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裴亦萧听着秘闻,已经不会震惊了。有些事情,你一旦身在其中,有所感受之后,你就不会太大惊小怪。只有少见,才会多怪。
“嗯。不过,就我看来,范家迟早要出事。”苏迅不以为然道:“范老头子恐怕熬不过明年去,现在已经在时不时的晕厥了,范震苏做事太不靠谱,急功近利,他儿子又是个赌徒,青林迟早要被他两父子玩垮。”
裴亦萧皱了皱眉。急功近利啊……那青林对老水泥厂这片地的开发是势在必行的了。唉,吴大爷性子挺倔的,但愿拆迁的时候别出什么问题才好。
其实天勤背后的利益合作集团也早就对青林开始关注了,究竟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还是给个甜枣麻痹对方,那就是苏迅不能说的了。他看着裴亦萧有点烦恼的样子,笑道:“萧萧很关心那个吴大爷吗?”
裴亦萧点点头,“吴大爷还是挺可怜的,他和老伴儿算是中年得子,90年代末夫妻俩都成了下岗工人,好容易打零工拉扯大儿子,结果他儿子刚大学毕业,一次事故就被歹徒给杀死了。吴大爷的老伴儿伤心过度去世了,只剩下吴大爷一个人。快八十了,什么都得自己做。他说不想搬走,是因为他的儿子就是在那栋房子里出生、长大的。那房子留下了他和老伴儿还有儿子所有的回忆和纪念。我想,我大概能够感受到他的心情。虽然拆迁是不可避免的,但真的很希望能够缓上几年,等到吴大爷……百年之后,再开发就好了。现在的房地产开发,大部分是有钱人在投资,真正的刚需房其实很少。又何必那么急躁呢。”
苏迅拍拍他的肩膀,“你这心情我理解,没想到咱萧萧这么善良哈。行,这事儿我记下了,能帮的苏哥一定帮你。”
“真的?”裴亦萧有点讶异,他找苏迅来问不过是尽尽人事而已,如果是天勤开发的地盘,还可以想想办法,可这是青林的项目,苏迅哪里能管到别的公司。可看苏迅的意思,似乎还真有点把握,他不禁追问道:“苏哥,你真有办法?”
“好了,小破孩,”苏迅又揉了他一下,“商业机密,你少打听。总之这事情苏哥知道了,你就不用愁了。”
裴亦萧很真诚地说:“谢谢苏哥。”他此时还不知道,他只是问了这么个简单的问题,就引起了后面青林房开的一系列巨变。如同教科书里说的“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过了几年,他明白整件事的发生经过后,真的清楚了自己的一句话,原来也有这样大的影响力。
老水泥厂开发的事情谈完之后,两个人聊了些别的。裴亦萧有心想问问那次在茶馆中他听到的关于“奢侈品集团”的只言片语,但又怕苏迅说自己打听商业机密,也就没提及。而苏迅暗暗觉得这小孩儿识趣,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就很乖的闭嘴不说。
又坐了一会儿,眼看将近6点,有人推门进来,看见两人坐着聊天,停了一下,又关上门龙行虎步走过来坐在苏迅身边。
裴亦萧忙打招呼,“江哥。”是江成英。
江成英叼着一支烟,斜睨他一眼,算是打招呼,便把手放在了苏迅的椅背上,“中午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苏迅抖抖腿一笑,“江老大,你不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被别人打扰吗?一旦被打扰了,可就不举了。”
江成英眉尖迅速蹙一下,凑近苏迅的耳朵道:“你不举没关系,我可以……”
裴亦萧身上发冷,搓了搓手臂,别开脸到处乱看。他们说什么?他一点都没听到。
苏迅也不恼,“谢了,江老大。你的鸟你不能代替我的鸟得到快感。”
“是不能代替,但是除了鸟,还有别的地方也一样可以得到快感,不妨试试?”江成英邪邪的笑着。
苏迅也邪笑起来,“那没问题,假如江老大想要试试别的地方,我倒是可以帮你开发。”
江成英不说话,上下打量他,烟条在嘴上一翘一翘地说:“谁帮谁开发可不一定,我以为,你已经对我们双方的武力值有了一个深刻的概念……”
苏迅有点不乐意了,“江成英,老子是输了你一次,别以为次次都会输!你就看着到底老子能不能开发了你!”
那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还在吵,裴亦萧听不下去了,这是个什么世界啊。他站起身道:“我去一下洗手间。”忙往门外走。
苏迅和江成英也没注意他为啥放着包房的洗手间不去,要往外走。裴亦萧还没拉开门就有一个人推开了门,差点撞在一起。那人正要要进包厢。
“陆哥?”裴亦萧抬头一看,是陆观涛,“你也来了?”
“哦,你在?我正要给你打个电话讲一声。要去哪儿?”两人站得近,陆观涛的手很自然地放在他的腰上。
裴亦萧也没注意这一点,要往外走,“呃,我要出去一下。”
陆观涛的手紧了紧,“我跟你去。”看了看屋子里已停下吵架看着门口的两个人,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裴亦萧回头一瞧,苏迅的表情是那种“我就知道有问题”的神色,江成英也夹着烟揶揄地看着陆观涛。小猫的颈毛一下炸起来,瞪着陆观涛,想掰开他的手,“我、我上厕所,你跟我去干什么!”
陆观涛笑着,故意想逗他,手就是不放,“我也去上厕所啊。”
正在这时,又有一个人推开了包厢门走进来,看两个人堵在门口,刚要打招呼,可看清楚是谁后,却闪了下神,没说出话来。盯着他们,脸色阴沉不悦。
裴亦萧慌张失措,猛地推开陆观涛,喊着来人:“二哥,你、你来啦。”
五十八、摊牌
苏迅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他们这种人精;从小事就能看出很多问题。上次酒会就发现陆观涛和裴亦萧之间的猫腻了;又感觉到裴亦鸣好像是不怎么赞成这件事;因此今天故意把几个人又叫齐了,想看看陆观涛和裴亦鸣两个人;究竟怎么斗法。可没有料到夹缝中的裴亦萧可是吓得都筛糠了。他赶紧道:“哎哟,观涛你惨了,欺负人家萧萧弟弟,瞧哥哥来了怎么对付你!”
裴亦鸣听到这话,看了看裴亦萧;那孩子脸蛋儿都憋青了。本来看到陆观涛和裴亦萧状态如此亲密,把他气得个够呛;这会儿瞧见裴亦萧的可怜样儿;他心一下软了,挤出笑容,“萧萧,学校里的事情忙完啦?”又跟陆观涛点个头。
陆观涛看裴亦鸣的意思,是不打算现在多说,也和他点个头,然后笑着问苏迅:“谁欺负萧萧了?每次都是你欺负得最厉害,还在这儿说我?”
裴亦萧没料到刚才紧张的氛围这么快就松动了,还傻张着嘴在每个人脸上都看了一番,这才记起要回答他哥的话,“啊,是的,我、我学校里的事情忙完了忙完了。”
“哈哈哈哈……”苏迅大笑,他太喜欢这种乱七八糟的戏码了。特别是裴亦萧那种又憨又乖的表情,简直百看不厌。可惜裴亦鸣太隐忍,估计是看不到他和陆观涛的正面交锋。
正如他所想,裴亦鸣闪了几眼陆观涛,暗地的意思是,下来我们慢慢聊。边走过去坐下。
陆观涛接收到这层暗示,也不愿让苏迅江成英继续看笑话,也拣个位子坐了。
倒剩了裴亦萧一个人站在那里。
“嘿,萧萧,你不是要上厕所?”苏迅问。
裴亦萧彻底秀逗,跟着两个哥往桌子走,“不上了……”
裴亦鸣笑笑,拍了拍他的背,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裴亦萧顿时感觉很温暖,又渐渐回过了神。
江成英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但是他喜欢看苏迅闹腾,这时叼着烟,抱着臂,挑了一下左眉,递给陆观涛一个询问的眼神。
陆观涛反而挑了一下右眉,看了看苏迅,又回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两个人是多年的朋友,有些事情不用说话,就能一来二去的交流,旁人看着就觉得神奇。
江成英瞥了一眼苏迅,对陆观涛露出一个“你知道的”那种笑容。
陆观涛又挑了一次眉,摇摇头。
苏迅哪会不知道这两人挤眉弄眼的是在讨论关于自己的事?他没有管,晃了晃脑袋,叫服务员起菜。
裴亦鸣其实挺心疼裴亦萧的,可一想到刚才看见的,陆观涛从后面搂住裴亦萧的腰,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往外走的举止就浑身的不痛快。当着人已经是这样亲密了,背着人岂不是更……他仔细从眼镜旁边上下观察着旁边的小弟。他不会已经和陆观涛……
裴亦萧汗毛耸立的接受着来自二哥目光的洗礼。正襟危坐,一动不敢动。
陆观涛这边和江成英眉来眼去完了,正巧发现裴亦鸣眼光中微微带着一点痛惜和懊悔地看着裴亦萧。他心中一动,裴亦鸣该不是恋弟吧?……笑了。
苏迅把人全叫来,也不只是为了看戏的。等菜开始上了,他给人一个个的满上了五粮液,连裴亦萧也不例外,便举起酒杯来,说道:“我一向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请大家聚聚也没必要特意挑时间,今天正巧,人都齐了,不如就为我们的合作来干个杯,预祝我们四方合作成功!不仅要赚得盆满钵满,更要在我想要的国际舞台上闯出个名堂来!我们四个人,成英稳重,是最强有力的后援;观涛多谋,最能掌控全局;亦鸣敏锐,能嗅到许多暗中的危险;我吗,就是来给大家当好管家的,哈哈。咱们这样一条船,那可真是一艘航母。假若这样我们都没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那我就真不相信世界上有成功两个字了!好了,我也不多说了,拭目以待吧!”
虽然他在哈哈笑着,但是看得出他对这件事情的重视。几个人也都郑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举起酒杯,齐齐碰杯,仰头都干了。
裴亦萧挺出戏的,他和这件事情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跟着喝了一杯,然后坐下吃菜。正咕嘟着,就听到苏迅说:“萧萧,你可别以为没你什么事儿啊。你既然在这儿,就是个历史时刻的见证人,将来有一天,人们谈到我们四个的时候,就会说,当时也有一个人在现场看到了这样伟大的一幕……哈哈哈……”
裴亦萧咧嘴笑。
裴亦鸣道:“怎么只是个见证人?萧萧可是吉祥物。”
“啊,对对对,吉祥物!”苏迅眼睛一亮,一本正经道:“每当有什么重大决定作出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吉祥物,一来表达个喜庆,二来也是寄托了一种美好的祝愿。嗯,萧萧当这个吉祥物,我看行。”
于是裴亦萧荣幸地成为了这个未来的奢侈品集团的吉祥物。
其实在合作初始,苏迅心中并不是没有顾虑的。四个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背后势力繁多,牵扯到的利益集团数不胜数。假若一个不小心,合作的内容暴露出去,就会引来不少贪婪的狼。可是,他相信其他三个人比他更想获得成功。他毕竟不在体制内,他是活的,随时可以离开。而陆观涛和裴亦鸣,是国家那部大机器的零件,无法脱离;江成英,则是大机器暗中的打手,随时都处于危险之中。他们更希望有别的可能。
他们的计划是周密的,又不在本国吸金,在公司弱小的初级阶段,肯定是安全的。日后,磨合期过了,计划执行得当,一定会向着他希望的方向而去!苏迅信心满满。
这一天,这五个人都没有预想到,十年之后,XYTM集团(迅英涛鸣),竟然横扫路易威登、历峰和开云,成为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奢侈品集团。
喝酒吃菜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苏迅是个人来疯,有酒就爱敬别人,爱说笑话,爱看热闹。醉了之后,人就柔和了许多,也不抗拒江成英的触碰了,只是原则和底线还在,不会迷糊到不知东南西北。他一醉,更加肆无忌惮地开起玩笑来,“我说萧萧,在场几个哥哥,你最喜欢哪个?——不准说你哥,你哥剔除出去,不在备选范围。”
裴亦萧嘴角抽了一下,“苏哥,你喝醉了。”
“苏哥没醉,”苏迅招招手,把他拉过来,“你就跟苏哥悄悄说,苏哥不笑你。”
“这,这怎么说啊……”这个问题太无语了。
苏迅装着侧头听了下,然后放开裴亦萧,大声说:“哎呀,萧萧你太不地道了,枉苏哥这么喜欢你,你居然说最喜欢陆观涛?太过分了吧!”
裴亦萧哭笑不得,“我、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陆观涛看出苏迅在使诈,也将计就计,“怎么,萧萧喜欢我,你不开心个什么劲?旁边有一个喜欢你的在,你就不用吃我的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