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马氏马上笑容满面的讨好起张老爷子来:“爹,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愿意跟着我们这一房过,我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嫌弃?还是爹做事妥当公道,我们就按爹您说的分家!”
于是接下来张家一家人便开始忙着分家,除去把所剩无几的田产一分为二外,公中账上剩下的那点子银钱也被一分为二、归到各自的口袋里。
田产银钱分完后,马氏一边催促张耀拿了尺子去丈量屋子,一边对张光说道:“大哥,我们两家得合钱请个泥瓦匠,让他帮着在这院子中间砌一堵墙、把咱这大院子东西边隔开,以后两家用起地方来也才能方便一些。”
张光对这些小事自是一窍不通,因此他十分爽快的把事情都交给马氏去办:“行,这泥瓦匠三弟妹你尽管去找,待人找来、墙砌好了,该给多少银钱你直接和我说一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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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家败
马氏闻言心里一喜,心想等找人把墙砌好了、她再把价钱报多一些,可不一眨眼就赚了大房的银子?
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很快就要进她的口袋了,马氏的笑容当下便越发的灿烂,口气也亲昵了不少:“有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去请泥瓦匠了!大哥你且放心,这件事儿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把墙砌妥当!”
说完马氏便急忙忙的去了厨房,和代表大房的刘婶争起了厨房的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等物事,非要多从刘婶手里抢了一口铁锅她才肯罢休。随后马氏又逼着张耀和她一起抢屋里那些家具摆设,不但多要了几条板凳、连小杌子马氏都没放过,似乎生怕被大房给占去便宜般。
而张光只在意分到的那些田产和银钱的数目,对诸如锅碗瓢盆、板凳杌子等物事都不甚在意,因此倒也让马氏占去了不少便宜,最后只剩下一些缺了腿儿、少了脚的家具给大房。
张家几房人如此折腾了几日后,总算是把家给分完、各自关门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来……
而妙儿几兄妹却一点都不关心这家分得如何,他们只关心何时才能办尤氏的丧礼。因此家一分完,张大郎就请了和他们一起过日子的王氏、和她一起找张光商量尤氏的丧事:“爹,我们差不多该开始办娘的丧事了!这天气虽然冷,但也还是要早早的让娘入土为安才是。”
这二房的王氏心地一向善良,自己手里头也还有几个嫁妆钱,因此她马上就委婉的表明了立场:“大哥,我不会像四弟妹那样吵着要和三弟妹分家,我虽然归了你们这一房,但这家依旧还是由你们这一房的人来当,你们只要给我间屋子住、让我能有口饭吃就行……”
王氏的话让张光听了十分满意,赞赏道:“还是二弟妹识大体!二弟妹你且放心,你跟着我们这一房过日子,我们绝不会亏待你,吃住这些小事你更是不用操心。”
王氏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从袖子里拿了一小包银钱出来放到了桌上,道:“这里有十贯钱,虽然不多、但却也是我对大嫂的一点心意,还请大哥用这些银钱替大嫂操办身后事……这件事也的确是不能再拖了,否则大嫂娘家的人也该有怨言了。”
这十贯钱自然不够替尤氏办丧事,但王氏也不可能把这个钱全出了,且她只不过是想拿这些钱做引子催催张光,让他赶紧把尤氏的丧事给办了。
果然,张光一听王氏提起尤家,马上点头说道:“二弟妹说的没错,虽然分家得的银钱不多,但的确是无论如何都要先匀出些银钱来,把你大嫂的丧事给办了才是!你对你大嫂的这份心,她泉下有知一定会感激不尽。”
张光说着便把王氏给的那十贯钱收了起来,随后便让张大郎把卢氏请了过来,自个儿再添了二十贯钱、连同王氏给的那十贯钱,一共给了卢氏三十贯钱、让卢氏拿着这些钱帮忙操办尤氏的丧事。
卢氏心知张家眼下已经分了家,张光家里还真没能办得了这件事的人,于是也只能接了钱、亲自操办起尤氏的丧事,谁让她是尤氏的亲娘呢?且为了让尤氏能走得风光一些,这一场丧事办下来后,尤氏前前后后没少添些银钱进去。
这也正好合了张光的心意———这张光一向爱慕虚荣、死要面子,因此他也是怕尤氏的丧事办得太过寒碜让人笑话,所以才会以没当过家、不知该如何办丧事为由把卢氏请来帮忙,一早就打了让尤家来填补银钱的主意。
于是张光一边暗自得意占了尤家的便宜,一边得了管家的大权就开始花天酒地去了,甚至还花了六贯钱典了个如花似玉的美妾回家。至于张大郎几兄妹的生计,张光从没亲自操心过,而是直接丢给刘婶一些银钱、让刘婶负责家里的伙食。
而且张光还记恨刘氏和禾花、以前帮着尤氏让他没脸,因此故意克扣了刘婶和禾花的月钱,借口她们都是尤氏从尤家带来的陪嫁人,不该由张家管月钱、让她们管尤家要月钱去!
张大郎得知后只能私底下悄悄的找了禾花和刘婶,对她们承诺道:“你们不要着急,等我攒了钱就把爹欠你们的月钱给补上,一定不会叫你们吃亏!”
刘婶和禾花都跟了尤氏这么多年了,且从小就看着张大郎几兄妹长大,早就把他们当成了最亲的人。因此她们二人见张大郎如此懂事,心里都酸酸涩涩的,刘婶这个奶娘更是忍不住把张大郎搂到怀里,说道:“大少爷你不用担心,只要大老爷能给我们一口饭吃就行!至于月钱他不给我们也没关系,舅老爷会补给我们!大少爷你只管用心把书读好,不用操心这些银钱的事!”
原来尤大牛早就私下找过禾花和刘婶,许诺会按月另外给她们一份月钱,只要求她们能在张家好好的照顾好张大郎几兄妹,还有就是张大郎几兄妹若是遇到什么事,让她们一定要到尤家给他们递个信儿。
因此虽然张光克扣了刘婶和禾花的月钱,但刘婶她们还是能拿到尤大牛给的那份月钱,说起来情况也不算是太差,只是让张光占了便宜而已。
但即便尤家替尤氏的丧礼补了不少银钱、张光也处处只顾着自己快活,但办完丧事没多久、张光仔细一清点账目,依旧发现除了那几亩还不能收成的田地外,家里不但已经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一丁点银钱,就连下锅的白米都快没了!
意识到一家人快要吃不上饭后,张光倒是乖乖的在屋里躲了几天,不敢再出去喝酒寻乐子了。但眼下张光一家没了进项,张光即使不花银子、家里剩的银钱还是像流水般的花了出去……因此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张光一家就落到了没米下锅、没钱买米的境地了!
因此到了那实在熬不过去的境地,为了维持生计、不饿肚子,张光只能厚着脸皮去了隔壁张耀家,打算和张耀借点银钱度过眼下这个难关。
张光头一回到张耀家借钱,张耀倒是挺爽快、直接把银钱借给了他,不过马氏的脸色却有些难看,显然不乐意把钱借给张光———要不是张耀及时拉了马氏一把,马氏绝不会没说些难听的话来挤兑张光,
而这张光似乎不懂看马氏的脸色,这第一回借的银钱花光后,他马上就又上了张耀家、打算再借第二回。这回马氏远远的见了张光、就把大门给关上,随后拉着张耀躲了起来,任凭张光怎么敲门也不搭理,直接来个避而不见。
张光碰了一回壁倒也不气垒,一趟没找到人他就打算再来第二趟、第三趟,反正他们两家就近挨着,张光就是搬张板凳做在自家门口等都行。于是张光一往隔壁跑得勤了,还真就逮到了张耀夫妇一回……
张光一见到张耀夫妇马上就迎了上去,打着哈哈说道:“三弟、三弟妹最近在忙些什么啊?我到你们家里找了你们几回,都没见着人。”
张耀刚想开口和张光客套几句,马氏就悄悄的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随后马氏飞快的抢先答了张光的话:“还能忙啥?忙着出去找些短工来打呗!我们夫妇俩再不去找点挣钱的活计,家里可就没钱买米下锅了!”
马氏的话让张光一怔,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把借钱的话说出口,但若是不借钱、他那一家子就率先要饿肚子了,于是张光最终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句:“是啊,这钱花得就像流水那般快!我们家张嘴吃饭的人又多,加之我分的那几亩田地都还没到收成的时候,因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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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张光吃瘪(一)
张光话还没说完,马氏就不客气的出声一口将话尾掐断:“大哥,我们家分的那些田地,不也还没到收成的时候?你们家现下状况如何、我们家也是一样!更何况我们家虽然只有一个小子,可除了要孝敬爹外、我们家也还养着一个童养媳哩!张嘴吃饭的人可不比你们家少多少……”
马氏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张光也不好意思开口和他们借银钱了,只能退一步、折中说道:“我也不是想再和你们借钱,我只是想和你们借点米,先把这几天对付过去、再慢慢的想法子,总不能让孩子们一直饿到地里的粮食收成吧?”
“大哥……”
“没有!我们家也没多少米了,借给大哥我们自个儿就得挨饿了!大哥你还是去别家问问吧!再说了,大哥平日里结交的朋友大多都是富贵人家,拿出点钱米送给大哥自是不在话下,我看大哥不如去找那些富贵朋友帮忙度过难关,这条路我看比较行得通!”
张耀本是打算应下张光的请求的,毕竟要不是真的已经到那揭不开锅的境地,谁也不会上人家家里借米啊!尤其是以前从不用为家里生计发愁的张光……
只不过张耀才开口说了两个字,马氏就一口把他的话给打断了,并且还“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话把张光的话都堵死了,让张光最终只能歇了向三房借米救济的心思,灰溜溜的回了自个儿家。
在马氏面前屡屡碰壁后,张光自然只能另想法子了,否则大房一家人可就要饿肚子了———当然,张光倒不是怕张大郎几兄妹挨饿,而是他自个儿受不得饿、吃不得苦!
自家人除了三房外,就剩下二房和四房了,不过张光虽然脸皮厚、但却也不好意思和两个寡妇弟妹借钱、借米,更别说她们二人一分家产都没分到,只有用来傍身的嫁妆,自是不可能拿出来借给他了。
于是张光只能在自家屋里来来回回的踱步,踱了好一会子才决定去找村里几户张家的旁支借点米,想着张家还风光时,这些旁支平日里没少沾张家的光、也没少上张家来打秋风,眼下借点钱米给他应急,他们应是不会拒绝才是。
于是张光很快就敲开了一户、他觉得最有把握借到钱米的人家,见开门的正是和他拐着弯子沾亲带故的表弟,张光马上直截了当的说道:“二狗啊,大哥家里那几亩地都还没到收成的时候,加上前几日才刚刚办了你大嫂的丧事,弄得手头有点紧……”
“我一大男人倒是无所谓,可我这当爹的、再怎么着也不能让孩子挨饿啊!家里那几个孩子也个个都在长身子的时候,他们没饭吃我看着实在是心痛!”
张光先是假惺惺的拿张大郎几个孩子当借口,再说了些迫不得已的苦衷后,自觉前话铺垫够了、才开口说出来意:“二狗啊,大哥想先和你们家借点钱米救急,待大哥地里的庄稼收了、卖了钱了,我马上就把欠你的钱米还上!你看这样成不?”
“大哥……”
“孩子他爹让开、快让开,别挡着老娘的道!”
张二狗才张嘴起了个头,身后就突然响起了媳妇儿桂花的吆喝声,那吆喝声有些急切、吓得张二狗条件反射的闪到了一边。而张二狗一闪、马上就有盆子水从屋里泼了出来,且那弧度还泼得极高、不偏不倚的浇在张光的脸上,让张光顿时被浇成了落汤鸡。
早早闪到一旁的张二狗见了,急忙进屋寻了块干帕子给张光擦身上的水迹,且还忍不住说了行事鲁莽的桂花几句:“孩子他娘,你没瞧见大哥在门外站着吗?怎么能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把水往外泼?你瞧瞧,大哥都被你泼得全身都湿了!”
桂花闻言不但没觉得愧疚,还杏目圆嗔、不客气的瞪了张二狗一眼,示意他少说废话!桂花瞪完张二狗、转而一脸不屑的上下扫了张光一眼,随后故意尖着嗓子说道:“哎哟!原来是张家的大老爷啊!我还以为我家门外只有一条吠个不停的恶狗,才想着泼盆子洗脚水把恶狗给赶走,免得被他吵得不得安生!”
这桂花嘴里虽然这样说,但脸上却一副“泼得就是你这个连狗都不如的男人”的神色,让张光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桂花的话———这张光要是和桂花较真起来,可不就承认他自个儿是只恶狗?
于是张光最终只能硬生生的、把心里的恼怒忍了下来,但他才忍了一会儿、就闻到身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