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容没有再搭理他们,径自走进了庭院,她现在要做的,便是等待。
沈从容并不是不担心沈崇思,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崇思还那么小,可是她知道担心没有用,而现在就算她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去查,也如同大海捞针,效果并不会很好。
她明白,不管那些劫匪的目的是什么,都是有精妙的计划的,也定然有隐蔽的藏身之处,不管那些人背后有没有阴谋,贸然的调动大批人马必然是不利于崇思的安全的。
就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些,沈从容才造就吩咐暗卫去查,同时又用激将法让那些侍卫去追寻崇思的下落,至少,他们和那些人交过手,也派人跟着了,而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等待。
可是旁人却不懂沈从容在想什么,只道她往日对四少爷沈崇思的关爱都是装出来的。
沈从容,但是你现在这样的不管不问,就够在爹爹面前告上你一状的了,沈云苓心中沾沾自喜。
嫁木真也一直疑惑的打量着沈从容,只见她只是在前院悠闲的喝着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她那气定神闲的神情以及那份世间少有的自信,却让嫁木真有一种直觉,这个人虽然坐在庭院喝茶,但是寻找崇思这件事情,却一刻也没有耽搁,他隐隐觉得,沈从容一定会有她的办法把崇思安然无恙的带回来,只是,她到底是让什么人行动呢?
这就是让嫁木真疑惑的地方,方才那些侍卫,如果真的有能力,就不会让崇思被人劫走了,那么出去那些侍卫,到底还有多少人再为这个看似娇弱的女人卖命呢?嫁木真看向沈从容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与玩味。
正是这眼神,又引得沈云苓一阵咬牙切齿,她清楚的记得,无双哥哥看向沈从容的,就是这样的眼神。沈从容,凭什么,我看上的男人都为你侧目,沈从容,别怪我,是你要处处和我作对的。
沈云苓心中已经盘算好了如何让下人们把沈从容的表型传到侯爷的耳中,让沈于卿知道,沈从容是一个多么善于伪装的人,他不在府中,她沈从容便不顾及他的儿子的死活。
不多时,一匹快马朝侯府飞奔而来,从着装上看,正是侯府的侍卫。
那侍卫飞身下马甚至来不及停顿便飞快的奔向庭院,向沈从容禀报他们的追查结果。
原来,沈崇思竟然被带到西山一处山洞中,他们原本就是与那伙人在西山半山腰交手的,谁知那些劫匪劫持了沈崇思后在西山兜圈子,然后把沈崇思安置在了那山洞之中。
侍卫们从西山搜起,他们也是听到了沈崇思的哭声才发现沈崇思被困在绝壁山洞中急的哇哇大哭,奈何那山洞在一处峭壁之上,众多侍卫竟然没有办法救出沈崇思。于是这侍卫才前来回禀让沈从容定夺。
沈从容没有说话,她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连翘已经习惯了小姐这样的眼神,她知道,这样的沈从容是正在思索着什么。
奇怪,实在是奇怪,那些人抓到了沈崇思,没有用来要挟,也没有伤害他,只是把他带到一个绝壁山洞,意欲何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和侯府开了一个蹩脚的玩笑。
“绝壁之上,连侍卫统领都没有办法上去带少爷下来,这要如何是好啊。”身边的人群中有人议论了起来。
“小姐,似乎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等着你施展武功呢。”连翘在沈从容耳边小声的说道。
沈从容没有说话,只是起身欲走。
“姐姐,你就这样去么?”沈云苓突然开口。
“不然呢?”沈从容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的看着沈云苓。
“既然是在绝壁之上,连武艺高强的统领也没有办法,姐姐这么去打算怎么救下崇思呢?”沈云苓解释道:“我知道姐姐身怀绝技,但是那是很危险的,姐姐如果受了什么伤,爹爹一定会心疼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眼神的躲闪却没有逃过沈从容的明眸。
沈从容嘴角微翘,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么依妹妹之言,应该怎样呢?”她越来越觉得,沈云苓这么装必然是有目的的,而沈云苓的目的,多半和她有关。
“我们先去看看吧,在下也是会一点轻功的,看看是否可以帮忙。”稼木真突然开口。
“稼木公子言重了。”沈云苓忙阻止道:“你是家父的座上宾,怎么能让你冒这么大危险呢。”沈云苓语气中对稼木真的关心,倒是真的,只是似乎稼木真并不太领情。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么说妹妹心中自有妙计了?”沈从容笑着问沈云苓,那明媚的笑容,直叫人看的心动,但是连翘却最是清楚,她的这个主子,越是笑的楚楚动人,越是整人惨重之极。
“姐姐,你不是有摄政王送你的灵兽雪豹么?”沈云苓看沈从容正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圈套,心中已经开始有点得意,接着说道:“那灵兽身形矫捷,定能将崇思安然无恙的带下山来。”
“这……恐怕不妥吧……”稼木真皱了皱眉头。
“总比你或者是姐姐冒着危险攀岩好些啊,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沈云苓有些急了。
“既然妹妹这么关心我们,又想出这么好的办法,稼木公子,妹妹说的对,试试也无妨。”沈从容附和的说道,她倒是想看看,这一回,沈云苓又想耍什么花招。
西山位于城西,是一座连绵起伏的山峰,山上树木苍翠茂密,青翠欲滴。山腰有宏伟的栖霞寺,香客不断,所以山腰到山底是极少有猛兽出没的。
但是山腰往上,由于人迹罕至,山中倒是有各种珍奇异兽。而西山最为著名的便是山顶一处绝壁,名唤一线天。
此一线天,乃一奇特的景观,一处山峰拔地而起,直冲云霄,足有百丈,四壁光滑陡峭,毫无落脚之地。峰顶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山洞,传言里面有珍宝,却从来没有人能进去。
眼下沈从容一行人已经行至一线天下,沈从容抬眼望去,果然不负盛名,这样的高度,她自信自己可以上的去,但是上去以后再抱着崇思下来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而稼木真看到此景后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刚才自己毛遂自荐被沈云苓拦下来是有道理的,这种高度和陡峭程度,恐怕他只能望而兴叹。
“姐姐……崇思怕怕……”稚嫩的声音在山间回响。沈崇思迷迷糊糊被一个黑影带到这个地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法下去。
沈从容被那一声声呼唤牵引的有些心疼,崇思那么小,却总是遭受这些惊吓,不觉沈从容身边的气压变低,她真是恨透了用这个单纯无邪的小孩做故事的人。柳眉轻挑,眼神变的凌厉起来。
而沈从容身边的灵兽雪里也在听到崇思的声音后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吼,紧接着一躬身,然后纵身一跃,就朝山洞奔去,矫健的身影就像一个白色的幽灵在飞舞。
很快,雪豹的身影便闪进了山洞,众人纷纷拍手称赞,看来四少爷这下一定可以安然无恙了。
可是稼木真却注意到,沈从容却不似旁人般轻快,而她的眉头紧锁,似乎这才像是遇到了麻烦了一样。
山洞里久久没有动静,下面的人呼唤崇思的名字也没有答复,山顶突然死一般的寂静,寂静的让人心虚。
沈从容当下不再犹豫,便暗提一口气,就要往山洞冲去。虽然她还没想白,这件事情到底和沈云苓有没有关系,但是沈云苓眼底那抹难以掩饰的得意让她觉得山洞中定有玄机。
只见沈从容如离线的箭一般朝山洞的方向奔去,只是她刚刚提足了真气,就见一抹白色的影子出现在山洞口,一声咆哮,便如一阵风似的往山下冲来,而那白色影子的背上,显然有一个稚嫩的身影。
沈崇思紧紧的抱着雪豹的脖子,耳边的风声呼呼而过,他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只觉一阵飞奔后,自己似乎被包裹在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沈崇思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姐姐沈从容的怀中,沈从容正上上下下的检查着他有没有受伤,那紧抱着的程度,就像他会长翅膀飞走一样。
沈从容讶异的看到雪豹的嘴角似乎有血迹,而沈崇思的衣服上也布满了血迹,还有阵阵血腥味传来。一旁的雪豹在不安的咆哮着。
“崇思,你哪里受伤了?”沈从容惊讶而担忧的问道。
“没有啊,我没有受伤。姐姐。”沈崇思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沈从容,然后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醒来以后就在那个山洞里出不来了,而且身上也满是血迹。”
沈从容不放心的又检查了好几遍,才确定沈崇思确实没有受伤,只不过,沈云苓眼中闪过的不安让她疑惑,明显沈云苓就是心理有鬼,可是她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姐姐……”沈崇思委屈的撇了撇小嘴。
“怎么了?”沈从容看着沈崇思。
“雪里好像不认识我了,差点咬我。”沈崇思委屈的说道:“刚才雪里跃到山洞里,却凶猛的把我扑到,要咬我呢。”说着露出了他的胳膊。
那胖乎乎的白玉般的胳膊上果然有几道抓痕,沈从容心下一紧。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雪里使劲的嗅了嗅后却没有咬,但是却使劲的舔我……”沈崇思说着看了看雪豹,显然小家伙想和雪豹亲热,但是似乎心中很是后怕。
“姐姐知道了,雪里并不是咬你噢,只是想跟你玩呢。”沈从容说着亲昵的摸了摸崇思的头。
她想,她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沈从容向沈云苓投去了目光,沈云苓却刻意的避开了。
回到府中,三姨娘乍一看见自己的儿子满身是血是吓坏了,但是得知崇思并没有受伤后才激动的抱着沈崇思亲来亲去。
“大小姐,有人想暗算你,你要小心啊。”回竹里苑的路上,稼木真突然在沈从容的耳边说道。
“哦?何以见得?”沈从容不为所动。
“雪豹虽是灵兽,但终究是猛禽,闻到血腥之味便会大开杀戒,今日四少爷得以安然无恙,恐怕多亏了这雪里是被驯养的极好才能没有犯下大错啊。”顿了顿,稼木真笑着说道:“大小姐这么冰雪聪明,想必早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我这么说恐怕是杞人忧天。”说着自嘲的笑了笑。
沈从容笑笑,说道:“知道就好,不过我也要告诉稼木公子,在我眼皮下耍花招,我会让他输得很有节奏。”说罢便款款向自己的竹里苑走去,留下傻傻站在原地的稼木真。
这个女人,似乎话里有话,稼木真暗自思忖,不过他不能否定的是,沈从容那份超凡的自信,让他越来越对这个女人侧目。
的确,沈从容不傻,稼木真说的她也早已经想到,崇思毫发无伤,显然劫走他的人目标并不是想一次讹诈银两,沈从容隐隐觉得,沈云苓费尽心思的目的就是让雪豹伤到沈崇思,最好是一口咬断崇思的喉咙,这真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靖伯侯会失去唯一的儿子,而沈从容也定然逃脱不了干系。
沈从容越来越觉得,沈云苓真不是一般的蠢,活阎王即墨无双怎么可能会送一只普通的毫无灵性嗜血残暴的雪豹给人做礼物呢。
好在崇思并无大碍,而沈云苓这样没脑子的角色,也不值得让她费心,她唯一在乎的是,是谁把崇思放进了那个山洞,沈云苓身边如果有这样的高手,那么一定和烟姨娘有关系,沈从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黑衣人。
沈云苓回到侯府后匆匆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又失败了,虽然没有被沈从容抓到什么证据,但是她依然心有余悸,她可是知道沈从容有多狠,丞相的嫡子嫡女都毫不留情,何况是她这个现在已经没有靠山的庶女。
说起靠山,沈云苓想起了那个黑衣人,她记得黑衣人说过,会帮她替母亲报仇,会帮她夺回这个府中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才会来。
这几日靖伯侯一直很忙,而为他瞻前马后的奔走的稼木真也大显身手。很得靖伯侯的赏识。
“呦,赏花呢?大忙人有这份闲情逸致可真不容易。”一个清脆的声音,飘进稼木真的耳中,不用回头,便知道这熟悉的声音是谁,不管什么时候,听见这声音便觉得舒服。
稼木真站在一树海棠前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沈从容的声音后优雅的转身,脸上挂着的是永远优雅的微笑。
“今日无事可做便来看看这刚开的海棠,果真是令人赏心悦目。没想到大小姐也会来后花园。”稼木真说道,但是只有他自己心中才知道,他绝对不是闲来无事,貌似他是故意来这里邂逅某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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