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公作美,凌晨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之后天气尤其的凉爽,前几日蒸笼般的闷热随之烟消云散。
我和以隽早早地就出了门,按以隽的意思没有开车,他说想试试这个城市的公交和地铁,我当然乐意奉陪。
一个上午的时间逛遍了城隍庙和豫园,从小吃街的这头一直吃到那头,肚子都撑圆了,以隽吃不完的只管扔给我,鉴于不吃完以隽会心疼,我冒着被撑死的危险一个劲儿往肚子里塞。走到九曲桥的时候以隽眼尖地发现九曲桥旁边一栋古色古香的木楼前排着一条长长的队。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以隽指着人群问我。
“他们在排队买南翔小笼。”我随口答道,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离我如此之近。
“南翔小笼?”以隽两条好看的眉皱成一团,好像在仔细思考着什么,半晌他才肯定地问我,“就是上海最出名的南翔小笼?”
看着以隽堪比孩子的样子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轻轻敲敲他的脑袋笑骂道:“你第一天来本来就想带你来吃南翔小笼的,结果你非要抝着回家。”
“现在吃也不晚。”以隽皱皱鼻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我很想说我真是一点都吃不下了,但是看着以隽想吃到流口水的样子我又实在忍不下那个心,于是大手一挥作潇洒状:“我去排队,你先到处去看看,看这架势有的我好排的了。”
以隽毫不客气地点头,借着身体的掩饰在我腰上暧昧地捏了一把之后就兴高采烈地冲着九曲桥去了,据说厉鬼只能走直线,遇到拐角就只能撞墙,所以这座九曲桥好像就有点那个什么驱鬼辟邪的意思。
反正我也不怎么懂风水问题,不过看着以隽一步一步地在桥上走着,顺利通过之后又往回再走了一次,嘴里一开一合的应该是在数这座桥是不是真的有九道弯,我浅笑一下,望着前面长龙般的队伍也不觉得有多难熬了。
以隽很喜欢城隍庙的氛围,吃饱喝足之后都还舍不得走,我告诉他以后大把的机会来玩他才跟着我恋恋不舍地离开。
“易尧,接下来我们去哪里?”以隽一边看公交车外的风土人情一边问我,语气里那个兴奋劲儿还高涨着。
我笑笑,然后凑以隽耳边特神秘地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原来是惊喜啊,我懂了我懂了。”
以隽一副真的很懂的样子冲我捣蒜般点头,那个样子直让我想起小时候我每次都说要给以隽惊喜,然后以隽就会特兴奋地抓住我的手一个劲儿地手舞足蹈,其实所谓的“惊喜”不过只是一块半块国外进口的巧克力,但以隽向来很容易满足,或者说只要是我送的,就算只是一毛钱的短信他都会视若珍宝。
在66路公交车和地铁2号线上颠簸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出了地铁站以隽眉头一皱,望着我不说话。
“怎么了?”我问。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以隽狐疑着看我,“你想给我介绍工作?”
“想哪儿去了。”我忍不住笑,“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
“其中有诈!”结果以隽只给了我这四字评语。
我无奈地摇摇头:“待会儿到了那里你就知道有没有诈了。”
带着以隽绕过几条繁华的街道,“拥挤”一向就是上海的代名词,不过很显然城隍庙热闹的“拥挤”比起陆家嘴势利的“拥挤”要让以隽容易接受许多,以隽从来就不喜欢和人争什么抢什么,他觉得知足常乐才是快乐之道,更遑论上海最繁华的CBD陆家嘴了,这里经济最发达却也最没有人情冷暖,不过这也是大势所趋,谁也没办法改变。
自从进了一栋半旧的写字楼开始以隽就在我耳边不停念叨,念的无非就是那些“我自己可以找到实习,你不用浪费时间”、“你也刚出来实习,应该先把自己顾好”……如此云云。
我但笑不语,拖着以隽就进了电梯,然后按下我想去的楼层,以隽见我不说话也终于收声了,眼睛直直地盯着上升的楼层。
几十秒后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扇用铁链上锁的钢化玻璃门,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新得和这栋楼半旧的外表不相符,显然是不久前才重新粉刷过的。
以隽疑惑地问我:“这里是?”
我牵起以隽的手朝玻璃门靠近,然后掏出裤子口袋里的一串钥匙递给以隽:“打开看看里面喜不喜欢。”
“易尧,你?”以隽甩开我的手退开了两步,“什么意思?”
我也不和以隽绕弯子了,干脆一次性把话说清楚:“这里我已经买下来了,不过房契上写的是你的名字,所以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属于你的了。”
“送给我的?”以隽不敢置信地伸长了脖子重新打量起玻璃门里面的一切,“这里少说也有三百平米,你哪来那么多现金买下这里?”
反正瞒也是瞒不住的,所以我尽量平静地说:“我把广州那几套房子都卖了不就买得起了?”
“你把广州的房子卖了?”以隽面无表情地望着我,轻声质问道,“你知不知道那几套房子还有很大的升值空间,几年之后价钱或许会是现在的两倍,你居然这样就卖了!”
“北京和上海的房子升值空间更大,所以三选一我选了广州啊。”我朝以隽靠近一步,“而且买下这里我们以后就不用出去给别人打工了,我们可以拥有自己的公司。”
“自己的公司?”以隽显然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以隽,我知道你最近找实习找得很辛苦,我不想看着你这么辛苦。”最后上前一步我伸手把以隽拉进怀里,下巴在以隽柔软的发间轻蹭,“所以我把这里买下来送给你,我想为你开一间会计师事务所,让你施展你的抱负。”
怀里的以隽一动不动,很久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乖乖地待在我怀里,这层楼现在属于我们,不会有人来打扰,所以以隽再也不用顾忌外人异样的眼光,他可以在我怀里尽情撒娇,我前世欠他的总该要还。
“就算开会计师事务所我也一样要趁着暑假找一份实习,要不然大四一年又要实习又要准备毕业论文根本就没时间打理我们的事务所了。”静静抱了十分钟,以隽也总算想好了,这就是他给我的答复。
“你根本就不用去实习,我在现在实习的公司里帮你开一份实习证明就可以了,以隽只需要好好打理事务所就行。”
见以隽的语气已经松动了我有些得意忘形,竟然脱口而出可以帮以隽开一份实习证明。事实上以我现在在景齐的地位别说开一份实习证明,就算是要在景齐大中华地区革新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我只是一时之间忘记了在以隽眼中我只是一家不知名的公司的“实习生”而已,我还没有告诉以隽我“实习”的公司就是大名鼎鼎的景齐。
以隽何等聪明,一听就听出我话里有问题,忙把我推开,仰着头义正言辞地质问:“你一个实习生可以帮我一个没实习的在校学生开实习证明?你究竟在哪家公司实习,居然给你这么大的职权?”
这下子篓子捅大了,真想抽自己两嘴巴,但是面上的表情又不能太明显,只能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我没有和你说过我在景齐实习吗?可能最近我太忙了不记得说了。”
“景齐?”以隽好像还不相信,“你说你在景齐实习?”
“景齐现任总裁兼董事长王爵是我们班导师以前的学生,这次景齐来上财招聘看在老师的面子上给了我们班很多名额,王师兄很看重我,所以只是开一份实习证明应该没问题的。”没办法,硬着头皮都要编到底。
“原来这样,吓我一跳,以后有这么劲爆的事提前知会我一声,要不然我的小心脏会受不了的。”以隽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嘴角高高地上扬着,连眼睛都在笑,“天哪,我的易尧居然进了久负盛名的景齐,我今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的。”
“哪有那么夸张。”我有些忍俊不禁,重新拉过以隽在怀里,“我只要以隽好好的就行,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你错了,我很重要没错,但是现在我们的事务所更重要,我要好好打理,可不能让你的房子白卖了。”以隽捶了捶我的胸口,“钥匙呢,给我,我迫不及待要进去看看了。”
“在以隽寿终正寝之前这层楼我都抢不走的,别忘了,房契上写的名字是‘夏以隽’不是‘尚易尧’。”
钥匙还没递到以隽手里就被抢了去,以隽兴高采烈地打开大门,风一样就拉着我钻了进去。
“这里,这里,这里和这里要隔几个房间出来。”以隽开始到处比划,“这里,这里,这里和这里要摆几张沙发。”又跑到窗边往外眺望,“这里的视角很好,坐北朝南,聚光,应该隔出来做我的办公室。”
“那我的办公室呢?”我一脸苦笑,“以隽你该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哪能啊。”以隽一个箭步又朝另一扇更大的窗户边走去,指着窗户说,“最好的地理位置当然是留给易尧的,嘻嘻嘻。”眉开眼笑的以隽最是惹人疼爱,我一个没忍住就把以隽按在墙上来了个法式长吻。
以隽气喘吁吁地推开我,居然还没把事务所的事情放下:“易尧,我们明天就去办营业执照,其他所有相关的文件都要一次性搞定!”
“嚯,这么有雄心壮志?”我挑眉轻笑。
“当然,这里是易尧送我的,我可不能让你把我瞧小了去。”以隽一个转身又去琢磨他的事务所应该怎么布置去了。
“那些文件什么的不用你担心,我早就开始办了,大概一个礼拜之后就可以拿到了,然后就可以开张了。”
我靠在墙边看着欢呼雀跃的以隽在三百平米的范围里不知道累似的跑来跑去,心里更加笃定这个决定我做对了,凭借景齐的影响力给一个小小的会计师事务所办执照小菜一碟而已,想到这里我突然之间想起了远在大洋彼岸的王爵,不知道他那场未分胜负的仗打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凯旋而归。
2012—07—2
☆、第三十一章 危机
事务所的装修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以隽每天早上都早早地到事务所去监督装修工人工作;一副心思整个扑在事务所上;我则照常上班;事务所的所有相关事宜都交由以隽全权负责。
二人世界的小日子过得还算甜蜜;每天都有正事忙的以隽找到了精神寄托;这样我每天上班也精力充沛;不用再担心以隽会因为求职不顺而心情郁闷。
再过两天就是我二十二岁的生日;母亲很早就打过电话来要我和以隽抽空回家几天;景齐那边大把的事情让我实在无暇分~身;以隽也放心不下事务所的事;毕竟没人监督难免会有人偷工减料,最后达成的共识就是母亲亲自到上海来陪我过生日。
7月23号,母亲提前一天到达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当时我正准备召开部门会议商讨景齐下一步的项目计划,逼于无奈只好把会议推迟先去迎接我大驾光临的母亲大人。
几个月不见,母亲清瘦了不少,原本饱满的脸颊竟深深凹陷了进去,我看着心疼得不行,忙接过母亲手里的大包小包,对自己坚持不回A市过生日而让母亲大老远地赶过来有些愧疚。
“妈,累了吧,我先送您回家休息一下。”
母亲亲热地挽着我的手臂:“累倒是不累,就是想你和以隽了。”
“舅舅有事忙才没有来。”我连忙替以隽解释。
“我又没有怪以隽的意思,你说得对,工作紧要一点,我呀也是借着你生日的机会过来看看你们。”母亲笑笑,眼角的皱纹相比几个月前奶奶去世时又多了不少,“正好你爸也不在A市,我才有空过来上海。”
“爸不在家?”我皱眉,“去哪儿了?”
母亲好像意识到说错话,忙岔开话题:“先送我回家,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我本来还想追问的,但是看母亲如此坚持也只好作罢,提着母亲的行李引着母亲往我停在机场外的车走去。
刚才来得太急没来得及换车,母亲一见到我居然开着法拉利来接她脸上就有些疑惑,我心里暗叫一声“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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