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不要叫我母后!我不会你的母后!你也不配这样叫我!”雅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平淡的面孔,便冷笑:“你一定在心里笑话我,策划了一场闹剧是不是!?”
风连翼拿起帕子擦了擦被热茶烫红的手背,漫不经心地说:“看到滴血验亲的结果,你还是不肯对我好一点?”
“你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孩子!”雅皇后有些哽咽,“你一点儿都不像我!”
风连翼淡淡的笑道:“父皇说,我像他多一点。”
“胡说八道!”雅皇后大声喊着,“你父皇是个疯子,他鬼迷心窍!你一点儿都不像北曜国的皇族!你看看雅玉,他才是北曜国的正统皇族!”
☆、皇室正统【8】
风连翼放下帕子,优美的唇瓣轻轻抿着,“雅玉确实很像你。”
“因为他才是我儿子!”雅皇后忽然坐起来,腰板挺得直直地,身子前倾,凑过来瞪着他,“其实你心里很清楚的是不是?我从小就厌恶你,你这么聪明,不会猜不到的。”
风连翼忽然抬起眸子,潋滟的紫色恍若一个可怕的深渊,里面有魔鬼能够吞噬人的灵魂,雅皇后吓了一跳,猛然跌坐回去。
“我确实知道。”风连翼嘴角轻轻地扬起来,“小时候,你不喜欢我,宫里人人都说你是疯子,父皇也说你不知道该如何做一个母亲。”
“后来雅玉出生,你那么疼爱他,我以为我身为兄长,应当多吃苦,多磨练,所以不敢去嫉妒。”
“六岁那年,你坚决要送我去南翼国为质,宇文战告诉我,因为我将来是北曜国的君主,所以我必须要经历这些,才能心性坚定,有所作为,我觉得你也是想这样让我成长。”
“后来当我知道,你不是亲生母亲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之前想的太天真了,哪有母亲会千方百计想让自己的孩子去死,小时候那么多次性命攸关,其实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我想明白了这些,心里才开始有些恨你,不过后来哦不恨你了,因为其实细细一想,你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
一席话他说得云淡风轻,嘴角边的笑容淡淡的,半点儿伤感的痕迹都没有。
雅皇后怔怔地看着他,虽然心里早就明白,像他这么聪明的人,早就该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可是听他亲口平淡地叙述出来,她却觉得,眼前这个从小被她厌恶讨厌的人,竟然是这么可怕!
“你,你果然都知道了。”雅皇后想装作底气十足的样子,可是在他面前,自己仍然会觉得害怕,“那你应该明白,这个皇位不是属于你的!”
“那是属于谁的?雅玉的?”风连翼淡笑着反问。
“当然!”雅皇后回答得底气十足。
风连翼眼睛一弯,有些人畜无害的温雅笑容:“母后,你以为,你和权王的事情能瞒得了天下?”
雅皇后面色惨白:“你,你什么意思?”
“比起我不是北曜皇族这件事来说,雅玉是你和权王在父皇活着的时候私|通生下来的,你和权王怕事情败露,还合谋将父皇害死,你觉得,百姓更能接受哪一个?”
“你没有证据!”雅皇后狠狠地说。
风连翼笑道:“证据?太医院的阮仁正虽然已经回乡养老,不过前几天我把他接来帝都,他对前尘往事,很是感慨呢。”
雅皇后的身子忽然如同被抽了骨头一样,软软地倒在软垫上,神情凄惶无助:“你,你究竟想怎么样?”
风连翼起身去,捧起她的脸,温柔地说:“母后,后宫是个清净的地方,不会被前朝干扰,你身体不好,便在后宫好好休养吧,我登基之时,你是太后。”
☆、皇室正统【9】
“权王呢?”皇后嘴唇发颤,却依然问。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风连翼低声说。
雅皇后身子发颤,却依然保持端庄的姿态,“那雅玉呢?”
“那要看母后你,怎么教导他了。”
雅皇后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忽然冷笑:“你父皇说的对,你长大了,果然是个有出息的人!”
“父皇看人一向很准,只可惜当年看错了权王。”风连翼忧然地说。
凤辇已经停下,宫女低着头上来,掀开车帘,恭敬地牵着雅皇后的手下去,风连翼站在凤辇一边,挥挥手,那些太监宫女立刻低着头,非常听话地退了下去。
雅皇后看着这情况,红唇便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原来自己身边都没有一个可靠的人了,可怜她竟然一点儿察觉都没有。
雅皇后冷冷地瞥了风连翼一眼,自己敛着长裙走上大殿的台阶。
“母后。”风连翼在后面出声,雅皇后的脚步没有停住,他便笑起来,道:“那个孩子,你想见他吗?”
雅皇后遽然转身,一双美目睁大:“你说什么?”
“跟我调换的那个孩子。”风连翼淡淡地说。
“他,他在何处?”雅皇后心里一阵激动,已经什么都顾不得,提着裙摆便着急地走下来。
她宫装华丽,裙摆太长,一不小心踩了衣角,便从台阶上摔下来,重重地摔在风连翼脚边。
这个她厌恶的人,却无动于衷,居高临下看着她,唇边染着淡漠却绝世的笑容。
那笑容太刺眼,雅皇后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白嫩的双手都擦出了血,她轻轻咬着下唇说:“你别伤害他。。。。。。。”
风连翼低头看着她,慢慢地说:“我孝顺了你那么多年,你连一句关怀都没有给过我。”
“我,是我不好,你。。。。。。。”雅皇后连忙说,好像要做最后的补救。
“好了。”风连翼冷冷地打断她,“你想见他,以后会有机会的。”
他转身要走,雅皇后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衣摆,低声说:“小心,小心魏嫣然。。。。。。”
风连翼将自己的衣摆拽出来,还是冷冷转过身离开,只扔下一句话,“母后好生休养吧!”
一路策马从宫里出来,出了城,在城郊的河边下了马,将马拴在河边的柳叔上,一个人慢慢地往前走。
河边吹得衣摆飘扬,像河边的柳枝一样飘摇不定。
神情有些茫然看着前方,有些天高海阔,却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感觉。
“你再这么站下去,我就睡着了。”身后有人打了个慵懒的呵欠。
风连翼回过头,看着柳枝轻轻拂开柳条的凰北月,笑意渐渐从眼中蔓延出来,“你来多久了?”
“我一直跟着你,没有发现么?”凰北月从柳树上跳下来,摘了脸上的面具,脸上笑容很狡黠。
风连翼微微一怔,摇摇头:“没发觉。”
凰北月走到他身边,斜眼看着他:“阴后应该让你从小长在修罗城,那现在你就不会让她这么不满意了。”
☆、皇室正统【10】
“我没有怪她把我送到北曜国,相反有些感激。”风连翼笑道。
“哦?”凰北月挑挑眉。
风连翼转过脸,认真地看着她:“她不送我来的话,我就没办法在南翼国遇见你,也许我们会成为敌人,你带着佣兵来攻打修罗城,和我打得你死我活。。。。。。。”
“胡说!”凰北月笑着抬起头,“我若看见修罗王如此绝色倾国,我绝不动手,投降便是!”
风连翼一怔,随即大笑起来,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道:“那本王就娶了你为后,一起在修罗城为祸吧!”
这丫头,看着清冷孤傲,可却总在关键的时候,让人觉得心里安宁温暖。
她强大的一面让他心神震颤。
她聪明的一面让他拍案叫绝。
她美丽的一面让他目眩神迷。
她温柔的一面让他。。。。。。。为她死也甘愿!
“月,我平定了权王的事情,你肯不肯嫁给我?”风连翼在她耳边低声说。
凰北月笑了一阵,慢慢地平静下来,声音清晰地开口:“我很喜欢你,也知道你喜欢我,我不是不好意思答应你,只是身为帝王,我要的爱情你给不起,况且我还有别的顾虑。”
风连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确实不是不好意思,她也不是矫情做作,她一向坦然冷静,说出来的话,也从来不会是玩笑。
心里像钻进了一根针,戳的他很痛,从小学会的温柔伪装都有些伪装不下去了。
“为什么?”优美的唇瓣有些苍白。
凰北月认真地抬起头,指着远方的天空,说:“你看天空那么大,如果你可以自由翱翔,你会放弃它,而把自己锁在四堵围墙的后宫里吗?”
“我知道你是喜欢自由的人,我不会束缚,你喜欢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想领兵打战,你想佣兵天下,我都可以帮你!”
“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凰北月也笃定地说,丝毫都不怀疑他的话,“可是作为一个帝王,你可以为我违反民意一次,两次,甚至一百次,可你不能永远都为了我违抗民意!”
风连翼收紧手臂抱着她,却不开口说话。
凰北月轻声道:“我跟你是一类人,互相吸引,可是,不一定我要做你的皇后,才能证明你喜欢我。”
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风连翼,你说句话好吗?你有三宫六院我也不怪你,你是王,我的观念里虽然不能接受,可我却能明白你。”
风连翼忽然松开手,背过身去,河面上的风吹过来,他的背影有种让人心疼的孤寂。
凰北月也知道今天这一番话说的有些过分了,可是她现在不说明白,将来怎么办?等他准备好一切要娶她,然后她才来反悔,说她不想做皇后,那更像是耍他一样。
看着风连翼的背影,她心里也有微微的难过。
沉默的魇忽然说了一句:“凰北月,你根本不懂爱情。”
“走开,说让你听别人说话了!”凰北月在心里冷哼,她不懂,难道一只魔兽会懂?
☆、再遇战野【1】
“喂喂,你声音那么大,我只是被封印,又不是死了!听到很正常好吗?我还嫌你吵了我休息呢!”魇不满地说。
“哟,几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我元气多得正愁这两天没人给我打手痒,不如拿来加固封印好了!”
魇立刻就闭上嘴巴,躲到黑水禁牢的最深处去,再也不多嘴说话了。
少了魇叽里呱啦的,心里虽然安静了,可是看到风连翼的背影,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寻思着,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她也明白了,那就没有再多说的必要了,她还是回去好了。
刚想转身,风连翼却忽然开口道:“月,我还是要娶你。”
凰北月一愣,道:“我刚才已经说清楚了。”
柳枝上枯黄的叶子拂过河面上,东流的河面之上,吹起阵阵微风。
风连翼道:“你不肯为我放弃自由,那么我为你放弃皇位,如何?”
听了他淡淡的一句话,凰北月却愣在原地,忽然之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涌上一片难言的酸楚。
“你真傻!”凰北月说完一句,然后发足狂奔过去,一下子就把他扑倒在河边,那些在河边水草地中觅食的水鸟一下子就被吓得飞起来。
风连翼大声笑起来:“傻?那你可喜欢?”
“喜欢!”凰北月大声回应,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风连翼抬起头,按住她的后脑,正贪恋地含住她的唇,忽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闯进来。
“殿下——!”
两个人的身子同时一僵。
宇文荻是看见拴在柳树上的马才赶过来的,他速度飞快,一下子到了面前,眼睛一瞥据看见草地上那不和谐的一幕。
年轻英俊的脸迅速就涨红了,别说宇文荻这家伙单纯,他长这么大还真没和女子有什么亲密举动。
何况——
他们家齐王分明是被那北月郡主压在身下的!
这,这跟他在XX图中看到的不一样啊,难道那卖XX图的老头子竟然骗他?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看着那一幕,宇文荻眼睛都直了,整个人就那么愣着,脸上红一阵,青一阵。
“咳咳——”风连翼轻咳了两声,略微不悦地提醒他的手下:看够了啊喂!
宇文荻回过神,立刻就红着脸转过身,蹲到树下面去画圈圈去了,树上拴着的那匹黑马有些同情地看着他。
还是当马好啊,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怎么了?”风连翼扶着凰北月站起来,非常不高兴的问。
这千载难逢的好事被打扰了,谁会高兴啊!
凰北月倒是大大方方,嘴角带笑,她观念里没觉得男女之间亲亲抱抱这种动作被人看到有什么大不了,她从小在西方长大,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都不害羞,那宇文荻怎么害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宇文荻低着头,咕哝道:“还不是您的事情,那樱夜公主找上门来了,我如何招架得住?”
他声音虽然小,但两个人都是高手,自然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