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接,元宝下意识的避了避,闷头将储物袋解开,边掏边说:“这些闭气符,能让咱们不受雾气侵蚀。这些隐身符,可保咱们不被迷失本性的同门追杀,至于轻身符……”
他一样一样掏着,三个人的下巴快要掉到地上去。
夙冰知道他有钱,但真不知道他如此有钱。须知道,地级中品符箓此物,至少得是元婴初期的制符宗师才能制出,她用了十块中品灵石,才买了区区四张。
人家元宝一口气拿出好几百张,怕是连一个二等宗门,一时间都凑不出吧?!
佟玉儿更觉诧异,比起夙冰的一知半解,她甚至觉得元宝此人穷困潦倒,平时啃馒头就像啃鸡腿一样,也不知道打小吃什么长大的。
元宝无视她们的表情,将符箓分为四份,搁在地上:“咱们得分四路上山。”
佟玉儿紧张的攥起小拳头:“我不要和你们分开!”
夙冰一拂袖,将自己面前那份符箓收起:“隐身之后,咱们谁都看不到谁,根本无法组队。况且前途凶险,若是能跑掉一个上去报信,其他人,便还有希望。”
“没错。”韩旭也收起符箓,苍白的脸颊现出一丝红晕,“元宝师弟,冷师妹,今日承你二人大恩,若我能活着出去,他朝必定奉还。”
元宝将小手一摆:“别说什么恩不恩,若是活着出去,这些符箓可都是要还的,如果不幸死了,我也会找你们家族讨债。”
说着,又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张玉简,“来,按个手印吧。”
☆、13铜门山之迷(四)
元宝将小手一摆:“别说什么恩不恩,若是活着出去,这些符箓可都是要还的,如果不幸死了,我也会找你们家族讨债。”
说着,又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张玉简,“来,按个手印吧。”
韩旭嘴角抽搐半天,颤抖着去摸玉简,元宝突然收了回去,哈哈大笑起来:“同你开玩笑呢,还真信了,我虽享受赚钱的乐趣,并不代表我贪财,也不代表我没人性。”
韩旭讪讪笑了笑,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
夙冰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我很没人性?”
元宝站起身,在背上拍了几道符箓,没回夙冰的话:“我走东面,韩师兄走西面,玉儿走北面,冷师妹,你就走南面吧。”
四人说定后,夙冰解开防护罩,便各自出发了。
一路上,到处都是杀红眼的各峰弟子,大家实力相当,也没有明确目标,机械的见人就打,虽有死伤,但并没有预想中惨烈。
当然,必须以夙冰的标准作为评价。
修罗场炼狱道,她自是见过血流成河,浮尸百万。估摸着一算,一千多年间,单是死在自己手上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今天,只是借机除掉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错了吗?
“冷师妹,我没说你错。”
夙冰刚躲过几道剑气,正打算攀山,耳畔突然传来元宝的声音,唬了她一跳。虽然大家都用了隐身符,但夙冰早将神识散在方圆,身畔若是有人,她不可能察觉不到。
稍一思量,她取出元宝给的一沓符箓,果然寻出一张连音符。
“你想吓死我?”
“我想解释,我没说你错,只说你太狠。”
“我狠?”夙冰施展轻身术,纵身跳过一处嶙峋石壁,冷笑,“难道你不狠?赵展不过伤你一条胳膊,你就算计着要了他的命。”
先前只当他多事,尔后渐渐回过味来,恍然醒悟,元宝才真是扮猪吃老虎。
阴谋被戳穿,元宝不见半分尴尬,继续淳淳教诲:“大道荆棘丛生,排除异己固然没错,但人可以狠,心却不能太过麻木,刚才郑明磊堕入魔障,我在冷师妹的眼睛里,竟看不到一丝波澜……”
夙冰简直膜拜他的神逻辑:“照你的意思,我在一刀捅死他的同时,必须一直提醒自己,我冷小扇本是良善之人,都是被大道给逼的,郑师兄你真可怜,但你必须要死?请问,这与婊、子立牌坊究竟有何区别?”
听她说的难堪,元宝微微有些恼:“冷小扇,你少歪曲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一个小姑娘,就算再多理由,怎能害了人还一派心安理得?”
“难道小姑娘就该像玉儿一样,一派天真无邪?”
“难道不应该吗?”
“那真抱歉,你看得惯也罢,看不惯也罢,我就是蛇蝎心肠。”
“你这脾性,日后谁娶了你,真是倒八辈子霉!”
“又没让你娶,你操哪门子闲心?!”
夙冰也恼了,抓紧一条藤蔓,一旋身跃过险谷。
立在一处山洞前,垂眸望向山下厮杀的众弟子们,她齿寒道,“更何况,小扇此生早已注定,只是重霜师叔的炉鼎,何谈嫁人?”
说完,她拳头一紧,将连音符捏爆。
上行的妖气果然极低,看来阿呆刨出来的那块儿东海玄石,并非阵法基石,没有完全破坏灵蛇阵眼。察觉洞内有筑基修士的气息,夙冰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山洞空间狭小,偶有毒蝠成群飞过,一名蓝衣少女凄凄艾艾的贴在墙角,一手捂着衣襟,一手握着团扇,恐慌的望着前方。
瞧她修为只有练气十一层,手中团扇竟是件玄级上品法宝,夙冰不由多看两眼。
怪不得,明眸皓齿瓜子脸,原来是位大美人。
“蝶衣,别在反抗了。”一名筑基后期的男修士,摸着下巴从阴暗处步步逼近,“我寻此良机,寻了很久。”
夙冰一愕,真是冤家路窄,竟会碰上慕容靖。
蓝蝶衣垂死挣扎:“你若是敢碰我,哥哥断不会饶过你!”
慕容靖忽地笑出声:“等你成了我的人,你蓝家还不得求着我娶你?”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蓝蝶衣一张小脸煞白一片,已经退无可退,如果真的难保贞洁,大不了一死了之!
夙冰看到这,捋了捋袖子上的符箓,转身就走。
阿呆正看得起劲儿,急了:“你怎么走了?”
“双修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你没看见吗,那女人是被逼的,赶紧救她啊!”
夙冰奇道:“我与她非亲非故,她情愿不情愿,关我什么事情,我为什么要救她?”
更何况慕容靖的修为,早已接近筑基大圆满,自己在他面前卑微如蝼蚁,之前为了讨好夏重霜,她可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才敢顶撞他,梁子已经结下,往后能躲多远,就得躲多远。
不过下一秒,她却停住了脚步。
因为她听见蓝蝶衣说:“就算你不怕我哥,你也不怕夏重霜吗?我与他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只因几句闲言碎语,便能与我哥拼命!”
夙冰和阿呆对望一眼。
阿呆慌忙道:“咱们快走,让这女人被人双修,往后就没人同你争宠了!”
面部抽搐成极为诡异的形状,夙冰平息好久才说道:“要救她。”
若是夏重霜喜欢这个女人,知道她失了元阴,搞不好会将无极宗掀翻天,那自己好不容易攀上的前途,不是又完了?
再者,若是能和此女搞好关系,往后日子也会舒坦很多。
问题是,该怎么救?
慕容靖看上去纨绔,但根基笃实,是个狠角色,除了施放元神之力,她完全没有赢面可言。经过半年休养,元神之力可以再用,但此地太过狭小,她又无法准确操控灵力,大神通一出,势必伤到蓝蝶衣。
一不小心搞死她,自己可赔不起。
蹲在墙角拔了百十来根头发,夙冰灵光一闪,有了!
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张变身符,她默念咒语,忽地变成一个丑女。再摸出一张蓄力符,将自己的修为假提升为筑基大圆满,闷着头冲进山洞,大声嚷着:“不好啦!不好啦!”
此地甚为偏僻,慕容靖不曾放出神识查探,这会儿子猛然听见有人叫喊,心下不免一悚。还没缓过来神,就瞧见一个奇丑无比的女人狂奔于眼前。
蓝蝶衣大喜道:“这位师姐,快救……啊!”
我字还没说出口,只见夙冰一拳打在她脸上:“居然让我在这遇到你!狐媚子,仗着几分姿色,勾引我道侣,看我不打的你娘都……”
后面的话,完全湮没在一阵拳打脚踢之中。
蓝蝶衣受了重伤,根本蓄不起灵力,而夙冰施展的全是俗世泼妇那套,她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嗷嗷惨叫几声,就被打昏过去。
慕容靖整个人都傻了。
夙冰踹爽之后,一掳袖子,抹了把汗。
慕容靖愕然回神,用神识扫过她,发现她竟是筑基大圆满修为,不禁极度纳闷。在无极宗内,大圆满修士一共不过六十几人,何时多出一名如此丑陋粗鄙的女子?
“哎呀,原来是慕容师弟!”
夙冰没给他时间思考,扶了扶散乱鬓钗,凑上前道,“慕容师弟,你怎么会在此处?”
慕容靖毕竟出身世族,被她口中异味熏的一阵恶心,但对方距离结成金丹只有一步之遥,又不知出自谁的门下,实在不敢太过无理,便拱手笑道,“我只是路过。”
“这里也能路过?”
夙冰狐疑的望他一眼,又望了望地上的女人,“你该不是,也和她……”
慕容靖脸色一变:“那师姐怎么会来?”
“我是被逼进来的,前面那条岔路口,重霜师弟与少卿师弟不知因何缘故,打的昏天暗地,你们同为家族子弟,也不过去劝劝?”
一听这两人的名字,慕容靖才平静些的思绪再次乱成一锅粥。
虽不怕蓝蝶衣醒来之后告状,但他寻这良机寻了许久,眼看就要得手,怎能轻易放弃?日后蓝蝶衣有了防备,再下手便难了。
不如杀了此丑女,强上……
眼角瞄向蓝蝶衣,慕容靖吓了一跳,差点儿没把肠胃都给吐出来,好歹也是名练气顶峰修士,竟被人赤手空拳揍成这样,难道此女是名体修?!
算了算了,反正他也没了兴致,摇摇头,他道:“师姐,我这就去阻止他二人。”
说罢,看也不看蓝蝶衣一眼,拂袖去了。
静待许久,夙冰终于大喘一口气,真是吓死她了,只要慕容靖一出手,必然露馅。
此地不宜久留,夙冰弯下腰,抓起蓝蝶衣的双脚就朝山洞外面拖,丝毫不见半分怜香惜玉。瞧瞧蓝蝶衣,再瞧瞧自己,想想真是不公平。
呼哧呼哧拖到洞门口,蓝蝶衣脑袋上早已磕了不少包。
擦擦汗,夙冰正寻思着走哪条路,慕容靖突然从天而降,居高临下,冷冷将她望着。
夙冰脊背一僵,脱口而出:“你怎么又回来了?”
慕容靖却咧开唇角,淡笑道:“小姑娘,你果然能够看到我。”
☆、14铜门山之谜(五)
云舒峰上,无极宗宗主赵松柏来回踱着步子,数次想要叩门,却又踟蹰着缩了回来。
几名侍女垂首立在两畔,见他神情凝重,均大气也不敢出。
凌夷道君本在大殿打坐,被他闹的心烦意乱,没等他拿定主意叩是不叩,一甩袖子将石门冲开,怒骂道:“有事儿便说,没用的东西,执掌宗门也有四百年了,怎还一派窝囊样!”
赵松柏被他威压震吐一口血,仓惶进门跪下:“师傅,弟子确有要事禀告!”
“说。”凌夷道君平息过罢,微微阖上双目,元婴修士的气度表露无遗。
“据翼宿阁报,此番铜门山试炼,三个时辰之内,约近七百名内门弟子的本命元灯熄灭……”赵松柏擦擦额角的汗,压低了些声音,“其中,不乏许多世族子弟。”
“哪一次试炼不死人,这也值得来报?!”
凌夷道君本以为出了何等大事,值得一派宗主焦虑至此,眼下一听,越发觉得宗主之位是该换人坐了,“所谓试炼,原本便是大浪淘沙,我宗从不留吃闲饭者,世族子弟亦然!”
赵松柏犹豫了下,硬着头皮道:“师傅,以往铜门山试炼,弟子们的本命元灯,一般集中在第二日起灭,今次却十分诡异,才进去三个时辰不到,便开始出现大批量熄灭。”
凌夷道君神情一滞:“竟有此事?”
赵松柏连连点头:“翼宿阁发觉事态有异,立时上报。”
凌夷道君沉思片刻,问道:“少卿等人的本命元灯,可有异动?”
“少卿没有。”赵松柏摇头,“不过重霜师弟的本命元灯,不断发出嗡鸣之声,也不知是不是遭受重创,弟子尚未将消息传去玉屏峰无念师叔那里。”
“蠢货!你怎么不早说!”凌夷道君听罢,愤然起身,真想一脚踹死他,“本座告诉你,死多少弟子都无所谓,少卿和重霜绝对不能出事!”
“师傅……”
赵松柏纳闷不已,各族明争暗斗数十万年,拓跋战暂且不提,若是夏重霜陨落了,便再也无人堪与少卿比肩,数百年后,无极宗不就是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