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的邵景柯还没有能力辨别一个人真傻假笨,更何况是邵景彦这种“高级老年痴呆症”,总是半真不假的,有时候连她都快弄不清楚了。
“六皇兄,柯儿能去吗?”邵景彦没有回应邵景柯闪闪的小目光,邵景柯连忙开口询问,生怕邵景彦摇头说他不能去。
因为上次去见过孔琉璃之后,邵景彦就叮嘱他,没事尽量不要去梨树院找孔琉璃。
邵景柯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拒绝,出于对邵景彦的尊敬立马就乖巧地点头了。
顾莎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要是她知道一定追根刨底问到底,“为什么不能去?”
“我派人守着梨树院了,苍蝇都飞不出来。”邵景彦慵懒地靠在石桌上,声音不咸不淡。
这话的意思是,苍蝇都飞不出来,你这么大个人别想进去了。
“什么?”顾莎似乎被人当头砸了一棒,邵景彦做得事情她真是越来越不懂了。
先是暖暖,再是秋秋,现在孔琉璃,他自己的妾侍,他居然把她软禁起来?!
“吃的穿得仍然是最好的,只是希望她不要乱跑。”邵景彦淡淡地解释道,话音刚落自己都觉得好笑,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解释这个东西?
“她的情况应该出来多多走动才行!”顾莎急了。
把暖暖调走,没关系!他跟秋秋有染,算了!但是孔琉璃好歹也是因为他变成这样,他怎么就一点怜悯心都没有?
顾莎开始怀疑起邵景彦这人到底是不是她所了解得那样,她多怕哪天一觉醒来,他就变成了专制无情唯他独尊的六王爷。
她最不能忍受的,是一个人的冷血无情,因为她是学医的,所以同情心也难免泛滥一点。
“你不用担心。”邵景彦终于连解释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了,淡淡皱起了眉头。
“不用担心?!怎么不担心?你说一个我听听?一个大病初愈还需要调养身息的人你居然软禁她,那和被你毒死有什么区别?!”顾莎承认她是激动了一点,但是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这么多天邵景彦简直就像故意把每一个步子都踩在顾莎的禁区雷上,她不爆炸都不行。
邵景彦眼中漆黑一片,深得顾莎只是看一眼就忍不住颤抖起来,他静静看着她,不作回答。
“皇嫂,你别和皇兄吵架了……”邵景柯可怜巴巴地站在顾莎身旁,拉着她的衣角。
顾莎心一软,火瞬间就全灭了,眼睛涨涨热热的,鼻子更是酸疼得难受,她觉得很委屈!
“好,不吵,咱们去花园赏花。”顾莎深呼吸,稳下情绪,说完就拉着邵景柯就往与风亭外走去。
邵景彦捂着酸疼的太阳穴,疲惫不堪地坐在亭子里,那样子完全没了刚才的闲适。
三天没有看到她,他甚至觉得自己要病入膏肓了,每天脑海里都是她的身影,做什么事都能想起她。
他知道,这女人将成为她的软肋。
他现在还背负太多东西,尽管调走暖暖,圈禁孔琉璃都让她觉得他不可理喻,但是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只是她不明白,邵景彦也无从解释。
只能等到,这片国土上的阴云散去,阳光照射,一切污秽都浮出水面。
再次之前,他不止一次惶惶不安,他怕她就这样失去她,就在等待风平浪静的时候。
那天她伸出手眼神绝望地朝着他要休书,他心脏疼得几乎快要停止,每跳动一下都觉得是撕扯的痛。
最后他只能用狠狠的宣誓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他说“生死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一时赌气,他是认真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因为暖暖一个丫鬟,他和她之间到了脆弱得一张纸就能完全分隔的地步。
他做错了吗?
他只能一错再错,尽管顾莎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明白他的苦心,他也只能错下去。
顾莎没想到,平时那么意气风发的人,此刻坐在亭子里像斗败的公鸡,一副颓靡。
“皇嫂,你看这朵花,好美啊!”邵景柯捧着一朵碗大的不知名白色花朵,开心的脸上是和这朵花一样灿烂的笑容。
顾莎看到这比白莲还要纯白还要美丽的鲜花,想起了秋秋,心凉的比这湖水都要冷上三分。
“柯儿,你知道皇嫂的脸为什么会这样吗?”顾莎看着邵景柯手中的那朵花,失神地问道。
“皇嫂……柯儿一直不敢问,可是柯儿好想知道皇嫂到底怎么了……”邵景柯感觉到顾莎心情的低落,放开手中的花,走到她身旁,拉着她的手。
“如果皇嫂说是你皇兄弄的,柯儿要怎么办?”顾莎眼神灼灼地盯着邵景柯。
邵景柯的小脸写满了震惊,他没想到顾莎会这样问他,短促的震惊过去后小脸便揪到了一起,“皇兄他不会对皇嫂做这样的事情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坚定,他对邵景彦的信任,超出了顾莎的想象。
顾莎没有说话,摸了摸邵景柯的头。
有时候对邵景彦的话,顾莎倒是出奇的相信,就像他说梨树院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她没有怀疑过,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可能这就是天生的王者,天生站在千万人之上被受宠爱的皇子的威信。
邵景彦给孔琉璃说吃的穿的依然都是最好的,她也没有任何一丝怀疑,她相信孔琉璃在变相的软禁下依然能过得很好,但是她是学医者,对于自己一手照料的病人难免会放心不下,她怕孔琉璃的身子找不到正确调养方法容易一再瘦下去,最终营养不良也能死人。
郁郁寡欢又三天,幸好有邵景柯陪着顾莎,不然她一定能疯了。
106 我都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梦
仅仅又三天,顾莎的脸又恶化了,现在几乎已经看不出一个人样了。
邵景柯是再好的心理良药,也没办法把顾莎心里巨大的坑洞填补上。
在邵景彦第三次强行给她塞了一颗药丸之后,顾莎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狂奔着就出了王府。
一条面纱一身素衣一头简洁松散的长发倒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是顾莎发现自己对这个国家这个城市还是陌生得不得了,唯一熟悉的也就只有暖暖。
沿着之前走过的街道,想起那时候她在摊子上拿东西,暖暖在身后忙着付钱,那画面显得好像她真的是个公主。
顾莎凄凉地一笑,自嘲起来,死是不会了,不过这辈子顶着这张脸在这里估计也难活成,她还在这里做什么公主梦。
老天爷啊,这个考验太大了吧,让她回去吧,即使是死也没事,让她最后见家人一面,再淡然地抛开世事入土为安吧……
顾莎从思绪中挣扎出来,吓了一跳,她的思想会不会太过悲观一点?可是她真的觉得要活不下去了怎么办!
走着已经天黑了,顾莎肚子饿得咕咕叫,可是抬起头她已经完全不认识回去的路了!
顾莎随便在树下的草地上坐了下来,看着陌生的环境,心里的不安无限扩大,可是精神已经支撑不住了,她背靠着树干,双手抱着蜷缩起的双腿,将头靠在膝盖上,冻得瑟瑟发抖。
这个时代几年一年如一季,倒是舒爽,只是夜晚总是很凉,顾莎坐在这河边才一会儿,鼻涕都快挂下来了。
已经这么晚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找回府的路了,更何况即使变成这样,她也根本不想回去。
沙沙沙——头顶的树叶一阵晃动发出声响,吓了顾莎一大跳。
才刚抬起头往头顶看去,一个黑影一下就到了顾莎面前,吓得顾莎三魂七魄都快出窍,看着眼前一袭黑衣的男人,第一反应是,打劫!
可是她没钱没色,他能劫什么?这么一想顾莎居然没来由地放松了一些,仔细看起眼前这个黑衣男人。
不对,有种熟悉的感觉,为什么?
男人一袭墨染的黑衣,乌黑的发丝在脑后和她一样随意的挽着,面上是黑色的面纱,即使在浓重的夜色下,也无法忽略他的气质和气场把他和夜色混淆。
“啊!你是上次的黑衣男!”顾莎忽然从地上弹跳起来,指着黑衣男人的鼻子,夸张地叫道。
可是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保持刚刚的姿势和顾莎面对面站着。
顾莎坚信自己没有认错,因为外貌可以相似,但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给顾莎的感觉是无法复制的。
“呃……谢谢你上次救了我!”顾莎最不会应付的就是这种看上去油盐不进的类型,说什么都是冷淡以对让她这半个自来熟难免会有点尴尬。
“不客气。”浑厚的声音隔着胸腔发出。
嗯?这声音怎么听得有点浑浊,好像不是用嘴巴说出来的?跟电视里那些声音怎么这么像,哈哈哈哈。
顾莎没心没肺地这样想着。
“你怎么在这里?”顾莎没话找话,因为这样一黑一白面对面站着气氛实在诡异,加上这河边冷得要死,磨磨嘴皮子也让顾莎觉得好点。
最主要的是,她怕黑衣人说完不客气三个字转身就走了,留下她一个人。
也不能说是怕,就是多个人,还是曾经的救命恩人,顾莎觉得这个世界忽然有了点人情味。
“树上睡觉。”
顾莎这回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黑衣人的嘴巴根本没有动过,这声音真的是从胸腔里发出的!好厉害!
“哦——”顾莎拖长了尾音,拉着黑衣人在树下坐下,让他陪她聊聊,厚脸皮的样子她自己都不忍心去想象。
感觉到黑衣人身子有些僵硬,顾莎心里偷笑起来,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不怎么和女孩子接触。
“我叫顾……咳咳,我叫蓉蓉,你叫什么?”顾莎自己名字说到一般突然想起来,她已经不是顾莎了,改了口。
“焰。”黑衣人看着顾莎许久之后才回答。
“我觉得我们俩现在就像黑白双煞!”顾莎笑得开心。
虽然说这对于这里的女人,是件很没节操的事情,但是焰救过顾莎的命,要不是她是有妇之夫,原本是可以以身相许的。
在现代,如果一个人在你最危难几乎关系到生死的时候拉了你一把救了你,那关系可以直接从陌生人发展到好朋友。
只是焰对她的熟络似乎有点不适应,一看的他的样子就像不为金钱权贵所倾迷的主儿,追求崇高的自由与自身的更高境界,有他自己的担当与该做的事情,一天在偶然的情况下碰见顾莎性命受威胁,出手相助……
之后的情节应该是顾莎感激涕零不惜以身相许,从此两人幸福快乐地过上了美满的日子。
哈哈哈哈哈哈,顾莎越想越离谱,看着黑衣人傻笑起来,幸好有面纱挡着,顾莎才能肆无忌惮地露出表情,不然还真怕自己傻笑的模样能把救命恩人吓跑。
“回去吧。”焰看向远处,声音从胸腔里传出来显得那么不真实。
顾莎哑然,刚刚他一说完顾莎脑海里就飘出了邵景彦的脸……回去,两个字竟然变得有些让人心动。
沉默片刻,顾莎立马摇了摇头,转移话题地说,“你知道我来自哪里吗?”
焰用沉默代替回答,表示他不知道,其实他是想让顾莎快点回去,但是顾莎接下来的话题,让他起了兴趣。
他想,可以等她说完想说的“我都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梦。”顾莎顾自说起来,忧伤的脸即使在面纱的隔挡下,还是透出了无尽的忧伤。
“这里不是梦。”焰忍不住说道,他不明白顾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
“是啊,这里不是梦境,不然也不会有疼痛有泪水有伤害。”顾莎耸耸肩,无奈地说。
她在焰面前完全没有压力,也许是曾经性命相托,但是两人间又是初次相识,所以她显得很热络,那些憋在心里的话也能找个人说说,即使那个人好像不怎么愿意听。
107 有缘再见
“你过得不好?”焰转过头看向顾莎,很认真地问。
“好不好其实我也不知道,人的一生不可能一路平坦。不过,有时候我又会觉得是不是因为我这样想,表现得内心太强大了,所以老天爷要给我更多的苦痛让我承受?”顾莎淡笑着说。
焰看着眼前一身简洁的女人,为她的生活观感到诧异,明明看起来不过二十,为什么感觉历尽了人情冷暖?
“如果这里是梦,那你应该在哪里?”焰问顾莎这话的时候,样子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你要听我讲讲吗?”顾莎兴致勃勃地问。
“无妨。”
“那你就当故事听一听。”顾莎笑着说,开始讲起关于现代的事情。
“从夫妻开始说起吧,那里的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两人间的关系是受法律保护的,如果男人要娶另外一个女人,两人可以离婚,再各自生活。”顾莎说着发现这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两个时代差距太大,解释起来焰也可能听不懂。
果然,焰看着顾莎一语不发,用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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