊,我一脚蹬在窗框上,也跟着毫无声息的掠上屋檐。“你当真是个妖女,如此蛊惑王爷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王爷一面明白自己无路可退,一面又不想要与皇上为敌;再加上局势已经艰难,王爷暗中已经将西南的军队调回来一部分,那些士兵身着便服驻扎在京外临水村,只待计划开始。”
“我蛊惑?恐怕太妃也不会允许十一这么犹豫,我们这不叫蛊惑,这叫赶鸭子上架。”我不敢松懈,跟紧在屋脊上轻盈跳跃的青瓶,她轻功奇特犹如神鬼行迹,甚至比蔡头儿都要好上几分,也真不知道以前的柳七是多么不愿意学,才只学了这么一点皮毛。我紧紧跟上,终于几个跳跃后来到了太妃宫外。青瓶打了个照面就径直走进去,我身着白色中衣,也不怕别人眼光,挺直脊背走进太妃宫中,之间主屋灯火通明,太妃身着华服坐在屏风后,仿佛等了许久,看见我走进来,点点头。
“见过太妃。”我不在像白天见面时那般行礼,只是简单拱拱手说道,就坐在旁边的扶手椅上。
“步姑娘倒是轻松的紧,连自己夫君入狱也能如此泰然。”太妃轻笑起来,仿佛在说今日梅花开得好一般。
“怕甚,他命硬的紧,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我笑起来,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杯。
“你给我的安神药包,我已经转交给皇后。每当皇上去她那儿时,她便放入她自己寝宫的香炉之中,但此事皇上知晓,并派人查了香炉,只是并未声张。”太妃眯眼道。
“查吧,也只不过是能查出大部分安神的药材,剩下的也不过是一点点聊胜于无的催情香。恐怕皇上也不讨厌这香,否则怎么会后宫争相模仿,各宫都备下时并未多说呢。”我抿了一口茶:“这香味闻多了就像是没有一样,皇上早已闻了近一个月,自然闻不出自己宫内也点上了同样味道不同成分的香。”
“只是太医中一小部分未被你我收买,是皇上身边的,若是他们查出皇上寝宫的香有问题,这恐怕很容易知晓我与太监总管那层远亲关系。”太妃担心道。
“那香其实没什么问题,只是用来吸引视线,我这次正是来给太妃送东西。”我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中间有一枚极小的针头,太妃注意不要用手触碰,将它按在戒指或其他物品上,明夜刺在熟睡的皇上身上即刻。”
“这种事还是要宫里好不容易受宠的那些妃子来做比较好吧。”太妃将那纸包放在桌子上。“症状是什么?到底会不会被太医发现?”
“蓖麻毒素,这一针下去的量足以致死,您要明晚子时用,距离皇上辰时起床,越是四个时辰,那时候安睡香作用失效,皇上从深度沉睡中醒来,而蓖麻毒素也已经发作到让人休克腹痛昏迷的状况。约莫再过十二时辰,皇上才会陷入深度昏迷直至死亡。”我平静说道。“皇上近几日本就疲惫的紧,太妃若是想要推脱个一干二净,我倒是有个办法。”
“你这丫头可知道嘴里说出来多么可怕的东西,竟如此轻松。”太妃摇头道:“我在宫中见过大风大浪也不能在谋害新皇时如此泰然。”
我将杯盏放在桌上:“我翻阅宫内案录,皇上喜食柑橘,然而柑橘使肝火旺盛,宫内都要备好清火药茶,如今夏中柑橘的季节已到了,皇上不如明晚喝些虾仁粥汤,等到了夜里吃柑橘后,自然腹痛不已,量多导致脱水昏厥。宫中本有人注意这些,但若是这上好柑橘是某位娘娘宫内,皇上去吃了,多吃了些也没人注意。虾仁与柑橘的急性症状发生几率小,但是正好合蓖麻毒素的早期症状相同,这样就自然变成——当今皇上是饮食不当吃死的了。”
“呵,歹毒的小姑娘。”太妃笑起来:“这毒药确保不会被查出来?”
“不会,我生怕有人查出,早已翻阅书籍查个详细。更何况前几日皇后召见我,语气中满是对我的防范与不屑,等我回宫后,皇后夜里就开始精神不振发烧呕吐,最后浅中毒的症状也只是被查出个吃坏了东西。”我笑起来。
“你倒是拿皇后试毒?!”太妃惊叫。
“太妃早已对这倨傲的皇后不满了吧,再说我也掌握着量,绝不致死。”我笑的弧度更大。
半个时辰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今夜睡得格外的好。
这些事做来我并不后悔,我与二爷早在当初最早离开京城时就说过,我与二爷早已洗不白,如今为了各自的路,本就没有谁能够圣母白莲花的全身而退,如果不能避免手上沾上血与泥,那就让我在泥潭中握紧二爷的手,和他一起满手污秽带着同样早已无法清白幸福的大家一起走吧。
第二日醒来我平静的紧,甚至都没去挑逗那平时伺候我的小宫女。直到夜里子时更声响起后过了许久,青瓶过来轻轻叩了叩我的窗户,只说了已成二字,我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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