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雁抿嘴笑着,心里正愉快着,又突然想到什么,立即绷紧了脸,“茜朗,以后去佛堂,如果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再不许你跟着了。”
茜朗小脸一皱,无辜道:“为什么?我跟二哥说说话犯着法了吗?”
是没犯法,冰雁扁了扁嘴,可是上次吃饭的时候,她可是清楚地看出茜朗那蠢蠢欲动的小邪恶!良民与小魔,反正都让茜朗占尽了。
茜朗虽然不满,可是从此后,一连三天,果然与冰雁每入佛堂,均闭嘴缄默,甚至连挑衅的目光都没有了。他倒是乖,也识相,知道当着冰雁的面惹二哥是拙劣之举。
羽朗一如往常的静谧,波澜不惊,也未再与冰雁有任何的交流,哪怕是眼神。
不过他的预算还真的不出意外,第四天的晚上,天黑前,美朗便带着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在欢呼声中,凯旋而归。
出门近两个月的美朗,坐在高高的马背上,背负着刀鞘,身披兽皮,腰挂着酒壶,一手拽马绳一手摇着明晃晃的大刀,在众人此起彼伏的口哨声中张狂而奔放的转圈奔跑,用各种腔调嘶吼着,俨然一个狂野兽人。他的头发也长了,乱乱的鞭子圈在脖颈中,他的脸黑了,瘦了,眼睛也更锐利野性,下巴长出了胡子,模样干练剽悍,笑容恣意张扬!他现在,是一个真正的勇士!
冰雁站在高台上,静静的遥看着远征而归的丈夫,只是,每次都是这样,他的胜利,他的骄傲,她都不能共享。她是个女人,居家女人,且不能如夫人一样,可以肆意享受这份欢喜,但她已满足,她想,他能感觉到,她在这一处看着他。与他同喜。
长呼了口气,她放心的转过头,稳稳朝小院走去。亲眼看到他安好,他欢腾,已够了。
她知道,今晚又是举国同庆的欢乐夜,院里已点着了火把,火堆,将山中的草木都照的清晰,光芒与天混为一体。
所以,今天,她可以睡一个安稳觉。扬唇,笑。
恶女嫁三夫 67,解释不清的爱恋
睡梦中,感觉到有道滚烫的视线在近距离的打量着自己,带来浓郁的压迫感。冰雁惊惶的睁开眼睛,一张大而黑的面孔几乎占据了她整个视野。
“啊。”惊叫一声,就要起身,但几乎同时,她的焦距也调整好,看出了这是她的丈夫美朗。立即,身体顿住,肌肉放松下来,看向美朗的眼睛里惊惶驱散,注入了一份温柔,一份想念。“美朗,美朗你回来了。”
美朗冷峻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双眼很是犀利,启唇,冷厉低沉的声音夹着埋怨和嘲讽,“丈夫出征数月归来,你倒是睡得安逸。”
冰雁眨了眨眼睛,呼了口气,起身下床,“我知道你们一夜都要喝酒欢庆,就没有等。昨夜,我是一直在高台看着你的。”
“是吗?”美朗神色略有缓和,转身坐到了桌前。他也看得出来,方才冰雁发现是他时,眼睛里有暖意流溢出的感情,是真的。相处这么久,这女人总算对他有感情。
冰雁侧首仔细的打量着他,多日不见,他好像许多地方都不一样了,有些新奇,有些激动,突然很想多看看他。“美朗,你梳洗过了吗?”
“嗯。”美朗漫不经心的应着,也从余光注意着她的目光,见她痴缠着自己,心里的感受又好了一些。
冰雁低头一笑,她的丈夫,精壮而干练,却也不失俊美,性格粗中有细,模样也是。这番大风大浪过来后,仿佛更成熟了,神态也更自信了。现在的自信,是成熟以后有资格的自信,而不是那种盲目的狂妄。
这才是英雄气质吧。
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那件披风,托着走到他跟前,迎着他疑惑的目光,她展开笑颜,“这是你出征前,我做好的,没来得及给你穿。”
美朗面目微怔,明亮的眸子移到她手上,似乎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今天不出门,先不穿了。”
冰雁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这两天天气转晴,也没有大风,在自己院里披个这东西有点矫情。于是默不作声的又放了回去。
美朗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眉头皱了皱,还是没有开口。虽然不想让她失望,可是自己心里这口气还憋着。
冰雁回头,见他的侧影都带了几分倔强,也不免有些沮丧,她也不知道,美朗这回怎么这么生气,她到底做了什么啊!哎,也许,应该好好哄哄他。“我们先吃饭吧?”
“嗯。”
冰雁简单的梳了头发,便吩咐小麦上菜。
美朗就一直坐在那儿,腰挺得直直的,好像在与她斗气。也不嫌累,唉。
“美朗,这一战,应该打的很激烈吧?”找点让他兴奋的话题吧,再说她也很关心。
美朗这才瞥了她一眼,下巴一扬,傲慢地说:“托你的好计,请了刘大人帮忙果然非同凡响,大获全胜,那琏旺小贼被我追的屁滚尿流,对我俯首称臣,再也不敢放肆!”
“呵呵,真好。”冰雁也非常高兴,与他能这样聊天,慢慢就会好起来的。眼睛关心的看了看他身上,“那,你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美朗瞄她一眼,哼了一声,“你是想我受伤吧?”
若是平日,冰雁只当他说调皮话,但是现在心情不一样,不由着急地解释:“哪儿会?你走后我一直很担心你,怕你生病,怕你手上,日夜难安。前些日子,我还天天去佛堂为你祈福,希望你平安归来。”
美朗在听到佛堂二字时,原本舒服的心里不舒服了,跟卡了根刺似的,憋的脸发红。走之前两人之间的芥蒂又清晰而深刻的暴露出来,他本不是个会隐忍的人,此时更加坚定,毕竟这个东西,不是藏着就可以解释的,虽然会很痛,可他必须要说出来。“去佛堂,是为了我平安,还是为了跟羽朗见面?我不在的时候,倒是给了你们充足的空间啊。”
冰雁也从他瞬间而变的脸色中知道说错了话,可是,“你胡说什么,去祈福是阿妈让我去的,你不信可以问她。”
“拿阿妈当挡箭牌?哼,你敢说你没有心里窃喜?!”常年的领兵仗给了他男儿的豪迈之气,可同时也具备了察言观色的能力。只需要那一眼,他便能断定这个女人的心思。
冰雁觉得天都压了下来,突然发现他与她之间,已经到了孤注一掷的地步。“美朗,为何要这样?以前你误会茜朗的时候,没有这么激烈这么记仇的。”
“茜朗,我知道那是他的诡计,是他一厢情愿,但你与他的亲近,以为我真的会饶了你吗?”美朗从椅子上站起来,双眼紧紧的瞪着她,气势逼人,“你这个女人,真的与我初见时丝毫不同,你的坚韧呢?你的洒脱呢?嫁过来时的那份骄傲呢?看看你现在,畏缩、虚伪,任谁不说你是个对不起丈夫的坏女人!”
冰雁惊愕的看着他,无以为答。她这般讨好美朗,真的是因为心里有鬼吗?
“大少主,少夫人,菜来了!”小麦不知这瞬间沉静后的暴风雨,捧着托盘走进屋来。
“滚!”美朗正剑拔弩张,一挥手打翻了饭菜,吓的小麦扑通跪下去,一边收拾残局一边颤声求:“大少主饶命!少夫人饶命!”真倒霉啊,小夫妻分别后相聚,不是该其乐融融的吗?为什么是这样?
不过她也不敢细想,拾了东西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冰雁有点呆滞的看完这一幕,心里却沉静了,一直紧绷的弦,一直怕他知道的事情,突然觉得释然了,这个心结,解开也好。有些事情本来就是越描越黑,也许美朗在意的,就是她的不坦白吧。
“在嫁进来之前,我曾见过羽朗一面。”话刚一开始,就惹来了美朗凌厉的目光,冰雁并没受影响,依然淡淡的叙述,“那时去山下集市,卖布换羊,路遇恶霸,踩死了我的羊,我力讨赔偿,反被其欺,关键时刻,羽朗从天而降,以天人之姿救我于水火,从此,我心系于他,又敬又慕,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又风华绝代,我本是女儿心,自是被俘虏。但,毕竟是萍水相逢,一场南柯梦,茫茫人海,各有各的人生路,我渐渐也不再多想。接着,就是你上门求亲,我娘家贫穷低微,父母求之不得,我也决定寻求真正的婚姻,却是不料,新婚夜见到的是你,才惊觉与你之间的缘分,虽然当夜我们约法三章,但相处下来,我也欣赏你,喜欢你,为自己有这样的姻缘而欢喜。”
随着冰雁的诉说,美朗的面容紧绷,眼神却几经复杂纠结,从吃惊,恼恨,嫉妒,到苦涩,甚至现在,明澈的瞳孔又激射出凶猛和愤怒,不等她说,就咬牙接道:“那么,在府内初见羽朗,你终于觉得是天赐良缘吧!”
冰雁迎着他,不避不讳,“起初是,我想能这般相遇,一定是冥冥之中的机缘,所以也曾很白痴的接近羽朗,但是,他的冷漠和忽视,渐渐让我明白了,一切都是我空想,是我误会,直至此,我已心平淡定。”
“说的好听,他冷漠?忽视?我看未必!你心平静?骗得了别人,你骗得了自己吗?!”美朗犀利反驳,脖颈中青筋暴凸。
“美朗,你怎么不相信我呢?”冰雁急切的叹息一声,“我对羽朗,不过是倾慕,是感激,他只是我少年情怀的朦胧情感,是不可触摸的偶像,同时不实际的,我现在已经明白了,你就原谅我不行吗?”
“你在骗我,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兄弟共妻,他近在咫尺,你敢说你能彻底忘了吗?”美朗也激动了,眼睛里蒙上泪雾,他也很痛苦,他捧在心尖上疼的女人,心里有别的男人,而且是在他之前,地位那么高那么贵,这是他无法承受的挫败,脸战胜的骄傲也蒙盖不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就算你不信我,可是羽朗他是佛门中人,他清心寡欲,根本不懂情爱。曾经迷恋他是我一厢情愿,一个巴掌拍不响,遇上他这样的人,我已经死心了,我和羽朗,是不可能有任何私情的!我很明白,我对他只有仰慕,你才是我的丈夫啊!”
美朗瞪着她,眼中盛满沉痛,羞辱,和绝望。如果只是别人觊觎她的话,他还能承受,毕竟他的妻子心无杂念,可是,她这样承认她那样爱过他,这对他是多大的折磨!只是因为无奈才放弃的话,这种情感太薄弱,哪天,羽朗变了,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扑过去吧。
不,他绝不能让事情发展成那个样子!绝对不!
僵硬的转过身,他突然不想再与她吵了,他是个男人,留住一个女人的心,他要用男人的方式解决,而不是在这里婆妈无能的找妻子算账吵闹。
羽朗,你我兄弟看来要博一场了!
“美朗!”看着美朗决绝的大步走出门,冰雁追了几步,终是无力的停在了门口,怎么了?她已经把自己的内心都剥白了,为什么他还是没半分的缓和,难道,在他之前,她心里有过别人也不行吗?而且只是那么飘渺的感情啊!唉,美朗,到底要她怎么办?怎么说他才能明白,她现在是真的很想好好和他过日子的啊!
恶女嫁三夫 68,议政
美朗大了胜仗,铲除了宿敌,这是腾波土司家族的特大喜事,一连几天,府内都欢腾不止。
土司王为感谢刘头领的倾力相助,要送给刘头领十箱财宝,但是刘头领却拒绝了,反而提出要一百匹新款布。土司王自然慷慨答应,派人命令布坊连夜赶工,制作出谢礼。
一百匹布抬到刘头领跟前,刘头领细细观察后,又向土司提出订单,要以低价购买此类布匹,每三个月来取布,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土司王和美朗暗自计算了下,认为虽然目前利润极微,但长期合作,前途还是可观的。于是父子俩便也应下。
刘头领满意后,带着他的兵将,下山了。
送完刘头领后,土司王便把美朗,茜朗两个儿子叫道堂内,商议后续事务。
“美朗,茜朗,这次的保密工作一定要万无一失,如今我们和中原汉人做成这笔生意,可谓是财源滚滚,工艺和模版绝不可外流!而且,要立即加大工业生产,你兄弟俩要合作一致,全力操办!”土司王兴致勃勃又紧张的吩咐。
“是,阿爸。”美朗和茜朗同时表示。
“我腾波土司王朝现在已是真正的霸主,假以时日,更是富甲一方,无人能敌!看他们谁还敢不服!”
“不错!各地土司再无人敢挑衅阿爸神威!”美朗也傲然道。
“哈哈!”土司王仰头大笑,眼睛里均是兴奋。“美朗,这次你大功一件,做的非常好!”
茜朗眼帘一瞥,“论武自然是大哥,但论智,我以为首当其冲的应该是冰雁。”
美朗脸一沉。
“嗯,不错!冰雁在政、在商两方面都标新立异,独具匠心,为我王朝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开辟新天地,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