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家的时候,双亲可会寂寞?
“裳儿,不要管我们,快走、快走…”温柔温暖,是这具身体的母亲风李氏的声音。
“裳儿,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慈祥低沉,是这具身体的父亲风冽的声音。
素手捂上心口,风九微颦着眉心闭上眼睛。
看来,是勾动了风千裳的心伤了。
七年前,那场被人刻意设计的大火中,风氏夫妇二人死于赶往奉天与南曲交战的前线的路上。若不是风冽在最后关头将这具身体以内力抛出了火海,这世间早就没有风千裳这个人了。
事后,人们在废墟中找到了一具男尸,却未能找到那具女尸。
风李氏是个普通商家女子,一直深居闺阁之中,根本不会武功,便是插上翅膀也不可能逃出那片火海的。
是以,所有人都认定风李氏必死无疑。连风千裳和风九都对这个结果深信不疑。
相比起风千裳,风九是幸福的。至少双亲安在,虽然再无相见之日。
“女人,你的父母即是我的双亲,我会替你找出凶手的。”素手印上那个同样属于风千裳的心脏的位置,她默默发誓。
伤感缓缓褪去,属于风千裳的记忆沉淀了下来。
自树上跳下来,风九朝那对相亲相爱的父子走去。
人生是妙不可言的,上一刻还万分讨厌的人下一瞬或许就会别扭地喜欢上。
风九正是如此,竟突然对那小屁孩有了一丝好感。
这小家伙其实还不算太讨厌啦,除了喜欢叫她‘坏女人’,偶尔指挥些战斗力低下的小动物给她来点恶作剧以外也没有什么大的缺点啦。
算了,让他安稳地睡个好觉吧。
丢掉手中的小石子,在附近寻到御北寰的衣服,轻轻地盖在御幂星的身上。她勾唇淡淡一笑,返身朝镖营走去。
她的身影刚一消失,御北寰的眼睛便睁开了。幽深的眸子含笑地盯着风九远去的方向,渐渐不自觉地染上一抹暖意。
“娘亲”睡梦中的御幂星吸吸口水,口齿不清地呢喃着。
大手轻拍着儿子的后背,御北寰拿脸蛋摩挲着他的小脸。
天都宫中清一色全是女子,所有人对幂星都宠爱万分,不仅因他是她们的少尊主,更因他确实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这五年来为了弥补他没有母亲的遗憾,自己没少花费心思,更是从各处搜罗来各种好玩的东西。
原以为这样就能让儿子幸福,没想到他还是渴盼母亲。
毕竟,他再宠他爱他都只是以一个父亲的方式。
“星儿,爹爹会把你的娘亲还给你的。”在儿子的额头印上浅浅一吻,御北寰轻声说道。
关于儿子的生母他是知道的,只要儿子喜欢她,接她上天都峰也不是不可以的,无非是多添一副碗筷而已。
抬头看一眼那轮满月,思绪一瞬间回到了那个下弦月的晚上,那个柔弱不堪的女子为了留住心爱的男人的心虔诚地奉上自己的身体,殊不知那只是那个花心男人为了博另一个女子红颜一笑的歹毒设计而已。
一个人到底要经历怎样的变故才会从内至外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到底要经受多少才能让那颗原本柔弱的心变得坚强有如磐石?
风九,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多少故事?本尊,开始好奇起来了!
帐篷里,风九第一百零一次翻动身子圆睁着眼睛发呆。
不对劲,很不对劲啊!
这一趟陆路下来竟然没有半个劫镖的,难道这里的人都富裕到了连上百箱的奇珍异宝都不放在眼睛里了吗?还是皇城附近的治安太好了?
可是,上岸的头一日她明明察觉到了有伏兵的气息,怎地一晃几日都不见踪影呢?
风九越想越觉得不对头,索性掀开帐篷出来透透气。
不远处的地方,一袭骚包白衣的君无殇正坐在火堆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添着柴。
“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扮游魂啊?”在他身边坐下,风九顺手扯根野草叼进嘴里。
一把夺掉那棵碍眼的草,君无殇皱着眉头嫌恶地看她一眼说道:“九儿,你就不能偶尔也有点女人的样子吗?”
风九无辜地耸耸肩头,内个,她什么时候没有女人的样子了?或者,女人该是个什么样子?
“有没有察觉不对劲?”她挑眉问道。
“你也感觉出来了?”君无殇不答反问。
“嗯。”风九点头。
“那么,你猜会是什么玩意?”
诶?风九疑惑地看他一眼,突地反应过来,忙敛住气息仔细感受起来。
不远处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悄然向这里逼近,足音声细细碎碎,好像有千万个虫子爬行而来,危险的气息随着那物体的靠近而喷涌过来。
随手抄起一只烧得正旺的柴火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扔去。
下一刻,风九只觉得通体冰凉。
艾玛,这是蜘蛛会餐吗?
大的、小的、红彤彤的、黑乎乎的,光线照亮的地方全部是那恶心的八脚虫子。
火把掉落下去,只听得‘兹’的一声过后,一阵肉肉烧糊的焦臭味直钻入二人的鼻子。
火把湮灭后,一切全都黑了下来。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足行声声声都似挠在她的心上,那成千上万的毛呼呼的细长的腿一下一下地似乎都踩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
风九狠狠地抖落一地鸡皮,甩甩头将这恶心的念头甩出脑袋。
“内个”一把抓住君无殇的衣袖,风九头皮发麻地说道:“你块头大点,牺牲一下给它们当点心吧。你放心,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会为你烧香的。”
君无殇气得一掌拍在她的脑门上“你…没心没肺。赶紧想办法阻止它们过来,这群毒物可比那些海盗难对付。”
风九低头看一眼自己近乎透明的小胳膊,额,一次性吸收这么多的毒性估计这具身体可以直接爆掉了。她还是不要太过出风头了,安全第一!
自怀中摸出个小西瓜,拔开引线,用力朝蜘蛛堆中丢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红光大作,焦臭熏天。
睡得迷迷糊糊的众镖师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了,长年的走镖生涯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反应了过来。
有情况!
正文 022:不叫我裳儿了吗?
“快,把所有火药全部洒在帐篷四周,等我一声令下一齐点火。”风九的声音在帐篷外响了起来。
立时,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那一颗小西瓜不仅送为数不少的八脚娘上了西天,连带的震慑得所有的蜘蛛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两人群蛛就这么僵持着,气氛一时诡异到了极点。
终于,有性烈些的蜘蛛们按捺不住了,纷纷冲出蛛群朝他们攻来。
火药圈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风九面前那短短的一截。
有镖师拿着火药正火急火燎地洒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了那群毒物的目标。
‘蹭’
蜘蛛群发起进攻了,硕大的肚子凌空起跳跃向了镖师。
一个蜘蛛的毒性或许尚不致死,一群蜘蛛却是能叫一头大象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的。
突然,凌厉的掌风夹带着龙吟之声拍向那群不要命的毒物们。风九只觉得眼前一阵黑红黄绿,漫天尸体乱舞。
放眼整个奉天,君无殇的内力是能排上前五名的。然,对上如洪水般数量惊人的剧毒蜘蛛却是远远不够的。
它们或许无法抵挡致命的掌风,却能用最简单的耗费生命的办法拖垮他。
她可不相信这群毒物真是自己结伴出来扫荡的,背后一定是有主使者的。
是以,做为有家镖局的核心战斗力君无殇绝对不能太过消耗内力。
眼看着第二波不怕死的毒物们再次起跳了,风九狠狠一咬牙抄起腰间的匕首划破了手心。
鲜血在空中划出个半圆的弧形,随着弧形的落下,那群不要命的玩意们竟然如见了克星般地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风九抽搐着嘴角看着掌心,那汩汩流出的鲜血竟然不是以往的殷红色,而是褪成了淡淡的红。
在这么下去,说不定哪天就变成白色的了。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风九一把按住伤口朝镖师们吩咐道:“点火。”
下一刻,火光熊熊四起照亮了大半片天。
风九自身上扯下一块布简单地包扎下伤口,皱着眉头看着漫天大火中那些痛苦翻滚的虫子。
这些毒物固然可怕,更可怕的却是在它们背后利用和指挥的人。
如此大规模的出动根本是不给他们留下活口的机会。
到底是谁如此欲置他们于死地?
远处的大树上,御北寰抱着睡得正香甜的御幂星稍显诧异地看着那漫天的火光。
原来那被称做火药的东西也可以这样用,没有小西瓜那么剧烈的爆炸声,杀伤力却丝毫不逊色。
这女人的脑子里到底都装着什么?怎会有如此之多的奇思妙想。
还有,她的血…
墨黑的眸子微眯起,他略一思索,唇畔勾起个意味不明的弧度。脚尖在树叶上轻点一下,身体如夜鸟般起飞了。
风九正在带领一干手下打扫战场,突地察觉头顶有活物的气息,抬眼看去只见一袭象牙白掠过。
略一沉吟,她转身吩咐君无殇留下来看守贡品,自己则快步追了上去。
她虽不会轻功,脚力却不逊于一流的高手。一番尽力追赶之下,终于在身前的半山腰上又寻着了他的踪迹。
“御北寰”她低喝一声,正准备欺身上前,却见那袭象牙白色一闪,竟凭空消失了。
这个男人的功夫远在她之上,他若想隐匿起来,她是根本不可能找到的。
风九银牙一咬,正准备转身回去,突地察觉到了危险气息的逼近。
纵身跳上了身旁的大树,她敛住气息隐匿起身形朝前面看去。
月华下,两道魁梧的身躯闪电般地朝她的方向掠来,竟好死不死地停在了她所藏身的大树下。
“主子,看来咱们损失了不少小蛛。”
“不,是无一活口。”一道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
风九心中猛地一动,竟差点栽倒下来。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竟然是他。
轻轻拨开挡在眼前的树叶,她借着月光朝下面看去。
树下的二人均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却没有藏头裹面。站在后面的人一脸谦恭毕恭毕敬,看样子是个侍从。前面的人一身贵气,负手而立,虽看不清面容,那一身的肃杀之气亦可知是动怒了。
“传言那有家镖局有非常厉害的镇镖之宝,看来是真的了。”侍从模样的人说道。
“两国大战在即,无论如何本公子都要…”前面一身贵气的男子突地面色一变,沉声喝道:“什么人?”同时,一掌劈向风九藏身的大树。
掌风刚至风九便主动跳了出来,一袭素色衣裙在半空中划出个优美的弧度稳稳落在二人面前。“一别数年,慕容公子可还安好?”
男子心下一惊,细看一眼面前那巧笑倩兮的女子,蓦地,瞳孔微缩“风千裳。”
“五年不见,公子怎么地如此生分了,不叫我裳儿了吗?”风九调侃地说道,不大却很有神的眸子仔细地打量着这个让这具身体即使是在临死前都念念不忘的男人。
他,确实有让女子为之神魂颠倒的本钱。虽然见惯了素有沧海第一美男子之称的君无殇,也见过了那个仅凭一双眼便可敛尽世间风华的御北寰,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眼前一亮。
五官刚直有型,剑眉利目,鼻梁高挺,唯一不足的便是唇太薄,两角微微上翘勾出了个凉薄的弧度。
是的,这是个凉薄的男人。
“你竟还活着。”男子冷冷地盯着她,目光锐利如鹰。
风九淡淡一笑,目光平和地直视他“我大难不死你难道不应该高兴吗?毕竟,当年我怀的可是你的孩子。”
“孩子呢?”逼视她片刻,男子问道。
“死了”风九语调平淡地说着,黑眸似有若无地扫过他的脸。“那一夜,那个黑衣刺客一剑杀死了他。是个男婴,生得很好看,可惜没有机会看一眼这个世界。”
男子轻磕上双目,将所有的情绪完好地掩盖下来,只有唇畔那个浅浅的弧度凝固了下来。
风九原是想刺激下他通过他的反应来推断这个男人是不是当年指使黑衣人杀害自己的凶手,岂料这是个极擅隐藏的男人。
算盘错打
不过,入皇城后多的是时间来调查这件事情,倒也不急于一时。
“确实”男子喃喃自语:“很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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