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芯一下扯掉她的口罩,是个看上去很清秀的陌生女子。
宛佳有些诧异,一直没法正面看她的眼睛,还以为她是泽田青子。
“你是谁?”
女子哧鼻,“你不配知道。”很纯正的中文。
“是你不配来中国,日本人,好好的自己国家不待,整天跑到中国来杀人,你父母不觉得你很丢脸?”宛佳蹲下来,面对她,有些出乎意料,以为她是日本人。
女子愤怒的盯着宛佳,“你必须死!龙炎桀必须死!我妹妹被你害死了,我父亲被你逼得自杀了!我必须杀了你!”
宛佳微蹙眉,“你是东岛的女儿?不对啊,东岛只有一个女儿花子啊。”
女子愤怒地咆哮,“你今天不杀了我,我也会杀了你!”
“原来东岛不止一个女儿,一个日本正统血统的女儿花子,一个中国血统的女儿,你,对吗?”啪啪两声脆响。
女子脸上左右肿起红巴掌,惊愕愤怒地盯着宛佳。
她咆哮着,“就是因为你们杀了我父亲,我母亲和我才失去了生活来源!失去了庇护!被人嘲笑是杂种!”
啪啪。又是两巴掌。
“巴掌是替你母亲煽的,你有一半中国血统,居然帮着日本人来杀害同胞?你这种人;留来何用?被骂杂种活该!”宛佳非常鄙视这种人,就像柳馥香母女,为了私欲可以出卖国家,而这种被日本人欺凌生下的女儿,还自以为受到多大的庇佑,她是不会怜悯这样的人,更不会让这样的人到处招摇危害其他人。
桀星进来一笑,“厉害,还不需要我出手了。”
“交给你们,我抓了个日本间谍,是不是可以有立功的机会?”宛佳笑笑。
“你啊,早就是功臣了。”桀星大笑,一挥手,身后进来两个人,将女人拖了下去。
两天后。
宛佳握着龙炎桀的手,感觉很疲惫,刚想打个盹,手被紧紧的握了握,惊喜地叫着,“炎桀,你醒了?”
龙炎桀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面前那张更加清瘦的脸,低喃唤了一声,“佳……”
宛佳扑了上去,抱着他低声哭了起来,“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龙炎桀伤口被压痛了,可依旧笑着,费力地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小傻瓜,我说过我有九条命的。”
青烟大喜,赶紧吩咐灵芯看好了,自己悄然出去找周皓去了。
吴莽听青烟说龙炎桀醒了,赶紧进来。看着床上相拥而哭的两人,心里也是一酸,风柳,你还好吗?他多想去看看她,可青烟说她不愿意见自己,而风柳的伤比青烟的重,也不便过来。
感情这个东西,真是太磨人了。
吴莽对灵芯耳语两句,转身出去安排了。
灵芯谨慎地守在门口。
过了许久,桀星和徽文轩赶了过来。
“宛佳,我们必须转移哥哥。”桀星说。
宛佳点头,“好,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周皓带着几个护士和移动病床进来,低声说,“先把他转移到边上四号病房,等晚点,我们护士再将他送上车。你们留一些人在这边。”
桀星和徽文轩对视一眼,同意。
宛佳看着龙炎桀被推走,心里一紧,想跟上去。
一个带着口罩的护士一把拉住她,“小姐,穿上护士服,我先过去。”
宛佳接过青烟递来的护士服,和灵芯飞快地穿上。
过了两个多小时,四号病房的一个盖着白布的移动病床被几个护士推了出去。
宛佳和桀星早就等候在外面安排好的封闭货车上。
路上,桀星才把龙小蝶杀了晋君城的事情告诉宛佳和龙炎桀。两人同是大惊,又是大喜。
龙小蝶见到她们想站起来,可脚痛,宛佳快一步将她揽在怀里,“小蝶,你怎么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龙小蝶含泪带笑,“必须是我杀他,他害我害得太惨,也是他,我才会上当,差点害了嫂子。”
宛佳爱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想着她的脚,赶紧蹲下,“天啊,你流血了。”裤子上粘着一溜干了的血迹。宛佳小心翼翼地卷起裤腿,在假肢的接口上,磨破了一大块皮。
“青烟,赶紧过来帮小蝶处理下伤口。”
“先别管我,哥哥怎么样了?”
“他已经醒过来了,就在隔壁房间,周医生正在为他检查,你还是先处理伤口,否则很痛啊。”宛佳心痛地说。
第16章:抓鸡杀鸡
时间一晃过去了十天,张荀却是没有动静。就像暴风雨来前的平静,让每个人都谨慎起来。
这里是革命党内部的秘密医院,在一处偏僻的街角,外面看就像一个普通的宅院,里面有三进院子,而医院就设在最里面房间的暗门内,地下室和外面的院子面积一样大。
为了安全起见,这里只有青烟留着,帮着苏秦和龙炎桀换药,医生虽然是自己人,但对外还是私家诊所的医生。所以,没有重要情况都不会来。
而龙小蝶的腿伤也非常严重,留在学校休息,其他人都各司其职。
宛佳正在给龙炎桀削苹果,抬头看着龙炎桀淡淡一笑。
徽文轩兴奋进来,笑着说,“日本人的新据点给我们端掉了,张荀最近没有任何动静,恐怕成了惊弓之鸟。”
龙炎桀也看着她,再转移目光看着徽文轩,“张荀是闹不清我在哪里,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晋君城已经死了,他再为了一个棋子大动干戈不值得,既然如此,我索性就不露面,看看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
“你是说玩失踪?”宛佳问。
“是,不玩出点新花样来,池塘里的鱼怎么会跳呢?”龙炎桀一笑,“不过,得徽四少帮个忙。”
徽文轩抿嘴淡笑,“尽管说。”
不到两天,全国的报纸都刊登出来龙炎桀意外受伤,至今下落不明。
第三天的报纸继续刊登,说有人透露消息,被人下毒,昏迷不醒。
第四天的报纸根据小道消息,此次龙炎桀失踪是蓄意谋害,是某高层争权夺利,勾结日本人暗害督军。
第五天报纸又爆出惊人消息,说隶军暗中调查并寻找督军,已经抓到了行凶的日本人,可督军依旧没有踪影,根据日本人交代,性命堪忧。
一时间,就像一枚原子弹爆炸,全国军政一片混乱,支持龙炎桀的有一些开始摇摆不定,有一些就义愤填膺,誓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而总统府一派系的一部分人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被人说此事和自己有关。一部分开始气焰嚣张,开会议室竟然公开要求总统派新都督接手隶军。
总统和陈秘书除了开会就整天关门密谋,但,过了好几天,依旧不见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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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怜云住的地方甚是热闹,花蕊刚产下一个大胖小子,小名叫豆牙子,整天就听见咿呀咿呀的小孩子的声音。
自从上次张怜云被严重惊吓,心脏似乎不太好,张汉良不准她随便下地走动,自己每日忙完生意就早早跑回来服侍妻子。
龙炎桀身体也渐渐恢复,每日穿着家常棉布卦衫摇着蕉叶扇,悠然自得的逗逗豆芽子,看着他那张肥腾腾的小脸咯咯咯笑个不停,把他欢喜坏了。
“佳,我们也要加吧劲了,赶快生个七个八个的,我才发现我特别喜欢小孩子,真好玩。”龙炎桀手指有些粗糙,一碰豆芽子的脸,小子立刻扁嘴,吓得他赶紧缩手。
“啧啧啧,佳,你生一个气气豆芽子,竟然不让我摸。”话虽这样说,还是整天跟着豆芽子转。
宛佳穿着一身家常衣裤环胸看着游手好闲的家伙,“喂,我说龙炎桀,我家不能养吃白饭的啊。你得动手干活。”
龙炎桀立刻应道,笑呵呵地说,“我干了,上午挑了水,还去后院摘了菜。”
便装坐在大门口伪装成拉车夫的吴莽嘴角抽了抽,督军何时干过这个?可看他这几天干得不亦可乎,简直乐不思蜀了。
“你不是说要我亲自炖鸡汤给花蕊和娘喝吗?”
“对啊对啊,起码两只鸡。”说话的人咽了咽口水,他记得宛佳是在沧州亲自炖过鸡汤,简直是人间美味。
“哦,你不打算吃。”
“啊,我打算啊,我要求不高,就一直鸡爪子喝口肉汤就行,花蕊和娘吃肉。”
宛佳忍住笑,“既然你要吃鸡爪子喝肉汤,那就要付出劳动,抓鸡的任务交给你。”
坐在门口的吴莽和隐蔽在房顶暗处的警卫几乎就想奔进来抓鸡,督军的手抓鸡?岂不是宰鸡用了牛刀?
“好嘞,抓活物我最拿手。”说吧,撸袖子,解开三颗扣子,迈着大步就往后院放养鸡的地方去。
“是让你去抓鸡啊,不是让你杀敌人啊。”宛佳高昂着嗓子叫着,“鸡要有营养一定要活抓,这样的鸡血才好,死鸡可不行,而且不能让鸡死前惊恐万状,否则,血液循环过快,鸡血质量不好。”
正准备飞扑上去拧断鸡脖子或者直接提溜鸡爪子的龙炎桀一怔,不能让鸡惊恐万状?
他眼珠子一转,捞起地上的鸡食盆就敲着,笑得像只狼外婆,“来咯来咯,喂吃的咯。”
鸡们听到熟悉的盆声音都站住脚,扭鸡头,看着这个陌生高大的狼外婆,他走近一步,鸡立刻扭着屁股退后一步。
公鸡索性竖起脖子的毛,一副戒备状。
躲在一边偷看的宛佳和灵芯实在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的。
龙炎桀黑了脸,还从来没有那么掉脸过。哼了一声,不管了,管鸡心情不好惊恐万状呢!
哼哼两声,鹰爪飞出,直接冲上两只最肥的母鸡,一手一只按住,而他以飞扑的姿势过去,按住是按住了,可人却趴在地上了,满地的鸡屎,臭气熏天。
宛佳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扯起他,“天啊,你这是抓鸡啊,扑鸡好不啦?”
灵芯笑盈盈的将两只鸡提溜起来,故意皱了皱眉,“打打杀杀这种事情通常应该是男人做的。杀人打人我会,可杀鸡,我不会。”
“我来。”龙炎桀顾不上身上的鸡屎,接过灵芯手上的一只鸡,伸手就要去拧鸡脖子。
“住手!”宛佳尖叫起来。
“老天,拧断脖子鸡血还能吃吗?”
“啊?那怎么杀?”龙炎桀剑眉紧蹙,真是麻烦,吃只鸡还那么多讲究啊?
“要拔鸡脖子的毛,用刀割破喉咙,将鸡血滴进放了盐水的碗里,血流尽了,鸡才能用热水烫毛。”宛佳一边说,一边笑着看龙炎桀。
“天啊,哪能让炎桀干这个啊。”刚回家的张汉良听见龙炎桀和宛佳去抓鸡了,赶紧就跑了过来。
龙炎桀像见到救星似的,赶紧将鸡递给他,“大舅,你教我杀鸡。”
张汉良瞪大了眼睛,“啊?哈哈,又是宛佳欺负你了吧?”他看着龙炎桀一身狼狈,不由责备地瞪了一眼宛佳,“炎桀是大统帅,怎么让他抓鸡?赶快帮炎桀清洗下,等下我杀好鸡,还是宛佳来做。宛佳的手艺可好了。”
宛佳笑着扯着龙炎桀的袖子,“快走吧,你臭死了。”
“臭?”龙炎桀捉狭地一下把宛佳打横抱了起来,“一起臭!你个小坏蛋!”
宛佳哇哇大叫着,可手不敢推他,赶紧捏着鼻子,“好恶心。”
“都是你使坏,活该。”龙炎桀笑哈哈的抱着她就往房里跑。
身后的张汉良和灵芯也笑得直不起腰了。
厨房里,龙炎桀烧着火,脸上一道道黑烟,额头溢出汗珠子,他也不觉得热,一直盯着专注做菜的宛佳。
他忽然感觉好喜欢这样的生活。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严密封锁消息,宛佳和龙炎桀都不出门。
在张怜云家里已经住了十多天了,白天跟着宛佳忙做饭,忙喂鸡,忙照顾花蕊的孩子。每到下午小豆子风柳他们几个管事的就会回来向宛佳汇报,丽都城的赵掌柜也会偶尔过来汇报一下。
得空的时候,宛佳还会支起绣架绣花。龙炎桀最爱这个时候的宛佳,淡若雏菊,静若幽兰,就像当初见她一样,只是时不时看向他的时候,眼眉间多了分女人的妩媚和羞涩。
让他感觉今生都爱不够。
而他就会坐在一边,帮她扇着扇子。
树上的知了叫的吵,宛佳教龙炎桀如何粘知了。
教他如何看初生的鸡蛋,他最大的兴趣竟然是跑到鸡窝摸鸡蛋,摸到就欢喜地大叫,“下了,下蛋了。”
晚上,龙炎桀最爱带着宛佳爬到房顶,坐在屋檐上,看着月亮和星星。
清风拂过,带过一阵桂花香味。
龙炎桀将宛佳拥在怀里,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香味,轻轻的含住她的耳垂,引起一阵酥痒。
“别闹。”宛佳娇喃着,软软的靠在他坚实温暖的怀里。
“佳,我重新求婚,我们在江南举办个盛大婚礼,然后你给我生娃好不好?我看着花蕊的豆芽子就馋。”
“娃是给你吃的啊?馋?”宛佳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