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从“央”的身上跳下落地后,亭中筝声戛然而止。绕过一座假山,我就站在了亭子的台阶下。庭中人背对我,火红如焰的纱衣随风轻飘,黑如焦炭的长发披直下地。
一定是个美人!我心里突如其来地对这个背影产生了好感。开口道:“不好意思,打扰姑娘弹琴了,不知道我可否上去和你排排坐,更近距离的聆听咧? ”
亭中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开心的登上了台阶,绕到亭中人的正面想“一睹芳容”。待我看清了亭中人的容貌,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屎’……
哇咧,这个人是个男人诶!
这个男人长得眉清目秀、肤色略微苍白、饱满天庭、桃花眼、高鼻梁、嘴角带笑还有圆润的下巴。
好美……我张大嘴巴,一脸呆样。而且,他的额头眉心处还有一颗殷红的朱砂。
半晌才回过神的我,下意识抹抹嘴角,心里庆幸自己没有流口水,问道:“呃,你是男人啊? ”
他抿嘴微笑,轻轻颔首。
若说杜云想的温柔是天生的,那么眼前这个男人的温柔就是经历万年沉淀下来的,暖如血液中的温度,形容不出的舒坦安心与自然,这是一个比雪还要妖艳华美的男子。
他的声音也这般好听――微微带涩的清澈,却不如杜云想那般清亮与低沉,道:“我是……”
“你是火神。融。”我接口道。不好意思哈这位美男子,我用了读心术。我得意洋洋地想。
他点点头,笑着轻柔地说:“皇甫家出过将军、大夫还有智者,却从来未出现这般心地透彻的人。我必须要承认,你的确与众不同。”
“是么? 不好意思。”我被他说得有些不自在,挠着头说。“这是我的梦境么? 是你在召唤我么? ”
“是,我的灵隐在你体内二十载了,却是第一次这样召唤你。”他用手朝茶壶处一指,茶壶就自行升起,茶盏应时而动横至我面前缓落在台面上,茶壶移动、倾斜,橙黄清香的茶弧线垂落于茶盏中。
他是神呐,可以用法术好好哦!我被这一气呵成的法术给羡慕死了。
他刚刚说什么,在我体内,一个神在我体内? 脑袋里突地闪过很多以前看过的传说故事,说的都是神犯了错误就会贬为凡人,修满功德后才能继续列回仙班。他是犯错的神么?
“你是因为什么而隐在我的体内的? ”我问他。
他摇摇头,回答道:“你不觉得自己去探究真相会比我直接告诉你更为有趣么? ”
我挑挑眉峰,摊手问:“那你叫我来干嘛? ”我哪有什么巴拉圭时间和你喝茶侃大山啊,我还得睡觉咧!
他不在意地笑笑,开口说:“看来我还是出现得太早,你居然没有疑问想要问我!小予绯儿,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先辈,你为什么对我那么不好奇呢? ”
“好奇啊,当然好奇。可是你不是说要我自己去探究真相的么? ”怎么绕来绕去还是在勾引我问问题啊,这个‘神’真奇怪!
“除此之外呢,就没有什么疑问了么? ”
这样啊,那就从最近的开始问吧。
“明明杜云想这般聪明,为什么会出现在精神疗养院? 姐姐那先知的力量从何而来? ”
他优雅尊贵地捏起茶盏,细细抿了一口茶,说:“这正是我想告诉你的。以梦召唤你来就是让你‘托灵’到杜云想体内解开你的这些疑问。但你只能旁观不可有自己的意识,否则,会在梦魇里挣扎囚困至元神耗尽而亡为止。”
那么恐怖? 那我还是不要知道好了。我连忙摆手道:“那我就暂时封存这些疑问,等以后真相大白好了,不急不急。”
他掩嘴而笑,朗声细气地说:“来不及了,就如一场决斗,不分高低便失去意义了。”说完,在我如临大难的脸部表情持续加强时,他用手在空气中随意一挥,那个地方就突然变成一个通道。
他对我说:“去吧,前方走着的就是杜云想,你只要跑过去附在他体内观看就好。切记,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激动。时间到了你就会回到这里,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我只好点点头,刚要起身他伸手抓住了我。他的手指冰冷干燥却很舒服,他对我说:“就算被删除遗忘这段见闻,你也要去么? ”
“会被忘记么? ”我问他,他认真地点点头。
我笑笑说:“多少会心安一些吧!你说你是我体内的力量,那么我是可以随便使用我的力量的吧? 忘记的话再想起来就好了。无论如何,我都想去看看。”
他松开我的手,笑着说:“好,我在这里等你。”
沿着光亮走,前面隐隐的出现一个背影,杜云想!我三两步跑上去冲撞进他体内,这一刻开始,我们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火神融不是说时间到了我就会回到那个亭子的么? 当作是我的性格修为课好了,予绯,万事不要冲动!
潜下心来静观其变时,杜云想便开始有了我们从这刻开始的―――共同意识。
―――――――――――――――――――――我在哪里呢?
低头看见自己带着身体的疼痛,一个人裸身赤脚在幻境走着,耳旁还有小莲的声音:“小袖子不要怕,我们一定会回到现代去的。你要记得看到陌生的世界,千万不要害怕,有什么困难就去找‘警察’。我们那里的‘警察’也就是这里的捕快,不过,要比捕快管的事多。所以,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找个人问警察局在哪儿,直接去找警察帮忙。在我们那里,有钱不是万能,但没钱是万万不能!所以,你到了那里,要是身无分文,找到警察,然后让警察帮忙把你送到我父母家。我老爸老妈虽然不是富人,但养活你是没问题的。不过像小袖子这么优秀,不管到哪里肯定都会找到适合自己的生财之道,比如说,当男模,天天在T台上穿漂亮衣服走两圈就能挣钱。走台步,你还记得吗,就是在‘小熊物语’开业典礼时那样走。在我们那里,女人都喜欢酷男,所以,你只要天天装酷就好,轻轻松松就能吸引一票女粉丝。当然,没钱的时候,就要装无辜,要学会拍马屁,见谁都笑,也就是俗话说的出手不打笑脸人。还有,要是有人欺负你,你不要拔出剑来就杀,在我们那里,杀人是犯法的,当然,只要不出人命,你揍他们一顿也是可以的,只是要保护好自己,别被发现。嗯,你剑术这么高明,还可以考虑开个剑道馆,这个应该也能赚到钱。我生活的那个国家叫中国,京城叫北京,我们那里记时间的方法和这里不一样,以公元来纪年,我第一次穿越过来的时间是公元2007年,第二次是2002年,唉,不知道你去的会是哪一年。”
开心却无奈地笑笑,小莲总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把“钱”和“帅哥”挂在嘴边。或许,她和三绽是真的能像她说的故事那样——“王子和公主会永远在一起”般的幸福。
可是,有没有人告诉我,我的幸福在哪里?
水神官曾经对我说过小莲不是我的“命定人”,不解。为何,拉着她的手,我会感到这般温暖和安心?
后来也逐渐明白和看清,她和三绽虽然老是吵闹和置气但是只要一方困惑或者受伤,另一方会立即地、不顾一切地奔赴且陪伴左右。
我依赖的,或许是那样的温暖。
一种心里牵挂、时刻被记惦的温暖。
“命定人”的感觉可曾都会这般温暖?
现在的我,只需要张开眼睛。而这新的生命带来的冲动和欣喜,我却迟疑了。
水神官说过,张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就会是我的“命定人”,我不能确定自己醒来是否能看见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带着“宿命”的感觉!
傲云岫,你也这般胆小起来的吗? 我突然笑话自己。
于是我睁开眼睛坐起来,看见一张可爱柔和的脸,圆滚得像两年后出现的小莲,相貌却和水芙蓉及其相似。当她微微笑起来时,我却发现我错了。水芙蓉那不可一世的性格怎比得上眼前这可爱灵动的皇甫予绯?
以前听别人说,一张脸一身躯一个灵魂,经历万年轮回都不会演变。那,现在的我也还是原来的模样吗?
眼前这张和水芙蓉相似的脸,面下的灵魂是否已和我缠绕了生生世世?
她看见我醒来就笑得开心温暖,那一刻里,感觉到自己的心微微发烫。
她的酒窝、她眼里闪动的光泽、她的手温、她的糖果、她的话语都是那样特别,这就是三绽遇见小莲时的感觉吗? 我突然很想微笑,像她这样温暖和开心。
她的嘴一张一合反复叫着一个名字,这时我才知道,这副躯体叫:“杜云想”。
很想大声告诉她我是傲云岫,不是杜云想。看她眼里垂落着对杜云想的关爱,让我吞下了这句话。
以往,我不也是渴望着这种关爱么,从小到大?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我固执的不想放手。
做杜云想有什么关系,况且,我是杜云想的灵魂,要学会心安理得!
看她吧哒吧哒地舔着这形状怪异的糖果,一种奇异爬上心头。想着她逗我逗那么开心,于是,我玩心一起就像她学,逗她玩,满意地验收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我这小娘子果然有趣。
听着她一脸温和柔声说,我所在的这副身体还有一个“家”,一个有爹有娘的家。
“家”么?
说着说着她兀自游离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脸部的表情这般丰富。呵呵,我真想对她说:来,乖乖,说给相公我听听。
她像是知道我的想法,突的脸儿晕红,甚是醉人。
读心术? 我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词。原来如此,她居然这般特别。
对于以前别人总说心思深沉的我,她这种异能算不算是对我的一种拯救?
正文:上卷 第二十章:幻与生(中)
可是,我的小娘子诶,我这好歹也是一个26岁男人的心理嘛,你不要迷糊到平地都可以滑到然后往我身上扑,我是一个心理、生理都非常正常的男人,哼。
这一推力量大了点,听着她的额头磕到钢板发出来的清脆声响,我立即慌了神,抓起她摇晃,看着她脸色突然苍白,我克制不住自己的害怕。
老天啊,本来我的小娘子就已经够傻够呆够笨了,再磕出了个万一,我不就要扮演爸爸哥哥或者老伯的角色来照顾她了? 不要啊!我还要一个健康活泼的娘子和我一起过剩下的人生咧!
虚惊一场,看着她那般享受替她揉额头的模样,我再次想到三绽和小莲,他们现在好不好,他们在哪里呢?
被她架起来才发现虽然她很瘦,但是很有力气。低下头看见她额上都冒出细细的汗了可嘴上还不依不饶地逞强说,如果我有力气,她还能和我玩摔交。看见我笑了还不服气,顺手在我腰上掐了一把。
呵呵,予绯啊予绯,你真的很像小莲嘴里说的那种长着翅膀的……天什么来着,是来拯救我的,专属的,我一个人。想到这里,我突然笑出声,才发现原来畅怀大笑的感觉,这般舒服。
听着“小莲”的名字从她嘴巴里说出来,我一时间错愕地生起气来,这依然还是水芙蓉嘛!
可她好像不介意我生气,眼神突然黯淡起来,抚上我的脸,恍若要哭出来,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说完身子直直的倾斜下去,我赶快抓住她的肩膀,看着一颗泪从她紧闭着的眼角溢出来,混着阳光炫出五彩的光泽,下坠。
她说她还有姐姐? 予绯,你心里带着多少不能说出口的故事?
她被穿白大褂的人抱走,我被带到自己房间。吃完午饭还没看见她来,我开始挂念她。
刚要睡下去,一个陌生的女人跑了进来,神色激动地说,她是我的妈妈。
我知道“妈妈”就是“娘”。
这个“娘”字,对我的冲击会有多大? 我不能忘记把“闭情果”和“散功香”灌进我嘴里的娘,即使她是被逼迫着、眼角带泪。
但是,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既然不舍得,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宁愿和那些人一同葬身火海都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她帮着我的杀“父”仇人一起想要吞并傲云堡,我不许我不许。
想到这里,我狂性大发把他们全部赶出,锁好门,听见他们要去拿钥匙的时候就把小桌子搬过去顶着。
我害怕地蜷在沙发上,捂着耳朵一个劲儿地呢喃叫唤:予绯,予绯,你怎么还不来?
听着敲门的声音,我把耳朵捂得紧紧的,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他们还是依然放肆地敲,于是我抓过手边的东西,朝着地上砸去,这下安静了。接着,混杂着哭声哀求的轻敲门声开始响起,我越來越害怕,心里叫唤这那个熟悉的名字:予绯予绯予绯予绯……
终于听见她的声音隔着木板传来,我狂躁的心奇迹般地安静下来。她来了,予绯她来了……
拉开的门缝外看见她微笑的脸,我有种放松的感觉。拽她进来后,抱着她,尽情嗅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那种软软柔柔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