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努力回想阿文还说过的话,顿了顿,两手一拍,“对了,我隐隐听到她吩咐她的那个随从,说是什么‘自小就有姻亲’的话,太子妃恕罪,奴才那会儿已经走出门口了,并没听的怎么清楚。”
自小就有姻亲?
说的莫非是阮子君自己?
贾氏脑子里急速的转着,猜想阿文说这话的目的。
小安子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声道:“太子妃,奴才可是将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您看…………这解药…………”
贾氏看了蔷薇一眼,后者会意,从袖口拿出一个小瓷瓶道,“这里面是一半儿的解药,至于这剩下的解药,还得看公公的表现了。”
小安子脸色沉了沉,旋即点头哈腰的接过瓷瓶,倒出半颗药丸,想也没想的就一口吞了下去。
贾氏冷哼一声,“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
小安子又福了福,这才退下。
蔷薇狐疑道:“太子妃,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贾氏面无表情,眼里却有着冰冷之意,“以为本宫这样就能上当了?小小年纪也敢狂妄自大,哼,本宫这次便让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次日,小安子照样伺候在刘玄身边,可后者的心情却极其的差。
他探头往奏折上瞄了一眼,“殿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刘玄猛地合上奏折,霍然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显得焦躁不安。
小安子走上前去。安抚道:“殿下,若是遇到什么大事,不如奴才去找了左侍郎过来商量?”
刘玄想了想。点头道:“你快去。”
段宏还在吃晌午饭,听说刘玄传话,二话不说直接放下碗筷就往宫里赶。
一进殿,就察觉出刘玄的隐隐怒气,他忙上前就要行礼。
刘玄不耐的摆摆手,“行了行了,免礼。你快过来看看。”
他将十多本奏折摊开摆在段宏面前。
段宏眉头微微一皱,惊道:“贾云回京了?”
贾云便是守将。贾硕兰贾氏之父。
刘玄拍着桌子,“他远在边关,怎么会回来,这种无凭无据的事传出来。这些大臣也不会相信。”
“那殿下…………”段宏不解的看着他,“是在担心什么?”
刘玄指着几本奏折上出现的同一个名字:阮子君。
“你看看,这些人,都说这消息是阿文放出来的,说阿文平白诬陷朝廷命官,要本宫除去她司籍的职位,将她打入天牢。”
段宏眉头微微一皱,“何人说此消息是阿文放出来的?”
小安子眼神闪了闪,没有答话。
刘玄冷哼一声。“说是个宫女说的。”
段宏上前一步,很是不解:“那直接将那宫女带来问话,不就能知道事情真相了。”
刘玄叹了口气。“若是那么简单就罢了,只是现在宫女却死了,死无对证,大家都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便是认定了这件事是阿文说的。”
殿内一片沉默。
阿文只是个司籍,若是引得群臣弹劾攻击的话。那她必死无疑,毕竟谁会在意一个小小女官的死活呢。
既是诬陷了朝廷命官。那理应当死。
段宏沉思了片刻,开口道:“微臣以为,这是有人想要借此机会除掉阮司籍。”
刘玄激动的道:“本宫也是这么以为的,只是现在不知道那人是谁,阿文从前的仰仗都是靠父皇,可现在父皇久病未醒,也做不了主,本宫实在想不出法子,这才将侍郎叫过来一起商量。”
段宏与阿文算是旧识,知道后者有难,不会放着不管的。
可这边还没想出好的办法,那边消息已经传的宫里人尽皆知。
汪氏听完周嬷嬷的话,一拍桌子,脸上不知是懊恼还是庆幸,“这个女人命太硬,哀家觉得皇上现在久病未好,便是她克的,皇上一直对她宽厚,到头来也没想到害自己的竟然是身边的人。”
周嬷嬷颔首,“老奴明白了。”
然后转身让人将这番话传了出去。
汪氏起身,伸手捋了捋两鬓的头发,冷哼一声:“走,去兴德宫。”
兴德宫门口的太监长长的吆喝了一声“太后驾到”,刘玄段宏等人便立马上前接驾行礼。
汪氏被周嬷嬷扶着,面无表情的走进殿内,在最上面的位置上坐好,才缓缓道:“太子,最近朝堂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啊?”
若是刘玄已经登基,定然会以后宫不得参政为由而拒绝回答。
可他现在还只是有名无实,汪氏却因为在后宫地位稳固,而受到好些大臣的拥护,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分,大家也都默许她一个孤寡老人来过问朝中的事。
刘玄不回答,汪氏便将视线转向了小安子,问道:“小安子,你说………”
小安子嘴角一阵抽搐,看了眼刘玄不善的眼神,又看了眼汪氏冷冷的面色,是左右为难的恨不得撞墙。
想了想,他是要伺候太子而不是伺候太后的,便打着太极的道:“汴州大旱,几月都不曾落一滴雨,太子愁没人治理旱灾。”
汪氏冷冷的哼了一声,扬声道:“还有呢?”
小安子咽了口口水,头越发的低垂了:“这两日考核过关的年轻才俊比较多,太子正愁要给他们安排什么职位的好,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还不能让那些元老们察觉出来,着实忧心。”
刘玄忍不住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汪氏却声音高抬,怒道:“放肆,竟然连哀家都敢糊弄,真当哀家不知道吗?那个司籍,竟敢诬陷朝廷命官,胆大包天罪无可恕,来人呐,去将她给哀家押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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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何患无辞
ps:阿文被一群面无表情的侍卫押到兴德宫,面上平淡的看不出任何紧张。
她笑盈盈的跪下行礼,“奴婢叩见太后娘娘、太子殿下。”
汪氏最厌恶的便是看到她的这副风轻云淡雷打不动的表情,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了才好。
她轻蔑的哼了一声,“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阿文摇摇头表示不解:“奴婢不明白,还请太后明示。”
汪氏恨的牙痒痒,看了周嬷嬷一眼,后者立马站出来,指着阿文的鼻子列举了她几大罪名,听得刘玄错愕咋舌。
他急道:“皇祖母,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与阿文有何干系?她见都未曾见过贾云,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这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至于父皇的病,连太医都说是早年操劳过度而留下的病根,与她实在没什么关系啊。”
刘玄不说还好,一说就引得汪氏时分鄙视和懊恼。
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刘玄:“你就和你父皇一样,袒护她,哀家今日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九条命,来人呐,此人罪大恶极,拖出去先重打五十大板。”
刘玄哪里肯呢,立马站起来拦住那些要动手的人。“放肆,本宫没有下令,你们谁人敢动?”
他是拥有兵权的人。是可以调动宫中一切武备力量,那些侍卫自然听他的,脚步都一顿,为难的看着汪氏。
汪氏扶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怒指刘玄,“你是要造反是不是?百善孝为先,你还有没有将哀家放在眼里了?”
对付刘玄和对付刘昭。显然是前者要容易的多,人都说柿子捡软的捏。这是人类通病。
刘玄平日表现出来的敦厚善良显得更为软弱,汪氏便以为他是好欺负的。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刘玄不但没有退步,反而面色一沉。有着让人不容置疑的坚定。
“皇祖母,这是朝堂上的事,孙儿若是不懂,自然会与段侍郎商量,父皇也说过,遇到什么事,要多于段侍郎协商,还请皇祖母先回永寿宫,等到孙儿将这件事查清楚了。自然给您一个交代。”
说着就吩咐下人欲将汪氏送回永寿宫。
汪氏错愕不已,这还是她那个乖巧的孙子吗?
她深恶痛绝的瞪着阿文,后者垂眸。脸上一副恬淡平静,似乎根本没有为眼前的一切而所动。
汪氏见威逼不行,便索性耍起了性子似的,哎呦的呻吟叫唤起来,“真是作孽啊,哀家辛辛苦苦养育了皇上。连皇上都不曾这样跟哀家说过话,你竟然如此斥责哀家。”
周嬷嬷眼泪跟下雨似的。扶住汪氏以免她情绪激动而倒下,嘴上却满带抱怨的道:“太子,太后不能受刺激,现在皇上已经病了,您难道还想让太后也跟着倒下才甘心吗?”
刘玄苦着脸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阿文却在这时候不合时宜的扬声,声音如同黄鹂鸟一般清脆,又如同砸在池子里的石子一般响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这件事并没有得到证实,太后又如何肯定,那守将还在关外呢?”
汪氏哭嚎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今日放下老脸准备‘耍赖’到底,就是算准了刘玄不敢将她怎么样。
虽然有失体面,可若是能让阿文这个女人得到惩罚,脸面什么都无所谓了。
可她却忽略了另一个问题,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贾云不可能会回京,因为擅离职守擅自回京,他贾云除非是脑袋不想要了。
但阿文的话,却让在场的不止是贾氏,所有人都是浑身一震,莫非,这消息真的是她传出去的?这是默认了?
刘玄紧张的看着阿文,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对的话惹怒了汪氏。
阿文却笑道:“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先不说这件事是不是奴婢传出去的,可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何不再城内找找,看是否是属实的呢。”
她的笑意中带着笃定和自信,似乎已经猜到了结果。
兴德宫里,阿文说的每一句话,很快就传到了贾氏的耳中。
她愣了愣,心里却莫名的有些恐慌,因为没有收到贾云说要回来的信,她便是断定了贾云不可能会擅自回京。
但是阿文的话,却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自己设的陷阱当中。
焦急之下,她命人去找小安子,哪知小安子却推说刘玄离不开他,硬是没有来。
蔷薇拧着眉担忧道:“娘娘,会不会根本就是她的垂死挣扎,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惊慌?”
贾氏眼中凌光乍现,咬牙道:“本宫就不信她还真的能找出来不可,临死之际的愚蠢行为,可笑,立马传书信去边关,看看父亲此时在哪儿。”
虽然面上这么说,可心里,终究还是止不住的担忧,这感觉让她很是恼火,明明只需要群臣弹劾,便能轻易要了阿文的命,可为何她还是觉得不放心呢。
似乎有一种陷入了泥潭,越挣扎却越深陷的无助感。
阿文的话提醒了刘玄,他知道后者不会随便放空话,立马便让人出宫暗中寻找,若是贾云真的回京了,那这件事恐怕就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刘昭眼看着就要退位,朝中的风云也是波涛汹涌,特别是刘岩,他知道,后者一定在酝酿着可怕的计划。
但若是能将贾云手里的十万兵权拿过来。他的底气就很足了。
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再加上刘玄的袒护,阿文最终还是没有受那五十大板。可却被暂时关押在司籍库让她不能出入半步。
面对再一次的禁足,阿文已经习以为常,每日坐在窗前看书作画练字,日子过的很是逍遥。
*
小安子脚步急促的来到司籍库,来不及叩门就走进去,“文姑娘,文姑娘?”
阿文从书堆中探出头来:“这会子司籍库该是禁地吧。公公怎么过来了?”
小安子脸色有些苍白,快步走上去。“文姑娘,你可贵人多忘事,说好了今日给我解药的…………”
阿文想了想,才恍然。呵呵一笑,“哦哦是了。”
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瓷瓶。
小安子急迫的倒出里面的药丸,正是那日他吃下的那剩下半颗。
这是阿文承诺他,让无忧从贾氏那里取来的。
他感激的看着阿文,“文姑娘,多谢了,可算是活了过来。”
阿文呵呵一笑,让他坐下说话,又问道:“青宫那边怎么样了?”
小安子喝了口茶。缓过了气,拍了拍还心有余悸的胸口:“正如姑娘你猜的,太子妃自己传出了那谣言。她本意是想让你背上诬陷罪名的黑锅,哪里知道那贾云是真的回京了。”
其实那日阿文告诉他贾云回京之后,他是又惊又怕。
一个手握重兵的人突然回京,其心思不得不让人仔细揣摩,他本想直接告诉刘玄,却又对阿文又亏欠。只能按照她的意思照办。
阿文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清丽的如坠入凡尘的仙子一般。看的小安子面上呆了呆。
可就是这样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心里却藏着深不见底的心思,若是让贾氏知道,贾云的一切灾难都是她一手牵动造成的,只怕要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虽说阿文已经肯定的告诉他,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