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矜淡淡一笑,走上前去,将汐蓉扶起,将她的手掌翻看两圈后,问道:
“汐蓉姑姑请起,手上冻疮好些了吗?”
汐蓉许是跪的久了,穿衣又单薄,被扶起来之后,双腿便一个劲的颤抖,畏缩的点了点头:“谢娘娘关爱,奴婢的手不碍事。”
苏矜看着这个昔日的皇后贴身女官,觉得人生当真是造化弄人的,原本几乎是女官之首的她,被贬净污房一年,每日遭受暴虐毒打,将一个人的傲气尽数除尽了,在那个环境中,想来她想不卑微都难,苏矜不怪她。
让小福子带着汐蓉进殿,先去换身暖和的衣服,吃点东西,身体好些之后,再到正殿正式请安。
“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带走汐蓉之后,绿荷看着她瘦弱的,一瘸一拐的背影,难以置信的问道。
苏矜朝她看了一眼,笑道:“不就是要个罪婢,能有多难?”
说完,便提着花色裙摆,走入了殿,独留绿荷僵立在一旁,据她所知,汐蓉这个人,可是身为贵妃的大小姐当年求而不得的人,虽然如今获了罪,可,怎的就突然被分配到冷月殿中来?
苏矜捧着粥碗,心情大好的继续喝起来。
不得不说,晏岑那厮的办事效率真不错,昨晚她赢了棋,对他提出了这个要求,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就把人给她送过来了。
而且,她以为昨晚晏岑会以答应她这个要求为由,留下来让她侍寝,本来都做好了孤注一掷的献身准备,谁知道,那皇帝此时反倒不急了,临近亥时,竟然还冒着严寒,让张平掌灯回了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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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叫苏矜有些不知所措了。
既来之则安之,她既然穿到了这个时代,并且穿入了女人的身体,那就势必难逃床帏之事,寻常人家都不行,何况是在这个权力倾轧的皇家。
青瑛那个小丫头说得对,后宫的女人没有皇帝的恩宠,那势必难以存活,她如今能过的这般悠闲,不过就是仗着苏家的威,一时半刻,也许没事,可以后呢?谁也不能保证,苏家这棵大树能护她一生一世,不是吗?
从前的她,从吃的到用的,没有一样东西,不是靠自己得来的,那么今后,她也不会去奢望有谁能给她创造一个安逸无忧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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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瑛从外头回来,精美的木质托盘上,一件华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小姐,尚衣局将衣服做好了。”
苏矜走过去,果真如她所言,布料之中埋的是暗金,在阳光下小小的金光点点,很是华贵。
“好,等天色晚些,送去给蝶舞贵人。”苏矜如是吩咐道。
青瑛领命入了内,汐蓉此时换了一身衣服,垂头走了进来。
苏矜走过去牵起汐蓉的手,将她拉到暖阁,问道:“那日不小心与你相撞,后来那掌事太监可有难为你?”
汐蓉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看起来很是憔悴,听苏矜这般问,先是愣了愣,而后才幅度不大的摇了摇头,见她如此,苏矜便知道那后来,掌事太监定没有轻饶她。
但看汐蓉的模样,像是不愿意多说,那她也就不多问了,将她按坐在软榻之上,汐蓉受宠若惊,埋着头浑身还是不住的颤抖。
正巧此时,绿荷端着热腾腾的姜茶走了进来,看到汐蓉这般惧怕的模样,不禁有些心软,安慰道:
“姑姑,这是咱们家小姐,苏婕妤,你且放宽心,小姐虽然位份不高,但对待下人却是极好极好的,这是姜茶,你在风中跪久了,可别得了风寒才是。”
“谢谢姑娘。”
汐蓉颤颤巍巍的接过绿荷手中的茶,抬起黑白分明的双眸,在苏矜脸上飞快的扫了几眼,像是在审视与判断般,苏矜毫不介意的对她绽出一抹从容的微笑,便兀自喝起了茶,不再说话。
绿荷
见她如此,也不禁唏嘘人生的变化多端,从前总听人说,汐蓉姑姑的手段有多厉害,如今看来,也不过就是一个被伤透了自尊的可怜女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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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三刻,苏矜正打算上榻小睡一番,张平的徒弟小顺子却来通传,说皇上晚上会来冷月殿用膳。
绿荷看了一眼苏矜,只见后者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只是点了点头,便爬上了榻。
绿荷在一旁伺候,不禁说道:“小姐,皇上晚上来用膳,你是不是要准备准备?”
若这种机会落在旁的宫中,那绿荷绝对相信,不管是皇后还是常在,都一定会好好的打扮一番,务必让皇上留下一个好印象,可她家小姐却好,不仅没什么反应不说,态度还这般无所谓,接连好几次,绿荷都觉得依小姐的表现,皇上定是不会再来冷月殿了,奈何……每一次她都猜错,皇上不仅没有嫌弃小姐,反而有一种越来越黏的感觉,真叫人费解。
“准备什么?”苏矜将薄毯盖住腰腹以下,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而后才问道,看着绿荷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情,苏矜才有所醒悟:“哦,晚饭前,我会洗个澡的。”
“……”
绿荷对自家小姐的悟性,简直失望到了极点。
苏矜将身子转向里床,清冷的目光默默凝视了会儿帷帐,暗自叹了口气,唉,该来的总会来,男人这种生物,虽然可以吊着他的胃口一阵子,却不能吊着他一辈子,一次两次的拒绝,他们会当做是挑战,可三番四次的拒绝,便会让他们对你彻底失去兴趣,所以说,苏矜吊着皇帝的日子,怕是也快要终结了。
算了,横竖就是躺着享受嘛,花力气,费精力的总归是男人,她有什么好怕的!
嗯,先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晚上好好榨榨那个流氓皇帝,最好能让他后悔招惹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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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苏矜一觉睡起来,已经是申时,看看外面的天色,苏矜有些奇怪,为何绿荷跟青瑛没有叫她起来。
走到暖阁一看,却看到了一桌子的精美菜色,这,这……苏矜走到桌前,看着那颜色丰富,用料又极其讲究的东
西,正纳闷从哪里来的时候,青瑛又端着一盘绿油油的菜走了进来。
“小姐,你快去准备准备,张公公已经派人过来催了,说皇上已然从养心殿出发,立时就到。”
“……”苏矜的头脑有些懵,指着这一桌子的菜,不解道:“这些不会是御赐的吧。”
若真如此,这个皇帝就太招人疼了,过来吃饭还自备饭菜。
青瑛甜甜一笑,为苏矜解惑道:“这些都是汐蓉姑姑做的,你睡觉的时候,我、绿荷,还有汐蓉姑姑就去了御膳房,赶制了这些美味佳肴,真希望皇上能多来几次。”
“汐蓉?”
苏矜更加意外了。她怎么想都没有想到,这一切会是那个下午还畏畏缩缩的女官做的,难道各宫争夺她的理由就是因为她这手艺?会不会太肤浅了些?
不过,既然皇帝就快来了,那现时也容不得她深思了,去到了内阁,亲自选了一身素雅的薄纱裙,内里衬着粉色的底衫,将她这个年纪的粉嫩展露无遗。
换好了衣服,苏矜又坐到梳妆台前,看了看自己这张脸,想着既然是来吃晚饭,那晚饭后就定会有后续,既然是有后续,那她就不用上那种浓妆了,清淡一些,毕竟不会有哪个男人在亲热时喜欢吃到满嘴的粉。
这么想着,苏矜便拿起了上回内务府小德子送来的回礼,是一盒有着淡淡味道的香蜜,因着无甚颜色,苏矜觉得擦了也白擦,所以一直搁在那里没有用,这回正好拿出来抹一抹,也算是对皇帝的尊重吧。
可是,苏矜不知道的是,小德子送来的那盒香蜜是西域的贡品,名为千日胭脂香,是极其珍贵的宫闱闺阁用品……咳咳,也就是说,这个东西是女人用来抓住男人心的制胜法宝,本来进贡的数量就不多,小德子身为内务府分派赏赐的小官儿,也是偶然间得到此物,为了感激苏矜的大方,这才送来的,其他宫里可是想要都要不到呢。
苏矜为了让自己的唇看起来颜色稍微深一些,便抹了厚厚一层,直到镜中的唇色变的晶莹剔透才肯罢休。
刚涂抹完,冷月殿外便传来了小太监的吟唱:
“皇上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
O(∩_∩)O~,千日胭脂香,好戏即将上演~~~~(≧▽≦)/~啦啦啦~~~~~
☆、第11章 《一品皇贵妃》
“皇上驾到~~~”小太监吟唱的声音传遍了冷月殿。
绿荷和青瑛此时正把菜肴布好,跟着内室走出来的苏矜一同赶去冷月殿大门处迎接圣驾。
晏岑笑如春风,一袭黑狐裘披风将之衬托的更加英武不凡,这厮的长相,苏矜不得不承认,无论生在哪个朝代都是能够引起大众追捧的美男子,更何况,他还有这么一个任何女人都无法抗拒的身份。
亲自为晏岑解开了狐裘绳结,张平公公配合着将狐裘抱在手中,苏矜拉着皇帝的手,往暖阁走去。
“哦?冷月殿今日有些不同,苏儿这是从哪里得来了好帮手吗?”晏岑看着满桌的珍馐,对苏矜招了招手,让她在身旁坐下。
苏矜带着笑容,温婉的坐下,察觉到晏岑的目光在那盘拔丝香兰上多停留了会儿,便善解人意的亲自为其布菜,这种眼头见识的功夫,侧立一旁伺候的张平看在眼中,很识趣的带着冷月殿的宫人们守到了门外。
“回皇上,冷月殿哪里有什么好帮手啊,都是绿荷跟青瑛两个家生丫头做出来的家常便饭罢了。”
挽起衣袖,苏矜执起酒壶,为晏岑倒下了一杯酒,却不料想收回手的时候,却被晏岑抓住了,因着刚从外头进来,晏岑的手心微凉,倒与暖阁中的温暖形成了对比。
“苏儿今日有些不同。”
苏矜勾起唇角,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对他的态度一事,敛下如扇的睫毛,倾城一笑:“皇上是在夸妾身,还是在损妾身?”
晏岑痴痴的看着近在眼前的笑脸,不禁曲起食指,将苏矜的下巴勾至眼前,两相对视片刻后,在她勾起的唇角旁烙下一吻。
“当然是夸了。”
苏矜憋着一口气,待晏岑吻过离开之后才敢呼吸,下意识的摸了摸唇角,不知是这房内温暖气氛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苏矜只觉得此刻的晏岑的触碰,并不如从前那般叫人厌恶了。
温暖如春的环境,佳肴美酒当前,男人英武不凡,女人娇羞婉约,烛火映出沙皇灯笼纸,更显得朦胧谐和,晏岑将苏矜倒的那杯酒含入口中,看着苏矜浅浅一笑的模样,顿时来了兴致。
站起身,将苏矜一抱而起,向软榻走去。
“皇上,还没用晚膳呢。”苏矜抓住晏岑的前襟,回头看了一眼满桌的丰富佳肴。
晏岑勾起唇角:“什
么晚膳会比朕的苏儿诱人?”
“……”苏矜被放在软榻之上,有些可惜的看了看被人遗忘的珍馐美味,她当然知道,于男人而言,再美味的食物与能够勾搭上床的女人相比,都是可有可无的前戏。
也就是说,男人约会女人,请她们去吃高级料理,或是五星级酒店,其最终目的也就是为了把你泡到床上去,既然这个目的已然达成,那么吃什么,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烛光月影之下,华衫厮磨,缠斗不休,男女的喘息声使得房内的气氛越加火热。
晏岑压着苏矜不住扭动的身体,只觉得她青涩中有一种难掩的妖娆,腹内邪火不禁更甚,压着苏矜在她颈项旁一阵亲吻之后,才喘息着说道:
“从前的苏矜,胆小自卑,对谁都是畏缩害怕的,朕想知道,如何一夕之间,能让一个人从骨子里发生改变?”
将苏矜的双手举过头顶,晏岑背着光的脸色阴暗不明,看不出喜恶。
苏矜躺在他的身下,都能感觉出晏岑周身散发出来的森寒威严。不变不惊的目光注视着晏岑黑白分明的深邃双眸,苏矜露出一抹看破生死的微笑:
“因为这一夕之间,让我经历了生死,生死都经历过,那么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事情值得畏缩,值得害怕?”
苏矜笃定一笑,她不相信,林嫔前些日子恶整她的事情皇帝会不知道,整个宫里都知道,只是没人站出来而已,因为,谁也不会为了一个可怜的庶出婕妤而得罪定远将军的亲妹林嫔娘娘。
“从前的苏矜没有任何优点,唯独一手闺中小楷,深得人心;从前的苏矜,围棋略痛一二,却对象棋一窍不通……经历生死,便能让一个人的字迹发生改变?或是能让一个人的棋艺突飞猛进?”
面对晏岑不合时宜的质疑,苏矜不禁敛下眸子,淡定自若的回道:“从前的苏矜是苏家庶出的女儿,如今的苏矜却身处后宫……皇上若觉得苏矜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