讥诮的言语让二夫人脸色微变,严厉的眼神陡然又冷了几分,冷眼瞅了眼舒荷之后,便痛心疾首的望向舒匡,一脸自责,“大姑娘到现在还不知错吗?哎,相爷,你也别生气,这都怪我平日里管教不严,太纵容些个了。本来被澜王退婚一事,就已经让整个相府蒙了羞。我想着这段日子,让大姑娘在府里静心思过,等这件事淡下去了,澜王爷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咱们再备点礼,上门去说和说和,说不定王爷这退婚书就收回去了。可偏不巧的,我不过在佛堂清修了几日,这府里就出了这些荒唐的事,哎。”
果然,舒匡的神色因为她的话顿时又沉了下去。
二夫人见状,眼尾一挑,那眼角的余光带着几分得意斜睨着舒荷,一边继续幽幽道,“本以为挑衅庶母就已经够大逆不道的了,想不到竟然还有比这更出格的事,呵,本夫人做梦都没想到,大姑娘竟然能胆大的在皇后娘娘面前撺掇着搞什么征服男人的比赛,啧啧……听听,这像什么话,征服男人?这是一个闺阁女子该说的话么?”
她一脸鄙夷,就好像舒荷做尽了伤风败俗之事,恨不能将她浸猪笼一般,摇头叹息之余,还不忘痛心疾首,“还有这些也就罢了,可我听柔儿说,你竟然说要盘下醉仙楼,去给一帮妓女当掌柜的?你……你这也太胡闹了些,怪不得相爷会生气了。”
“哦,就为这些?”舒荷嘲讽的望了她一眼,然后凉凉的看着舒匡,想听听他怎么说。
经过上次他罚二夫人进佛堂一事,她原本还当这男人是个好的,不过碍于男人的自尊,所以对夏之荷母女不闻不问罢了,可是,这些天过去了,他对她们的态度依然没有改变,甚至夏之荷手受伤了,他也根本没来探望过一次,这就已经很让舒荷失望的了,没想到今天一见,他不问青红皂白就冷着脸让她跪下,这让舒荷对他的最后一点期望顷刻间也荡然无存了。
“这些难道还不够吗?舒荷,你还要下贱到什么程度?”舒柔义愤填膺的指着她,俨然代表了这个家的正义和脸面一般,“难道你想天下人都指着我们相府骂吗?”
“呵,要骂也是骂你舒柔不知廉耻吧?这京城谁人不知道舒柔二小姐昨晚那是艳压群芳,那身材……啧啧,好的不能再好了呢。”舒荷轻叱一声,相较于舒柔的怒发冲冠,她显得平静许多,事情经过她也算了解明白了,便没所谓的笑笑,独自走到舒柔对面的椅子,款款坐了下来。
凭什么他们都坐着?就她一人傻站着被审问呢?
舒柔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烫了起来,偷眼瞄向主座的舒匡,生怕被他知晓,便抿着嘴,不敢吭声了。
二夫人却是冷眼盯着舒荷一系列的动作,惊的是目瞪口呆,“相……相爷,这……这不是我说的,您也瞧见了吧,这……大姑娘也太不像话了,您就坐在这儿,还未发话,她就没事人样的坐那儿了,这……成何体统?”
挑拨的同时,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冷冷的朝舒荷盯着,就好像她坐坏了她家椅子似的,非要使尽办法让她从椅子上起来,从二夫人的心里来说,舒荷这样的贱丫头,怎么可以与她平坐一室?
所以,不等舒匡开口,二夫人又开口了,“大姑娘这眼里没有我这个二娘也就罢了,怎么连相爷也没有了?这知道的说是大姑娘年轻不懂事,可能有些许个轻狂。这不明就里的,还当咱们府里一向如此,长幼不分,纲常不在呢。那要是传了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哟!”舒荷嗤的一笑,一脸迷茫的样子,“怎么?这府里还有长幼之分,纲常人伦吗?”
“混帐。”这一声怒喝出自舒匡之后。
舒荷掀了掀眼皮,就见舒匡抖着脸皮,左手握着一只青瓷杯子,差点砸了下去。
“哎哟,相爷,您这是做什么,跟个丫头置什么气,没的气坏了身子。”二夫人忙起身,伸手轻轻的抚在舒匡的胸口,不时的揉着,似真怕他气坏了一般。“来,柔儿,快给你爹重新沏杯茶来,茶叶在碧纱橱下排第二个小屉里,正经的雪里青,你爹最爱喝的呢。”绵绵软语,温柔婉转,处处体贴,果然,舒匡的脸色和缓了一些。
“孽子,你二娘说的可有错?先是嫉妒成狂,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就推叶姑娘落水,逼的澜王爷亲自来退婚,再有不知廉耻的在皇后娘娘面前提议什么劳什子比赛,现在竟然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要盘下醉仙楼当掌柜的?你这个逆子,你究竟将本相至于何地,将整个相府至于何地?你难道想着本相出门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生养了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儿吗?”舒匡说到最后,又激动了,竟然脸红脖子粗的咳嗽了几声,正好,舒柔的茶沏来了,二夫人赶紧亲自端了去,小心翼翼的用帕子垫着,双手捧与了他。
舒匡觑了她一眼,没有说一句话,无声的垂首,就着二夫人的手里抿了一口茶,稍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身子竟沉重的望椅子上一歪,带着几分疲倦之意,一手抬起,指着舒荷,“逆子,你今日还有何话要说?”
终于让自己说话了么?舒荷眼底掠过一丝嘲讽的冷笑。
她施施然起身,对着舒匡微微福了福身,非常温润有礼的缓缓道,“父亲大人,我不知道您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事实并非你想象这样。”
“不是这样还能怎样?舒荷,在父亲面前,你还要狡辩吗?”舒柔这时恶狠狠的瞪着她,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一般,哼,终于等了这一天,她要亲眼看着这贱丫头是怎么倒霉的,嘿嘿,最好父亲一怒一下,将这对贱人母女赶出相府就好了。
那样的话,母亲就自然而然的会转正,自己也能摘掉耻辱的庶女帽子,而舒荷母女就只能流落街头,任人欺凌了。
一想到这个,舒柔就忍不住得意了的笑了起来。
“呵。”舒荷也跟着笑了,一面轻叹着摇摇头,“父亲,二娘,你们倒是看看,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长幼有序吗?这就是咱们府里的纲常人伦吗?”
二夫人表情一窒,舒柔却毫不在乎的扬了扬眉,幸灾乐祸的一笑,“舒荷,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还是赶紧认错要紧。”有母亲在旁,舒柔心里有了底气,她才不怕呢。
“好,说就说。”舒荷重又落座,俏脸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浅笑,“父亲,你说我光天化日之下推叶姑娘落水,导致澜王爷悔婚。呵,这件事别人陷害误会女儿也就罢了,怎么连父亲大人您也如此冤枉女儿,甚至不肯听女儿一声解释就断然的给女儿扣上了嫉妒成狂的帽子呢?”声音清脆,宛若珠玉落盘,掷地有声,让人听来只觉异常悦耳,然,那眉宇之间悄然跃上的一抹伤色,却又让人平生了几分怜意。
二夫人颔首听罢,脸上流露出恶毒的冷笑,“这么说,大姑娘是冤枉的,就连堂堂澜王爷和众人都是陷害你了?”
别人倒是无所谓,将慕容景澜搬出来,无疑就是为了压制舒荷的,毕竟,人家一个王爷,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冤枉你个丫头片子呢?定然是你有些影儿,人才说你呢。
然,之前只觉怒极攻心的舒匡在听罢舒荷的几句话后,心气儿竟然平静了不少,此刻,听二夫人打岔,不免皱眉,“且等她把话说完。”
说实在的,慕容景澜突然悔婚这事,舒匡心里一直挺窝火的,但奈何人家说了,你女儿还未出嫁,便嫉妒成性,歹毒残忍,竟然将他喜欢的女人推进水里,企图谋杀,这件事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尽管他本人不太相信舒荷会干这样的事,可众口铄金,那么多人都说是舒荷干的,舒荷真能脱的了干系?
所以,纵然心中老大不痛快,他也压着性子接受了此事,只等着这件事淡下去,再给舒荷寻一户老实本分的好人家,嫁了算了。
不想,今天又出了这些事,此刻,听舒荷略带酸涩的语气述说着这件事,他本能的多听了几句。
二夫人不想舒匡这副态度,顿时脸色不好看了,“相爷,这件事京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何况,以澜王爷的为人,怎会去冤枉她一个小丫头?定然是她事情做的太出格了,才会惹他动怒,才……”
“够了?此事究竟如何?老夫心中自有思量,容不得你多嘴多舌。”不等二夫人话说完,舒匡便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
二夫人吃了瘪,脸色嗖然紫涨起来,难看至极,尤其是在舒荷这小贱人面前没了脸,心底的怒火一下子被挑燃了,“相爷,就算事情不是这样,难道咱们还能找澜王爷算账不成?”
舒匡冷冷的盯着她,“孰是孰非,老夫总要弄个清楚。”他可不想平白无故的被人指着鼻子骂,说生了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儿。
而,这次二夫人显然又触到了他的逆鳞,她说舒荷可以,可是帮着那个眼里没人的慕容景澜,这显然有些胳膊肘往外拐的嫌疑。
二夫人一脸憋屈,但碍于舒匡的怒意,便咬了咬牙,终是不说话了。
舒柔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了扫,见舒荷一脸得意,而自己的母亲显然是吃了亏的,不由又气又恼,手指着舒荷道,“爹,你不要听她胡说,这贱人嘴巴厉害的很,能将黑的说成白的,爹,你……”
“住口!”舒匡怒不可遏的盯着舒柔,“你当老夫老糊涂了吗?黑白不分,还要让你在这里指三道四的?”
一番话吓的舒柔腾的起身,垂首侍立一旁,“女儿不敢。”
“不敢?你连你嫡出的姐姐都敢骂,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他一向不理内务之事,可没想到里面已经乱成这个样子,看着眼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舒柔,他不禁有些锥心,这就是他一向疼爱的女儿吗?这就是他以为乖巧可爱又懂事的好女儿吗?
“柔儿,还不快退下?”二夫人见状,忙打圆场,“相爷,您息怒,柔儿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吗?单纯的像水一样,一点心眼儿也没有,心里有什么说什么,不像某些个人,能言善辩牙尖嘴利的。”
舒荷接到二夫人投过来犀利的眼神,一摸鼻子,靠,指桑骂槐呀指桑骂槐的。
舒匡看了眼站在一侧的舒柔,见她低眉顺目的,也就罢了,轻轻一叹,又问向舒荷,“既然你觉得冤枉,那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怎么回事?”
舒荷抬头,一耸眉,“事情很简单,叶纤纤自己跳入湖中陷害我。”
“什么?”舒柔嗖的抬头,一脸惊异。
“大姑娘这话……得有证据,不然说出去只怕没人会信呢。”二夫人一脸讥讽的哼了声,“这话幸亏是在咱府里说的,这要是搁在外头,只怕又要惹上是非了。”
舒匡凝眉,倒没有这两位的激动,相反,他倒是很认真的在听着。
见舒匡没有喝止,舒荷便也就按着性子,继续说了,“父亲,你也说了光天化日之下的,那一日游湖,不止我跟叶纤纤两个人,就是二小姐不也在么?”
舒柔一震,没想到她提到了自己,不由又来了精神,立刻撇撇嘴,又神气活现的说道,“是呀,那日游湖,我自然也在,只是,没想到你会做出那样的事来,真是让人丢脸死了。”
“那么多人在场,父亲,你说我是疯了还是傻了?竟然好死不死的选那个时候推叶姑娘落水?”舒荷顺着她的话,话锋陡然一转,双眸意有所指的瞟向了舒匡。
舒匡心下一惊,陡然明白了什么。
舒柔却不以为然,“哼,你见澜王爷对叶姑娘好,一时嫉妒难忍,便做下这等下作的事,有什么可怀疑的?”
舒荷冷笑,这女人天生没长脑子,不予她一般见识,反正看舒匡的神色,似已然相信了几分。
“呵,一时嫉妒难忍?这话若是出自别人口中犹可,可是出自二小姐之口,我自觉得有些可笑。”
“什么可笑?”舒柔猛然昂起头,一脸轻蔑的瞪着她。
舒荷晶亮的眸子从她身上一扫,低低道,“身为庶女,你身穿绫罗,头戴金钗,钗环粉黛之物皆是一等的上品,不仅如此,你对身为嫡女的我,不但没有半丝尊敬,反倒处处嘲讽,处处刁难,颐指气使的就像在教训一个三等丫头。”
一面又抬头看向面色紫涨的二夫人,“父亲,如果女儿没记错的话,我娘还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吧,可是,您身边属于我娘的位置如今坐着二娘,本该属于我娘住的秋爽斋也被二娘占着。您看看二娘与柔儿妹妹,这通身的气派,再查查她们往日的吃穿用度,再去那小院里看看我跟娘亲过的日子。想必,您该明白,若是嫉妒,我舒荷只怕不等叶姑娘来,早已成了狂成疯了。”
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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