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的字条揉碎,云倾命来取来纸墨,坐在书桌前呆愣了许久,才慢慢的写下了几行字,可是却又呆愣着撕毁了几次,最后才寥寥几笔写了几行字迹,折叠成了一直仙鹤的形状,派人送去御书房。
凌烨轩几乎宫人到达御书房之后,就飞快的赶来,一看到她,双手就扣住了她的双肩,神色急切而慌乱,但是看到她的神色平静,且带着暖暖的笑意的娇容时,似松了一口气,随后将她紧紧的拥抱在怀中,道:“朕不会这么委屈你的,朕会想办法的。”
“南齐休养生息四年,才让百姓过上稳定的日子,皇上去年大赦天下,今年又与契丹交战,大动干戈,已是劳民伤财,北楚势力强盛,若是万一发生事情,臣妾身败名裂倒是无所谓,可是麟儿还要成为将来的储君,做轩烨国的皇帝。”云倾缓缓的说道,将头依靠在他的肩上,觉得这是令她觉得最安逸的地方。
“婉儿”凌烨轩放开云倾,捧着她的娇美的面容,眼底满是伤痛。
“相信我,我会等你的,我们只是暂时分开”云倾吻了吻他紧黜的眉宇。
“不可以,不可以”凌烨轩猛然将云倾扯进了自己的怀中,压住她的头,闭眸低吼。云倾脸上的笑意缓缓的绽开,如花美丽,足以令万千娇艳尽失颜色。
“我会在云山等你的……”云倾的声音分外温柔……
轩弘二十年深秋,轩烨国第一任皇后冷氏因久病驾甍,时年二十岁。举国哀丧,挂白三月,赐葬后山正东皇陵。
卷三 征战天下127大结局(上)
弘轩二十年深秋,一片片梧桐树叶飘零而下,洋洋洒洒的将整个凌霄殿门前的百丈青石地砖铺满,寒意更露霜满,浓雾颇重。冷清的凌霄殿前,原本的朱红蓝底鎏金牌匾之上,内内歪歪悬挂着明黄绸缎和碧玺珠帘,都被一片纯白遮掩,宫廷上下,来来往往的宫娥太监更是一身白色丧服,跪拜职守在前后门前,内侧,一片哀哭声震动整个皇宫,却更显得这片峥嵘皇城压抑冷清。
十五日后,皇后出殡,整个金陵城哀乐震天,四处苍白的绸缎如同十二月的雪花一般荡漾在风中,数万兵马护送棺椁前往护国寺,苍茫的白色身影如同蜿蜒的白龙,场面甚是恢弘。街道两侧的酒楼中,黑压压的挤满了人,却都安静无声的看着这一幕。
一生雍容尊宠,从出生就成为轩烨国的小皇后,传闻中的千古妖后竟在二十岁的时候溘然长逝,同时也留下了无数的谜团。
白茫茫的人影,一抹英姿雄伟的男子站在一座僻静客栈的阁楼上,眯起双眼凝视着这一幕,在看到那浩浩荡荡的官兵抬着一尊朱漆雕凤的黑底长辇,辇上摆放着一个极为沉重,两头都扎着白色绸缎的棺椁时,薄唇紧紧的抿起,放在栏杆上的手也顿时握成了拳头。
狂风乍起,寒意凛冽,吹扬起他月白色的绣鹰斗篷,在风中簌簌飘扬,孤寂而威严。
他身后,一名娇俏的女子身着狐裘长袄,满蒙薄纱款款前来,也是一身白色麾袍,她看着大街上涌动的官兵和那尊沉重的棺椁,声音轻柔而冷清的道:“公子,这里人多眼杂,还请公子回屋里休息。”
男子静立不语,俊美的侧容在风中更显坚毅,发定上的银白束冠在清晨的红日下闪烁着冷硬的光芒,他目光幽深的看着那看不到尽头的队伍,剑眉微微黜紧,而后在那棺椁缓缓的从客栈下穿梭而过时,蓦地闭上了双眼,修长的手指扣在栏杆上,发出慎人的关节声响。
女子见男子神色苍白冷清,地垂下了头,不敢在说话。
官兵拖着沉重的凤辇棺椁慢慢的走进了闹市,但整个大街上除了人头涌动之外,就只剩下乐师吹奏的哀伤曲谱,一座朱墙满红的青楼茶庄前,原本悬挂的成串红灯笼也都换成了惨白色,阁楼窗前,那些平日里粉妆妖娆的女子也都一身素衣,而阁楼雅的窗外,却站着一名身着藏青色长袍,目光犀利冷峻的男子,他冷冷的看着官兵离开,随后身影消失在雕花的窗格上。
护国寺,钟楼高耸,敲响声震动人心,朱门大门缓缓开启,千名僧人上前叩拜行礼,念经操持,迎接皇后灵柩入寺庙殿堂供奉超度。
初升的红日光芒照耀在琉璃金瓦为顶的四周,圣洁金光笼罩,方大块的空地铺的是丈余的天青色石砖,入目四周皆雕以各尊形态的佛陀图案,前方正阔中央摆放着一尊纯金卧佛,身长数十米,懒散瞌目,手持念珠,坦胸大肚,笑意盈盈,一副慈和模样。
马车快速前行,又行数百米,便又见一尊弥勒笑口常开的长乐佛陀,它左右手持佛念珠,右手捧着玉如意,双耳长垂,笑口朝天,也一样是纯金镀身。
浩浩荡荡的兵马簇拥着一片纯如白雪的颜色,铺天盖地的哀丧之音掺杂着徐徐凋零的枯叶残花,伴随着钟楼的嗡鸣声和众僧人口中的念念有词,灵棺被送进了供奉皇室宗亲的祠堂中,随之,一群身着灰白色素服,落饰素颜的宫娥被众僧人带进祠堂中,叩跪上香,念经祈福。
寺庙外,数万名官兵撤离回皇宫,但整个护国寺却被御林军包围的水泄不通,朱红色的长枪红穗在风中飘扬,威严无限。
一辆马车缓缓的从金陵城北离开,青色的垂帘和随着马车的颠簸晃动,马夫甩起长鞭,在穿梭过金陵城大门之时,加快的速度,飞快的向北方飞奔而去……
离开了峥嵘巍深的皇宫,轩烨国的当朝皇后已经驾薨,曾经拥有的一切,也在这样的抉择决定的最后一切,如数切断,即便,是骨肉亲情和儿女之私……
云倾坐在马车内,原本华丽的金丝鸾袍已经换了月白色的长裙,绣着银色菱花的斗篷罩着她略显纤弱的身体,娇容略显苍白,平静的眸子呆呆的隔帘相望,知道整个金陵城的一丝一毫都从眼底消失,才慢慢的收回目光。
再次离开,她以为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再有任何的改变,可是,却没有想到最终还是不舍得。她站在凌霄殿前,踌躇的等着凌烨轩,希望还能再见他一眼,想让自己将那最后一眼永远的铭记在心底,然后从此斩断尘缘。可是,他却似早已察觉了她的心思,竟是不愿意出来相见,只是让杨飞带了一句话来:离别不相见,相见不离别。
原来她在他的面前,心思已经那般的通透,他不愿意满足她这个最后见一面的愿望,就是要逼着她记住这个遗憾,记住他,记住孩子和金陵的一切。离别之时,他不肯相见,但却许诺,他日相见之时,就永远都不会再离别。
可是,他日相见之时应该是什么时候?十年?十五年?还是二十年?
小龙女等了杨过十六年,美貌依旧,不曾衰老半点,可是杨过却已经是双鬓斑白。可是这样的神话或许作为旁观之人不会觉得有多稀奇,可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苦痛。
麟儿还太小,他不能如同凌烨轩那样,在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深沉的心机和旁人无法洞悉的睿智,当年他的少年老成,是因为先帝耗尽了心力,却始终百密一疏,再加上朝廷上的各方压力和太后的咄咄相逼所致。所以,才能让那个一个十岁的天子就可以有缜密的心思谋划算计,甚至在十六岁之时,就已经懂得布局设计,统驭天下。
可是她的麟儿、洪儿和云儿,却是在太平盛世,四方朝贺的环境下成长的,即便现在没有了母后,可是他们的父皇却是一个足以令天下人都觉得震慑,不敢欺,亦不可欺的一代明君。所以他们的将来,是好是坏,她无从得知。
马车过了两座城,驾马的雷霆将行速缓了下来,在一片山林密集的地方跳下马车,掀开帘子,乔装之后的一脸苍老胡须让他看起来像个佝偻的却强壮的山野村夫,他看着云倾失神的模样,道:“太阳快下山了,先休息吧,既然已经离开了皇城,就不必赶的那般急了”,说罢,抬手搀扶云倾下马车。
云倾下了马车,抬头望着天空的猩红云彩划下的赤红,深吸了一口空气,笑道:“是不该急,此刻怀疑我究竟是真死还是假死的人估计都已经赶到了金陵,既然来了,查不到真相他们决然不会善罢甘休,既然一定要面对,或早或晚,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雷霆凝视着云倾冷冽的眼神和凉薄的神色,忽的笑起来,道:“这才像你。”
云倾淡淡的看了雷霆一眼,红唇勾起一抹若有如无的笑意,转身走进了树林中,那一身银丝菱花绣纹的青花斗篷,在满地枯黄落叶的林中,似斗陡增了一份生气,袅袅纤细的身影如同幻谷仙尘,清丽脱俗。
夜色降临,墨布苍穹,银河点缀。安逸寂静的树林中除了篝火噼里啪啦的声响外,还有山谷中的野兽吼鸣,猫头鹰啼叫,声音甚至渗人,令人毛骨悚然。但对于云倾和雷霆在云山上和游牧契丹中听惯了狼嚎虎啸的人来说,却似找回了当初的心境,所以二人也只是相视一笑。
雷霆搭建了两个简易帐篷,在云倾的帐篷地上的铺设了厚厚的骆驼皮毛,由罩了两层绣花绸缎,将马上的芙蓉色的暖被抱下来放在内侧。
一切准备就绪,为了怕山林中的野兽来袭,雷霆刻意在云倾的帐篷周围又燃了一处篝火,且捡了不少柴火,然后才走到她身侧,从腰间提出一壶酒递给她,道:“喝一杯吧,晚上好睡一些”
云倾不拒绝的接过,拔了塞子仰头喝了两口,辛辣的液体从喉见缓缓流淌而下,带着几分苦味。她秀眉微挑,道:“什么怪味?”
雷霆笑道:“临行前怕你一路上睡不好,所以可以求了皇上,请李太医配了些能与酒溶解的安神益气的药丸,我算好了,我们这样白天赶路,夜间休息的话,大概要一个多月才能到达云山,所以我准备一个月的酒和药,保管你到云山的时候,百病全消,一路上无忧无愁”
云倾失笑,灼灼的篝火映着她娇美的面容和琥珀色死宝石一般闪烁的眸子,她道:“你没带干粮,光带酒了?”
“那是当然,我可是让造马车的在马车后面多设了一个暗格来藏酒的,至于干粮,我们将像以前出行任务一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山谷,我们就去打猎,有林子我们就去抓鸟和野鸡,有湖我就抓鱼,若是到了大漠和塞外,我就射鹰和大雁,总之,不会让你饿着”雷霆颇为自豪的说道,随手抓起箭囊,对着云倾摇了摇。
云倾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失神。以前,这个以前,回忆以来,所有的一切似乎就在昨天才发生过,可是一个转身,却已经过了二十年,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再回首已百年身’吧,人世坎坷,人生变数,命运无常……。
“你以前的确是包揽伙食的”云倾轻轻的笑道,提起酒壶又喝了一口,随后转开话题道:“皇上怎么同意你配这药的?”
雷霆凝视着云倾,盯了片刻后才道:“他原本是不允许的,但是现在我是他唯一能够相信的人,他不放心也不行,毕竟是为了你的身体,马虎不得。”,说着,雷霆顿了一会,又道:“你保住轩烨江山,撇开那些不必要的战祸,为天下人谋福,云倾,古今第一贤后,你担得起。可是,你所做的一切,只怕除了那几个有心思的人和皇上之外,天下人都不会明白,皇上以你为诞下小公主而身体虚弱,感染风寒不治而亡为借口昭告天下,可是云儿长大之后只怕要内疚了,而皇上也要承受这十几年的分别之苦,也不知道将来……。”
雷霆说到这里突然噤声,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拧眉失神了片刻,然后举起酒囊就狂饮起来,眉宇之间似有解不开的忧愁,化不开的悲恸。
来这个两千年前的世界上走一遭,他们两个几乎都从曾经的无情冷血杀手,变成了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可是,他们曾经的杀戮、血腥和欠下的债却似不肯放过他们沾染了风霜,经历了世俗炎凉的心,让他们长生千年不死,却要承受伤悲离别苦。
“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再见。”云倾接过了雷霆的话,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其实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再也不能相见的准备,即便,想来觉得可悲,或许真的到了那时在平静的心也会疼痛,可是,毕竟要走过漫漫的两千年岁月,何必还在乎人生旅途上的这么一点疼痛?
“你在意吗?”雷霆望向云倾,他已经打开了第二壶酒,猛灌了两口,道:“如果在意的话,你可以藏身在他的寝宫内,不要出来被人看到即可,毕竟那样还可以相伴,如今你远走高飞,以后的事情,谁还能说得准呢。”
云倾一笑,道:“你以为当朝皇后驾薨只是一场闹剧?名死而身还在?哼,从颁布皇榜到出殡虽然才半个月的时间,但相信那些要探知虚实的人都已经赶到了金陵,今日皇后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