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仙河是他们赖以修炼、生存的圣物,那些大能修士怎么会任由一个魔灵壮大,却始终不采取行动?”夙冰坐在椅子上,曲着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叩在椅柄上,“试想一下,倘若天枢山养出一个魔灵,就算师傅他们探不出来,翼宿阁内既有法宝时刻检测,又有阵法不断探查,怎么可能感应不到呢?不然,你也不必在引天罚转生之前,先行废去一身修为了。”
“你的怀疑不无道理,但也不尽然。”
“此话怎讲?”
邪阙扑闪了几下翅膀,漫她一眼:“她若真是怨气化为的魔灵,便不能以寻常妖或魔的修炼之路来复制,怨灵的成长速度,绝对超乎你的想象,比如我,甫一出世便吸了那么多魔魇之气,足够我在一年之内结成金丹。”
夙冰瞪大双眼,一瞬不瞬盯着他,这也太夸张了吧?
对于夙冰的反应,邪阙很是受用,不禁得意的扬起脑袋:“所以说,世事无绝对,超乎常理未必不存在。而且,只要她不浮出水面,天道便无法感应,等她化了神,便可放出分|身出去害人,杀不尽,灭不绝。”
夙冰若有所思的垂下眼,蹙眉道:“但也不能否认,存在别的可能。”
“或许存在其他版本的可能性,但并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邪阙抖了抖尾巴,沉沉道,“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阮仲想要诛杀她那是一定的,凭我的感觉,只要你能帮忙灭了她,别管诅咒会不会破除,他都会放你走,此乃可信的五分。所以你什么都不用管,杀了那魔灵便是。”
夙冰眉头越揪越紧,指节亦是敲的有些发白:“凭我现在的修为,不是找死么?”
“哈,你也知道啊!”邪阙给她一记白眼,揶揄道。
“凭我自然不行,但可以找人帮忙,不是么?”夙冰抬起头,轻飘飘地斜他一眼,“这些日子,我已经查过了,阮仲口中那三名化神女修士,全是琰国护国长老。”
“你请得动?”
“我请不动,自然有人请得动。”
邪阙睁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与夙冰的视线对上,两人对望了片刻,登时猜到对方心中所盘算的计谋,同自己大致相同,不由微微勾了勾唇角。
“不过还需验证一下。”
夙冰一拍储物袋,祭出救命匣子,轻轻打开,捻起那两块儿真话石,继而再将目光投向邪阙,笑眯眯地道,“妖怪叔叔,你会帮我的,哦?”
邪阙讷了下,脸一黑,抖着翅膀就要朝灵兽袋里钻,却被夙冰揪住尾巴,便恼道:“你这真话石对我一点儿用都没有,你去找别人试!”
“那你怕什么?”
“谁怕了!老子只是讨厌被人当做试验品!”
邪阙挣扎着转过头,直勾勾瞪着夙冰,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戾气,绝不是装出来的。夙冰心下莫名一悚,本是开个玩笑,不知怎么竟会触犯他的逆鳞,急忙松开手。
邪阙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清了清嗓子,指着匣子里流光溢彩宝玉:“想做实验的话,里面不是有个现成的吗?”
夙冰顺着他的爪子一看,才想起来芥子境域里的慕容靖。
将他丢里头时,可是解了绳索的,自己若是进去,搞不好会和他打起来。夙冰寻思过罢,在周身布下结界,盘膝一捻指,抽出魂魄来,再默念宝玉上的法诀,缩身进入空间内部。
慕容靖正在院子里站着,眼神有些呆滞,差点儿没被一道白光闪瞎了眼。
等到缓过来神,才铁青着脸想要出手,但对方属于化神期的威压稍稍一放,便惊惧着停下了脚步。以他的修为,根本无法探知对方的修为境界,但因着出身,自小在元婴修士膝下长大,还从没有谁,给过他这样的震慑。此人的修为,肯定是在化神中期以上……
不自觉的,竟连双腿都有些微微打颤。
倒不是他胆子小没见识,在高出自己太多的力量面前,有些反应根本无法自控。
但他还是强撑着没有跪下,只敛眉顺目道:“前辈,不知您乃何方神圣,这里又是何处,将晚辈这样囚禁起来,究竟有何意图?”
瞧他怕的要命,却又故作沉稳的模样,夙冰并没有心存鄙视。
一弹指,暗暗将一道力量打在慕容靖身上,她微微一笑,温言款语地道:“在回答你的问题前,你可否先回答本君几个问题?”
“前辈请问。”
“你最爱吃什么?”
这算什么问题?慕容靖眼皮儿一跳,略微抬眸,这才瞧清楚她的模样,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慌忙垂下头。好一会儿,才愈发恭顺地道:“晚辈最爱吃芙蓉鸡。”
邪阙传音道:“石头亮了。”
夙冰挑了挑眉,又问:“你最讨厌的人是谁?”
慕容靖的眼皮儿又是一跳:“晚辈没有讨厌之人。”
邪阙摇头:“石头没亮。”
夙冰呵呵一笑:“你撒谎。”
威势陡然加重,迫的慕容靖向后一个趔趄,他唇角缓缓滴出血来,无奈道:“前辈,晚辈讨厌的人实在太多了,除却寥寥几个瞧着顺眼的,其他人,基本全都十分厌恶,您究竟要晚辈怎么回答?”
夙冰抽了抽嘴角,静静听邪阙道:“真话。”
“那你的心上人是谁?”
“晚辈的心上人是……”慕容靖舌头像是打了结,死活说不出来,一咬牙道,“前辈,此乃晚辈的私事,恐怕不便说与您听,还请您高抬贵手。”
邪阙同样鄙视道:“你无聊不无聊?”
夙冰摸了摸鼻子,也觉得自己有些过火了:“那好吧,换个问题来问……”
一连问了十几个问题,慕容靖恭顺着一一回话,有些不欲为人知的事情,他刻意遮掩,且自认为说的合情合理,却被对方一眼辨出真假。
渐渐的,他额头开始有冷汗冒出。
夙冰实验的也差不多了,最后心血来潮的问:“你储物袋里一共有多少灵石?”
慕容靖头脑发昏,想也不想地回:“三千七百块儿中品灵石。”
夙冰双眼一亮,迫不及待地问:“打开你储物袋的口诀是什么?”
慕容靖越来越觉得奇怪,不由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关太久,关出幻觉来了。等确定不是幻觉之后,他又开始琢磨,自己储物袋里的法宝不少,对方……
唉,对方修为那么高,自己这点儿法宝哪里够看,况且她还懂得观心术,瞒也瞒不住啊……
所以,慕容靖便老老实实的将口诀说了出来。
才将说完,便被对方一甩袖子打晕了,夙冰美滋滋的一勾手,他腰间的储物袋便缓缓飞入自己的手心,默念慕容靖教的口诀,储物袋果然开了。
要说储物袋真是修仙界一项很神奇的创造,每个储物袋,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套口诀,由最初的所有者签上印记。从此以后,除非所有者陨落了,否则,哪怕是练气修士的储物袋,若不使用口诀的话,也无人能够将其完好打开。
夙冰将储物袋里的宝贝扔了一地,法宝什么的统统视而不见,只将灵石和一些符箓、丹药类消耗品洗劫一空,然后将储物袋收紧,丢回慕容靖身上。
抱着大袋小袋的出了空间,她喜滋滋地道:“收获不小啊!”
邪阙干干笑了两声,鄙视的将头转去一边。
夙冰才不管他高兴不高兴,反正她是乐坏了,将钱财全都丢进自己的储物袋中,正打算说话,忽然察觉一道神识在妄图穿透禁制:“谁?”
那道禁制的主人不防会被发现,即刻便要收回,夙冰等的就是他,怎么会轻易让他跑掉,一瞬将神识放出,顺着那道神识便追了上去。
这道神识属于金丹中期修士,夙冰虽然拦不住,但不代表追不上。
神识追出去的同时,人也一跃闪了出去。
追到一处暗房外时,夙冰停下脚步,左右环顾。不一会儿,宋修从右边的回廊走出,颇惊讶地问道:“二小姐,您怎么了?”
“咱们府上可有金丹修士?”夙冰偏过头,淡淡道,“刚才有位前辈,在暗中窥探我呢。”
“北堂府上,共有六位金丹长老,且都在闭关。”宋修也淡淡地回,“可能是某位长老知道您回来了,又不好出关,便放出神识觑上一觑,并不奇怪。”
夙冰微微颔首:“哦,是这样啊,怪不得神识如此强横。”
宋修低低垂着眼,笑道:“二小姐您也不遑多让,居然能窥探到金丹长老的神识。”
“我方才正好在修炼,全神之下,侥幸窥探到的,还以为是什么坏人,吓的我心肝一颤,立刻放出神识来追。”夙冰拍了怕胸口,身子一软,欲要倒地,“哎呀,这会儿真有些虚脱……”
“二小姐,您没事吧?”
见夙冰软的跟面条似的,就快摔在地上,宋修踟蹰片刻,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无奈之下,还是伸出胳膊挽住她,将她打横抱起,“属下冒犯了,这便送您回房休息。”
☆、68姻缘线(一)
就在夙冰一手捂住脑袋;一手攀住他的脖子那一刹,掌心立时现出一张上品定身符箓,猛地在宋修背后一拍。宋修正预抬步,脊背豁然一僵。
夙冰顺势从他怀里跳出来,微微笑着望向他。
宋修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一面暗暗运气;一面道:“二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容城郁;琰国储君,时年七十二岁;金丹中期顶峰修为,生性狡诈多疑,冷漠无情;最是精通易形之术。”夙冰一板一眼的念着打探来的信息,眯着眼道,“只是不知道,什么风将您刮来洛仙,还在北堂世家做起了奴仆?”
宋修不动声色的打量她一眼,许久才道:“属下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夙冰摸出真假石,弹出一丝微光出去:“你敢说,你不是?”
宋修紧紧抿住唇,不言语。
根据夙冰原本的打算,是想拿真假石来试探试探他,但经过刚才的事情,心里已经笃定无疑,便摩挲着手里石头,峨眉一挑,冷冷道:“我听说,你是大姐于半年前买进府里的奴隶,但你进府没多久,大姐便因冲击结丹失败而陨落。大姐的死,同你有关系吧?”
宋修还是闭口不语,他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不断调用体内灵力,打算冲开禁制。
夙冰只当不知,继续道:“弄死我大姐,便只剩下一个小妹,再提出联姻的策略,名正言顺将洛仙控制在手中,你们也未免太贪心了吧?洛仙都已经千疮百孔了,有这个必要?”
“没有谁会嫌自己的资源太多。”宋修终于开口,神情阴郁地道,“只是没想到,阮仲那只老狐狸,真将你给找回来了。”
“既然想要洛仙,为何还要借出金枝玉露?”
“我们要的绝非一座死城。”
夙冰忍不住摇了摇头,无论躲去哪里,躲不开的无非名和利,现如今的洛仙,便如当年的拓跋氏,根本就是苟延残喘,朝不保夕。
见她不说话,宋修也不吭声,他刚才之所以开口,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只要冲开定身符箓,他便能一巴掌将这小丫头拍死!
他肚子里那些心思,夙冰清楚的很。
定身符箓取自慕容大少爷的储物袋,乃精品中的精品,少说也是元婴中期修士写出来的,他宋修再强,也不过一个金丹。但也不能拖得太久,毕竟符箓的力量有限,而且他虽被定身,不能攻击,防御力量依旧在,自己法力低微,根本奈何不了他。
于是夙冰当机立断,一甩手,从储物袋里抽出一条红线。
宋修蹙起眉头,盯着她:“这是什么?”
“姻缘线。”夙冰搁在指尖绕了绕,阴测测地勾起唇角,“横竖容殿同我早已定下亲事,身为道侣,绑条姻缘线,容殿不会介意吧?”
“不要!”
宋修禁不住一头冷汗,虽不知此物有何神通,但从夙冰不怀好意的笑容中,便可知绝非什么好东西!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混进北堂府,前前后后共伪装了半年有余,连北堂家素来精明的大小姐都没有瞧出什么端倪,究竟是如何被此女看出破绽的?
他更想不通,一名筑基中期小女修,既然揣测出了他身份,竟还敢对他下手!
夙冰瞧他半青半绿的一张脸,猜到他在想什么,但她并不想告诉他,他伪装的确实很好,一言一行,可以说毫无破绽,毁就毁在南宫妍身上,因为她那天吃醋般的找茬,以及若有似无瞄向宋修的目光。
小拇指在手腕上一划,细嫩的皮肤绽出血来,夙冰将手里的红线一端,放在伤口上。
红线如同水蛭一般,不一会儿便吸饱了血,变得异常红艳。
“休要乱来!”宋修慌了,正忙于解符箓的灵力开始变得涣散,厉声喝道,“我琰国大能比比皆是!若你敢动本殿,本殿必让你生不如死!且让整个洛仙陪葬!”
“哎呀,干嘛说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