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莽,你必须冷静下来,等着消息,只要知道龙炎桀的方向,你就带着人去接应。”宛佳急忙叫着。
吴莽狠狠地在桌面上一锤,眼圈红了,“都怪我,我知道督军为什么派我回来,不是为了刺杀张荀,而是为了我……”他飞快地瞟了一眼风柳。
风柳一怔,龙炎桀是为了她和吴莽吗?
心里一酸,握紧了宛佳的手。
宛佳深吸一口气,“不要担心,龙炎桀身经百战,他一定能到江南的,我相信。”
很快李桐回来了,“找到了。”他指着地图,“龙督军的确是从山西直下河南了,据说他们遭遇了当地的军阀,我们当地的队伍也赶了过去,就在这里。”
吴莽看了一眼,立刻向宛佳郑重敬了一个礼,“夫人,我一定将督军安全带回来!”
宛佳看了一眼风柳。
风柳转过脸不看吴莽,悄然抹了把眼泪。
吴莽紧要牙根,眼圈又红了,深吸了口气,一把扳过风柳的肩膀,笨拙地钳住她的下巴,飞快地在她唇上吻了一口。
赶紧转身跑了出去。
风柳愣愣的,眼泪潸然落下。青烟紧紧的抱着她的双肩,柔声说,“放心,吴莽和督军一样,都是铁豹一般的汉子,一定能安全回来。”
一直到清晨,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文轩。”吴函双带着小红端着一堆吃的走进院子。
宛佳疲惫得靠在汇文轩的身上熟睡着。徽文轩一动不敢动,就这样抱着她一夜。
吴函双看见她这样,满眼妒忌,忍了忍,柔声道,“听下人说这边折腾了一个晚上,你一定是累了,我专门做了好吃的过来,想必宛佳的几个丫头都没精神弄吃的,都来吃东西吧。”
徽文轩将宛佳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上来揪起吴函双的衣领就往外拖。
吓得她眼圈红了,“文轩,你怎么了?那天我不知道宛佳会出事啊,我……我没害她啊……是常如玉,是她勾结日本人,是她,一定是她。我……我是被骗的。”
“常如玉?”徽文轩大惊,怎么又搅进了常如玉。
吴函双哭着抱着他的腿,“我知错了,我是被常如玉骗的,是日本人给我留下一封信,说只要那天我闹事就可以了,不信你去问常如玉,她也接到日本人的信。”
“啪啪。”徽文轩忍无可忍,愤怒地煽在她的脸上,往地上一贯,厉声喝道,“你从此不准踏入西院半步,否则,你滚出徽家!”
吴函双哭着趴在地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妾如此待我?”
“我说过,要嫁是你自己削尖脑袋嫁进来的,没人让你留下!本以为你知书达理,岂知你心肠歹毒,对孕妇下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绑架,你脱不了干系,我会找你算账的!现在,都给我滚!”
“文轩……”
“滚!”徽文轩从来没有如此愤怒,狠狠的一脚踢翻小红手里的托盘,“你们谁敢再踏入西院一步,休怪我徽文轩动用徽家家法!”
宛佳被院子的声音吵醒了,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心里一惊,“炎桀。”她猛站起来,头一晕,差点跌坐下去,同样一夜未睡的风柳急忙扶住,大叫,“四少,四少,小姐晕过去了。”
徽文轩飞步进来,一把抱着她,急急地唤着,“宛佳,宛佳……”
青烟从外面进来,端着炖盅,“快给小姐喝下,她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一定是饿了。”
宛佳渐渐苏醒,挡住徽文轩送来的汤匙,“有消息了吗?”
“我马上去看看,白天了,李桐他们进来不方便了。”
“你快去,我不要紧的,你快点去。”宛佳推着徽文轩。
青烟忙接过吃的,“四少,您去吧,有我们在呢。”
徽文轩看着宛佳通红的双眼,心痛如绞,忙去了。
刚出了大门,迎面看到李桐,他头发纷乱,衣服很脏,惊问,“你这是怎么了?”
李桐咬牙,“我昨晚跟着吴莽去接应龙炎桀去了……”
“龙炎桀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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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一对包子降生(很有爱)
徽文轩见李桐的神色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死劲抓住李桐的肩膀,低哑的声喊道,“快说!究竟龙炎桀怎么了?”
“死了……”李桐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徽文轩惊呆了,摇着头,“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死了?他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死?你听谁说的!”
李桐痛心地说,“我和吴莽赶到安徽联络站,就收到消息龙炎桀他们在金寨被当地的军阀困在山谷中,安徽的同志已经全队上去接应了,但是,站里的同志说,龙炎桀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了,据说打得很惨,没有一个人生还。吴莽带着人赶去,我就赶回来向你汇报。”
徽文轩脑子嗡嗡的响,该如何对宛佳说?
她受得了吗?
“对了,桀星大队长也去了,他一直在战场上找,我回来时,还没消息。”
徽文轩在丽都联络站一直守在电台边上,一步不敢离开。
直到天黑下来,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徽文轩心情极为糟糕,要怎么回去面对宛佳?
门呯的一下被踢开,一个满身鲜血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桀星!”徽文轩定神一看,心头一跳。
桀星满脸是泪,身子一软,跌在地上。
徽文轩和李桐赶紧将他扶起,又是急救又是灌水,好不容易他才苏醒过来。
桀星一句话说不出来,狠狠的咬着牙齿,两鬓青筋抖动着,徽文轩一下全都明白了。
“他真死了……”徽文轩眼圈红了。
呯一下,桀星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木拼的台面一下裂开。
屋子里静谧无声,气氛却冰冻三尺。
好半响,没有一个人说话。
“桀星,你是亲自回来对宛佳说吗?”徽文轩问。
桀星抬起染血的面,悲痛的眼神让徽文轩不知要如何安慰。
他艰难的点头,嘶哑地说,“我必须向宛佳请罪!”
宛佳焦急万分,好不容易看到徽文轩和李桐走了进来,目光豁然停在跟在他们身后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
“桀星!”她惊喜地叫着,便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他,“你去接龙炎桀了是吧?他呢?他到了江南了吗?”
桀星握着她的手,将她扶进屋里。
风柳她们察觉神色不对,便出去守着门口。
“佳儿,你一直都是个非常坚强的女子。”
宛佳心里咯噔一下,桀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龙炎桀出事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说吧,他到哪里了?受伤了是吗?没关系,我能挺住。你说话,你快说话。”说道最后,她的声音明显的抖了起来。
桀星扶住她的双肩,嘶哑的声音透着悲愤,“哥哥他……”
“重伤了吗?重到什么程度?没关系,他说他有九条命的,心脏都中过枪,他不还是好好的吗?没关系,你说,你快说话!”她发抖地喊了起来。
“哥哥……死了!”
宛佳一怔,忽然一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胡说什么!你开什么玩笑?”
桀星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哥哥……哥哥死了!”
宛佳听着他频乱的心跳,感觉到他高大的身子拼命的颤抖,奋力将他一推,表情木然,泪珠再也控制不住,瞬间滑落。
“你胡说!”她喃喃地说,扭头看着徽文轩,“你说,你从来不会骗我的,你说。”最后两个字拼尽了全力却没有了声音,心痛绞得她全身灵魂都无法呼吸了,全身都在抽搐,可她还在拼命的令自己站稳,努力让自己清醒着。
徽文轩看着她的模样,不忍说,可又必须说。他硬硬的点头,“得到的消息是这样。”
宛佳瞪着通红的双眼,眼泪几乎都成了粉红色,唇瓣抖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就像一片落叶,飘零却没有落脚的地方。
你去了哪里?变成了空气,我再也抓不住了吗?
她缓缓摇头,泪痕交错,满眼绝望,唇瓣微动,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这让她如何相信?
他们是多努力要挣脱枷锁冲破屏障在一起。
他们是多么如履薄冰步步为营。
他们是多么深爱却被迫千里相隔。
他们是多么相信能在一起而忍受着互相伤害……
老天啊!
为何你就不睁开眼睛。
看看他们是多么的真心!
血泪落下,再也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桀星将她拥在怀里,七尺男儿也哭得再也止不住。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可以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以为嫁给徽文轩很有可能就从此和龙炎桀再无缘分,毕竟彼此在一起的障碍太多太难攻克。
可是,今天,她才知道,失去了,才能懂那份撕心裂肺痛是刮骨割肉。
脑海里满是龙炎桀为了冲到她身边而浴血奋战的样子,最后一刻,他想她吗?
为了爱而战胜死的求生,那是多么壮烈,多么悲绝!
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了一对孩子。
她后悔!
“带我去。”她哑声地奋力说。
桀星看着她,“你……还有孩子。”
“孩子必须看看他们父亲!”她倔强而坚定地说。
桀星和徽文轩对视一眼。
徽文轩轻轻握住她的肩膀,“金寨是山区,桀星是不要命的往回赶,可你怎么去?两天都到不了。”
“我要去!”宛佳咬着唇,眼泪止不住如瀑一般落下。
徽文轩看着她,直到她不亲眼所见定不会死心的。
“好。”他和桀星同时应道。
安徽边界的金寨一片被炮轰过后的狼藉。
吴莽带着警卫们发了疯地到处翻着,个个都红了眼。后来跟上来的隶军队伍也都疯了,漫山遍野都是人在狂奔,听见叫着督军的声音。
龙炎桀是隶军的灵魂和支柱。
是所有将士追随的目标和信仰,一下子,目标和信仰都没有,彷徨、忧伤、恐惧纠集在心头,个个心里堵着一块大石头,
桀星他们的人站在一旁看着,感同身受。
宛佳哭着翻动着一具具尸体,始终见不到熟悉的那张脸。
桀星心痛地扶着她,“佳,别看了,我们都看过了,当时轰炸得非常厉害,龙炎桀带着先头部队先冲了上来,最后所剩无几的几个人对抗者上百人,他们的大部队被敌军阻隔了,我们的人上来的时候,也是一场恶战,对方也全军覆没,一个没有跑掉,被后来的隶军全砍了。”
宛佳悲痛欲绝的看着满地血泞的战场,无法相信龙炎桀就在这里消失了。
“孩子,他没见到孩子……我不甘心!”宛佳几乎说不出话来,桀星却听得一清二楚。
“哥哥会知道的,一定会知道的。”
宛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真想跟着龙炎桀一起去,生不能好好的在一起,哪怕死能相随也是好的。
声声喊冤,声声泣血,闻者莫不落泪。
而哭声成了片,七尺男儿们都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习惯了龙炎桀的彪悍,习惯了龙炎桀战无不胜,习惯了犹如灵魂神抵一般存在的伟岸形象,总让人觉得他不会死,不会伤,一下,突如其来的噩耗,让隶军的将领们无法接受。
吴莽满头蓬乱,身上到处都挂着血迹,满手红黑,看着宛佳。
咬了咬牙,走过来,低沉地说,“夫人,隶军全体将士都希望您好好的活下去,我们没有了督军,还有您。”
宛佳收了哭声,怔怔的看着他,身后缓缓积聚起隶军的官兵们,他们丢掉帽子,站在吴莽身后,庄严的对着宛佳敬礼。
宛佳心如沉入大石,面前的军人们对自己如此托付,她又怎么能放弃自己?
轻轻的抚摸着小腹,孩子似乎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