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顾不上那么多了。”隋么寒自个进屋,吓了夏冬雪一跳。在他看到眼前的女孩是一个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尼姑时,着实愣了片刻……
夏冬雪老早就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此时听说精舍后院内又多了一队陌生的人马之后,立刻心里有所想法,此时见到隋么寒进屋,也知道不是顾及男女有别的时候,镇定道:“可是隋少爷的计划有所变动。”
隋么寒的眉眼微微一挑,望着眼前瘦弱的女孩,明明是个小丫头,却丝毫没有一份惧感,如此平静单纯的看着自己。
“嗯,我们现在需要立刻突围出去。”
王嬷嬷眼见着隋么寒上来就要伸手拉自家小姐,急忙挡在中间,不快道:“隋公子,老奴说句不中听的话,此事若非隋府盲目自大,扣了我们不让离开,又承诺会保护我家姑娘安全,不会演变成现在的后果。既然外面的人马都是冲着隋大公子而来,我们还不如分开行事。”
隋么寒愣了一会,不耐的看了她一眼,道:“若是只有官兵,我自然不会带夏小姐离开。但是现在……”他顿了片刻,此事不好和一个婆子解释。那一群黑衣人生怕事情不大,若是寻不到他,禽了夏冬雪也算是一个手段。到时候布政使的嫡女亡命于允州官兵和隋府侍卫的斗争之中,不单是对大殿下不利,于二舅舅也不是好事。于是便不再多说什么,一把拉住夏冬雪的小手,淡淡道:“跟紧了……”
夏冬雪大脑一片空白,胸口的心脏咚咚直跳,她深知隋么寒不会无缘无故的带上她这么一个累赘,仔细一想,若是那第三队人马既不属于大皇子,又不属于二皇子,而是单纯为了让此事变大,让皇帝不得不彻查允州擒匪一事的话,杀了谁不是杀呢?要是对方知道她乃夏家嫡女,怕是会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反正都是要推倒大殿上身上的,死了谁不是个死。一时之间,她急忙反握住了隋么寒的手掌,紧紧的不肯撒手。
隋么寒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一眼夏冬雪,却见眼前的不及他肩头的小姑娘,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看着自个,里面满是莫名的坚定。
王嬷嬷气的跳脚,却无奈于小姐听从了隋么寒的安排,只好拉着两个丫头,紧跟在大队伍之内。东厢房的门一开,黑衣人的队伍立刻转移目标,围攻隋么寒一行人。隋么寒只管护住身后的夏冬雪,至于其他人,死了又能闹出多大动静?
允州步军营的首领发现有一群陌生的队伍意欲致隋么寒一行人于死地,顿时慌了神色,急忙重新下了命令,转移目标,攻打黑衣人。他已经顾不上什么二皇子到底在哪里,隋么寒身后的小尼姑是谁之类的事情了,只是不停的在心里默默乞讨,隋么寒说什么也不能在允州出事,否则便会给允州城带来一场腥风血雨的灾难……
皇上的外孙,大公主之子,南域隋氏嫡子,靖远公的孙子,这要是在雪落寺出事,在和他们剿匪的冲突中丧生,别说是他们整个步军营的士兵性命,就连允州知州都不配给他陪葬,怕是连京中的大殿下,都会被牵连的无法翻身……
他们彼此算计来算计去,却被那不显山露水的人给横插了一杠子,此时的允州知州浑身颤抖,觉得大势已去,满脸死气,这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境地,怕是最后皇上不处置了他,大殿下也不会给他活路……
黑衣人的攻势越来越凌厉,刚打退一拨人,立刻又从深山中跃出一行新的队伍,直到最后,隋么寒愈发觉得吃力,在众人掩护下,一把托起了夏冬雪,踏着寺庙精舍的屋檐,向反方向的树林奔去。对方的人马以逸待劳,怕是在此地埋伏多时,不是他们疲倦的队伍可以应付的了的,几名护卫全力抗击,延缓住黑衣人追逐隋么寒的步伐……
夏冬雪紧张的要死,她虽然活了两世,却始终是闺中少女,哪里见过这等世面,只觉得凌厉的寒风不停的吹打着她的脸颊,而自个被夹在隋么寒的胳肢窝里,紧紧的攥着这个陌生男子的衣衫。隋么寒浓重的喘息声徘徊在夏冬雪的耳边,她如今虽然年龄不大,可毕竟心里当自个是个大人,觉得目前两个人的动作实在暧昧,又不停的劝慰自己,就当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好了,莫要紧张,莫要紧张,否则一会停下来该如何面对这位隋家大少?
不知道他们在树林里狂奔了多久,隋么寒终于停了下来,夏冬雪只觉得隋么寒带着她上蹿下跳,震的她的大脑晕乎乎……
隋么寒在一条小溪旁边将夏冬雪放了下来,此时身边的护卫全部在半路上阻拦黑衣人,只有他们两个单独相处。他看着眼前满脸红晕的小尼姑,忍不住紧了紧眉头,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后背中了一箭,隐隐作痛,必须立刻止血……只是他觉得自个着实指望不上眼前的小丫头……
夏冬雪双脚落地,发现衣袖上沾满了血迹,诧异的抬头,沙哑道:“你受伤了?”
隋么寒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蹲□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水袋,舀了一瓢水,递给夏冬雪。夏冬雪知道此时不是矜持的时候,她随他跑了一路,早就已经是满头大汗,又渴又饿。她爽利的仰头喝水,倒是让隋么寒怔了一会。他认知里的千金小姐此时不是应该满脸通红的跑到离他有一段距离的树下,老实呆着,才符合这些闺中小姐的性子吧?
夏冬雪擦了下嘴角,学着刚才隋么寒的动作洗了下水袋,也舀了一瓢水,递给了隋么寒。后者愣了良久,最后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夏冬雪脸颊一红,觉得自己确实逾越了,而且,太过大胆,她刚刚喝完,又给他喝,成什么了……她本是见他衣袖早就被汗水浸湿,便没想那么多……
隋么寒蹲在河边,用说双手洗了把脸,又舀起水喝了几口,道:“这处小溪在往东面走有个山洞,我们今晚不得不先凑活一夜。”他站起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夏冬雪的脸庞,那伟岸的身影,在月色的映衬下越发挺拔高大。
夏冬雪嘴唇微张,又闭了回去。
隋么寒紧了下额头,解释道:“不是不想现在立刻出山,只是夜路不好走,这头又有野兽出没,怕还没走出山便会遇到危险,考虑到那山洞是我们前阵子送人离开时偶然遇到的,而且有门石遮挡,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应该可以躲藏一夜。待明日天一亮,我们就立刻启程,想必天亮后,那群人也未必会敢正面与我冲突!”
夏冬雪低着脑袋,点了点头,她此时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而且要是她太过事多,把眼前的人惹毛了,给她丢在此地,岂不是更加郁闷了。想通了这一点,她便不再觉得烦恼,反正事已至此,她在他面前再无闺名,只要对方不说出去什么,又有谁知道。
夏冬雪咬着嘴唇,发现有红色的痕迹滴落到了隋么寒的脚边处,急忙抬起头,忧心道:“你背后有伤,可是很严重?”
隋么寒深吸口气,随手将衣袖撕了一块下来,在溪水中洗干净,拿在手里,欲言又止的盯着夏冬雪看了好一会。对方虽然年龄不大,却毕竟是个女子……
夏冬雪心领神会,却也不好开口,只是想着此时还要靠此人呢,若是一会黑衣人追了上来,以她一个女子之力,哪里有反抗的余地,便横下心,小声说:“如果,如果隋公子不介意的话,我来帮你包扎吧……”
夏冬雪没等他回过神来,便抢过来了他手中的衣布,绕到了隋么寒的身后。隋么寒身子僵了一下,坐在地上,良久,道:“谢谢。”
夏冬雪此时连脖子都是红色的了,她手指微微颤抖的扒开了隋么寒的衣衫,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古铜色的皮肤,还好此时已经是半夜,如果是白天……她还不羞死算了……
隋么寒同样紧张万分,他不是没有被人上过药……只是,不曾被陌生的女人这样对待罢了。如果夏冬雪仔细观察,会发现那张百年不变的冷漠面孔,此时也染上了几分尴尬的红晕。
夏冬雪自从重生之后,便有意和尚大夫学了药理治病,所以下手十分妥当,丝毫不见生手的模样,倒是让隋么寒高看了几分。他没想到,眼前的小女孩手法如此灵活,一双巧手三两下便给他包扎好了,那轻轻揉过的质感,令他浑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感觉。
“你以前……给人包扎过?”隋么寒觉得两个人的沉默更让人尴尬,便主动的启口问道。
夏冬雪怔了一下,说:“久病成良医,我身子骨不好,便学了些药理,平日里只给……唔,猫狗包扎过……”她顿了片刻,觉得自己似乎把人家大公主的儿子和猫狗相比不太合适,便打岔道:“其实若是白日,我兴许可以去寻些野药,帮你更好的处理一下。”
“嗯……”隋么寒点了点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其实他想说的是,她现在处理的已经很好了。只是他着实没有夸人的经验,便索性又不再说话了。
两个人在溪边停留了一会,隋么寒便顺着记忆里的方向,去寻找那处山洞。此时已经过了最危机的时候,他自然不太好拉着人家小姑娘,于是便形成了他走在前面,夏冬雪跟在后面的情况,只是夜路太黑,路面又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子,夏冬雪再如何坚强也是个姑娘,树影斑驳之中,总是带了几分害怕,一不小心便磕磕绊绊了几下。
隋么寒回头望了她一下,夏冬雪不好意思摆了摆手,道:“我没事……”
隋么寒没说话,纵身跳上了一棵古树,从上面折了两支树枝,相互打磨了几下,递给了夏冬雪一支,他牵着另一头,领着她慢慢前行。
那一刻,夏冬雪突然觉得眼前的冷漠男人并非想象中那般难以相处,不由得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隋么寒没回应,只是走的慢了一些,大约半个时辰,总算找到了那个山洞。夏冬雪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此时早就累的不行,又不好喊脚痛,只是咬着嘴唇,见隋么寒找来一些树枝,磨了一块大火石,照亮了空旷的洞府,便赶紧坐下。
两个人对着坐着,跳动的火苗忽大忽小,却清楚的照亮了彼此的脸颊。夏冬雪小心翼翼的观察那人,倒不是刻意想记住他的模样,只是觉得仿佛重新认识这个人似的感觉,不由得多了几分用心。其实隋么寒长的还是挺英俊的,如果不是总喜欢扳着一张脸装成熟的话,或许即便有了克妻之名,也会有人芳心暗许。他此时似乎也是为了逃避某种尴尬,特意将眼睛闭上假寐,夏冬雪突然发现,他的眼睛十分狭长,睫毛也是又浓又密,微微卷起。他没有徐旺青白,却有着健康的古铜色肤色,下巴略尖,嘴唇很薄,整个五官棱角分明,好像是被硬笔雕刻而出似的,只是即便是在假寐的时候,那紧抿着的嘴唇,依旧冷漠中带着几分刻薄之意。
呼的一下,从山洞门石的缝隙吹进了一丝夜风,隋么寒惊觉的睁开眼睛,正巧对上那双上下仔细打量自己的清澈目光。夏冬雪顿时傻了,急忙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隋么寒心头也是微微一颤,他自然知道那丫头在打量自己,只是既然看都看了,又为何一副小鹿受惊的模样……让他心中起了几分怪异的感觉。他身边的女性极少,除了几个丫头以外大多是武将之后。
在南域,世家对女子的要求不如京中繁琐,因为是边城,时刻有被入侵或者战争的危险,女子大多学点防身之术,即便是那些没有天赋的大家闺秀,也会把身子练结实点,否则都没有闺蜜与其相处。虽然女子不可能上阵杀敌,但是至少可以在后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照顾伤兵,砍柴洗衣,哪里像京中那些小姐们似的娇生惯养。所以他骨子里对于娶指腹为婚的那个宁国公府的七小姐,是有抵触情绪的,不过好在对方和他阵营不同,又被有心人利用了去,倒也是解了他心头一桩事情。
夏冬雪不知道此时的隋么寒早就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只是觉得那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了,无奈之余,故意嗑凑了两声,双腿弯曲,双手抱膝,将小脑袋埋在了两腿之中。只是肚子非常不争气的叫了两声,弄的夏冬雪自个更加尴尬了,又因为夜风寒冷,她在风中跟着隋么寒跑了多时,有些风寒,连打了几个喷嚏。
隋么寒怔忡了片刻,将上衣解下,扔了过去。他身上缠着绷带,倒是不觉得冷。夏冬雪手中攥着他的血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人家是好心,她若是拒绝,有些打了隋么寒的脸面,虽然那人待她还成,可是夏冬雪心底还是挺害怕这个冷面男子的……
隋么寒嗑了一声,道:“你饿了?”
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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