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会不会太鲁莽了。”
勾起嘴角,他的眼中点点笑意。快?他甚至觉得太慢了,一秒钟没有让她的名冠上他的姓,他便觉得危机潜伏。对于老团长的询问,他端起桌上的茶杯缓慢回答,“我带队汶川地震救援时,就遇到过她。”只是纪采芩不记得了。或许是因为当时他的身上,脸上太多的泥土,纪采芩对他的脸根本没有看清过。
老团长更是意外,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着一把年纪了还要受你小子这种惊,的,你向来有主意,明天好好捯饬捯饬。”
“是。”
计划,赶不上变化。一秒的瞬息,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意外。
习惯性的拿出白色的衬衫,黑色的工装裤,过于职业的装束她笑了笑。将衣服又收回了衣柜,拿出淡粉的蕾丝花苞裙,套上黑色系带凉鞋,总是束起的卷发披散下来,拿起蓝色的手包。再次检查所需要的证件后,她向着大门的方向而去。
车子刚刚启动,徐曼曼的电话打了过来。
徐曼曼的声音很急,“采芩,你快来公司一趟。”
“出了什么事?”
“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你快点来就是了。亲爱的,我的饭碗就靠你了,你一定要来呀。”
挂断电话纪采芩叹了口气,电话拨打到了江绍辰,“我有点事可能要晚点到,你先去拿号吧。”
他的声音听着平静,“好。不着急。”
咬了咬下唇,简单的回应,“谢谢。”
电话那头传来他平稳的呼吸声,好像想说什么,可最终听到的只是简单地三个字,“没关系。”
回到公司时,徐曼曼正在门前等候,见到她立刻拉着她走到会议室。
“出了什么事?”
“你跟着我来就知道了。”
会议室的门虚掩着,人员几乎到齐,长桌的一侧坐着两男两女,一男一女是前几日见过的,SDK大中华区的销售总监和他的秘书,另一个女人面容秀美,脸上是浅浅的笑意,发髻挽的整齐,银灰的套装仍然无法掩住她的凹凸有致,眼前放着手提,是纪采芩前两日碰到的女人。
而另一个男人自然是这次会议的主角,SDK大中华区的总经理,也就是徐曼曼口中的钻石龟。只是他对着正前方的大屏幕,看不到钻石龟的真面目。
背对着的男人突然转过身子,纪采芩的眼睛慢慢瞪大,意外,震惊,以及难以置信。
她没想过时隔六年会再碰到楚然,还是在这么一个场合。没有热泪盈眶,没有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时间对于女人如刀,割一刀老一刀,可对于男人,却是书写着成熟稳重,沧桑,让他脱去了年少的稚气,正如眼前的楚然。
楚然是她的学长,也是她的初恋。她大一,他研一。
这个男人曾对她说,“芩芩,我毕业,我们就结婚。我要让你做最幸福的女人。”
她笑着说,“你毕业我不过大三,你让我顶着已婚妇女的身份上学呀,我不要,我可不要被你套牢,我还要爬墙找野花呢?”
楚然故作气愤,伸手捏着她的脸颊,“爬墙?早点给我断了这念想。你已经被贴上我楚然的标签了,谁敢抢?”
她不服气,微微仰头,“哼,当我是货物呀,竟然敢给我标价,你不想活了。”
结果,她没有嫁,他没有娶,因为在研二下半年他作为交换生去加州的洛杉矶分校学习。当时的她,年轻单纯,是爱情路上的新手,相信爱情大过天,距离什么的不过是浮云一片片。机场送行时的热泪盈眶,两人依依不舍,许诺着非君不嫁非妾不娶。
分开之后,他的电话打来,但每每都是在凌晨,就着他的时间方便。慢慢地,她睡眠不足,精神不佳,而他的话越来越少,电话的时间越来越短,电话的频率不如以往。当他告诉她,他想留在纽约而非回国时,纪采芩知道两人的缘分止于此,他的人生规划中,纪采芩永远只是个过客,没有被他计划在内。
她提出分手,他欣然接受。其实累了的人,不止她一个。一段感情,他们靠着回忆维持,结果只是拖累了两个人,如今倒是种解脱。
不久之后她看到一篇文章,出国留学的女硕士有个情深志坚的男友,异地恋,跨越了海岸线。她生病了,男友立刻询问,天气冷了,男友立刻电话,她只要有风吹草动,男友便是惊天动地。可最后她嫁给了她的同学,美国的同学。
别人说她寡情,女人很平静的说,每当我从教室走出,屋外寒天雪地,不远处是我先生等待的身影,她却是感同身受。女人追求的不过是眼前的那点幸福,大家多是个俗人,琼瑶般的生死绝恋,你是风儿我是沙,这些缠绵的桥段当当观众便好。
“怎么样,很像吧”
徐曼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纪采芩也回过神。像?她的目光看向了楚然身旁的女人,确实很像。心中却有觉得好笑。转头看了徐曼曼一眼,她满脸无奈,“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把我召回来的?”
“是你不相信那个女人和你很像呀,我这让你心服口服。”
长叹口气,她的声音压低,“亲爱的,你真是闲的无事可做了。今天可是我领结婚证的日子,我真以为是火烧眉毛的大事,结果为了这点破事,你让我错过吉时。”
“啊。”徐曼曼意外地叫了一声,声音惊动了屋内的人。
☆、第 22 章
一辈子,总有些人是用来错过。即便你说我们曾经相爱,可留下的不过是如今的悲伤。你的曾今放开了我,我的现在也没有你的存在。
————纪采芩
四目相对见,周围的人群好像突然消失,过往的种种却在眼前放映。校园的林荫道上,十指交握的男女,掌心湿滑,她的初吻青涩;街边喧哗的马路上,楚然翩然的身影,她在一旁呐喊助威,只为追赶前方卖糖葫芦的老大爷;西藏的朝圣之路,她累的喘息他在一旁笑意盎然,嘲笑她老婆婆的步履,她赖在他的背上不肯起身,鼻尖好像还有焚香萦绕,喇嘛念诵。
过往的记忆很美,他们的分手也很平和,如今见面也不用刀光剑影,三世情仇的样子。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楚然噌的站起了身子,走到会议室门前一把抓住纪采芩,眼中的惊喜只要是双目可视的人都能瞧出的。
这两个人之间有故事,这么个念头同时产生于周边人的心中。
徐曼曼更是意外,对着纪采芩挤了挤眼,退后一步,把舞台留给了眼前的两人,选了个最佳的方位观看这场男俊女美的小电影。
“芩芩,你在这里工作?”温润儒雅的声音,桃花眼中流光一直闪动着。
纪采芩看着眼前的人,依然深邃的五官,前一刻紧抿的嘴角松动。深色的枪驳领西装下白色的衬衫挺括,领口处的花体字母隽秀,简单的字母是他名字的缩写,他终于过上了他要的生活,站在云端之上俯视众人。
相比于楚然的激动,纪采芩的反应很平淡,点点头,露出四颗牙的笑容,“是,我在这里工作。很巧呀。”
楚然的眼睛扫过纪采芩,记忆中秀丽的面容,淡粉的蕾丝裙下只觉得甜美,目光最后停在她的双手,依然是纤细修长,指节分明,最重要的是没有那个已为人妇的象征。当然,有些人结婚后不爱带着戒指。可他认识的纪采芩不会,即便是在廉价,这个女人也会带着。
她说,“当然要带啦,这事告诉所有人我们相爱的事实。”而如今,他是不是可以有所期待。眼中欣喜布满,楚然的目光牢牢地看着她。
“楚总,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身后有声音,嘹亮动听,是楚然的秘书,那个和纪采芩有七分相像的女人。
楚然几乎没有迟疑,瞬间做出了决定。“芩芩,你等我,会议结束了我去找你。”
纪采芩没有给与任何的答复,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把纪采芩的沉默当成了应允,楚然回到了会议桌前。会议室的门在她眼前慢慢合上,房内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纪采芩转过身子,走出公司,步入电梯,开着车一路向前。
你等我?纪采芩笑了一下。当年他说,“芩芩,你等我,毕业了我就娶你。”结果呢,换来了一句,“芩芩,你等我,回国了我们就成婚。”然后呢?电话里她声音平淡的一句,“我们分手吧。”他短暂的沉默,最终是欣然点头。而如今,他又是一句我等你。
如果是当年机场送行的纪采芩,定然会傻呵呵的等着,说不定在孩子气的对他说,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可这么多年了,时光荏苒韶华流逝,月不是当年的月,人也不是当年的人,她更不是当年的纪采芩。
女人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等这个字。等过了春花秋月奈何天,看穿了春水东流燕北飞,最终等来的是旧马配新鞍。正如现在,他桃花蓁蓁,而她的梅花已零落半数。
只是没想到,心情是她意外地平静,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这段感情,她的初恋,开启了她的感情世界,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放下,即便是和陈凯峰在一起时,她也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楚然回来了,而君未娶妾未嫁,他们还有没有机会从续前缘。如今见到了,心,却平静了。
这个男人她以为没放下,不过是心中的自以为。她终抵不过时光的无情,不知在哪一分哪一秒,在她心中慢慢地淡去了。
踩住油门,一路向前,马路上更是纪采芩意外地通畅。在民政局前的停车场找了个车位停下,纪采芩拉开车门走出。心中念叨着快进去办理手续,不能让江绍辰等的太久。门前傲然而立的身影,灰色的针织衫和浅蓝的牛仔裤,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江绍辰穿非军装以外的衣服。
头偏了偏,她嘴角勾起笑了一下。每次看到这个人,到有种踏实的感觉。
江绍辰远远地便看到了纪采芩,及膝的连衣裙展示出她女性的柔美,随着她向自己走来,心,慢慢地安静了,前一刻的忐忑也终于散去。他是有几分担忧的,在接到她电话时,在她如此客气的说谢谢时。她,还没有完全对他放下防备,可他终有自私的时候,决定先抓住在降服。
抬步上台阶站在他身边,看了眼不断有人进出的大门笑问道,“怎么不进去呢?”
江绍辰沉默了一下,声音很是轻柔,“我是想说,如果你后悔了,这里离开,人少。”
人少?纪采芩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头撇开笑了一下。“笨呀,我后悔了就不会来了。”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欣喜,想了想伸手拉住他得手,意外的是掌心一片湿滑,纪采芩的心突然软了。“进去吧。你是不是也没有拿号呀?”
黝黑的手掌在口袋里掏了掏,不是一张而是好几张,每一张间隔了几个号码。统统交到纪采芩手上,“你看,那个号码更近。”
纪采芩的人又是一怔,抬头看他,如墨的眼底好像有涩意流动,一闪而过却回避着她的目光,略带羞涩别扭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纪采芩意外之余,笑容又一次挂在嘴角,慢慢在脸上荡漾开,声音带着打趣,“江同志,你今天想要领几个证呀?”
江绍辰的脸依然撇开不看她,声音更是哑然。
难得看到他这个样子,纪采芩不放过的追问着,“那你告诉我,我是第几个呀?”
江绍辰的目光终于转了回来,回到她的脸上,带着些微的迟疑和尚未消散的羞涩,专注的看着她,牢牢地,毫不动摇,却也没有开口。
被他这么看着,她倒是有几分心虚,像是欺负了低年级的高年级,咬住下唇扑哧的笑了。“既然这么多,那我们就抽一张,是几号就用几号。”
☆、第 23 章
运气不算好但也不算差。抽中的号码不是最靠前的,但也不是最后的一个。
纪采芩和江绍辰在一旁的塑料椅上等待,身边是一对对面含春意,相依相偎的男女。有那么瞬间,她真的怯弱了。那些人的脸上写着□裸的幸福两字,而他们呢?
“你先生好有帅呀。”胳膊被人拍了拍,身旁一个年轻的女孩细长的眼睛带着笑,声音很柔和。
纪采芩回过神,同她微微一笑。侧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不由得愣神。这个男人,她携手一生的男人,这可能是她人生最大的一个赌局,和自己开的最大的一个玩笑,会不会只是一场梦。突然被人叫醒,曼曼笑着说,开会的时候发什么呆呢?
咬了咬舌尖,疼痛感传来,不是做梦,真真实实的她坐在民政局,手里拿着号码牌。
“你会后悔吗?”耳边有声音,传入时她才意识到是她自己的,不知道是问江绍辰还是她自己。
他的头侧了过来,黑玉一样的双眸牢牢地看着她,没有立刻回应,开口时语速很慢,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