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先是被镜月太子吸引了视线,这可是这次内战的救命符。可大臣们没来的及惊喜,便被那男子冷冽的眼神寒到了心里,尤其那男子身后竟然跟着一队一身黑衣的黑风护卫。
男子身姿英挺,乌发束着玉冠,一双凤眸泛着冷冽的锋芒,剑眉入鬓,胆鼻下菱唇似勾着笑,却又分明染着寒意,一身黑色的锦袍,袖口处绣着繁琐的金龙,腰上系着一条绣着盘龙的金色腰带,一身黑色不仅未湮没身上的贵气,反而更存托了眉宇间睥睨天下的霸气,步入凤阳宫时步伐沉稳有力,似一股无形的压力,踏在了在场人心头,让人仍不住怀疑他的身份,却又不敢质疑,尤其在看到小镜月和他如出一辙般的长相后,更是心中惴惴。
段凛澈进来时冷冽的扫了一眼横七竖八的南贺国大臣们,那样锐利的目光下,大臣们不自觉的直起身子,多次出使过大夏朝的大理寺少卿突然跳了起来,指着段凛澈道:“他就是大夏朝皇帝!”
居然仍旧一身黑风护卫的装扮,此刻抬手一剑断了他指向段凛澈的手臂,巴尔东正这时带着御林军冲了进来。
大理寺少卿惨叫着在地上翻滚,眼见巴尔东进来高声喝道“抓住他……,他是……大夏朝皇帝,杀了他……”
巴尔东冷冷的看了那少卿一眼,随即转头冲身后的御林军吐出一句:“死罪!”
身后的御林军中冲出两人,直接将大理寺少卿拖了出去,随即院外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
巴尔东这才俯地叩身道:“臣巴尔东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段凛澈应声道,自居然出手时便抬手捂着小镜月的眼睛。
“谢皇上!”巴尔东起身之际,抱拳道:“九皇子已经带十万大军兵先一步入了珲梁,刘将军也已经带兵三十万绕过淮南取道凤江不日便会和林志祥将军于西京回合!”
段凛澈点了点头,转而看着周围的大臣们,凤眸里阴暗不明,语调低沉且凌厉:“你们不是来找朕的吗?朕就在这里,你们当如何?”
长时间的空间压抑的恐惧,一连串的恐慌,让多数大臣都没有反应过来此刻的状况,也有反应过来的,却不知要如何应对,人群中不知谁站起来怒骂了一声,直接被刺死在当下!
没人去想谁动的手,此刻面对的是生与死的抉择,崔兴安突然站了起来,自怀里掏出一张早就写好的《告天下知》朗朗而读。
周围大臣诧异崔兴安的身份时,才明白‘天’--已经变了!
选择誓死为忠的,当即就被‘成全’了!
选择继续为百姓谋福的,仍旧跪在院中!
段凛澈转身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这一坐就是一天一夜,侍卫们不停的穿梭禀告,跪在院中的大臣不知道新皇在等什么,可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一天一夜,让跪地的大臣们更加认清了自己所跪的人,已经是大夏朝皇帝了!
这一天一夜跪去了一个国家的灭亡,跪来了另一个朝廷的统治!
晨曦的阳光再次洒在凤阳宫院内,段凛澈伸手将自屋里睡醒而来小镜月抱在怀里,不想给小镜月压力,可小镜月毕竟和炎若辄呆了几天,在赖亭柯给不了什么线索、周围的护卫又查不到苏紫衣和炎若辄的下落时,段凛澈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小镜月身上:“镜月,告诉父皇,炎若辄有没有特别喜欢什么?”
镜月摇了摇头,随即道:“除了看一个图,就没做其他的事了!”
“什么图?”长时间滴水未进,段凛澈的声音有些沙哑,因焦急此刻提高了音调,那沙哑声直接扯出了喉咙里的血腥味,段凛澈轻轻咳后又用力咽下,不想吓着镜月。
小镜月这一天一直不停的在回忆着和炎若辄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一次回忆都很恐惧,晚上都不敢睡下,可每次段凛澈问时,仍镇定自若的回忆着,不肯让段凛澈知道自己其实有多害怕回忆,只因再多的恐惧都抵不了失去娘亲的恐慌。
小镜月小手死死的抓着腰上小巧的玉佩,仔细的想了想道:“就是山峰下面有地道的图!”
“山峰下面有地道?!”段凛澈诧异的挑着眉,凝眉不得其解,转而看着凤阳宫院内跪地的大臣们。
段凛澈抱着小镜月迈步上前,低头看着跪爬在地上的大臣们,随即朗声问道:“一张山峰下面有地道的图,谁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臣们诧异的仰头,片刻后便开始忐忑的开口回答,大多数的人都小心翼翼的道:“臣不知!”
偶有猜测的道:“是不是密室?!”
段凛澈只缓缓的点头,无可无不可的眯着凤眸,脸色平静并无怒意。
新皇的态度,让周围的大臣们渐渐开始多了些猜测。
“藏宝图?”
“通山密道?”
“皇陵?”
“地下粮仓?”
段凛澈猛然指着其中一个大臣,脸上带着恍然:“皇陵!”随即用力的点了点头:“他现在也就剩下那个了!”
段凛澈广袖一甩,冲那开口说皇陵的大臣道:“你以后就是正二品宗人令!”说罢再次转身回到座位时,朗声命令道:“来人--,查炎若辄的皇陵之所?”
“臣知道!”跪在地上的大臣中,有人开口说道。
段凛澈缓缓点了点头,朗声道:“带路!”
段凛澈赶到皇陵时,守皇陵的山下寺院已经燃起了大火,通往后山灵台的断桥已经收了起来。
段凛澈抱着小镜月飞快的冲向山顶,断桥已经快要收至灵台了,等断桥卡到对面的灵台上时,就会顶出山顶凸起的巨石,整个山顶周围的巨石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全都滚落,山顶的池水也会如山洪般飞流直下。
站在山对面,段凛澈远远的看到炎若辄正为苏紫衣带上南贺国皇后的凤冠,随即牵着苏紫衣的手走向那敞开的皇陵石门。
一道巨大的沟壑拦在段凛澈面前,没有那断桥,谁也过不了这条沟壑。
巴尔东紧忙让身后的士兵砍树木架桥,可此时,炎若辄已经拉着苏紫衣已经离石门几步之遥了!
“娘--”小镜月高声哭喊着,一声声催人泪下,可无论小镜月怎么喊,对面山上的人仍旧稳步的走着,不曾回头。
段凛澈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士兵,正加紧将砍断的树木捆绑道一起,段凛澈拧了拧眉,转而看向那升起的断桥,随即拍了拍小镜月的后背道:“抱紧我!”
“咔--”一声巨响,断桥密合的并上了山体,顶开巨石的同时,山上的滚石逐一滚落,巨石滚落的巨响伴着落下悬崖时的回音刺人耳膜。
段凛澈抱紧镜月,等着那滚落的巨石,当迎面的巨石滚下来时,段凛澈抱着镜月一跃而起,落足在巨石上一点,又一个弹跳跃上了对面的山峰。
身后的麒麟卫有样学样,跟着越了过去,刚过去了十几个,随即宣泄而下的池水隔住了后面的人。
跃过来后,小镜月转头看向苏紫衣:“娘--”
炎若辄顿住脚步转回身,今日破天荒的没穿那件如雪的天蚕衣,而是着了件南贺国国主的国服,九龙金冠,大红色绣金龙的长袍,腰上系着繁琐的环扣,像是大婚中的国主。
而苏紫衣也是一身南贺国皇后的滚金边赤红凤袍,层层叠叠的裙摆拖曳在身后,听到小镜月的喊声,苏紫衣顿住了脚步,却并未回头,肩头微微有些颤抖。
炎若辄冷冷的看着段凛澈,这是第一次两人如此近的距离对视,俩个帝王一个俊美如神祗,一个霸气凌然、风华绝代。
炎若辄朗声一笑,不得不点头赞许道:“你竟然没死!”说完手一挥,周围一跃而出的上百个黑风护卫直接冲向段凛澈。
居然随即抽出剑护在段凛澈身前,段凛澈推开居然,开口道:“不用顾忌我,守在悬崖边上,确保巴尔东将桥架过来!”
居然知道段凛澈的脾气,虽犹豫却未反驳,直接带着过来的麒麟卫守在了悬崖边。
段凛澈则抱着小镜月,抽出腰际的软剑,一路厮杀着靠向苏紫衣。
炎若辄眯起双眸,没想到段凛澈的武功会如此之高,怀里还抱着小镜月,竟然能斩杀黑风护卫时,让周围的黑风护卫无法招架!
殊不知段凛澈本就是练武奇才,又得了苏紫衣的十年功力,加之两人双修的进度极快,此刻的功力确实是极为强悍的。
眼见段凛澈有冲上来的势头,炎若辄伸手用力将苏紫衣拥进怀里,逼着苏紫衣转身看向被黑风护卫团团包围住的段凛澈和小镜月,低头亲昵的在苏紫衣耳畔道:“怎么?没有什么对他说的吗?”
炎若辄说完,抬掌冲自己胸口击了一下。
小镜月随之一声尖叫,捂着胸口在段凛澈怀里打挺,段凛澈用力抱住小镜月,为防她受伤,侧身时受了一刀。
苏紫衣痛苦的闭了闭眼,转头看向炎若辄,眸子里泛着浓浓的恨意,开口冰冷的道:“我该感谢你让我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吗?”
炎若辄面上笑容一顿,随即伸手再次将苏紫衣拉入怀里,低头阴冷的道:“你别想了!”
炎若辄说完,拉起苏紫衣便进那皇陵石门--
巴尔东终于将简易的树木捆绑链接的桥搭在了对面的麒麟卫身后,随即蜂拥而至的麒麟卫和同样是暗卫精英的黑风护卫交战了一起。
没了周围的压力,段凛澈抱着小镜月提剑直奔皇陵石门。
“别过来!”苏紫衣大喝一声,由着炎若辄拖着她进了皇陵,回头贪恋的看着段凛澈,高声道:“炎若辄在他身上和镜月身上下了子母盅!”
段凛澈顿住脚步看着苏紫衣,明白苏紫衣的意思,侧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儿,段凛澈将小镜月放在地上,耳边响起皇陵石门下落时刺耳的摩擦声。
“镜月!”段凛澈双手扣住小镜月的肩膀,对着泪人般的小家伙低声说道:“你要坚强,不要在意身份,也不要去想什么规矩,有一天你站到了最顶端,你的话就是这个天下的规矩!”
段凛澈随即站了起来,将镜月推到了居然身侧,朗声命令道:“尽快给她解了身上的盅,像对我一样对她!”
段凛澈说完翻身冲向那即将关闭的石门,身后不知谁高喊了一句:“皇上--,你是帝王,你身系国之存亡!”
段凛澈飞身贴着下落的石门前行,口中朗声一笑:“我先是一个男人,而后才是一个帝王!”
石门宽厚,段凛澈直直贴着地面冲了三米,才险险的在石门落下时出了石门的缝隙。
起身时周围青石密道上,两排拳头大的夜明珠在这阴冷的帝陵里散发着柔和的光,然而四面光秃,早已没了苏紫衣和炎若辄的身影。
与此同时,流水声灌入帝陵,山顶的池水竟然开始倒灌入帝陵内,转眼间已经没至段凛澈膝盖处。
小镜月趴在那石门前哭喊着,小小的人儿在那巨大的石门前显得极为渺小,可那哭声却丝丝入耳,让人心痛。
巴尔东着人清剿了剩下的黑风护卫,又着人撬开了断桥的机关,放下断桥,随即过来的有刚赶到的莫兰和童茵,还有一身粗布服相拥而至的段昶梓和蓝月仪。
巴尔东赤红着双眼,命令三千精兵轮播不停的凿石门,自己更是疯了一般的拎着铁锤。
莫兰和童茵也哭喊着冲向前,千赶万赶却连面都没见着,怎么甘心。
居然理智的站在一侧,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剑,用力的摇头,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没用的,石门目测至少有三米宽,便是用火烤水泼也至少要十天半个月的,那时……”
蓝月仪捂着嘴哭倒在段昶梓身侧,闻言,心中一亮,紧忙上前急切的问道:“有没有皇陵的图纸,若是有,我可以想办法打盗洞!”
“图纸?”居然摇了摇头,来的时候爷就着人找过,历来的帝王修陵墓怎么会留下图纸,别说是图纸,便是修这陵墓的主将都要殉职在这陵墓内。
“我见过图纸!”小镜月突然开口道,转头看着那个美的不像话的女子,抬袖抹了把脸上的泪,快速的冲了过去,仰着故作坚强的小脸道:“我见过那图纸,我画给你看!”
蓝月仪惊讶的看着小镜月,随即侧头询问的看向居然,居然点了点头。
蓝月仪欣喜的看着小镜月,紫衣的孩子,这么大了,这么可爱,这么让人心疼,这么……
蓝月仪在找着词形容着自己的外孙,随即便看到小镜月闭上眼睛静静的冥思片刻后,自地上拿起一个小树枝,在地上快速的画了起来,等到蓝月仪看清楚小镜月画的内容后,不由的惊在了原地,喃喃的自语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拍照记忆吗?”
“什么是拍照记忆?”段昶梓不解的开口问道,因担忧眉头始终深锁着,手始终与蓝月仪交握在一起,如今的每时每刻都倍感珍惜。
“就是如拍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