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府没有下派新督军到江南,却借故将一师师长和属下两位团长降职,另外调派了一位师长两团长接替了他们的职务。一时间,江南隐约有了动荡。
而龙炎桀暗中只给了一个字:忍。
宛佳的生意反而如日中天,特色商业街生意异常火爆。
北方第一家南兴银行正式开张。股东是兰少。
这天,宛佳如常回到龙家,迎面看见四姨太穿了一身新衣往外走。
她礼貌地笑笑,“四姨娘出去啊?”
“恩,我约了巫太太打牌。”四姨太眼睛里明显的一闪。
宛佳没在意,没有说话。
进了厅,孙丽荣和三姨太正在说这话,看见她进来,马上停下。
“宛佳,过来一下。”孙丽荣叫着。
宛佳乖乖的坐了过去,“母亲,三姨娘。”
孙丽荣将台面上一个账本丢了过来,宛佳翻了翻,心里一沉,这是商业街的来往账本,竟然在她们手上。
“这个你怎么解释?”孙丽荣明显的兴师问罪。
宛佳一脸茫然,“母亲要我解释什么呢?”
孙丽荣生气了,“解释你如何挪用龙家的资金赚你自己的钱啊!还装吗?”
“宛佳,今天也是凑巧了,我和你大婆婆散步去到商业街,本来是好奇,商业街的铺面怎么全都是你在管,所以,就去办公室问了问。才发现这个,我们也是问下,没其他意思的。”三姨太一副和颜悦色。
宛佳淡淡一笑,“商业街一共40间铺面,其中龙家占了十间,另外宛家占了五间,另有二十五间是商户自有的,我只不过是做了个总体规划,各位商户愿意让我们共同管理罢了。我不太明白母亲说的用龙家资金赚自己的钱是什么意思?”
“宛家占了五间?难道不是龙家的钱买下的?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孙丽荣脸色更黑了。
今天她被三姨太拖着去看商业街,据说非常热闹。三姨太提出这个疑问,她也顿时觉得可疑,越想越不对劲,强行将账本带了回来,和三姨太一研究,她们怀疑整条街都是宛佳名下的,疑心更重了。
宛佳勾唇一笑,“母亲,一家店铺买下来5百大洋,您可以算算,龙家最近开销有多大,光修缮几处房产和商铺,就几乎空了,有那么多钱支付吗?这笔账您可以和管家对一下,龙家原有资金的支出都是经管家之手的。商业街的收入分为几块,一是龙家本身的商铺十间,都有租赁合同,而这批钱每个月都按时进入到龙家的银行户头里,有据可查。另一块的确是宛家的钱买下的五间商铺,租金归宛家。其他的二十五间铺面我们赚取的是管理费用,这笔费用正好支付龙家在外生意经营所需的钱。多余的也归龙家所有。”
而二十五间商铺中有二十间是宛佳以兰少名义拿下的,这个,当然不会告诉疑心很重的孙丽荣。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凭什么你要帮宛家经营铺面?而宛家坐享其成?”三姨太问题很尖锐。
宛佳叹了口气,“宛家那五间铺面也有上缴管理费用,与其他商铺一般无二啊。何况龙家这个月的收入是原来的3倍,预计下个月会是5倍,这就够了啊。”
“够了?表面上是,可实际上我们的花销减少了一半。我说宛佳,你别用你的小聪明来糊弄我们。”三姨太冷哼。
“三姨太,您这样说太过分了,我家小姐每天忙到天黑,一个累字都没说……”
“风柳!”宛佳喝住忍不住要说话的风柳。
她淡淡一笑,“对外经营权由我处理是之前就说好的,母亲和三姨娘有意见可以找炎桀商量。我的确很累了,先回去休息。”说着,站起来,丢下两个错愕的女人,带着风柳走了。
气得说不出话来的孙丽荣只有揉着太阳穴叹气的份。
三姨太阴郁的眼睛沉了沉,她可不甘心和其他姨太太分一样的钱,她得为肚子里的孩子谋更多的东西。
“大姐,我看宛佳这个媳妇太自把自为了,龙家的产业任由她去弄,不知到时会不会全都改了姓。”
孙丽荣摇了摇头,“我头痛,不想多想,你有什么好办法只管说。”
“分!”
“胡说!我到九泉之下怎么见战熊?还以为我不贤惠,容不得你们几个女人呢!”孙丽荣怒道。
“我是说将那些和龙家不一条心的人分。”三姨太狡黠地说。
孙丽荣一脸疑狐,“不明白。”
三姨太附耳悄声说了几句。孙丽荣皱了皱眉,“老五倒是好说,毕竟年轻,本来就是窑子里出来的,滚回去也没什么。老四有些家底,闹起来不好吧?”
三姨太柳眉一扬,唇角一勾,“她?大姐,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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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龙炎桀拥着宛佳看着窗外的星星。
“这些天迷雾散得差不多了吧?你究竟想如何?”宛佳笑着问。其实她心里一直提心吊胆,龙炎桀一反常态,对任何战事表面不闻不问,几乎天天和妻子泡在一起,她已经猜到龙炎桀要有所动作。
龙炎桀紧了紧手臂,嗅着怀里人儿的清香,“聪明如你,什么都瞒不过。”
宛佳扭身,认真地看着他,“我是你的贤内助,但是,你要做什么,总得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才好知道怎么做。”
这些天来,宛佳不说话,而是一力配合。但,她总有不安感觉。
“等明天,我见了日本人才能最后定夺。”龙炎桀勾起她的下巴,轻轻吻住她的唇,好半响才愿意放开。
“日本人?”好不容易脱开嘴,赶紧问。
“是,终于按耐不住要冒头了。我倒是要看看最大的幕后黑手究竟是何人!”
第41章:意外出现的人
一处外表看起来很简单的宅院里。
龙炎桀穿着一袭白色真丝对襟便装如约到了日本人邀请的地方。
他为了让日本人放松警惕,没有带一个人。
而保护的警卫全都隐蔽在周围。
屋内的陈设全都是日式的,他踏进光洁的榻榻米,对这种场景一点也不陌生。
“龙先生,这边请。”一个穿着武士服的日本人貌似恭谨的鞠躬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厅内三周悬挂着竹帘,竹帘后面悬挂着纸质的灯笼,映出朦胧的光。
正面墙面上悬挂着大幅武字,案台剑架上横放着一把日本刀,刀刃散发着森幽寒光。
正中间立着一个身穿全黑色长袍的瘦高男子,背剪着手,看着武字或那把刀。
龙炎桀傲然踏步上前,看着熟悉的背影,勾唇一笑,“想不到竟然是东岛老师您请我做客。”
男子转身,狭长阴冷的眸微微漾开,露出一抹欣喜又狡黠的笑意,却像狼发现了猎物前做出的温和的假象。
“炎桀,你还是那么胆大妄为。”他一笑,向边上的人挥了挥手。立刻有人鱼贯而出,抬上来一个矮桌放在正中,很快,摆满了一桌各色精美料理。
龙炎桀朗朗一笑,“那是因为学生知道东岛老师不屑做偷鸡摸狗的事情。其实,很惭愧,东岛老师到中国,自然该是我先请客略尽地主之谊,岂敢先让老师请学生,真是失礼得很啊。”
“在中国和自己最欣赏也是最厉害的学生吃日本料理,这不是很有意思很惬意的事情吗?”东岛的中文说得相当好。
踱步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龙炎桀和他一起盘腿坐在锦缎坐垫上。
东岛亲自端起白瓷酒瓶倒满了酒,“日本清酒,想必炎桀很久没喝了吧?”
龙炎桀笑笑,“是,不过口味不太适合我们中国人。”
东岛面色平静,“恩,那倒是,人和人会有些不同,不过,也有共同点。而,今日,为师请自请你,就是为了找出我们的共同点。”
龙炎桀端着酒杯勾唇一笑,眸光却是冷的,“那要站在共同的高度才肯能看到共同点,比如一头整天想吃掉面前白兔的狼和想着如何保全自己的白兔间,如何会有共同点。哦,不,应该有,都是动物,动物就有动物的本性,不论它是狼还是白兔,逼急了,白兔也能变狼。”
“哈哈哈哈,炎桀,你还是如此敏感。”东岛毫不介意龙炎桀一上来就直接给予自己攻击性的评论,他是东岛又爱又恨的学生。
龙炎桀在日本士官学校学习第一年,本来是计划修完全部课程,可,只一年,他已经将要学的三年课程自学完成,最另东岛愤怒的是,龙炎桀提出离开学校的理由是,中国人不适合武士道精神,中国人有中国人的精神,绝不可能将武士道精神用于控制中国军人。
但,龙炎桀的才能是当时全校的佼佼者,东岛向来爱才,苦劝无果。当时,他就萌发杀了此人的念头,因为,他一旦回国,很可能就是最大的敌手。
“因为老师还是那样坦率。所以,炎桀自然需要坦言。”
东岛看着对面龙炎桀,特地修得很细很直的眉毛一挑,“很好,那我们就坦言,我,负责日本在中国的商业合作,希望炎桀能将铁路的使用权给我们,或者,合作。我保证,不到半年你会富可敌国,中国再也没有人比得上龙家。”
龙炎桀把玩着酒杯,“富?不是我喜欢的。商业间的事情和我军队无关,如果老师是用正途合作,根本不需要和我洽谈,我们军队只负责保护铁路安全,确保军队物质的运输,以保证不会受到列强的欺负而已。所以,老师,恐怕找错人了吧?”
东岛笑里带刀,“炎桀果然成熟了,学会和我绕弯子了,既然我能亲自出面见你,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势在必得的人。”
龙炎桀放下酒杯,一双冷而坚决的眸直迎东岛,“老师也很清楚学生是个誓死护国的人,并且连思想骨子都拒绝被外国改变的人。否则,就不会离开日本士官学校了。何况,您听说过狼吃掉兔子的亲人后,会独留它一只活着吗?我想,兔子也不是笨的。”
“哈哈哈,炎桀,如果我们不是两国人,我想我们会成为很好的师生和朋友。”东岛声音冷了很多,龙炎桀果然太不识抬举,自己亲自出马,他都可以不给一分颜面。
“也许,只是可惜,不可能。”龙炎桀非常清楚东岛的为人,就是因为如此,哪怕东岛是个非常有才能的人,而他的能力也让龙炎桀非常敬佩,依旧依然离开学校,离开这个帝国控制欲极强的人。
东岛握着洁白无瑕的瓷酒杯,冰寒的眸光掩盖在眼皮底下。这场谈判似乎无法进行下去,这点让东岛非常恼怒。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解决面前的困局。”龙炎桀忽然一笑。
“什么?”东岛有些欣喜,抬眼盯着他。
“比武。”薄唇如刀一抿,勾角淡笑,白色酒杯稳稳的放在矮桌上,凌厉如剑的眸瞳带着锐利不可挡的目锋直逼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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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僻静的私家宅院里,隐约传出女人娇喃的呻吟和男子的粗喘。
一直进行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消停。
昏暗的屋内,男人搂着怀里的女人低声说,“让你找到的东西有没有线索啊。”
“你是想我了,还是想着龙炎桀那些事啊?我看你是利用我吧?”
“看你,要是能找出龙炎桀的问题,我就可以留任在这里,我成了督军,你不就是督军夫人了吗?”
“你哄我呢,你家的原配呢?”
“她是个黄脸婆,乡下妇人,哪有你那么水灵啊?”屋内响起下流的调笑声。
“哼,就知道嘴甜。我可告诉你,为了你,我可什么都豁出去了,昨晚没回家,还不知道那个老太婆会不会找我麻烦呢。还有那个借着遗腹子作威作福的贱人。”
“别担心,宝贝,已经和我黄脸婆打好招呼了,只要有人问,就说你打牌通宵了。你只要找到一些龙炎桀或龙家和一些学生来往的证据就可以了。”男人继续说。
“这个我倒是没有发觉,不过那个新来的丫头倒是有些可疑,你说她刚接手龙家生意一个半月,怎么就能将龙家生意收入翻了3倍呢?我猜她会不会做了些其他违禁的生意?南方闹革命党最凶了,说不定这丫头从中谋利呢。”
“宛佳?那个小丫头看上去的确有些古怪,你好好帮我盯着她,顺便可要盯好龙家的财产啊,宝贝……”
“真坏……”
两个多时辰后,院子大门悄然走出一个穿着崭新旗袍的女人上了一辆停在门口的黄包车。
“龙府。”女人抚弄了一下头发,傲慢地说。
她走不久,巫启容从门口也走了出来,上了黄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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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剑光飞速划过,黑色衣袂缓缓落下,东岛瘦高的身影诡异地在屋内飞旋。
龙炎桀勾唇冷笑,静立在圈中屹立不动,手中握着一把东瀛武士刀,眸光如冰柱,飞快地转着。
屋外,几名武士手握刀柄,警惕而紧张地盯着屋内。
猛然间,桌面白色瓷杯似乎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