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天是很出色,可我不爱他,我一直把他当成兄长看待。他为我做的那些事我的确很感动,卓对我做的那些事我的确很心寒。可不爱就是不爱,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当年,卓只是一个刚出道的无名小卒。比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冥天以及一些武功卓绝的豪侠是差很多。可我还是选择了他……因为我是个没什么野心的女人。我想要的只是一个爱我的普通男人,几个资质尚可的孩子,过塌塌实实的日子……”
——不闯出一番事业怎么配得上你,我要给你最好的……
颜嫣然的眼圈渐渐有点红了,“我的丈夫,用不着什么贵族王孙,盖世英豪;我的儿子,用不着什么学武奇才,大将之风;我的女儿,用不着什么仙姿绝色,灵净如雪……”
“我不会选择冥天,过去不会,以后也不会。因为,他不是我会爱上的那种男人。”人一激动就会有勇气,她从盒中拿出玉步摇直接插到夷光的发上,而夷光竟然也没有反抗。
“对冥天,我只能说声抱歉!我看得出你是爱他的,这支步摇应该你来戴!” 一口气说完,颜嫣然真的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夷光怔怔地摸了摸发上的玉步摇……
精美的雕花温润细腻……
这曾是她的梦想……
——不爱就是不爱,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爱要爱得完整,不爱也要不爱得完整。颜嫣然可以大大方方地说自己完全不爱冥天。可她做不到:无法忍受冥天狼的部分,却又放不下他人的部分!
摘下玉步摇看了一眼,握紧……
手再次张开时,只剩一堆玉末……
“你走吧。”没有看颜嫣然,夷光的目光随着与风飘逝的玉末。
玉末在阳光下显得十分晶莹,如同美丽的星屑……
冥天,你自作多情了一生。如果你能亲耳听到颜嫣然的话,你是难过还是释怀?还是会继续你的傻……
听雪陪着颜嫣然一出烟柳阁时,皇甫卓正站在街边,他的神情仿佛松了口气。
“义父。”听雪微微颔首,抬起头时动人的眸光固定住人群中的一点,“娘,我先走一步了。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让人去染尘居……”对颜嫣然抱歉地笑了笑,转身向那个“点”走去。那个“点”当然是一脸不满的朔夜。
身后传来颜嫣然和皇甫卓的对话……
“早。”
“早。”
“用过早膳了吗?”
“……用过了……”
颜嫣然与皇甫卓一边走一边心平气和地商量着一些有的没有的话。
“你说岳人和心儿的日子什么时候订好呢……”
“儿女自有他们的主张,先问问他们,再和雳行商量一下……”
“心儿闺姓凤,新房布置一定要有‘凤凰于飞’‘龙凤呈祥’……”
“说的是啊……”
娘说得没错,她和义父间只剩下像客人般的生分话语。与其这样“心平气和”,过一辈子“猜谜语”的日子还不如各自分飞。
第六十八章
长安的夜市灯火辉煌,涌动的人流中夹杂着几个乘大人不注意偷溜出来玩的小萝卜头。
被一群跑得快的孩子丢在后头的阮儿一边追一边着急的喊,“小蟋蟀!你等等我呀~~哎呀!”一个不留神撞到一根黑色的柱子。被反弹的身体晃了晃摔倒在地。
“痛~~”阮儿瘪了瘪嘴,两朵小泪花在眼窝里打转转。抬起小脑袋瓜的阮儿发现自己撞到的不是根黑柱子,而是个穿黑衣服的叔叔。这个叔叔阴着张脸,睁着双吓人金色的眼睛正看着她!
好可怕~~眼泪扑噜扑噜掉了下来。
“乖……不哭……”她落进一个香香软软的怀抱里,一块丝巾帮她擦了擦眼泪。“你叫什么呀?”
吸了吸小鼻子,“阮儿。”当丝巾离开视线时,她睁大了眼睛……
“姐姐,你好漂亮喔!”忍不住伸出小手去触摸那宛如水晶的面庞。
“ 哼!”那个吓人的金眼睛叔叔瞪了她一眼!阮儿忙缩回小手,躲进漂亮姐姐的怀里。偷偷地瞄了瞄……
5~5~5~那个叔叔还瞪着她~~好吓人啊~~
“阮儿乖,不怕,不怕。朔夜,你发什么疯?”咦?漂亮姐姐认识吓人叔叔?
那个叔叔扭过头去,好象在生气。
漂亮姐姐笑咪咪的,“你刚才买了龙须糖吧……朔夜~~” 真的是很好听的声音啊。
吓人叔叔脸臭臭地拿出一个油纸包,漂亮姐姐亲了他一下拿了过来。
咦?那个叔叔刚才是不是笑了?
打开油纸包,是一块块雪白雪白的龙须糖,“来——”阮儿乖巧地张开嘴。龙须糖酥酥软软香香甜甜的味道让她眯上了眼睛,满足的神情就像只尝到鱼味的小猫眯。
“阮儿!还不从皇甫小姐的身上下来!”
左叶清气急败坏的声音让阮儿缩了缩小脑袋,“爷爷……”爷爷看上去好生气啊,山羊胡子一吹一吹的。这次她和小蟋蟀他们偷溜出来玩,爷爷会不会又要罚她面壁思过?她不要~~
“呵呵!左先生没事的,阮儿很可爱。”
“这,这,我管教无方……皇甫小姐你怎么会独自一人在街上?”
“逛夜市呀,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嘛。还有,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雪,我们走吧。”一双金眸透出不耐。
左叶清猛的一振!金色兽瞳!他,他,他是……
点了点阮儿的小鼻子,她把龙须糖的纸包塞进阮儿的小手中,“谢谢姐姐。”
左叶清有些微晃:那她不就是……
“漂亮姐姐,吓人叔叔,再见!” 放下小手的阮儿眨着懵懂的眼睛,“爷爷你很热吗?” 流了好多汗耶。
第六十九章
听雪笑着学阮儿的口气,“吓人叔叔……”捏了捏朔夜魔魅俊脸:和小孩子吃什么醋?
金眸微窘,但同时又流转过某种不易捕捉光芒,“雪……”
“嗯?”
“你很喜欢……”朔夜的话语被一阵骤然而致的欢快鼓乐盖过,一队从波丝远道而来的歌舞团载歌载舞地穿行长安街。
领路的是两位金发碧眼的波丝舞姬。高耸的酥胸被镶满宝石的性感的抹胸挤出醉人的乳沟,丰满润雪白的双腿在嵌着金片的低腰纱裙中若隐若现。随着露脐蛮腰富有节奏的扭摆,身上无数金铃银环的发出阵阵妖娆的脆响。
跟随舞姬其后的是四位同样漂亮的波丝少女,她们手挽着花篮,边走边向围观的路人洒着色彩缤纷的花瓣;她们身后是几位充满着异域风情的俊美乐师。他们边奏着手中的乐器,边随着节奏变换着演奏姿势。
一位肩挂大蟒的黑袍耍蛇人跟在乐师后,蟒蛇温驯的任由耍蛇人向路人展示它的蛇牙!
“呼——”两条火龙喷射而出!定睛一看,原来队伍中有两个焦发褐皮的昆仑奴在向火炭球以口喷油制造火焰。高大威猛的身上缠满千斤重的铁链!将黝黑发达的肌肉勒得勃出!
“这是在办什么庆典吗?”和不断地叫好着的路人一起拍着手的听雪问朔夜。
“不是。”朔夜轻笑着为听雪挡开一阵碎花,“这应该是刚来中原还没什么名气的歌舞团在吸引顾主。”
古代版的广告?看上去挺有意思的!听雪饶有兴致地拉着朔夜,跟随涌动的人流来到标价的高台。朔夜宠溺地为她辟出一条台前第一排的好位置。
散花的少女散尽篮中的花瓣时,舞姬停下的舞步,乐师停止了演奏。留着雪白胡子的团主向台下的众人行了个异域的礼数,操着口发音不是很准的汉语开始说着所谓排除万难,经过无数台风暴雨的侵袭……终于来到贵土,并会在此停留数月,希望在此期间能得到贵眼 “伯乐”赏识的话。
“接下去,就是那些富绅王孙的竞价,价高者得。”朔夜在听雪耳边小声说到。
听雪微笑着点点头,突然想起……
“朔夜,你刚才问我‘很喜欢……’什么?”他还没说完就被乐声打断了。
朔夜啄了一下她的面庞,“没什么。快看,竞价已经开始了。”
“四百两黄金!”
“四百八十两!”
“七百!”
“……”
听雪失笑:这不就是拍卖会吗?
看着听雪美丽的笑容,敛下的金眸深处涌动着一屡暗波……
“一千两金!”
“我出三千两黄金!只要那两个骚得够劲的舞娘伺候老子几晚!”一个撒金的粗鄙富绅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可他还恬不知耻地的唾一口,“老子有钱不行吗!有种你们来跟老子抢呀!
”
这一句!刺激了几个已经被高价逼退的竞价者!
“三千三!”
“四千!”
……
周围渐渐静了下去……
慢慢的只剩下一位底气明显不足的竟价者在和这位富绅斗!
“八千两。”
“一万两金子!”粗大的鼻孔哼出嚣张的气焰。周围人厌恶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钱供他横!
撸着白胡子的团主的心里也不是很乐意接受这样的顾主(他的两个台柱很可能会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但人家既然已经出钱了,他不得不妥协。
就在团主准备接受的时候,原来与之竞价的那个人不服气地咬牙,“八千两金子再加这枚宝戒!”他从手指上脱下一枚绿宝石戒指高举起来。
“呸!我还当什么宝贝呢!一个破戒指值几个钱!老子房里多得都拿来铺鱼缸!”
“你懂什么!这枚宝戒当初是我叔父以两百万两金子换来的!它的不同之处在于,透光可以看到宝石中心的奇妙花纹……”
“说是风就是雨!你他妈的怎么证明!”一把夺过对着火光看了看,也算遍识异宝的富绅瞥了瞥嘴,“还真是个稀罕玩意……咦?这花怪怪的……一个圈?四根牙签……好象是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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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好冷……
“雪?你怎么了?”朔夜感觉听雪浑身都在发抖!
他抱住她试图带她离开……
“不,不……”听雪抓住朔夜的襟口,唇瓣有些苍白,“我不要走……”
“你怎么了?”朔夜心焦地抚着她失去血色的娇颜:是受不了药性吗?可闻长老不是说她有了夷光醍醐灌顶20年的功力就不会……
“我要那个戒指。”星眸凝视着闪耀着的宝石。
朔夜眯起金眸看向那枚戒指:的确是块不俗的宝石,但指环部分偏大,明显不适合雪纤细的手指。悄悄地瞄了一眼神色激切的听雪……
墨绿的发上永远只有秀雅的长簪,柔腻的细颈只佩着他亲手雕的“绿萼”,腕上只是古朴的菩提子佛珠。
雪对珠宝向来不是很感兴趣,怎么今天对这枚戒指……
“就算是个宝!不能折现的话顶个屁!再说它真值两百万两金子吗?!”
“休要胡言!这是我叔父临终前亲口说的,哪会有假!别说两百万两金子!曾有人向我叔父开价五百万两……”
朔夜挑起唇角:难得雪主动向自己要东西呢!有的是时间慢慢“问”不是吗?
他吻了一下听雪,甩出一句话砸得众人身型不稳,“一千万两黄金!那个戒指我要了!”还没等那个富绅发作,朔夜打了个响指,墨鸦像从地里冒出来一样恭敬地递上一叠银票。
为博美人一笑不惜一掷千金……
朔夜拿到戒指后,在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中放到了听雪的手中。
听雪摩挲着戒指:设计是欧洲的古典风格,戒面是枚大得有些夸张的绿色方形宝石。翻转戒面,使宝石的背面对着火光……跳跃的火光中,宝石的中心有一个诡异而狰狞的荆棘花环缠绕着四把锋利的宝剑!
她脸色惨白地放下戒指……
“雪?这绿宝石怎么了?”
听雪对朔夜艰难地笑了笑,“这不是绿宝石……是钻石……而且是非常纯净的绿钻石……”
“它原本……原本应该戴在……我父亲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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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尘居
幽冥鬼府的消息网的确不容小觑,短短一天的工夫,墨鸦就将有关这枚戒指的来龙就呈到了朔夜面前。
“这宝石戒指乃是申永昊的叔父申戚鸿三年前,从一个叫董万孔的商人那里购得……而最初拥有这枚戒指的是一个叫牛长顺的人。”
墨鸦恭谨地单膝跪地,“属下无能!在属下查到并赶到他住处时,他因被自家庭院里一块坍塌下来的大石砸了到胸口,已经咽气了。据牛长顺的老婆说,这戒指是她男人20年前带回来的,说是从一个水塘里捞上来的。至于那个水塘的具体位置牛长顺并没有告诉她。而且牛长顺临终前,嘴里不停地叫着‘报应’。”
“下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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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萼梅花期已过,枝上是新生的绿叶,阳光透过青翠的枝叶形成班驳的树影。听雪靠着树干在树阴下席地而坐,蜷缩着膝盖用双臂抱着自己,盯着放在跟前精致的小盒子。
看了一会,她拿起,打开……
拿出盒中的戒指,在手中仔细地研究……
摆弄了一会儿后,她终于找到了……
戒指的宝石传来“咯”的一声……
绿钻石的表面打开,露出一个隐藏得十分完美的按扭……
看了一会儿,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