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福了一礼,回道:“婢子送了东西,回来时经过双福街,恰好遇到了小少爷,就和少爷一块回来了。”
林燕染好奇的问道:“安谨,你不在学堂,上街做什么?”
林安谨蹭到她身边,小心的避开肚子,笑呵呵的说:“今天先生有事,早早的放了学,我就带着大牛去逛了逛。”
又认真的保证:“娘,我们就随便在店里看看,没有惹事。”
“好,娘信你。”
林燕染笑着说,瞧见青木的裙摆上也淌了水,忙让她也下去换衣服,喝姜汤。
而后,三人安静的用了晚饭。
翌日,经过一夜大雨的冲刷,天空清透,浮尘尽消。而定京里的气压却越发的低了,并没有因为这场雨有好转。
建元帝提早退朝,不过是争得了半日的清静,之后,终于还是屈服在一波接着一波劝谏的朝臣下,准了立后之事。
。。
正文 163
不过,显然有个例外。
客院东边有湖名沁香,两岸植着密密的垂柳,自三百年前青云观建观以来,不间断地在两岸植柳种花,渐渐的,这些柳树也便成了青云观的一景。
一阵夹杂着水汽的风吹来,这些有着两三百年树龄的垂柳,万条碧绿修长的柳枝,柔柔地拂动着柳叶,清凉中带着草木独有的清香。
在走廊尽头,临着水榭处,有一株两人合抱粗的古柳,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女孩,提起浅绿色的百褶留仙裙,露出淡黄色绣着缠枝花纹的软鞋,双手攀着树干,灵活地爬到了三米高的树杈处,这处树杈很大,足够她稳稳地坐在上面。
而密密垂坠下的柳枝,将她的身影严严地掩藏在里面,女孩倚着树干,净白的脸庞上,一双如黑水晶似的明眸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烦愁。
“不过是中暑而已,怎么一醒过来,莫名其妙的到了这大齐王朝。听王嬷嬷说,原主调皮爬到这株柳树上不小心睡着了,着了凉发了高热,折腾了*才退了热。”特意穿了一身绿衣绿裙的小女孩,叹了口气:“唉,不知道小女孩是不是到了我的身子里,今天好不容易摆脱王嬷嬷,希望我睡一觉,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杨敏舒合掌虔诚地拜了拜,然后,半躺在树杈上,手臂搭在眼上,努力地睡过去。
自前日醒来,饱受惊吓,辗转难眠,此时,吹着杨柳暖风,闻着湖里飘来的荷花清香,杨敏舒真的睡着了,梦里她拍着胸口对朋友讲她做了个十分逼真的梦,抱怨着虽然她是个孤女,可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从来没想过要穿越到陌生的古代,那真是一个噩梦。
乌黑亮泽的青丝垂在肩头,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白希如雪,粉色的双唇微微嘟着,杨敏舒睡的很是安心。
一声声凄厉的嚎叫惊破了她的美梦,杨敏舒立马起身,双手环抱着膝盖,下颌搁在膝头上,小心地透过密密的柳枝荡开的缝隙向外看去。
原本空无一人的水榭里,现在多了三两个人,一个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的中年女子,一个对着她又踹又打的年轻女子,还有一个只能看到背影的年轻男子,中年女子扯着嗓子惨嚎,不时夹着年轻女子的哭骂声。
实在受不了这魔音穿脑,杨敏舒抬起手堵住了耳朵,眼睛却看得越加仔细,只见那年轻男子也受不了这噪音污染,手里提着的一柄寒光四射的剑一扬,中年女子鬓边落下了一绺绺的头发,她一声短促的嚎叫,接着就像被掐着喉咙的鸭子一样,只鼓着眼,再发不出声音了。一旁的年轻女子哆嗦了两下,也跪了下来。
“呀”杨敏舒急忙捂着嘴,紧张地看着水榭里的事态发展。
看不清这位背对着她的男子的面容,但见他身材高大伟岸,穿着月白色的薄纱直身长袍,一身轻风吹过,轻薄的衣衫紧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非常漂亮的宽肩窄臀近乎完美的倒三角的身姿轮廓,充满了阳刚的硬朗的美。
“郡主暴病。。。。。。被人害了。。。。。。大人。。。。。。赵地。。。。。。王爷报仇。。。。。。”隐隐绰绰的几个字眼,让杨敏舒意识到了暗藏的危机,她更加小心的隐藏,却不想脚上突然抽筋,重重地砸到了树干上,柳叶哗啦啦的一阵晃动。
年轻的男子猝然回头,深邃而锐利的眼眸,只轻轻一瞥,杨敏舒就立刻感到一股迫人眉睫的杀气,她掰着抽筋的左脚,一动也不敢动。
男子深深地看了一眼,浓黑飞扬的剑眉微微一蹙,而后转过了头,轻轻一击掌,隐在外面的两人进入水榭,提起瘫在地上的两个女子,跟在年轻男子身后离开了水榭。
第二章 不妙的处境
等了许久许久,杨敏舒试探地拨开柳枝,探出头望了望四周,确定了没有人,才抱着树干,一点点蹭着爬了下来,蜷着左脚,深一步浅一步地回到住着的芙蓉阁,转过长廊,刚拐到条石道上,立马冲过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把抓住她的手,带着哭腔:“二小姐,你又去哪儿了?奴婢不过是去端了碗冰酪,一回来你就不见了,若是你再出了意外,王嬷嬷一定会把我和青苗都卖了。”
杨敏舒手腕发疼,看了一眼这个叫红芸的丫头,皱起了眉头:“你抓疼我了,快放手。”
红芸连忙松开了手,眼睛却一直紧盯着她,看她没有暴躁发怒,松了口气:“二小姐,奴婢取来了你吩咐的樱桃酪,趁着王嬷嬷还没有回来,你快跟我回去吧。”
前面引路的红芸,梳着双丫髻,穿着粉色的交领襦衣,天青色的襦裙,腰间系着粉色的如意结,身姿袅袅娜娜,长相更是难得美人胚子,只是,自她醒来,这个丫鬟话里话外,一直都是为她自个担心,从来没有为她打算过。
《 说到最后,眼圈红了,背过身擦泪,这是杨家二小姐的奶娘,也是自小照顾她长大的人,杨敏舒伸手碰了碰她的衣袖,“嬷嬷,我这不是没事么。你别哭了,以后我带着她们,不乱跑了,好不好?”
王嬷嬷这才转哭为笑,拉着她进了堂屋,按着她坐在湘妃竹椅上,命红芸端了杯温温的茶水,叹口气:“二小姐,你也别嫌嬷嬷啰嗦,咱们现在不是在庆州了,马上都要进京了。自从你五岁时回到庆州老家,一晃眼,咱们都离开京城八年了。这八年里,老爷除了每年命人送些银子,其他的问都不问一声,唉,连继太太进门,都没让你回去,如今,继太太的儿子都五岁了。嬷嬷原本还以为,老爷要将你一辈子放在庆州,先时,心里还不忿,可后来,想着太太临了了还念着让你一辈子安安稳稳的,我也想开了,想着以咱们庆州杨家的显赫名声,总能护着你在庆州一辈子顺心如意的,就由着小姐你养成了副任性的脾气。结果,更想到,入了宫的大小姐命老爷将你接到京城,如今,你这脾气一定要改一改了。”
杨敏舒喝了一杯温茶,润了润喉咙,好奇地问道:“大姐姐为什么要接我进京,嬷嬷,知道么。”
王嬷嬷忧虑地看了她一眼,想着她的暴炭性子,咽下了口头的话:“大小姐一向疼你,现在她又是宫里最得*的德妃娘娘,估计是不忍看你在庆州受苦,毕竟这全大齐最富庶繁华的就是京城了。”
杨敏舒不置可否,她虽然没有一点儿之前的记忆,可这家子既然能把一个五岁的小孩子丢到老家,只靠着奶娘长大,估计也没多少疼爱的心思。
第三章 各有心思的丫鬟
幸好,自个也不是缺爱的原主,只要彼此能相安无事,大面儿上过得去就行了,“嬷嬷,给我讲一讲京里的事吧,我都不记得老爷和大姐姐长什么样儿了。还有老爷新娶的太太是哪家的,性格怎么样,还有接我们来京城的人是谁派来的?”
王嬷嬷一想到老爷派来接她们上京的张管事,不由哼了一声,面上带上了些不虞,又扫到她鬓发散乱,都垂到了肩上,转了话题:“这些事儿晚上嬷嬷再给小姐说,现在,让红芸服侍你去午睡,上次的病还没好利索,不能短了精神。”
杨敏舒无法,再加上她也累了,柳树杈再大,她坐着也不舒服,腰酸背痛的,又受了那男子的惊吓,抽筋的左脚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就跟着红芸进了里面的卧室。
端坐在梳妆台前,红芸手指灵活地拆散了她的发髻,为着爬树方便,除了固定头发,没有插一根发钗,只是她发量浓厚,一头长发一散下来,乌鸦鸦地披了满肩满背。
隔开正间的纱帘一晃,另一个丫鬟青苗端着一盆冰进来了,她比红芸小些,看着只有十二、三岁,和杨敏舒大小差不多,圆圆的小脸,眉清目秀的,屈膝一礼,嗓音清脆:“奴婢去寻了青云观管事的师太,要了一盆冰,这天儿热的人心慌,昨夜里二小姐就睡的不安生。王嬷嬷特意问了观里的医女,说是二小姐你已经退了热,略用一些冰也无妨。”
青苗嘴里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将冰放在糊着碧罗纱的窗子前,一阵阵穿堂风吹过冰盆,屋子里立马凉爽了起来。
脱下外衫,只穿着粉色丝绸贴身小衣,杨敏舒躺在竹席上,枕着竹枕,慢慢地阖上眼,认命地接受了回不去的现实。
红芸放下帐子,坐在*边的矮榻上,和青苗一人摇着一把大大的蒲扇,慢悠悠地扇着凉风。随着*上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两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凑到一起低低地说着话。
杨敏舒梦里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突然对她一笑,手里寒光闪闪的剑锋擦到了她脖颈,心头一惊,立时惊醒了过来。她摸了摸砰砰直跳的心脏,正要开口,却听到两个丫鬟的说话声。
“唉,我这一来京城,只怕再也见不到爹娘了,原本还想着二小姐就在庆州嫁了,我也不用和爹娘分开了。那成想,老爷突然就遣了人来接二小姐进京,你说说老爷到底看不看重二小姐啊。若说不看重,这信才送到,人就来了,若说看重,又只打发了个年纪轻轻的张执事领着几个奴才,连个资格老的管事的都没派来,不知道以后在府里的日子好不好过?”这是红芸。
“咱们是二小姐的丫鬟,她过的好,咱们不一定好,她若是都过不好,咱们一定落不着好。就说接人的张管事,这一路上,费了多少心思,到处搜罗些稀奇的玩意儿,哄了二小姐十分信任他,你没瞧着二小姐让他哄得连王嬷嬷都烦了么。”青苗叹了口气。
“还真是,前儿二小姐还着了凉,发了*的高热,咱们才在这青云观多留了几天。”
&n “二小姐这脾气,见了太太可别吵闹起来。”
听到红芸越发口无遮拦,杨敏舒终于听不下去了,用力地翻了个身。
两个丫鬟听到*上的响动,脸都白了,互相看了看,紧张地看着*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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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4章 王雨的婚事
青禾愣了愣,手上的动作没停,轻声回道:“奴婢今年十八岁了。悫鹉琻浪”
“十八了。”林燕染叹了一句,又问道:“家里可还有亲人?”
青禾摇了摇头:“都没了,那些年日子不好过,家里又遭了灾,一大家子千辛万苦的出来逃难。只有我命大,辗转了好几个地方,留了条命。”
说起这些,青禾语气低沉了些,但也不太难受,在遇到当时的大当家现在的杨大人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活下去,一直觉得过不了多久,她也就下去和家人团聚了,所有的泪水和悲伤,都在饿得肠子抽搐着疼的时候,消耗殆尽了。
如今,她活的很好,想起家人,只有惆怅与遗憾,若是老天开眼,让他们撑过那道坎,多活几年,活到现在就好了。这样一辈子念念不忘儿时在富贵人家办的流水宴上喝过的那口梨花酿的滋味的爹爹,能喝到整坛的梨花酿,还有玉桃香、高粱春等等的酒。
可惜,这些都不可能。
正说着,念秋进来,听了一耳朵青禾的话,接话道:“以前兵荒马乱的,日子都不好过,幸好现在咱们广平安稳下来了。”
青禾瞧着林燕染面上沉肃,忙笑了下,说道:“是呢。”又见念秋有话要说的样子,笑着说厨房里的燕窝粥快要炖好了,便福身出去了。
念秋坐在软榻下面的杌子上,取过美人锤,接替青禾,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
“姐姐,膝盖好些了吗?”
念秋担心的问道,前些日子的一场大雨,不知怎的,勾出了林燕染腿上的一处暗伤,酸疼的厉害。她又怀了身孕,不敢敷用药性强的药,只能慢慢的用饮食调养着,间或用热水浸了毛巾敷着。
“好多了。”
见她神色安稳了许多,念秋放了心,想起来之前听到的话,说是王雨姐妹气着了夫人,她便试探的问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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