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顿,然后笑了,很轻松释然的感觉,说道:“阿弥陀佛,好,我答应你。”
成败在此一举,等待我的,是明媚的光,还是暗黑的伤?
[离乱凤殇:第四章 相逢未晚]
静世庵仿佛真的是与世隔绝的佛门净地,她整个儿清幽静谧的氛围和众人清心寡欲的处世态度,让我的心分外宁静。在这里住着,我甚至觉着,什么名啊利啊,一切烦烦扰扰的纷争,那些众人所争相追逐的繁芜,算得了什么呢?人生如梦,轰烈动荡一世,平淡安详一世,最后还得全归为尘土。可是清醒过来细想,我似乎有点太偏激了,人人都这么想,天下何为天下,尘世又如何成为尘世?
或许有一天,我终究回不到属于我的生活轨迹,而又厌倦了这个世界的纷扰,那么,我也许会真的顿悟红尘,安守在这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晚上的时候,我正准备睡觉,忽然有人轻轻敲门,我纳罕地去开门,却发现是会因师太,她手中捧着淡紫色的布料,像是衣裳。
“师太,有什么事么?”我讶异。
“哦,是这样的。”她浅笑道,“我看烟晓你身上这套衣服不怎么合适,而且有些地方已经破损了,这套衣服是曾在这里住过的女施主不小心留下来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先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我低头看看,果然,这套褐色的粗布衣,衣袖衣摆什么的已经被拉开了好几道口子,肯定是赶路的时候被树枝扯坡的,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一难民。
难为情地笑笑说:“好,师太要是不忙的话,进来坐坐吧。”
师太倒也说好。
脱掉粗布衣,里面是一个粉红色的小肚兜,很可爱,要是换作尹晨,肯定穿上满街媚去了,有时候我也想这么放胆一把,可是想想,还是别去雷人好了。现在换作在这里,更加不能显山露水了。
转过身想穿上衣服,忽然看见师太的眼神有些奇怪,定定地看着我的肩。
我低头看了看,恍然大悟道:“师太你是不是觉得我肩上很奇怪啊,不要紧的,我想肯定是什么过敏性皮肤病了。”其实这么说,我心里没谱,哪有过敏皮肤病是这个样子的,人家都是红一块的,你这是黄的,还弯来曲去,而且都不会消退,反而在扩大,总觉得是个什么图案。
以前在网上见过背上长中国地图的猪,我该不会也这么幸运?要是搁现代,我铁定要出名了。
“过敏性皮肤病?”看到她一脸的迷茫,我猛然发现,我又在说天书了,当然,对于他们而言。因为淡引墨说我有时候说话象是天书,听都听不懂。
已经在这里已经住了三天,并非不相信会因师太,可是实在是为梵非宇揪心。
在后院的石板路上扫地,住在这儿,我偶尔也会帮忙做些事情,去厨房洗洗菜,帮忙捡捡柴什么的,老是白吃白住怎么行。
看着一地的落叶被渐渐清理干净,心里还是有小小的成就感,梁烟晓,做不了大事,做些鸡毛蒜皮的事也不错呀,老师不是从小教育我们要从身边的小事做起吗?
正得意着,忽然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烟晓!”
那个声音犹如一道清亮的光穿透我的脑海,让我霎那间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恍惚转过身,看见那个伫立在小路尽头的洁白身影,一瞬间,我仿佛置身翩然梦境,忘记了言语,忘记了感伤。手中的扫帚重重坠地,我已无法反应。
这张我想念了无数次的脸庞,此刻正显现得无比悲喜交集。
霎时间柔肠百转,原来,想念一个人,是如此的伤,而一旦见到他的时候,倾尽所有华丽的词藻,都不足以描述心中那份欢喜到疼痛的纠结。
他仓皇跑上来,一下子紧紧把我抱在怀里,扑面一阵醉人的清香,那么的让人心驰神往,那么的绵远悠长。喉咙生疼,我发不出声音,可是眼泪已经大颗大颗地滚下来,渗进了他的衣服里。他在我耳边呢喃着声声叫我的名字:“烟晓烟晓……”声音潮湿而颤抖。
一个拥抱的瞬间,就拥有了全世界。
他轻轻抬起我的脸,我看到他泛红了的眼圈,倾城的面容欣喜之下仍是掩饰不了的憔悴。
“傻瓜,别哭。”他努力微笑着拭去我的眼泪,而自己却落下泪来。
我已泣不成声,依然同样伸出手去抹他的泪,笑着哽咽说:“傻瓜,别哭。”
他带泪的笑容像是绝美的夏花,翩然绽放,然后重又抱住我,那么用力,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这一刻,我真的想就这么一辈子扎在他怀里再也不出来,什么命运大义,什么万世情缘,统统不管了。
坐在院子里的小石椅上,我靠在易倾瞳的肩膀,他的手轻搂着我的肩。装小心,装矜持,装距离,明明彼此相爱却总是要形同陌路。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懦弱?所谓的使命,所谓的苍生,所谓的天下,吞噬着两颗伤痛的心,它们已经碎痕斑驳了吧。
“易倾瞳,我不是在做梦吧?”扬起脸来望他,我不确定地说。
他轻轻笑,笑容说不出的好看,说道:“你不是在做梦。”接着他“哇”地一声轻呼,然后瞪大了眼睛看我:“干什么掐我?”
我心安又得意地笑:“我试试看是不是在做梦呀?”
“那为什么不掐你自己啊?”他显得很委屈似的。
“我怕疼,才不要!”
他的脸上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伸手捏捏我的脸,语气满是疼惜地说:“你呀。”
我不可致信地睁大眼睛看他,曾经那么淡泊清冷、寡淡如水的他,现在居然会是这般柔情漫卷。我们俨然像是一对普通的恋人,相拥着花前月下、蜜语甜言。尽管我很明白,这不过是偷来的甜蜜。
可是还是抑制不住地欢喜到笑出声来,直到他煞是奇怪地看我,才微微收敛道:“你怎么会来?”
他说:“是会因师太飞鸽传书通知我们的。”
“会因师太通知你们?你们?!还有谁?”我惊讶。
“我爹。我们收到后立马快马加鞭赶过来。”
“你……你爹?”我愕然,“那他现在在哪?”
“他刚刚和我一起进来的。会因师太说你在里面。现在……”他四下里望望说,“不知道去哪了。”
“哦,啊!”我惊呼着跳起来,结结巴巴,“那……刚刚,刚刚不是被看到啦,我们……我们……”
“是呀,”他似是无奈,可是分明是窃喜的神情道,“想瞒也瞒不住了,你说要怎么办?”
这……这家伙,几天不见怎么变坏了,以前只是单单像狐狸的魅惑勾人,现在连狡猾奸诈都一并学来了。
正盘算着给他洗洗脑,教育一番,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倾瞳。”
转头看,正是易重川,英气的脸显得微微的肃穆,一旁是微笑的会因师太。
我慌忙打掉肩上的手掌,匆匆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道:“易……易伯伯。”
会因师太房间里。
易重川眉心紧锁,看着我口吻凝重地说道:“你说的可是句句属实?”
“易伯伯,我可以拿我的性命发誓,绝对是我亲耳听到,轻眼看到。他们为此还把我关了起来。”我急切解释。
“爹。”易倾瞳一脸的认真,“我相信烟晓!”
我看着他,心里像是春日的温暖,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对我的话有疑虑的人。
“既然如此,”易重川表情肃穆道,“那事不宜迟,我们得赶快回京!”
出了静世庵,我一眼就看到两匹拴在外头的马,其中那匹莹白似雪,没有一丝杂色,宛若一道光芒的,是澈!
“澈!”我欣喜地跑上去,一把抱住马头,这可爱的大家伙,这么久没见,居然还记得我,用它的头轻轻蹭我的脸,毛毛的,怪痒的。我笑着闪开,看见它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是黑宝石般亮晶晶的。
猛然想起,身后还有三个局外人,回过头去看,果然,只见师太和易重川一脸惊讶的表情,而易倾瞳却微笑着,似是无奈,又似是爱怜。
偷偷回过身来,向澈吐吐舌头,它居然像是明白似的,眨眨眼睛,晃晃脑袋。
[离乱凤殇:第五章 征途柔情]
谁说的骑马会风流倜傥,风度翩翩,风华绝代,总之就是很潇洒?我算是见识到了。一路的狂奔,都把我的骨头给震散架了。虽说能与易倾瞳一起骑着澈,真的是很梦寐以求的事儿。靠着他的胸膛,很温暖,很舒服,既然易重川都没说什么了,我犯不着再打肿脸充胖子地装冰山了。
不停歇的颠簸,好几次都快把我给震翻下来。我真想一头扎进易倾瞳的怀里,然后像小考拉一样粘住他,就不会那么痛苦地颠来簸去了。可是,毕竟一旁还有个易家大家长。人家已经这么大度地睁一只眼闭一支眼看着自己儿子拈花惹草的,你还想得寸进尺呢。虽说这儿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吧,可是易家男人又不是普通人。真要我做他小老婆,我还不干呢。
于是天黑没法再前进,只得在城里找客栈住下来的时候,我简直要欢呼雀跃,要不是碍于易重川的威严,我几乎要抱住易倾瞳好好亲亲了,真是累惨我煞。
进了客栈房间,就直奔向床,扑通一声呈大字状躺下,全身骨头都酸。我似乎听见周公悦耳动听的飘飘仙乐在召唤我。要是这硬得硌骨头的床板是席梦思,那就简直完美了。
眼皮正在耷拉下来,门外却有人不识相地敲门。
“谁呀?”我已经迷迷糊糊了。
“烟晓,该吃晚饭了。”好听的声音,是易倾瞳。
再好听也抵不过周公的催眠曲了,简直可以说催魂曲了,我困得既没气也没力,昏昏沉沉唠两句:“我……我不吃了,困……困……”
门外没声音了,没容我多想,意识沉了下去。
周围很黑,不见五指的黑暗,让我恐慌。忽然间,亮起了一点一点的星光,那闪闪烁烁的光芒尽管微小,但却繁多,显得缥缈空灵,一时间,身边全是这样子的亮亮的,飘动着的光芒。
远方,出现了一个人影,慢慢地靠近,渐渐清晰了,是一身洁白的易倾瞳。他雪白的衣衫上,像是融入了星光,散发出淡淡的白色柔光,让他整个人都显得似神般虚无。精致绝美的脸庞上泛起温柔如水的笑意,我看得有些恍惚。
他向我伸出手来,笑容倾国倾城。我近乎痴迷抬起手来……可是一霎那,我的面前出现了两只手,一直是我的,另一只……接着,有人从我身后直直穿过我的身体,易倾瞳牵起她的手,笑容灿若飞花,我从没见过他如此绝美的笑容。
他们居然开始跳舞,是华尔兹的舞步。怎么?他什么时候会跳华尔兹?这里的人也会跳这个?而他居然在和别的女人跳,还是那么幸福的表情!那个女子,是凤女么?
我纠结郁闷。只见舞步翩然,俨然是王子与公主。优雅的旋转,一霎那,愣是让我目瞪口呆,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庞,为什么,和我一模一样?还是,这本来就是我?难道这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夜里星光的画面像油彩般淡去,而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易倾瞳真真切切的脸庞。咿,我还在床上呢,刚刚是做梦呀。
睡眼惺忪着揉揉,猛然清醒了,易倾瞳怎么会在我房里,还坐在我床边?惨了惨了,不知道刚刚睡觉有没有流口水,那可脸丢大了!
慌忙坐起来,下意识地摸摸脸,呼——还好没犯花痴。
赶紧瞪向他说:“你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似乎被我突然反应吓到了,微微结巴道:“我……我刚刚进来,你没锁门啊。”
什么,没锁门?
“那你干嘛不进来前先敲门,这样很不礼貌哎!”
“我敲了。”他神情无奈地笑,“可是怎么都没人应,推一下门开了就进来了,哪知……”他忽然不说了,然后笑得我怎么看就是奸诈。
“哪知什么啦!”横眉冷对笑媚狐!
“有人睡得跟猪一样。”他挑眉道。
居然说我像猪!愤愤地张牙舞爪扑过去,他一下子站起来,我抓了个空。
“好了,”他浅笑盈盈,“起来吃东西了,你都没吃晚饭。是你最爱吃的桂花酒酿小圆子。”
“咿,这里也有这个吗?”我惊喜。
“不是,我让厨房做的。可是没有桂花,放了红豆,不知你喜不喜欢?”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探寻的表情,忽然心里涌起满满的温暖,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喜欢!你怎么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个?”
“就是记得。”他微笑,“还不快下来,要凉了。”
“嗯!”虽还没吃,却已经心甜如蜜了。
我坐着低头穿鞋,不禁小声喃喃着说:“刚刚梦到你了呢。”
然后站起来,却没防备地一下撞到他胸口,揉着撞疼得鼻子,向他皱脸:“干嘛好端端地停下来啊!”
他却一脸兴致满满似的说:“哦?梦见我什么了?”
我一怔,难道跟他说和他跳舞了,才不要,还不美死他?
“不跟你说!吃东西了啦,我饿死了!”只管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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