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佳站在一个木箱面前,指着木箱上的英文字,“这箱为什么是从德国运来的?不是说全部设备都是日本的吗?”
晋桂发脸色一变,支吾半天没答上来。
宛佳淡淡一笑,“开箱,看看。”
晋桂发脸色顿时一片灰死,冲上来一屁股坐在上面,“大小姐,您要是开了箱,晋少爷会怪罪我的啊。”
宛佳冷笑,“晋少爷会怪你?我们宛家更加会怪你,宛家可是大股东。开箱!”
晋桂发见灵芯走进,拿起边上的一个铁锹就要撬箱子,他立刻向边上一挥手,五、六个黑衣人手里拿着棒子就围了上来。
宛佳敛笑,目光一冷,“果然有问题。”她勾唇一笑,“灵芯,最近你手痒了吧?这几个彪形大汉,你能对付几个?”
灵芯冷哼几声,“就凭他们?我一个就够。”
“好,那我和风柳就欣赏下。”宛佳抓住风柳往后褪去,眼睛余光却盯着坐在箱子上的晋桂发。
黑衣彪形大汉个个面目狰狞,舞着手里的棒子就扑了过来,灵芯身子猛然一矮,一声大喝,扫堂腿已经横扫过去,手中的铁锹狠狠地跟着一扫,两个大汉被她有力的一扫噗通一下,全都趴下,有人想避开,往上一跳,谁知一直绣花鞋已经横扫到腰,借力往上一个360度旋转,一阵连环兜头盖脸的直接将其中一人鼻子踢塌,笨重的身子被狠狠的踢飞出去。
剩下2个有些惊愕,没想到小个的女孩脚风那么犀利。灵芯趁他们愣神,一记飞拳直接招呼到脸上,揪住一个人的头发和耳朵,借力再次飞起一个连环脚,不一会儿,六个人全都趴在地上哼唧。
晋桂发大骇,目光猛然一变,拔出腰上暗藏的手枪,刚想叫,一股淡香扑鼻,脑门上已经顶了两支冰凉的枪管,动听而冷寒的声音悠然道,“可惜,拔枪速度太慢了。”
晋桂发本以为她们吓唬自己,对着正往地上的人身上继续招呼的灵芯就想开枪,“呯”一声枪响,一声惨叫,晋桂发的手腕滴着鲜血,痛得握着手腕滚在地上。
一直埋伏在外等着宛佳下指令的隶军忽然破门而入,为首的正是桀星,一下将几个人围了起来。
宛佳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晋桂发和大汉,对桀星说,“都带回军部,好好审下。”
“大小姐……你快看。”灵芯惊叫着,那个印着德国字的箱子被士兵打开了。
宛佳和桀星走过去一看,桀星惊叫着,“居然是军火!胆子太大了!”
“全部箱子打开!”宛佳果断地下令。
宛华忠脸色铁青地站在仓库里,目瞪口呆地面对着面前的三个箱,两箱是枪支弹药,一箱是烟土。
“爹,好在这件事我叫了桀星帮忙,如果真有人想陷害您,直接报了警局,宛家就是灭顶之灾。”宛佳严肃地说。
“这个畜生!这个白眼狼!真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恩将仇报!”宛华忠气得浑身发抖,张成一把扶住,担心地对宛佳说,“大小姐,现在怎么办?如果走漏风声宛家就得全部入狱了。”
“所幸来的是来的不是警察而是桀星,这三箱枪支弹药就算是宛家孝敬隶军的,直接带走,烟土拿到广场上当众烧了,就说有人借我们的船运偷运鸦片,我们以正视听,亲自烧烟!”宛佳冷笑,“不过爹,晋君城你打算如何处置?”
宛华忠身子微微晃着,脸色渐渐发紫,宛佳冷眼看着,没有理会,继续说道,“爹您被步步算计,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我算过账,这批纺织机器价值不过1万大洋,可支出却是2万,还不知道已经夹带了几批,最可怕的不知之前的东西全都流向哪里,如果心存不轨,借此发财还不算大事,如果每次货运的记账和运单都有底单在警察局,那就只差瓮中捉鳖了。看来,爹,晋君城是要置宛家于死地,而毫不留一点余地。”
宛华忠忽然身子一软,向后倒去,张成惊叫着,一把扶住,他软软地坐在木箱上,声音颤抖,“你……你说……该……怎么办?”
宛佳挑眉,“丽都这边的好办,将这些人抓回去交给桀星严审,追出之前进来的东西流向。现在,重要的是晋君城带着您的亲笔信到了东北联系我们的旧商户,一旦事态一旦扩大就不可挽回,所以,我建议,在各大报刊公开登报,将他的贩卖烟土的事情公诸于众,而我们宛家与之脱离亲属关系,声明他所做的一切与我们无关。”她话锋一转,“等下我去报警,以他假借我宛家名义做非法之事,还偷窃了我们近万两银票之罪,请求警察局将之缉拿归案,并追回我们的钱财。”
宛华忠一愣,“偷窃银票?”
“对,如果不如此,很难证明此事与我宛家无关,您想,他带着老太爷给的钱去东北,证明我们的关系是密切的亲戚关系,还让他去求婚,如何能让人相信他的所作所为和我们无关呢?所以,只有这个办法。”她俯下身子,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说,“如果他用爷爷给的聘礼求婚成功,您想过后果吗?他万一再胆大包天连龙家一起诬陷了,龙家饶得过我们宛家吗?孰轻孰重,爹,您要好好掂量掂量。”
宛华忠一头冷汗,“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办!”
宛佳淡淡一笑,“好的,这件事交给女儿,另外一件事,就是这纺织厂还是要开起来,机器设备都是现成的,而管理人也是现成的,我和遥水制衣厂的周厂长甚熟,就请他来筹备,他是最专业的了。”
宛华忠哪里还能细听,只觉得耳朵狂鸣,震得他头痛,摆了摆手,“都交给你了,张成,快扶我回去……我头痛。”
宛佳冲着他的背影冷笑,高声说,“爹,您老好好休息。”
桀星低声说,“要怎么办?”
宛佳锐利的眼眸一扫,“按我说的办,等下你陪我去警察局,他们对隶军不敢表示什么,就算这件事和警察局有关联,他们也不得不照办。另外,你发个电报给炎桀,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让他好做准备。报纸的事情我马上去找文轩,他和报刊杂志的人熟,这件事不但能一举断了晋君城的后路,也能借机给宛家做宣传。”
桀星点头,“好。”他对着一个军官说,“都带回去,严加审查,务必要他们交代前几次是否有交易,都和谁交易。”军官行了礼,带着士兵将人全部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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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天空暗沉,没有一颗星星。
晋君城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床帐顶,想着明天的求婚计划。他这招骨肉计已经全然拿下龙小蝶,她今天忙里忙外的,还亲自给他炖了汤喝,这种丫头片子,最容易哄,不想宛佳那个精明的女人。
忽然,窗户吱呀仿若被风吹着一动,一个黑影落叶一样轻飘飘地落在屋内,借着月光拉下一条暗影。
晋君城立刻跳了起来,伤口一阵痛得他呲牙,抖着声音说,“你怎么那么冒险?这可是督军府,万一被发现了,我们的计划全都毁了!”
“巴嘎!”来人一转身,一声让人汗毛顿竖的暗响,月光反射一道寒光,冰凉的锐利已经顶在晋君城的脖子上。
他浑身一颤,刚想躲避,那刀锋仿若生在他脖子上,只觉得脖子轻轻的一滑,顿时一阵刺痛,惊得他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做错什么,要我死也得死个明白啊。”
“为什么我们的烟土和枪支弹药被截住了!”男子的声音俨然是木村,他将手中的软刀一收,冷冷道。
“什么烟土被截住?按理今天早上就已经送出去了啊。”晋君城握着被划开一道口子的脖子,莫名巧妙地问着。
“你存放东西的制衣厂今天被隶军查封了!难道你还不知道?”
“怎么可能?”晋君城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我们那边的人已经发来电报确认了,你手下那些废物全被隶军抓了起来,丢了东西事小,让他们顺藤摸瓜再查到什么事大,好不容易再重建的联络站再被捣毁,我木村也要切腹自尽了!你尽快想办法将手脚弄干净!否则,我就无情了!还有让你查的宛家的秘密,你要是再不快点给结果,你也活不久!”
“可是,我也尽力了,那东西柳馥香找了十年都没有找到,这么点时间,我怎么可能找到?”晋君城急着分辨。
“哼,都是一群无能的废物!给你个立功的机会,将龙炎桀和谈的线路情报弄到,否则,你很难交代!”话音刚落,黑影已经飘飞出去,除了靠近窗外的大树树叶动了动,仿若就没有人来过。
晋君城拉开灯,看着脖子上的一道血痕,咬牙愤怒地骂了句,“死东洋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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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炎桀正看着手里的电报,深邃的眸射出两道锐利的目光,重重的锤在桌子上,骂道,“混蛋!”
门被推开,吴莽快步走进来,低声说,“刚才发现有人从后院进入,进了晋君城的房间。我们本想跟踪看看是什么人,却发现那人身法古怪,消失极快,很像是日本忍者。”
龙炎桀眉梢一扬,“来得真快,我就怀疑他一个人怎么那么大胆敢独闯我龙家求亲,也不怕我将他杀了,哼,原来他是有恃无恐啊,可惜,这种猪脑子就该死得很惨!”
他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沙盘,低声问,“全都准备好了?”
“恩,准备好了,他们已经全部进了城,和谈的那间酒楼上下的人我们全都换掉了,保证做得密不透风。”吴莽认真地说。
龙炎桀点头,“你办事向来严谨细密。严密监视晋君城,借他钓条大鱼。这次父亲的事情多半就是日本人亲自参与布局的。对了,给宛佳和桀星发个电报,将这边发现晋君城很有可能和日本人勾结的事情告诉他们,让他们有所防备。”
吴莽立刻去办,龙炎桀紧拧剑眉,有些焦虑,早知道将和冯良崑的见面日定早些快点处理完毕,心里想着宛佳心急如焚。可,冯良崑非常狡猾,中间又掺杂着总统府和日本人,情况复杂,他不得不表现出慢条斯理的样子,好做全盘的布局。
“副都督。”门口出现一个风尘仆仆的高大身影,身上佩戴着参督军衔的年轻军官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子航,你快进来,辛苦了。”龙炎桀大喜,赶紧迎了上去,一把握住他有些粗糙的手。
“哪里话,应该的。”陈子航略微黝黑的脸裂开朗朗的笑,拿掉帽子,抹了一把汗。
“你们三师此次任务重啊,有信心夺得胜利吗?”龙炎桀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子航点头,“没去西北边界前,我没把握,这次去了看了地形和当地的情况,我才发现炎桀你眼光独到啊,虽然,我们三师一半要拉去那边,阵线有点长,但是就像一盘围棋,我们的黑子刚好落在咽喉之处,一面就是大泉山,天然屏障,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要地,一旦夺下,西北方面军是不可能借道援助这边,而且。”他压低嗓音低声说,“对京城能起到掐喉的作用。”
龙炎桀低魅一笑,一拳击在陈子航的胸肌上,“对,我们要打就要打中咽喉部位,而且,此次总统府也不得不给予我们便利,否则,他们就明摆着要陷我隶军于不利境地。”他兴奋地一指西北和河北交界的大泉山。
其实,这枚棋子,还有其他大用场,龙炎桀不便透露,他希望,永远不要用到着一枚棋子,永远不要走到这一步。
“我会全面部署,总攻时间定在何时?”陈子航问。
“就在我和谈的当天上午十点。”龙炎桀勾唇溢出一抹自信的笑意,仿若天下皆在掌中。
第二天一早,龙炎桀便被孙丽荣叫道大厅。
晋君城脸色苍白,看似非常虚弱的样子,龙小蝶扶着他,满眼都是心疼。
“母亲,那么早何事?我马上要去开个会。”龙炎桀冷冷地说。
孙丽荣笑笑说,“晋少爷带了晋家的聘礼,要正式向小蝶求亲呢。”
“哦?”龙炎桀玩味一笑,坐在孙丽荣的身边,“晋少爷不是几乎破尽家财了吗?打算用什么做聘礼呢?我龙家可就这么一个女孩子,让她过穷日子,我们可不答应哦。”
晋君城努力一笑,“自然的,我不可能委屈小蝶的,这是一万两银票,我长途跋涉,没法按规矩置办聘礼,现在又受了伤,可我不想小蝶受委屈,这件事今早定下最好。所以,就冒昧的直接用银票了,请伯母和炎桀别介意。”
“我的名字岂是你可以直呼的?”龙炎桀冷冷道,晋君城脸色一变,尴尬站起来,勉强弯腰,“对不起,龙大少。”
龙炎桀根本不看他,对孙丽荣说,“小蝶的终生大事,还是慎重些,反正晋少爷身体不好中了枪,让医生做个全面检查,我再让丽都那边做个调查,去咨询下宛家老爷的意见,如若宛老爷同意的话,理应由长辈之间正式交换庚帖,这样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