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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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烽烟- 第3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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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当了监国,是做过大事的人,儿子不该说你,但儿臣觉得父汗越走越远,如果再不停手,只有死路一条。”
“你以为我还会有路吗?”
“怎么会没路,认命,向大汗认罪,这就是路。”唆鲁禾帖妮反驳道。
“人家早安了心,恨不得砍了本王项上之头,你们不过是在做春梦罢了。”
蒙哥道:“三伯父不是那样的人,他承诺过只要额布住手,就决不伤害你。”
“他讲这话时,还不是大汗……自然想拉拢人,现在刀把子掌在他手上,你还迷信他的鬼话,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我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抓我!”
唆鲁禾帖妮摇摇头,说:“大汗既派人送你回来,怎会还抓你,这都是你自己瞎琢磨的?!”
“等着瞧吧,你们都会看到我是如何上法场的——”拖雷悲愤地道。
外面脚步踏踏,忙哥撒儿推开议事大帐,进来禀报道:“四王爷,胡土虎大人来了,说是要见你宣大汗旨意!”
“看,怎么样?老三迫不及待了,才几天呀,就准备对我下手了!”拖雷气急败坏地瘫坐在软塌上。
“让大诺颜进来吧。”蒙哥有些愕然,唆鲁禾帖妮对忙哥撒儿命令道。
大断事官胡土虎进了大帐,见唆鲁禾帖妮和蒙哥也在帐内,说道:“四福晋、少王爷都在这。微臣此行想请四爷走一趟。”
“为什么?”蒙哥道。
胡土虎道:“蒙哥少主子应当知道,那日发生汗台被炮击事件,是者台之子干的,现在已有证据表明四王府还有人参与了这一阴谋。大汗有旨,为保证侦破案件不出意外,要微臣带四王爷接受讯问!”
唆鲁禾帖妮见胡土虎来得突然,忙从紫檀炕桌上取过一只银碗,加了一勺炒米、几块酪旦子,提起铜茶壶,在碗内倒进蒸腾热气的奶茶,递了过去,说:“大诺颜,请稍坐,再急,喝杯茶也误不了差。”
胡土虎推开茶杯道:“福晋,不是在下不容情面,二王爷和王叔的旨意,要我不许耽搁。”
唆鲁禾帖妮道:“案子严重吗,有无挽回余地。”
胡土虎悄声道:“四王爷与大汗一母所生,福晋该去问大汗。”
拖雷立着眉道:“你不用去丢人,大不了是个死,最坏也就是五马分尸……”说着拖雷从榻上站起,唆鲁禾帖妮取过栖鹰帽递给他,又怕夜里冷,将一袭青狐皮袍子给他披上,眼里流泪,瞅着丈夫与胡土虎出了王府。
大帐外,夜风呼啸,银钉般星斗稀疏地散落在天宇上,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坠入草原深处,草原上的人认为每个人在天上都是一颗星,人死了就会有一颗星落下来。拖雷望着星空,心情很复杂,他在想,又有一个人死了,那个人是谁?而自己的那颗星又在哪里?也许那颗流星就是自己将死的预兆!他记得额布成吉思汗死前,一颗巨大的殒星从天宇上落下,引起了火灾,连肯特山都发生了山崩,在运送额布回漠北时,车行过鄂尔多斯时又发生山崩,造成了车队无法行进……
“四王爷进帐吧!”胡土虎的话打断了拖雷的沉思,面前这座大帐,距离大汗的大金帐有一箭地远,这是一座黑色毡帐,里面亮着烛光。拖雷知道,这是大断事官审案的大帐,便撩开毡门,跨进帐内,几根蜡烛将帐内照得通明。大帐四角站着几个带刀护卫,大帐靠北一侧,两张八仙桌前坐着铁木格和察合台,二人如哼哈二将般沉着脸,没有动身,望着拖雷进来。
拖雷进了大帐,坐在侍卫指点的一把椅子上,这种局面是十分尴尬的,铁木格昨日还是他的盟友,察合台曾是他的对立面,但终还是亲兄弟,胡土虎则是自己的臣下,可眼下他作为囚犯,将面对的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审讯。
铁木格的脸红了一下,大汗让他参与审理拖雷一案,使他感到很别扭,这也是他与拖雷决裂后第一次直面这个侄儿,他既不能沉默,也不想过分表现,想到这,便道:“老四,我们奉旨问案,在你监国近一段时间内,发生了多起事件,请你配合说清楚。者台是你的大千户,他去袭击汗储,你在其中做了什么?也遂皇太后是如何被谋杀的?为何活埋木哥?炮击汗台是你的手下人干的,你是否参与策划了?
拖雷瞪着眼睛,望了铁木格一眼,捂住嘴打了个呵欠,说:“者台为我帐下千户,我犯有失察之责。也遂皇太后是木哥害的?处死木哥是我为太后报仇,炮击汗台的事,我丝毫不知道!”
察合台见拖雷一脸瞧不起的样子,心中有些着急,眸子闪着怒火,拍着桌子愤愤地道:“老四,你说得轻巧,大汗命我等审理此案时,明确地说:老四认罪悔过是他的福分,也是获得谅解的惟一出路。你帐下大千户带数千军队,追杀大汗,长达一个月之久,你身为王爷怎会不知?也遂哈敦明明是你为夺取传位诏书而害,嫁祸木哥何人能信?。”
拖雷将头靠在椅背上,轻篾地望了一眼察合台道:“二哥,那天你因木哥打了弟弟一个嘴巴,木哥现在哪里?我可以告诉你了,她已被大汗纳入后宫。三哥夺你所爱,你不去讨要,却来烦我,四弟都替你脸红。”
“拖雷,你说这话就该打!女人如肯特山上成群的麋鹿,我们一奶同胞的兄弟却只有四个,你说这话安的是什么心?你不要打马虎眼,你杀木哥无非怕木哥从也遂哈敦手中得到传位诏书,坏了你的好事,才坑杀了她。告诉你,她当时怀中确有《传位诏书》,那是也遂额娘让她藏在身上,不让她交给你,而交给你的三哥。也遂哈敦当时已经看出那具尸体,不是你三哥。你杀了曾救你性命的三额娘,你不是人,你……”察合台被拖雷的一句话,气得火冒三丈,站起身要打拖雷,被铁木格抱住。
拖雷也气呼呼地道:“老二,你要打我?!”
铁木格劝解道:“老四,我与察合台、胡土虎是受大汗之命审讯你,与你并无私怨,你本应如实回答问话,不该无理取闹。像你这样野马般乱踢乱咬,让我等如何向大汗呈报?”
拖雷晃着头,长出一口气,道:“王叔,者台是我的千户,他袭击大汗我很难过,但他与大汗间的恩仇,我也不知端底。三哥来到曲雕阿兰,我们一起助他登上汗位,至于其它,我全不知晓,请王叔据实禀报大汗。”
察合台气恼道:“你三哥对你心存宽厚,你却毫无悔罪之意,难道你真要自绝于大蒙古汗国吗?”
“该认的认,不该认的,大汗来了,也是这个话!”
胡土虎见拖雷并不认罪,蛮横无理,趋前一步道:“拖雷王爷,过去我很敬重你,但大汗有旨让问你,者台没有你的命令,他拿什么调兵,你对这件事如何解释?”
拖雷哈哈大笑,说:“拿什么调兵,怕只能问者台!他是大千户,有兵有权,况且他已经死了,你让本王如何回答?!”
“四王爷,者台是大千户不假,可他是你属下,没有你的旨意,那样多的人马,他从哪里调来的?”
“前些时间钦察军出了点事,本王命他统兵围剿,虽知他却事后去袭击大汗,这也是本王近日才知道的。”
拖雷一边说,胡土虎一边记,见他说完,拿起记录,对拖雷道:“四爷,者台的事,我已照你的话记录下来,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本王不看,那是你写的,也不是我写的。”
“可这是四爷亲口说的,者台擅去杭爱山袭击大汗的后果,四爷该明白你的证词上报大汗,者台一家上百口人都得满门抄斩,者台是你的大千户,他对四王爷忠心耿耿,包括其弟朵豁勒忽也是一样。今天本断事官才看清楚,四爷为自己脱离干系,全不顾部下死活。”
胡土虎不愧为断事官,这几句话说得诛心,拖雷顿时低头无语。
胡土虎又问道:“四王爷,者台之子炮轰汗台,也不是受你指使的?”
拖雷知道胡土虎断案本领,吼道:“阿特尔,斯勤兄弟那天说的话,难道你没有听到,却来问我,难道说你想让我承认藏匿大炮,炮轰汗台,才好让你们去大汗面前领赏。”
察合台恨恨地道:“拖雷你嚷什么?你一推六二五,倒像似有人冤枉了你?”
“当然也不全是吗,我身为监国,对者台失察,闹得三哥几乎丧命,阿特尔,斯勤兄弟炮轰汗台,我的确不知,但也有为政之失,可杀可剐我都认了。”拖雷虎着脸,翘着二郎腿,一字一板地答着。
“既不怕死,何以推三推四,不敢说真话。”铁木格冷笑道。
“王叔,人往高处走,鸟奔亮处飞,侄儿不怪你,你左右逢缘,见风使舵想自保,侄儿也不怨你,可落井下石,则不该是你所为了!”
“老四,我等是奉命审案,所审的也是你做过的事,你却摆出一副拒不认罪的架式,心里明镜地欺我们无能,嘴上倒说叔叔落井下石。”
“王叔,这不是你请我喝酒之时,你说咋喝就咋喝,就请你原谅吧!”
三人见拖雷执意对抗,不肯认一丁点罪,察合台与铁木格、胡土虎私下核计后,对拖雷道:“老四,既然你不愿说,我们只有把你的态度告诉大汗了,但大汗吩咐过,不认罪,你就住在这里,让你的家人送饭……”
“关就关,杀就杀,反正这条命交给你们了!”拖雷一脸不忿地道。
当晚,胡土虎这位大断事官哭丧着脸,来到汗帐中,坐在雕花瓷墩上,向窝阔台大汗汇报审讯拖雷陷入僵局的情形,当提及察合台几乎要打拖雷这件事,说:“四爷提起木哥,情绪很激动,他说察合台王爷曾因木哥之死打过他嘴巴,说察合台喜欢木哥,却不敢向大汗去讨木哥,话语中在挑拨大汗与二王爷的关系。”
窝阔台大汗吼道:“木哥与二皇兄什么关系,朕并不知,拖雷的话可能也有影子,但他此时说,其心叵测?”
“臣等也这样认为,”胡土虎又道:“四爷眼下情绪激动,臣等审问他,他并不认罪,他还指责铁木格落井下石……”
窝阔台望着窗外的夜色,叹了口气,说道:“朕无心加害拖雷,他的罪铁证如山,杭爱山斑斑血迹,栖霞观百余具焦骨,不是他想赖账就能赖得掉的,他不想说,朕暂时就不问,先关一段时间,有了证据再说。”
胡土虎走了,窝阔台汗端起杯茶正要喝,侍卫进来报告:“镇海大人来了。”
“快请他进来!”窝阔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
镇海进了汗帐,他脸上还挂着汗,赤红的脸越发红润,一边跪下,一边抬着头,棕褐色的胡子翘着,眼睛中闪着晶莹地光彩地,大声地道:“大汗,搜查有了结果!”
“太好了,快说说?”窝阔台汗兴奋地望着镇海,眼中闪着光。
“我带人去盘查也遂哈敦出事时的情况,得到消息:在也遂皇太后出事那天晚上,暴雨倾盆,值夜的宿卫百户长是索罗。当值的护卫反映,因雨太大,也遂皇太后命令铃哥传达谕旨,命值夜宿卫不用冒雨守夜,当时铃哥出帐后曾与索罗密语。宿卫回帐后,索罗声称出恭,半天才回来。我带人搜查索罗的大帐,搜出了铃哥送给索罗的玉佩。后来出事了,铃哥也被砸死,有人看见拖雷摘下自己的耳环塞进铃哥怀中,拖雷还命人好好安葬铃哥。”
“审过索罗了吗?”
“索罗已经失踪?”
“怎么回事?”
“据宿卫招认,出事第二天一早,四王府的王傅巴剌叫走了索罗,以后就失踪了。据猜测是巴剌为防意外,将他处死了!”
“大胆的巴剌,又是他,他干的坏事太多了,不想活了!”窝阔台汗瞪大眼睛骂道。
“大汗,臣想继续审讯铃哥的亲友,甚至想将他的坟墓打开,取出四爷的耳环。”
“可以审讯,坟墓暂不要动。”
镇海走了。窝阔台汗进了木哥大帐,木哥见窝阔台汗脸色铁青,忙端过一杯茶来,笑道:“大汗,出了什么事?看你有些不高兴?”
“朕抓了拖雷,可审讯并不顺利……拖雷还利用你,挑拨朕与察合台的关系!”
“有这样的事?!”木哥一惊。
窝阔台汗将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转身扭住她的粉红袍领,盯着木哥有些惊恐的眼睛,吼道:“说!你与察合台到底什么关系?怎么会被老四知道,既然你与二哥好,为何当日不早说?”
木哥粉面通红,瞪着星眼,气昂昂地道:“大汗,你放开手,我与二王爷没有一点关系。挑拨离间的话你也信,乱嚼舌头的话,也值得大汗发这样大的脾气,你不松开,让臣妾怎么说!”
木哥话说得明白,窝阔台汗自然松开手,可胸中那种被人欺骗的感觉,依然在眸子里燃着火,声音低了半度道:“你出事后,察合台去过你的大帐,没有寻到你,找老四要人,听说你被埋的事,生气地打了拖雷一巴掌!”
木哥这时才听明白,气愤地哭泣道:“我与二爷并没有什么交往,那日,也遂皇太后参加忽邻勒台大会,四王爷与大哈敦吵翻了天,也遂皇太后怕闹出事来,命二王爷察合台制止事态发展,可二王爷只顾饮酒,没有听见。臣妾见场上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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