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少爷。”珍珠贴近了卧室的门口低声而焦急的回道:“别院那边有人来说,二少爷高热不退,三少爷叫人来请大少爷速速过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说话间叶逸风已经翻身下床。
锦瑟慌张的跟下去,拉着他的衣袖说道:“我也要去。”
叶逸风皱眉看着他,脸色阴晴不定。
锦瑟像只可怜的小宠物一样摇了摇他的衣袖,说道:“我替花穗儿姐姐去看看他。”
“换衣服!”叶逸风抬手拉着她下了脚踏,走到衣柜前打开橱门开始慌乱的找衣服。
锦瑟忙上前去推开他说道:“我来。”说着,她迅速的找出叶逸风的一身银鼠毛的长袍地给他,自己也找了一件银鼠毛的对襟褙子穿上,一边扣着衣襟上的银钩,一边唤珍珠:“珍珠,快些打洗脸水来!”
听见里面主子起身,珍珠忙带着小丫头们端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叶逸风和锦瑟都匆匆的洗了把脸,胡乱把散乱的长发梳起来绾了最简单的发髻,各自披上斗篷带上风兜儿匆匆出门而去。
夜风呼啸,偌大的皇城宛如一个神秘的城堡。
锦瑟透过车窗帘子的缝隙往外看去,目之所及尽是不同层次的黑。夜空是黑的,两边的屋舍瓦宇也都是黑的,连挂满了冰雪的树枝此时也是淡淡的黑色。
夜空中寂寥的几颗寒星仿佛是哪个调皮的孩子随手撒了一把银钉,点点银光只能增加夜风的阴冷,根本照不亮这无边的暗夜。
锦瑟紧紧地裹了一下身上的斗篷,身上忍不住瑟缩一下,却被叶逸风拉进怀里去。
“虎子,再快点!”叶逸风在她的耳边朝着车外冷声吩咐。
“是!”赶车的虎子一边答应着一边扬起马鞭,啪的一声狠狠地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儿便扬起了四蹄,嘚嘚的小跑起来。
马车颠簸,锦瑟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都被颠地散了架。小腹中的疼痛吱吱啦啦的蔓延开来,她却极力忍着,心中暗暗地祈祷,杜玉昭,希望你没事儿,不然的话花穗儿姐姐可怎么办呢……
马车一路疾驰,直奔杜家别院。
别院的大门口依然亮着灯笼,院门口敞开着,十几个家人笔直的站在门口,看见是叶逸风的马车来了,便有两个人迅速上前拉住马缰绳,其他人上前躬身行礼:“大少爷,您可算是来了。三少爷请您赶紧的进去呢。”
“嗯。”叶逸风迅速跳下马车,回身来把锦瑟抱下车,却并不放下,只抱着她一路往里疾步而行。
锦瑟窝在叶逸风的怀里,听见身后有人跟上来,有人留下牵了马车去安置,别院的大门便吱呀呀的关上,并且上了闩。
第116章
锦瑟被叶逸风一路抱着进了杜家别院的内宅,直接去杜玉昭养伤的屋子。
蓝苍云听见叶逸风进来,已经从里面的卧室里迎了出来。看见叶逸风抱着锦瑟进来他也没说什么,眼神中难掩焦虑之色,却依然竭力自持,上前叫了一声:“大哥。”
叶逸风把怀里的锦瑟放下来,轻声说道:“你去那边软榻上睡一会儿,我先进去看看老二的伤。”
锦瑟只拉着他的衣袖轻声说道:“我也要进去看看他。”
蓝苍云冷冽的目光从锦瑟的身上撇过,淡然的说道:“二哥伤口很严重,你不害怕?”
锦瑟知道这会儿蓝苍云恐怕看自己是和玉花穗一样,都只是祸水。不过她没心思跟他计较这些,只坚持道:“我要进去看看他。”
叶逸风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进去吧,不要多说话,害怕的话就自己出来。”
锦瑟点点头,跟着叶逸风和蓝苍云进了杜玉昭的卧室。
欧阳铄原本去瞧着丫头们煎药了,这会儿亲自端着药碗进来,恰好看见锦瑟的背影,于是低声叫道:“锦瑟丫头,你也来了吗?”
锦瑟回头看见他,忙停了一下脚步从他手里接过药碗来,点点头。
“这么冷的天,难为你半夜跑来。”欧阳铄轻轻的叹了口气,和锦瑟并肩进了屋子里去。
杜玉昭身上盖着两层锦被,却依然面无血色,嘴唇灰白,额头上搭着一块帕子,整个人没有一点的生机。锦瑟看着平日里神采飞扬的那么一个人这会儿成了这幅模样,心中不免一阵的揪痛。
叶逸风走在最前面,不等大家说什么便已经在床前的绣凳上坐下,抬手把杜玉昭的手腕从被子里拿出来,切上了他的脉搏。
锦瑟不懂医术,但看见叶逸风凝重的脸色,便知道杜玉昭的伤势十分的难治。
她还从来没见过叶逸风的脸色如此难看过。阴沉的如同锅底一样,饶是她这个在他面前玩笑惯了的这会儿都不敢乱说一个字。
叶逸风诊过脉之后,又掀起了锦被,查看杜玉昭胸口上的伤。
蓝苍云忙把旁边桌子上放着的夜明珠移过来,照得帐子里通明雪亮。锦瑟凑近了一看,却见杜玉昭的胸脯上缠着层层白纱布,殷红的血迹却已经透了出来,碗口大的一片,真真是触目惊心。
锦瑟只觉得浑身出了一层冷汗,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也是滑腻腻一片。
欧阳铄看她脸色苍白,便悄悄地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心中也是一惊,低声劝道:“你若是害怕,就先出去。这会儿二哥的伤口又该敷药了。”
锦瑟终究是不敢看,因为她已经被屋子里的血腥味给冲的眼前发晕,而小腹上的疼痛也越来越厉害。她生怕自己会不合时宜的倒在地上,搅乱了叶逸风给杜玉昭治伤。于是点点头,对欧阳铄悄声说道:“我还是出去等一会儿吧。”
欧阳铄握着她冰凉汗湿的手,体贴的说道:“走,我送你出去。”他低低的声音叶逸风没有听见,却引来蓝苍云一记警告的眼神。
“我这就回来。”欧阳铄看蓝苍云瞪自己,还以为他在怪他重色轻友,不把杜玉昭的伤放在心上,却只顾着照看别人。
蓝苍云不过是警告他和锦瑟太过亲密了回头被大哥给撵到大西北去而已。他见欧阳铄执着的牵着锦瑟的手出去,也不再怎样。只是回过头去,准备给叶逸风帮忙。
锦瑟出了杜玉昭的卧室,感觉一点也没有变好。那股浓重的血腥味还在鼻尖萦绕,而她的小腹处一阵阵的绞痛,痛的她汗珠子都掉下来了,原本被欧阳铄握着的手也情不自禁的反握回去,紧紧地扣着他的手指,似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欧阳铄感觉到她的不对,忙低头问道:“锦瑟,你怎么了?”
锦瑟忙掩饰的摇头:“没事儿,就是胃里不舒服,你扶我到那边去坐一会儿就好了。”
欧阳铄忙应了一声,半扶半抱着把她送到长窗下的矮榻上去坐下,又倒了一杯热水来地给她说道:“你先喝一口热茶,里面三哥一个人帮不过忙来,丫头婆子们胆子都小,不敢进来伺候,我得进去搭把手。”
锦瑟点点头,低声说道:“我不要紧的,你去吧。”
欧阳铄又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去外边叫了大丫头翡翠进来服侍,才进了杜玉昭的卧室去。
锦瑟喝了两口热水,又觉得胃里满满的,一股股酸辣的东西往上涌,于是忙把茶盏放到一旁,转身找痰盂。翡翠来不及去拿痰盂,只把手里的帕子捧着接上去,锦瑟吐了两口酸水后再也吐不出什么来了。
本来晚饭就没吃什么,这会儿也之后刚喝下去的两口水可吐。
翡翠吓了一跳,忙低声问道:“姑娘,你怎么样?”
锦瑟忙摆摆手,又使了个眼色给翡翠,示意她不要声张,以免打扰到里面的人。
翡翠欲言又止,终究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退下去,不多时又给锦瑟弄了一碗香浓的鸡汤来,低声劝道:“姑娘,您多少吃一点吧。这大半夜的,天又冷。吃几口暖暖身子也好。”
锦瑟轻轻地摇头,小声说道:“你放在这里吧,我这会儿没胃口。只想靠一会儿,你去给我拿个毯子来盖一盖。还要个手炉。”
翡翠忙应道:“奴婢疏忽了,真是该死。”
锦瑟摇摇头,并不怪他们。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家的心思恐怕都在杜玉昭的身上了。
叶逸风给杜玉昭的伤口重新上了药,又叫蓝苍云给他把汤药灌了下去,方长出一口气,转身叫丫头端水进来洗手。
欧阳铄见他衣衫上又沾上了血渍,便吩咐丫头:“再去给大少爷拿一身干净的衣裳来换。”
叶逸风却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上的血渍,忽然想起锦瑟来,忙问欧阳铄:“锦瑟呢?”
欧阳铄忙回道:“在外边呢,有翡翠服侍着。”
叶逸风点点头,把手里的手巾丢到铜盆里,转身往外边走去。欧阳铄见他出去,便回过头去帮蓝苍云摆弄毫无知觉的杜玉昭。
此时的锦瑟正抱着手炉趴在小炕桌上与小腹的疼痛坐着殊死挣扎。她不敢出声,怕打扰了里面叶逸风为杜玉昭处理伤口,可是小腹上的疼痛却一下比一下加剧,疼的她都想去撞墙了。
叶逸风看她趴在炕桌上身上披着狐皮斗篷,腿上拥着一条毯子,还只当是睡着了。谁知靠近了听见她抽痛的呼吸才发现不对劲儿,于是忙伸手去揽过她的肩膀,问道:“怎么了你这是?”
“痛……”锦瑟脸色苍白不比杜玉昭好多少,额头上一层细汗把发梢都打湿了。凌乱的湿发贴在雪白的额上,再加上紧皱的眉头,微闭的双目,一抽一抽的精巧的鼻翼,把叶逸风给心疼的半死。他忙伸手把她怀里的手炉拿掉,然后反手捂住她的小腹,焦急的问:“是这里痛么?”
“嗯……痛死了,逸风,救救我……”锦瑟痛到意识模糊,真是搞不懂,一个月事为什么会这么痛。
“别怕,有我在。”叶逸风抬手拉过锦瑟她的手腕,三根手指扣在她的脉搏上试了试,然后皱眉叹道:“你是受冷的缘故,要想快些好,必须施针。”说着,他抱着她起来吩咐边上的翡翠:“去把厢房收拾出来。再进去把我的银针拿出来,预备一碗烧酒。”
翡翠原本是吓得不轻,四少爷让她照顾姑娘呢,姑娘都这样了她还不知道。若是少爷们怪罪下来,她不得是个半死啊?此时听见叶逸风并没有怪罪之言,心生感激,立刻跑出去厢房收拾床帐去了。
叶逸风把锦瑟抱进东厢房放到床上,让她面向里侧卧,搓热的手指在她腰后的几个穴位上按了按。等翡翠把他要的东西都拿过来后,方从床上起身,命翡翠掀着锦瑟的衣服,自己却拿了银针在烧酒里沾了沾,又去火上烤了烤,然后在他刚刚为锦瑟按压的穴道上,一一的针了下去。
锦瑟初时只觉得害羞紧张,虽然她一直跟他睡在一张床上,但真正的肌肤之亲却没有。两个人闹到最热烈的时候,叶逸风也不过是把手伸进她的衣襟里捏着她腰上的肉惩戒她。
此时让她把衣衫掀起来,裸着背面对着他,而且旁边还有个翡翠摁着她的衣衫。亲眼看着他把银针一根根的扎进她的身体里。要说不害羞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银针刺入肌肤的时候,有些微的疼痛。
可就是这微小的疼痛却牵动了锦瑟身上的万千神经,把她小腹中的疼痛也给抵消了大半儿。
叶逸风扎完针之后,转身去洗手,吩咐翡翠:“把被子拉过来给她盖好。不要受了冷。”
翡翠依言轻轻地拉过锦被来搭在锦瑟的身上,因怕锦被压到了银针,她又拿了个靠枕放在外侧,撑着被子。锦瑟回头看了一眼,都觉得好笑。
叶逸风看她的样子似是好了许多,因问:“不疼了?”
锦瑟抿了抿嘴,又回过头去。
叶逸风无奈的摇摇头,吩咐翡翠:“取笔墨来,我写个方子你叫人去拿药,然后送去茶坊煎好拿来给她喝下去就好了。”
翡翠应声出去,不多时果然端了笔墨纸砚来摆在一旁的小炕桌上,叶逸风走过去,拿起笔来写了一个简单的药方给翡翠,翡翠拿着出去。叶逸风又回到床前来,伸手摸了摸锦瑟的额头。轻声问道:“好些没?别跟我装傻,我知道你没睡着。”
锦瑟知道躲不过去,只得闷声哼道:“嗯,好多了。”
叶逸风一边掀开锦被,把她腰上的银针一根根的拔下来,又轻声的教训道:“看你长不长记性,下次月事来之前还敢站在冷风里吹不了?”
“唔……我也不知道会这么疼啊。”想想之前她在二十一世纪活了十八年,对付这种事儿也有四五年的时间,怎么就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呢?原来人跟人是真的不一样的啊。
“你体质太弱,这大半年来虽然调养的不错,但终究是底子太差了。若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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