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这就是步风尘想要讲述的重点了。
在一开始的时候,宣华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那么可怕的人物,至少他把步风尘救活了,步风尘讲到这里的时候仅仅是三言两语就带了过去。
但从他的话里我还是抓住了一些重点,像是步风尘之所以能够将自身分开,也是由于当年宣华的传授;像是后来他们之间发生了无法弥补的裂痕与分歧,以至于最后步风尘费尽力气重新将宣华封印了起来。
封印的地点依然是圣门九重山,而这一封印就是整整五百年过去了。
“四年前封印突然松动,随后其后我尽力进行了弥补,但宣华的一部分魂体还是逃了出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与仁慈挂钩的人。”轻声一叹,伪圣望着平静的河面,说道,“虽然知道终会有这样的一天到来,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们两个人之所以不得不分开也有这样的一个原因,虽然视彼此为眼中钉,但是成为了两个步风尘以后就等于有着两个步风尘的力量,他日若是封印无法再压制住宣华,也算是增强力量的一种方法。”这也是为什么两个步风尘都已经分离了三年多,却从来没有正面交手过的原因。
时机还不成熟,而他们所考虑到的问题已经出现。
“他很危险吗?”我不是很能完全将步风尘的话吃透,但大致上也了解了,哪位传说中的魔主大概是要回来找步风尘报仇了。
如果白河的所作所为都是那魔主在背后推了一把,也就等于我那时候的疯狂也是由那位魔主造成的,他是想借着我的手让伪圣变得虚弱?
啧啧,我愁天歌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成为他人的棋子和炮灰。
“嗯,若是一个人的心神不稳的话,极有可能会被宣华所控制,他的能力并不是只有控制他人灵魂这一项……”伪圣看起来十分的困扰,不过男子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的镇定摸样,就像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无须担心一样。
“幸好,封印的力度并不足以让宣华再一次以本尊出现,就算是他以本尊出现,我们也可以勉强一战,不过就算如此,宣华狡猾多端,先才虽然一抹魂被我们消灭,但宣华的残魂可不是如凡人那么稀少,”伪圣望着我,慎重的说道,“愁天歌,不管何时何地,你都不能将流光珠取下。”
我感觉到身旁很少说话的黑发男人朝我轻轻看了一眼,我回头望去,对上了黑发步风尘温和的眼神。
温和?
脊背突然莫名的一凉,从刚刚开始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我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劲了。
“圣者,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镇定自然的走到了伪圣步风尘的身边,说道“你现在受了伤没关系吗?若是遇到了你口中所说的宣华,能不能打败他?”
“应该没问题的。”伪圣步风尘点了点头,说道,“他已经盯上你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待在门主身边。”
说话的时候,伪圣步风尘看了眼一旁的黑发男子。
只是……这个黑发男子并不是我所认识的,我家的那个步风尘。
在我刺伤了伪圣之后,我家那个步风尘就算生气也不会将我一个人丢下独自离开,而且那结界是怎么回事,就算隔绝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为何不把人也隔绝出去?
最重要的一点,刚刚这男人拥抱我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我家步风尘带给我的安全感,刚刚他对我的笑也十分可笑,我家那个步风尘可不会露出和伪圣一样的表情。
所有的一切只能说明一点,此刻在我和伪圣旁边的,不是真正的圣门门主。
“总不能永远都在一起吧,那如果我不小心落单还遇到了那可怕的人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制胜的方法?”强行压制住内心的不安与愤怒,我继续佯装和伪圣交谈。
我家那个的嫉妒心可不是说着玩的,看到我和伪圣讲了这么多话,旁边这位也只是看着而已,不就是个假的?
“他有一个弱点,”伪圣继续讲到,“不喜欢光,遇到光良的时候力量会减弱,若是当你一个人 的时候遇到了他,而那天又是乌云之夜的话,就将流光珠拿出来。”
“像这样?”我笑了笑,几乎是下一刻就将流光珠从衣服底下拿了出来,正正的,对准了异常沉默寡言的“步风尘”。
“步风尘”眉头微微一皱,他正想要往前踏一步的时候,一直都在我身边坐着休息的伪圣步风尘刹那间就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就一掌拍向了“步风尘”。
“哦——被发现了吗?呵呵,凡人,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一些啊。”假冒的步风尘身体顿时往后倒飞了出去,那冰冷的笑声像是从骨头里发出来似的让人听了难受,“呵呵呵呵……要小心啊,说不定你身边的那个也是我假冒的呢?”
“愁天歌是吗?我很想将你的灵魂放在火上烤上一千年啊……”
轰然间,冒牌步风尘在半空中化作一阵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那笑声,却久久未曾散去。
“唔——”待冒牌步风尘消失之后,一直佯装没事的伪圣顿时往旁边吐了一口血,摇摇欲坠。
“伪圣,你没事吧?”我赶紧上前扶住了男人。
“无碍。”摇了摇头,伪圣轻吸了一口气轻轻将身体的重量交给了我,似乎是察觉到我的不安,他微笑着安慰道,“你不必担心门主,他应该马上就来了,若不是你先才的提醒,我可能还没发现刚刚的人会是宣华假冒的。”
“好了,受了伤就少说几句话。”
刚刚的提醒也不过是个冒险的举动罢了,毕竟我和伪圣其实并没有那么熟,自然也没有什么把握,不过伪圣配合的真的很好,就像是我么不早已经熟悉了彼此一样。
这时,远处的天空隐隐出现一个急速而来的人影。
我想,这次的步风尘总该是真的了吧?
第十七章-开诚布公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步风尘还真的是惹了个了不得的人物,连带着我这个无辜人也被牵扯进去了,明明说让我不要
参与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仇恨之中,可有时候并不是说让我不要进来我就可以不被牵扯进去的。
远处急速而来的男子越来越近,轻皱的眉头里藏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和急促,黑发在风里剧烈的
飞扬,待男人落下的时候,那头发还依然在风里飘飞着,脚步还未落稳,人就已经张开怀抱紧紧的
将我抱住了。
“天歌……”步风尘一声叹息,仿佛是一直悬挂在胸口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这男人应该是担
心死了吧,以至于我都可以感觉到这男人拥抱着我的时候,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我在这里。”伸手抱住了步风尘,我轻轻揉了揉男人的黑发,这般的气息才是我熟悉的,我
所爱的步风尘,这般表露情况有些含蓄而又压抑不住的步风尘,也才是真正的,我家的步风尘。
“没事?”轻轻的放开了我,步风尘上上下下的看着我,好像在仔细检查我是不是有哪里受伤
一样。
“我没事……”我笑着摇了摇头,心头一暖,他在担心我的时候,我何曾没有在担心他呢?当
知道先才那个步风尘是假冒的之后,我真的很怕此刻在我眼前的这个男人会出什么问题,但他毕竟
是步风尘啊,步风尘的话怎么可能会轻易就出什么事情呢?
只要他在这里,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高兴之余,我余光瞥见了一旁靠在树上休息的伪圣,似乎比起我与我家步风尘相逢之后的温暖
,他一个人靠在枯萎的柳树上就显得分外孤寂了。
“圣者受了伤,不如先回一双人客栈吧。”望着一旁的伪圣步风尘,我提议道。
看着这两个极为相似的男人,我在心里想着应该要如何称呼,如何将他们两个人区别开来,一
个叫白发一个叫黑发?好怪。
白毛?黑毛?额……更怪。
既然我都已经称呼那位白头发的叫伪圣了,不如就称呼另外一位叫伪善好了,这个听起来不错
。
“哼,圣者,你真是退步了,竟然受了如此重的伤。”对着伪圣,伪善轻哼哼了两句,男子的
眼睛瞟了眼伪圣受伤的后腰,摇头略带讽刺的说道,“连那脆弱之处,你都能轻易让人刺伤一刀吗
?”
伪圣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曾解释什么,倒是不甘示弱的反击道:“门主,被缠了那么多
天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也不枉门主这几天的努力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在暗暗讽刺伪善的办事效率低,虽然是没有受伤,可是却浪费了好几天的时
间。
“好了,你们两个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孩子气的斗嘴。”虽然话是这么讲,不过我还得
主动承认伪圣的伤是我造成的。
“背上的刀是我刺的,至于原因,回去慢慢讲。”我沉声说道。
伪善挑了挑眉,薄唇往上轻轻一扬,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唔,不错,我早就想捅这虚
伪圣人一刀了,只可惜这么多年以来都未曾下手。”
“为什么?”我本能的问道。
“因为……那时候他和我不是一个人吗?我可没捅自己一刀的兴趣啊,若是如今的话,我若
捅了他一刀,他大概也会还我一剑,两败俱伤之事,我没有兴趣。”伪善淡淡一笑,我感到一阵凉
风吹过,暗暗责备自己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没事就好了。”朝我一笑之后,这黑发的男子走到了伪圣的身旁伸出了手,脸上明显有些不
耐烦的神色,“别晕倒了,你晕倒了可不仅仅丢了你自己的脸,连我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
我知道,其实伪善说这些都是在故意让僵硬尴尬的气氛变得更为自然舒服一些,而他也确实做
到了。
“那就麻烦了。”手搭在了伪善伸出来的手上,伪圣的神色明显比先才舒缓了不少,他毕竟被
我刺了一刀,虽然此刻伤口没有在流血,但毕竟是受了伤,若是伪善一直没有出现的话,这个受伤
的男人可能还得注意保护我来着。
这种时候我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步风尘的话,我一个人也很难面对今日多发生的一切。
望着那两个互相依靠又互相排斥的男人,我仿佛可以想象的出这么多年来其实这两个人也是一
直在这样,一方面在平时互相排斥厌恶着,可另外一方面,当遇到了他们的共同敌人时,又会立刻
紧紧依靠在一起借由彼此的力量共同克服困难。
“其实,我觉得你们两个人相处的挺好的。”我笑了笑,说道。
几乎就在同时,一直走在我前面的伪圣和伪善同时身体一僵硬,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我一眼,
皱着眉头说道:“没有这回事。”
还真是有够异口同声的,乐的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糟糕透顶的夜里,终于有一些好玩的人
和事情让我自心底笑了出来。
伪圣和伪善只是对着我无奈一笑,那眼里都透着如此相似的淡淡温柔,只是当两个人互相看着
对方的时候,又变成了明显不爽对方的模样,淡漠的转过头,继续一步一步的走回一双人客栈。
就像是,在互相闹脾气一样,而且这一闹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这一瞬间,我突然在想,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真的不能同时存在这个世间吗?有一些事情,往往只要当事人自己想通了,其实也就变得无所谓了吧。
只是不知道前面两个互相扶持了这么多年的步风尘,是否能够自己想开,自己想通。
……悄悄回到了一双人客栈,我们没有打扰到任何一个人。
伪善神情别扭的扶着伪圣到了房间里的床上,我则是去找来了热水,当我端着一盆热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两个人又吵起来了。
“不脱了衣服,如何帮我上药?”银白发丝的男人坐在床榻边,除了脸色稍微有些病态的苍白意外,那犀利的眼神,那冷淡又傲气的声音,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应该有的。
至于负责照顾伪圣步风尘的另外一个伪善步风尘先生,此刻则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站在床边不远处,一脸的不耐烦,更是一脸的不爽。
“不许脱,那太让我作呕了,我不想看到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脱什么一副,你就好好趴下让我上药就行,何必废话那么多?”伪善轻哼一声,仿佛是个大爷一样。
“你以为我愿意看到你这张脸吗”不可思议,平日里温和又温柔的伪圣此刻还会说出这种话来。
果然,这两个人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虚伪的摸样,还叫什么圣门呢,干脆叫虚伪大本营算了。
摇头轻叹,我重重将热水盆放了下来,成功吸引了那两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