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慕寒兮冷冷地看她一眼,说道:“朕要的是证据。”
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风九冷笑着说道:“恐怕就算我把证据摆在你的面前,你也一样铁了心要杀了君无殇。你根本不在意自己亲妹妹的死活,对吧?”
慕寒兮那锐利如鹰的眸子微眯着紧盯着她,直让空气中的温度都瞬间凝结成冰。良久,凉薄的唇微微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说道:“嫁进六王府是她的意思,自杀也是她的意思,朕只是尊重她罢了。”
突然风九就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了,跟这样的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简直是嫌口水太多了。俏脸拉了下来,她语调坚定地说道:“总之君无殇不能杀,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便将你的皇宫夷为平地。”
慕寒兮阴沉着脸盯着她,丝毫不怀疑她话语中的真实性。这个女人确实是有本事将他的皇宫,甚至是皇城都夷为平地的。边关的每场战役他都从探子的回报中知道的一清二楚,尤其是这女人用炸药差点让南曲军队全军覆没的那一战,简直是叫人震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若是有成千上万个小西瓜一起丢进皇宫里,只怕连只苍蝇都别指望活着飞出去。
“你是想造反吗?”他沉声问道,面上依旧一派淡定,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做了。
“你敢杀我就敢造反,是放了君无殇还是为自己竖一个敌人,选择权在你。”风九挑衅地看他一眼,说道:“别忘了我可是你亲封的左将军,就算你现在收了我的兵权,可边关那些将士们都是跟我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我振臂一呼自然有人响应。你慕寒兮虽然是奉天的帝王,但在边关大营里我风九才是王。”
“你在威胁朕。”慕寒兮淡淡地说着,锐利的眼睛里竟然现出了一丝欣赏的神色。自登基为帝以后,她是除了御北寰之外第一个敢威胁他的人,不管是敌是友,这份胆识绝对是值得敬重的。不过,欣赏不代表认同,他决不允许除了御北寰之外的人威胁自己。“很好,朕接受你的威胁。”言外之意,他依旧不准备放人。
风九了然地一挑眉,心中并没有多少失落。野心越大的男人越不能接受威胁,若是他轻易放了君无殇,她才要奇怪呢。看来还是得以武力解决,不过不是现在。这里是慕寒兮的地盘,她才不会傻到人没救出去反倒把自己也陷入困境。虽然不能把君无殇带回去,不过也不能算是白来,至少确定了六王爷的话是真的,这慕寒兮是有预谋的要杀掉君无殇。
“但愿你能赶得及为自己打造一口好棺材。”风九不改毒舌本性,不屑地扫他一眼,转身飞身而去,根本不把他这个帝王放在眼里。
闯进他的地盘还放下如此狠话,慕寒兮可不准备就这么便宜放她走。正准备叫身旁的禁军统领给她点颜色瞧瞧,突然一声爆炸声响彻云霄。慕寒兮脸色微变,待赶过去的时候自己的寝宫已经被炸了个支离破碎,一股浓厚的黑烟扑面而来。而那胆大包天的犯人早在他们到来之前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看着那片废墟,慕寒兮简直出奇的愤怒。她这哪里是在炸他的寝宫,想炸的根本是他,这个女人真是不知死活。“请天都皇尊御北寰进宫,两个时辰之内朕要见到他。”阴沉着俊脸,慕寒兮恶狠狠地说道。
禁军统领领命,接着又试探地问道:“那,君无殇呢?”
沉默片刻,慕寒兮深深地吸口气,说道:“暂时关押在死牢。”
君无殇的真正身份的确是当年那名曾盛宠四年的妃子的儿子,早在他十七岁以文武双状元的身份进宫觐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之所以一直没能杀了他,一时因为君无殇武功不俗、六王爷又保护得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后来去了沧海城,那里虽然是奉天的土地,实际上却自成一个小国,他的势力很难渗透进去。故而才借着五年一次的岁贡将他引回皇城,谁知道一竿子下去却钓起了风九,这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是以所有的计划都乱了,他也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王者如鹰,轻易不动,一动则是摧枯拉朽。他忍耐了这么久,是时候该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及至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御北寰才悠闲自在地出现在慕寒兮的面前。后者的脸已经黑的像块炭头了,见着他不悦地说道:“你越来越不守时了。”
御北寰不以为意地一笑,说道:“听说本尊的夫人炸了你的寝宫,该不会叫我来为你修寝宫吧?本尊可不会这些手艺活。”
见他说的如此云淡风轻,慕寒兮心头的气更是旺盛了。“别忘了她已经是君夫人了,不是你的夫人。”
“反正那君无殇很快就要死了,等她做了寡妇,还不照样是本尊的。”御北寰眨巴着风流眼挪揄地看着慕寒兮,说道:“该是本尊的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你说是吗?”
慕寒兮不悦地看着他,极力忍住自己的不满,淡淡地说道:“可惜,朕不准备让她活着。两天之内朕要看到她的人头,这件事情由你来做。”
御北寰挑眉好笑地看他一眼,说道:“你借本尊的手杀了她,然后将所有的罪名推给本尊,到时候边关将士便会把所有的恨都发泄到本尊的天都峰。你大可以趁着我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坐收渔人之利。而且,没了边关数十万大军的庇护,杀死君无殇和六王爷慕萧离简直是易如反掌。啧啧,果然是帝王,确实够阴险。”
被他一语道破了心中所想,慕寒兮不仅不恼怒反而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即便你再聪明,能将朕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又怎样,朕要你做你敢不做吗?别忘了这世上只有朕一人有解药。”
说道解药,御北寰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了。
想他堂堂天都皇尊如此受制于慕寒兮,任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完全是因为他那个不可理喻的娘亲在他幼年时便哄骗他吃了毒药。那毒药除了慕寒兮无人能解,必须每五年吃一粒解药,是以他每隔五年都会来一次奉天皇城,才有了与风千裳的巧遇。
他一直不解的是,缘何自己的母亲要把解药给慕寒兮,并要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效忠于他并保他的江山。
“本尊不是你,做不到对任何人都冷血无情。”御北寰不假思索地说道:“风九是本尊的娘子,即便是死,本尊也不会对她出手。”
“你”慕寒兮的脸色立时阴沉得可怕,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看来是他太过高估了这个人,以前他一直认为这天下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就是御北寰,现在看来显然是他看走眼了,这个人根本不是个有野心的男人,只是个为了女人连命都不要的俗人一个。对于这样的男人而言,所谓的情爱就是他最致命的弱点,而一个人一旦有了弱点,就会变得不堪一击。
自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他警告地看一眼御北寰,说道:“朕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死还是她死?”
微眯起风流眼看着那小瓷瓶,他很明白那里是他的解药。只要慕寒兮稍一用内力那瓶子立时便会化为灰烬,他也只有等死的份了。算算时间,离这一次的毒发还有两天。两天时间,他能为心爱的女人做些什么?
眸光扫到慕寒兮那无比阴森的脸,他露出个危险的笑容。双掌运起内力,他朝慕寒兮杀去。
慕寒兮根本不曾讶异他突然间的举动,身形暴退开来,顺手将那小瓷瓶捏成了灰烬,嘲弄地说道;“朕早就料到你会抢解药,现在你只有死路一条了。”
御北寰毫不在意地笑笑,手上攻势未减,反而更凌厉地杀过去。慕寒兮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根本不是要抢解药,而是要杀自己。看来他当真是爱极了风九,竟准备在死之前杀了自己保她安全。
想通了这一层他也不再有所保留,运起内力迎击上去。
慕寒兮的武功虽高,到底不是御北寰的对手,百招之后便处于下风险象环生了。“噗”一个走神间,胸口已经挨了一掌,一口殷虹的血花喷了出来。
再这样下去非被他打死不可。慕寒兮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武功逊于御北寰一大截,却不得不面对现实。身为帝王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就这么被杀,所以他选择了逃走。
在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逃走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皇宫这么大,随便找个地方一藏就连神仙都难搜出来。御北寰深知这一点,是以当慕寒兮逃走后他并没有去追。而是在御书房里仔细摸索着机关,不待禁军赶到已经进到了当初风九发现画轴的那个暗室里。
将暗室建在只有帝王才能自由出入的御书房,慕寒兮无非是不想有人发现这个地方。然而,早在五年前他就无意间闯进了这里,看到了墙上那副画。
一步步走近那副画轴,御北寰看着话中那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深邃的眸子更加幽深了。虽然她是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奉天先帝最宠爱的女人,慕寒兮的亲生母亲,他却觉得这个女人和自己有着某种说不出的关系。毕竟这世上就连亲生母子都未必能长得有五六分相像,而他竟然和这个女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惊人相似。
深深地看一眼那个女子,他突然自嘲一笑。再过两天他就要死了,还在意这个做什么。慕寒兮向来是个狠绝的人,而且最痛恨不听他话的人。他可以确定被那人捏碎的小瓷瓶里的的确是解药,毕竟慕寒兮想杀他已经想了好多年了,却苦于一直没有一个可以说服他自己的理由。
这世上有一种人就是那么奇怪,明明很想做一件事,而且也非做不可,却偏要按捺不动等待有人给他找个合理的理由说服他自己。似乎只有有了理由要做的事才会变得名正言顺一样。
慕寒兮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方面想杀自己,却苦于没有足够说服他自己的理由。自己为了风九要杀他,便给了他一个完全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了。
关于他身中的毒,自从接任天都皇尊以后他几乎将天下所有的名医都弄上了天都峰,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研制出解毒的药来,甚至连那毒药的成分都搞不清楚。
看来,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勾唇邪魅一笑,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抚上画中那张美人脸,深深地看一眼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只有两天时间,他必须杀了直接威胁到风九安全的慕寒兮,身为一个男人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至于这个女人,若两日后他还有命活着再来探寻这个谜底也不晚。
御书房的大门外,大批的禁军早已集结,各自搭好了弓箭,只等他一露脸便将其射成刺猬。御北寰勾唇冷笑一声,伸手便要去推那扇门。
突然,一阵剧痛从心口处传来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而后每一寸身体都似着了火般滚烫,他自幼在极寒的冰窖中生存,体质极阴。猛地被这极阳之气侵袭,身体竟一时承受不住摇摇欲坠,双手便下意识地抚在了门上,身体绵软得使不出一丝力气。
外面的禁军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立时便感应到了门后有人。统领大手一挥命令道:“放箭!”
立时,数十支抹了剧毒的箭嗖嗖地射在了门上,其力道之大,最多再来上两三波就可射破门板射进房内了。
御北寰摸摸鼻子苦笑一下,难道他一代英明神武、绝世无双的天都皇尊竟要死在一帮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手里?这可真是够窝囊的死法。
正在他准备慷慨就义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不待他弄个明白,一道灰色的身影破窗而入,那枯树枝般的手抓住他的衣领便飞身朝宫外掠去…。
风九一口气冲出了皇宫,在大街上晃悠半天,终于决定去找裘玄。她原是想回去抓御妖孽跟自己一起救人的,又想起自己已经欠了他不少人情了,虽说都是那妖孽心甘情愿的,但是作为她始终有点不好意思张口。再加上这里是皇城,是玄机阁的老巢所在,她这个主人不能放着现成的资源不利用。
在小酒肆遭到突袭以后,玄机阁已经转移了据点,她与裘玄早就订好了接头的地点和方式,找到他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商量了一个下午,敲定了动手的时间后,风九慢悠悠地朝六王府爬去。她可没忘记自己现在是君无殇的挂名妻子,六王府算是她的夫家。
待她爬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远远地她看见了那朱红的大门前那身穿粉红袄子的风音两姐妹。
看见她回来,风铃哭着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哽咽着告诉她星儿被人抓走了。
心尖肉被抓走,风九当然不能镇定,慌忙问道:“是谁干的?”
风铃早就泣不成声,她也不指望这丫头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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