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后嘴角边缓缓溢出一丝血,睁大了双眼,“翼儿;。。。。。。。”
这变故发生的太快,凰北月都没有来得及出手制止,只能呆愣在原地。
厉邪也没料到会忽然发生这样的变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冥那具包裹在黑气中的庞大身体便已经从通道里冒出来了,硕大的脑袋扬起,就对着凰北月猛地冲过来!
她将墨莲护在身后,单手快速结印,可是她的印还没有结好,便看见风连翼抬了抬手,厉邪苦笑一声,宽广的衣袖和白发一同飘扬起来,抬起一只手,猛地按在冥硕大的脑袋上。
“厉——邪!”冥愤怒地吼叫,“吾是修罗城的法则!汝竟敢违抗?”
厉邪摇摇头轻笑,道:“你别忘了,制定法则的人,还是修罗王。”
冥一愣,随即转过巨大的脑袋,看向一旁的风连翼,待看见他的手竟然狠狠捏住了阴后的脖颈时,冥也不禁愣住了。
“这。。。。。。。”
厉邪闻着空气中那香甜的血液味道,邪邪一笑,撇过脸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凰北月一眼,却是对着冥开口:“开始了。”
“唔。。。。。。。。”冥叹息一声,竟然慢慢地退开了,站到厉邪的一边。
☆、亲手斩断【7】
这一切的发生也太出乎人的意料了,凰北月也没有想到刚才要来吞噬她的冥此刻竟然看都没看她一眼,反而和厉邪站到一条线上,双双看着风连翼对阴后下手。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母子之争,这两只魔兽不敢干涉吗?
“翼!”凰北月大喊一声,她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阴后阻挡不了她,她不想看见风连翼对阴后出手,毕竟他们是母子,看见这样冷血的风连翼,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可是风连翼却像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一样,只是掐住阴后的咽喉,很用力,似乎半点儿都不留情!
那八条蛇起初害怕得后退,但后来大概感觉到了危险和杀气,便都嘶嘶地吐出蛇信,爬上来,对着风连翼张开嘴巴!
那血盆大口一口就咬在他手腕上,风连翼眸光转冷,左手上闪过无形的风,那胆敢张口的蛇就被齐齐地把脑袋给切下来!
那蛇头和阴后的身体是血肉相连,被砍掉了何止是疼,她被扼住了喉咙,也疼得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眼中满是悲痛和不敢置信。
“翼,翼儿。。。。。。。”
“我不喜欢做的事情,不喜欢别人来勉强我!”
阴后眼中泪水涟涟,却还是坚定倔强地不肯认输,“母后是为了你好啊。”
他手上骤然用力,期间两条蛇又游过来,被他毫不留情地斩下,血水溅了他和阴后满身满脸。
凰北月在后面呆呆地看着,震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厉邪和冥,甚至黑水禁牢中的魇都沉默了下去,这一幕不够血腥,可是却无比残忍。。。。。。。
“怎么了?”墨莲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只能感觉她身上的气息很凝重,全身都紧绷着,而且周围有很多强大的气息,都是高等级的魔兽!
听到他的声音,凰北月全身一震,扶着他走到一边,召唤出小虎出来守着他,然后起身往风连翼走去。
墨莲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安地说:“月。。。。。。。”
“我不会走的,放心。”凰北月握了握他的手,让他安心。
尽管她失约多次,他心里根本不知道她究竟会不会回来,可是她要走,他还是让她走了。
凰北月大步朝风连翼走去,还未靠近便被厉邪拦下,白衣白发,如同谪仙一样的男人笑着说:“这是修罗城的家事,外人不要干涉。”
“那是你们的玄蛇阴后,你们眼睛都瞎了吗?”凰北月怒道。
厉邪笑着说:“我当然知道那是阴后。”
“知道了还不上去帮忙!要不就滚开!”
厉邪还是挡在她面前,无动于衷,脸上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这是必要的过程,你就不要干涉了。”
凰北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地问:“什么叫必要的过程?杀母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过程吗?”
看见这边的动静,冥也冷冷地瞥了一眼,鼻子里长长出了一口气,表示不悦。
厉邪道:“凰北月,关于修罗城的事情,你什么都不懂,修罗城是断情绝爱的地方,你以为你可以在这里任意妄为吗?”
☆、亲手斩断【8】
“你什么意思?”察觉到他里有其他的意思,凰北月就更不想放过他。
厉邪看了一眼冥,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才说:“你知道何为断情绝爱吗?你以为陛下忘了你,丢掉过去的感情,那就叫断情绝爱吗?你想的太简单了。”
凰北月怔怔地看着他,一双水漾的眸子清灵澄澈,毫无杂质,可以完完全全映出厉邪布满红色图腾的面孔。
“之前的陛下成了彻底冷血的人,可是遇见你,他依然会不由自主地爱上,那是断情绝爱不够彻底,也是因为他心里真正的感情没有被铲除!用不了多久,他会越来越冷血无情,直至他亲手把自己所亲,所爱的人斩杀,那时修罗王才是真正的断情绝爱。”
厉邪淡淡地说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白发慢慢飞舞,如同漫卷过天边的悠然白云。
凰北月忽然将他一把推开,雪影战刀出现在手中,却被她狠狠地插进地板中,地板上瞬间出现了巨大的龟裂,冰雪飞溅,她的面色冷如冰霜,指着那战刀说:“我不会让他杀了阴后,谁敢拦着我,跨过这战刀一步,我凰北月和他不死不休!”
冰冷,狠绝,掷地有声,不容一丝情面!
那冷傲的少女撂下狠话,冰冷的目光扫过厉邪和冥的脸,眼光里闪现着绝对的霸气和狠辣,强大的压迫气势,几乎让人无从反抗。
厉邪和冥都愣了一下,活了一辈子,从未被人唬得这么没出息,可是当看见那如寒冰一样的眸光时,两只魔兽心中都出现了一丝犹豫。
这犹豫只出现了一瞬间,待他们天生的骄傲苏醒过来之后,便觉得怒火中烧。
可是那时候,凰北月已经走到风连翼身边,从后面抱住他。
“凰北月!”厉邪愤怒大喊,“你阻止不了陛下,总有一天陛下亲手斩断的人会是你!”
那该死的臭丫头,居然敢吓唬他!
听到厉邪的话,凰北月的手臂反而加重了力量,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不管他是不是听得见,只一遍又一遍叫他的名字。
“翼,你不会这样的,翼,醒醒啊。。。。。。。。”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令人心中躁动不安的腥甜味道,好像敲打着灵魂的鼓点,一阵一阵,让人蠢蠢欲动,辗转难安。
心中的邪恶,如同嗅到了蔷薇冷香的吸血鬼,慢慢地被吸引出来,在夜色中,露出华丽的獠牙。
这邪恶起初只是一点点,可是随着血液味道的加深,变得越来越膨胀,越来越恐怖,最后一发不可收拾,终于彻底崩溃,如同决堤之水,冲毁一切,席卷一切。
而这时,如果有一双力挽狂澜之手,忽然出现,将那决堤的溃口堵上,将邪恶的力量重新压回黑暗之中。。。。。。。。。。。。
风连翼怔了一下,掐住阴后脖子的手慢慢松开,慢慢地后退了一步,深紫色的眸子逐渐归于平静,瞳孔慢慢扩大。。。。。。。。。。
☆、亲手斩断【9】
最后一条蛇在阴后的身后苟延残喘,恐惧地看着风连翼,蛇信嘶嘶地吐着。
在阴后倒下去的时候,那条蛇卷住阴后的身体,害怕地拖着她逃离書楿囡小整理。
“翼儿。。。。。。。。”尽管已经奄奄一息了,阴后还是哀痛地看着他,“翼儿。。。。。。。”
风连翼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惨状,满手的鲜血还带着温热,可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却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觉得应该是罪恶的事情,可是莫名的,心中竟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似乎有什么被宣泄出来了,又有什么,被彻底的斩断了。。。。。。。。、
“翼!翼!”身后有人在大声呼唤他,那声音却如同在另外一个世界一样,隔着千山万水,朦朦胧胧。
他努力想听清楚一些,越是努力,却越是模糊,最终眼前的血腥惨状变成了一片黑暗,他高大的身影如同被洪水冲毁的堤坝一样,慢慢倒了下去。
“风连翼!”凰北月一只手匆忙扶住他的头,摸着他冰凉的脸,然后探了探他的脉搏和鼻子,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厉邪走过来,将他扶起来,顺便冷冷瞥着凰北月,道:“你可以走了。”
凰北月深吸一口气,道:“我暂时不走。”
厉邪似乎稍微愣怔了一下,然后说:“墨莲怎么办?”
“我会安置他,谁也别想打他的主意!”凰北月警告地看了厉邪一眼,若动了墨莲,别怪她不客气!
厉邪耸耸肩,不再管她,径自扶着风连翼去宫殿休息,凰北月也带着墨莲跟上。
修罗王的寝宫,她来过一次,知道这里格局很大,便找了一间房让墨莲暂时住下,帮他看看耳朵。
当日的阵法确实受了一些损伤,没有及时治疗才会导致他一直都听不见。
凰北月准备了药,让吱吱的小手帮他清理里面的血迹,然后上了药。
“月。”墨莲低声问,“这里?”
“这里是修罗城。”他原本耳力就很不错,上了药之后便慢慢好转,逐渐能听到一些声音了。
听到修罗城,墨莲的眉头紧紧地蹙起来,他知道他们不是在修罗城的地牢,因为他坐在床|上,摸到上好的锦缎,地牢里怎么可能用锦缎铺床?
虽然看出他的疑惑,但是各种因由太复杂,凰北月很累不想解释太多,便让吱吱陪着他,自己出去看风连翼。
吱吱乖巧地坐在他肩膀上,用小小的手帮他梳理散乱的头发,嘴巴里咬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黑绸,将他的头发一缕一缕都拢起来以后,便踩着他耳朵,爬上他的头顶。
“哎哟!”被他踩痛了耳朵,墨莲叫了一声。
吱吱坐在他头顶上,拍拍他脑袋,吱呀吱呀地说着,大概是说:不痛啦!男孩子不用这么娇气吧!
墨莲默默地坐着任他乱七八糟帮自己绑头发,想起吱吱,便说:“她是,修罗城,原来。”
织梦兽是只有修罗城才会有的东西,而且她一直以来,都那么不喜欢光耀殿,就是因为这样吗?
☆、亲手斩断【10】
怪不得她说过,他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吱吱听了,便一个劲儿地摇头,摇啊摇,摇了半天都不知道,他坐在墨莲头上,墨莲根本看不见他摇头。
风连翼醒来之时,朦朦胧胧的,看见床边有个人影坐着,头靠着床柱,闭着眼睛在休息,一条腿曲起来,她将手懒懒地搭在腿上,动作很悠闲,却充满了警惕。
他一动没动,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那样炽热的目光,她这样警觉的人怎么会发现不了?慢慢地睁开眼睛,对上他的目光,轻轻一笑。
风连翼看的怔忪,她不是最美的,可是那一颦一笑,就算只是轻轻的眨眼,就能引得他神魂颠倒,不可自拔。
笑过之后,凰北月脸上渐渐恢复了常色,低头,看着他,柔声道:“不用担心,阴后没事。”
他眼中明显地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微微别过脸,道:“月,那个样子的我,是不是很可怕?”
凰北月顺势俯下身,刚好趴在他胸口上,抬起手,轻轻地扫过他心口上的伤,“在我心里的风连翼从来都没有变过,也许你现在有瑕疵,可我始终不会忘记,最完美的你。”
风连翼心中震颤,一把将她狠狠地抱紧,将脸埋在她发丝间,声音低沉却无助颤抖地说:“月,救我。。。。。。。”
眼中的泪水忽然不争气地流下来,凰北月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在他怀中深吸一口气,才道:“有我在。”
他现在的害怕,一点一滴她都能从那飞快跳动的心脏里感受到,他怀抱里温暖,可是却有深深的不安感。
他的一句‘救我’,道出了多少对外人说不出的辛酸苦涩,她不觉得这样的风连翼软弱,他有多强大她很清楚,可是再强大的心,也忍受不了要亲手斩断所亲所爱的恐惧。
如果他知道有这一天,而这一天正慢慢的逼近,他的恐惧会比即将被他杀死的人更深!
其实死去的人并不痛苦,眼睛闭上,魂归离恨,所有前尘往事都不会记得,而真正的痛苦,是活着的人。
靠着他的胸膛,感受这从他结实的肌肉传递过来的,属于修罗王的强大力量。
凰北月闭上眼睛,喃喃地问:“还疼吗?”
他心上的伤口,正在逐渐愈合,那黑色的血已经流尽了,如今伤口结痂,应该不会日日夜夜钻心蚀骨的疼了。
风连翼握住她放在他伤口的小手,道:“我希望还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