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顺利地进了公子楼,所以迎门的老鸨一见我和翔恭来也就乐呵呵地将我们迎了进去。
第二十九章,胡诌博好感
上了二楼我才发现淳于晏已经到了,他正和漠清还有三个书生气浓重的公子哥大谈边疆局势,虽然在这个架空世界里只有两个国家并立,南齐国和北堂国,但是周边还是有些游牧的小部落,那里虽然人口稀少、物资匮乏,但是民风彪悍,汉子们个个生猛,以一敌十,这两年来隐隐也有不安分的趋势。
“依我看来,还是安抚政策好些,那些小部落不过就是求财嘛,吃不上饭才会有那些个不安分的心思,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给点小钱自然就兴不起波澜了。”一个身穿着淡蓝色衣衫的白面公子说着。
“不,宋兄此言差矣,我堂堂南齐国怎可一味忍让?那些小部落一共才有多少人?若是真打起仗来应该是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将他们平了,那些银子干嘛要白白砸给他们?我看还是武力解决最简单。”另一个浓眉大眼的紫衫男子说着。
我看着这两个高谈阔论的公子哥,那神情仿佛天下大事就是他们一张一合的嘴皮子决定的一般认真。不由得笑了起来,还真是走极端的两个人,一个一味主战,一个一味求和。
“这位兄台笑得如此欢畅,可是有高见?”那名紫衫男子一脸不屑地看着我,好似对我刚刚的笑声很不满。
这……我只是笑一笑,也不行啊?真是的,居然笑一声都会给自己惹来麻烦,看来做人果然是要低调的。
此时,淳于晏也一脸玩味地看着我,那表情似乎也很期待看我会怎么回答,我一咬牙,想着那就胡乱说说看,没准能被我忽悠过去。
“依在下愚见,刚刚二位兄台的意见都不错。”我拱拱手道。
紫衫男子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你说了等于白说。”
我淡淡一笑,接着道:“不过也都太过偏激了些。”
“哦,那你到底有何高见?”紫衫男子看着我的眼神更加凌厉起来,先前那一脸温文的蓝衫男子也皱着眉头看着我。
“如今,我南齐国国富民强,天下太平,的确是不需要畏惧蛮邦小地的侵扰,如果因为图省事就给他们救济,待得救济用完的时候,他们又会故技重施,接着扰我南齐边境,就如一只贪婪的巨兽一般不知餍足,所以我们的退让只会让他们觉得自己的手段有用,以后便也会变本加厉起来。”
蓝衫男子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眉头也渐渐松开了。
“而若是依这位兄台所言,一味主战却也不可行。现在侵扰我们的番邦只是一小部分,我们自然觉得不足畏惧,可若是我们南齐国仗着自己国富民强将他们打压得紧了,那么其他的番邦难免不会感觉唇亡齿寒,从而团结起来一直对付我们南齐。当然,兄台可能会觉得那些番邦蛮夷就算全数加起来也不是我南齐的敌手,但是那些蛮夷一直生活在偏远之地,体质彪悍也非我们这些中原人士能比,再加上我南齐长久以来未有战争,士兵们多少都有些懈怠了,真要是硬碰硬起来胜算不一定有多大。况且,我南齐向来以礼仪之邦自居,向来弘扬的是仁义博爱,番邦如今缺衣少食,我们也确实可以帮一帮。”
“你说了半天,到底什么意思?”那紫衫公子叫我绕了半天,有些不耐烦起来。
“我的意思很明确了,就将番邦比作那推磨之驴就好。”
“驴?”紫衫男子更糊涂了。
这时,一旁久未言语的淳于晏却开了口,“孟兄,孙公子的意思就是抽一鞭子,给跟萝卜。”
紫衫男子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退坐到一旁不再言语。
淳于晏看着我的目光似有些赞赏,道:“没想到孙公子对当下时局也有些见解。”
“哪里哪里!”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刚那些纯属是胡说,我也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只是辩论这种事我有经验,气势上首先要压到对方,就算你持得是不被看好的反方意见也不一定会输,拼的就是谁更能忽悠,谁更理直气壮些。
我不知道淳于晏是真心还是假意夸奖我,便试着用读心术窥探了一番,发觉他的确是对我有些赞赏的,而且他心里的那些疑问也似乎散了些。
自那一天的一番无谓的高谈阔论以后,又因着我又是漠清的好友,更曾用几阙词赢来了灵水仙的凤凰赋,总之,我在公子楼的地位直线上升,那些公子们也都爱找我来聊天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只在合适的时候点点头他们也觉得我见识卓越。
在公子楼已经站稳了脚跟,我和淳于晏也比之前要熟络了许多,甚至也称兄道弟了起来。这样的日子越加我腻烦起来,尤其是每每我被一群世家公子围住坐而论道,而灵水仙则一副理所当然地显摆模样坐在淳于晏的身边时,我就更加心浮气躁起来。
当然,这群整日在公子楼里晃荡着自命不凡的公子们还是常常讨论一些国家大事,有的时候也会把我拉进他们的讨论圈子,这种事,我一回能蒙混过关,之后我可不敢乱说了,好在有翔恭在身边,每每能够指点我几句,我便顺着他的思路在胡诌几句,便总能赢来喝彩。后来,我也觉得自己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总不能时时麻烦翔恭,所以便寻了机会给这群无所事事的人说起了故事,我讲的都是自己那个世界里的故事,像是白娘子、七仙女、梁祝之类的故事,对他们来说很是新奇,所以渐渐地,我的故事在这群世家公子当中受欢迎起来,那些让人头疼的辩论也少了许多。
又过了几日,翔恭便不再陪我来公子楼了。此时我已经在公子楼小有名气了,人就是这样,你若是出了名,随随便便一句废话别人也当做至理名言来听。翔恭也就放心让我一人前来了。
“各位兄台帮忙看一下,这柄折扇是画什么图案好些呢?”穆林公子拿出了一柄纯白色的折扇问道,那折扇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特别之处在于扇坠,那扇坠是块上好的玉石雕刻的蝴蝶,姿态蹁跹,栩栩如生。
“山水。”一个书生说道。
“我倒觉得竹好些。”太守家的公子说道。
“兰花。”
“兰花。”我和淳于晏异口同声的说道。
“呵呵,”穆林公子笑着说:“西城公子和莫言公子总是如此默契。既然两大才子都说了兰花好,那便画兰花吧。”
淳于晏和我相视一笑,颇为惺惺相惜。
这种场景每天都要发生很多次,当然,并不是我和淳于晏多心有灵犀,这完全要归功于我的读心术。追男人开外挂,我表示,很爽!当然,我的读心术一开始不那么灵光的时候,也闹了不少笑话,但是我总能厚着脸皮给圆过去
午后,远远看见淳于晏一个人在临窗的案几上作画,看色调应该是花草之类,难得灵水仙此时居然不在旁边磨墨侍候,我便从一众围着我的公子哥中间寻了个机会凑了过去。
我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瞄着画,本以为他一边看着江水一边画的定然是荷花,却没想到那宣纸上画的竟是一大片桃花。
我的心,随着那纸上的浓墨重彩猛然一颤,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胸前放着桃花香囊的地方,那里还放着淳于晏在及笄礼上送我的那朵桃花。
我稳了稳心神,尽量神态自若地问了句:“淳于兄很喜欢桃花?”
淳于晏恰巧描绘完最后一笔,他将笔置于一旁,抬眼冲着我淡淡一笑,道:“不,我比较喜欢梨花。”
“哦?为何?”
“桃花在我看来太过艳丽馥郁,梨花却淡雅高洁,更合我心意一些。”
听着淳于晏的说法,我便不觉有些失落。隐隐觉得在他的眼中,我就是那过于艳丽馥郁的桃花,俗艳而呛鼻,而灵水仙却正如那高洁淡雅的梨花,出尘又空灵。我大概真是要疯了,居然因为淳于晏的一句话而如此胡思乱想,多愁善感的!
我狠狠甩开那些没用的想法,接着问道:“那为何画上是桃花而不是梨花?”
淳于晏望着潋滟的江面,带着一丝浅笑说道:“只是念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难道是我?我很想开口询问,可是始终不敢问出口,便又用起了读心术。
怎么会这么像呢?……不知道她嫁人之后过得好不好?……
他的心里想的人的确是我没有错,不过我能清楚感觉到,他想起我的时候并没有太强烈的情绪起伏,可见我在他的心中始终都是不怎么重要的人。
第三十章,初登太史府
“莫言不如给我这画提首词吧。”淳于晏突然开口。
“我……我怕会毁了你的画,还是算了吧!”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怎么会?莫言的才学我可是见识过的,就不要谦虚了。”
“那好吧。”我当即执起笔,犹豫了片刻,便写道: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何当结作千年实,将示人间造化工。
这是唐代吴融的诗,诗名就叫桃花,因为朗朗上口又简单,所以我记得比较清楚。
淳于晏带着一抹赞赏的笑看了看我提的字,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的字没练好,让你见笑了!”
淳于晏将一旁的镇纸拿开,交给手下一个小厮道:“替我去城西得月斋装裱起来。”之后又转头对我说:“怎会呢!莫言的字迹倒是别有一番娟秀的风韵。大概是久居南方的关系,写的字都有些温婉的味道。”
淳于晏这番话要是在女子听来绝对是夸奖,可如今我是男子身份,他这样的说法不就是说的太过女气了么?
“淳于兄这句不像是夸奖啊!”我淡淡地说了句,“莫不是说莫言的字太过娘了些?”
淳于晏挑眉一笑,道:“在下绝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单就字体上来说,的确是娟秀气过重了些。”
淳于晏:长孙小姐的字我是见过的,他的字竟与长孙墨妍的字一模一样,这两个人不管是长相、身形还是眼神也都是一模一样,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呢?可是为什么声音却完全不同?
我窥探着淳于晏的想法,嘴边不觉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来。我不怕他猜到我是长孙墨妍,要不也不会蠢到化名为孙莫言。事实上,就保持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让他去猜去想才是我的目的。
“是啊,还有很多人说我的长相也太过女气了些,我已经习惯了。”我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莫言的文采我很是欣赏,不知明日愚兄可否请莫言到我家中坐一坐,我家中还有很多画作始终没有寻得合适的题词。”淳于晏突然开口邀请我。
“好。”我此时心里激动得不行,面上却尽量保持着无波无澜。
今天回到唐府,我心情格外的好。淳于晏他终于单独邀请我了,而且还是去他家。我一路哼着小曲,感觉自己与他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墨妍今天心情很好啊!”回房的时候,正看见在花园里对月自斟自饮的翔恭,他抬头看着我,脸上的银色面具在月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
我在翔恭对面坐下,抢过他手上的酒杯就喝了一口,“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你倒是惬意风雅。”
翔恭浅勾了下嘴角,打趣我说:“整日混在那文人堆了,你倒是时时出口成章了。”
我尴尬一笑,“恩,平白染了一身酸腐气。”
“酸腐谈不上,况且你的文采确实让我赞叹不已。”翔恭说着又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我又拿过他的酒杯倒满,自己仰头干了,道:“我不瞒你,这诗可不是我所作,不单是这首,我之前在公子楼里所念的诗词统统都是别人的。”
“哦?不知是哪位有这么好的文采?”
“不是哪位,是好多位!”我本是念着自己与翔恭是知己,便不想骗他,可如今这样说出来,我又犯了难,好多位?要是一位我还能跟他说是我认识的一个人,这好多位我如何凭空跟他编出来?况且,我是真的不想骗他,可若是我全都照实说他又如何相信我不是这世界的人呢?
可我没想到翔恭竟是什么都没问,只是略显苦涩地一笑,“举杯邀明月,如何对影成三人?”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我将李白的一首月下独酌完整念了出来,一边又倒了杯酒,一边接着说:“这是诗人醉了之后,觉得一个人月下独酌很孤寂,于是拉来了天上的月亮,又凑上自己的影子,就凑了三个人,以慰寂寥。”
“独酌无相亲……”翔恭念着这一句,语气里有说不出的落寞,他的嘴角带着弯弯的弧度,可那明明就不是笑容。
翔恭夺过我手上的酒杯,“你的酒量那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