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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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烽烟- 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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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一名亲兵为难地回答,者别叹了一口气道:“不会恰好丢掉罗斯人的那部分吧?”
好不容易,被撕成几块的地图重新拼凑了起来,上面沾满了污秽,还泛起一股刺鼻的臭气。商人勉强摒住呼吸,仔细看了看,叹息道:“丢掉的是我的热那亚啊。”
“少说废话,告诉我哪里是基辅。”
遵照速不台的命令,商人仔细辨认了一下,然后将手指点在地图右上角处说道:“就在这里,旁边是第聂伯河。这条河不是直南直北地流,更象是一条弯曲的胳膊,在这里拐了一个弯。瞧啊,基辅就在肩膀的部位。罗斯人如果出兵,会从基辅上船,然后顺流而下一直到‘胳膊肘’处名叫霍尔季察的小岛附近上岸,再走‘运铁之路’来到这里。这样,他们可以节省三天的时间。”
“只需要三、四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吗?”者别脸色凝重地问道。
“是的。最多不超过四天。过去,他们和彼洛维茨人作战的时候,就是按照这条路线发动进攻的。不打仗的时候,我们这些商人也会把收买的大宗货物用船载着,从这条路线回到速答黑。”
一提及速答黑,热那亚商人就会想起自己那间已经化为灰烬的店铺,不禁心疼的低下了头。
“好啦,爱饶舌的朋友。不要为你失去的财产担心什么,你为我们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情报,不会被亏待的。”
速不台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象变戏法一样,手中多了一支黑色的小口袋。他将口袋塞到热那亚商人的手中,沉甸甸的感觉立刻唤醒了商人的天赋感觉。
“是金子?”
“对,是金子。等我们打赢了这一仗后,还有另一袋也赏给你。两袋金子应该足够补偿你的损失了吧?”
“足够了,足够了。”喜出望外的商人连连点头,“我不是在做梦吧?”
此言刚一出口,者别抵住他眼皮的手指迅速缩回,又立刻变成了巴掌,一下子抽在商人的脸颊上。火辣辣的剧痛使商人几乎跳了起来。
“很疼吗?那就不是梦。”
者别的声音相当冰冷,却反而使得商人安定下来。
“来人,带我们的朋友下去休息。好好看管他,别让他在开战前跑掉。”随即,他又对着被推搡着就要走出帐幕的商人背影说道,“要是你刚才撒了什么谎,让我们蒙受损失的话……”
“不会的,我是诚实的天主信徒,决不会撒谎。再说,我和罗斯人也没交情。”


 

第八十九章    运铁之路与分歧
商人走后,者别望着速不台说道:“还需要弄两个钦察俘虏来核实一下吗?”

“我看不必。这个家伙在我们手里,不敢撒谎。这些商人虽然贪婪,但至少还懂得交易上要守信用的道理。倒是钦察人的话反而不能相信。”

“看来,无论使者是否回来,我们都要准备作战。敌人推进的速度远远超过我们。”

速不台低头看到脚下的“破布”,忽然对亲兵大喊起来:

“你们把这些破布收好,不要弄乱。再找两个手巧的钦察女人来把它们缝好,再洗干净!这东西对我们很有用!”

“你打算叫那个商人教你看地图?不准备放他回家了吗?”者别诧异地问道。

“当然会放了他。”速不台大笑起来,“等我们打到热那亚,就放掉他。”

这下,者别也不禁笑了起来。但是,这笑声很快就变成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亲兵连忙上前,扶住他几乎垂到地面的身子重新躺好。速不台也慌忙重新坐回到病榻旁,小声安慰着。
〃要不要把郭进叫来?〃
“没事儿,只是咳嗽几下而已,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者别缓过一口气后说道。

“安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头一次笑。”

速不台的情绪有些黯然。曾几何时,眼前的男子还是一位纵马飞驰,神箭无敌的战场之龙,如今却被病魔所缠绕,只能在卧榻上喘着粗气,动弹不得。

“是吗?我以前从来没有笑过吗?看来,我真的活不了多久啦。”

“别说这种傻话!你是蒙古人的者别,要死也是在战场上,不会躺在床上死去的!这不是勇士的死法!”

速不台情不自禁地伸出自己的手,紧紧握住了者别的手,感到他是那样虚弱,几乎没有一丝气力。

“谢谢你,我的安答。”

者别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随即又大声咳嗽起来,嘴角处又一次渗出了血丝。

速不台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生怕再多留片刻,自己就会哭。于是,他放开了者别,转身走出了这间弥漫着悲壮气氛的帐幕。行出数步后,被一名飞马而来的斥候拦住了去路。

“我们的使者被罗斯人杀掉了。只有一个为他们引路的钦察人被放了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盘绕在速不台心中的郁闷之情立刻一扫而光。他用冷峻的目光向西北方基辅的位置看了一阵,然后对身边的亲兵果断地下达了一道命令:

“叫所有的千户来,我们准备打仗啦!”
郭进看着缓慢行动后勤大军,满脸的无奈。也不知道前面的者别还好吗;千万别出事啊。不然他不好向母亲和小老弟们交代啊。
擦亮我们的剑,

系紧我们的铠。

响应信仰的召唤,

我们去作战。

斩断眼前的山,

披开阻路的水,

古老的歌在流传,

新的史诗,为我们撰。

要让强横的敌人震颤,

恶魔的翅膀也无法将我们拦。

追寻贤者的足迹,续写英雄的传奇,

哪怕血流干。

神赐的力量在燃烧,

血将天空染。

无尽的旅程在前面,

我们把路赶。

哪怕在路上,我会倒下

血污流入眼睛让我看不清天。

耳边依旧响起耶稣基督的声音,

孩子,你很勇敢。

请原谅我无力再战,

我的灵魂也行将飘远。

请为我唱一曲安详的镇魂歌,

旋律中,我的身体融入大地。

我看见,后面的人在向前,

我听见,前面的人在呐喊。

亲爱的兄弟们,忘却我的死亡吧,

用你们的剑完成我的遗愿。

也许再过一万年,

游吟诗人们也不会将我吟唱。

当年的埋骨处只有青草作伴,

世人的安宁已足够我快乐喜欢。

我的故事,完整又平淡,

我的灵魂,卑微而率直。

天地间我翘首仰望,

忠于职守的日月星辰依旧灿烂!

在春天干燥的风中,这首战歌被浩浩荡荡南下的罗斯大军循环往复地唱个不停。他们的行军方式果如那位热那亚商人所料,乘着外表涂满油脂的船,溯第聂伯河顺流而下,直抵“胳膊肘”处的霍尔季察岛,在那里纷纷弃舟登岸。

其实,这个岛只不过是一些河心的沙洲而已,除了最大的一座之外,其余的也只有在枯水期才会出水底冒出,平时则根本难见其半点形迹。在沙洲之侧,芦苇丛茂盛地生长着,一些野鸭子选择这里安了家。如今,它们正胆怯地缩在里面,惊疑不定地盯着这只庞大的船队,纳闷他们为何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闯入自己的天堂。忽然,它们发现在自己的族群中多出了一个陌生的异类,不禁狂叫惊飞着四散而去。

“苇丛里有动静!”

“会不会是鞑靼人的奸细啊!”

“管他的,搜了再说!”

几十个手持兵器的罗斯人大呼小叫着跳下船,从不同的几个方向将苇丛团团包围。接下来,为首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用半生不熟的彼洛维茨语向苇丛喝道:

“快出来,不出来就放火烧死你!”

苇丛中沉寂片刻后,就发出了唏唏嗦嗦的声音。随即,一个男子的上半身露了出来。他高举着双手,以示无反抗之意。

“果然是个鞑靼人!”

一名已经加入到罗斯军中做向导的彼洛维茨人稍稍辨认了一下,就叫出了声。

“逮捕他!”

随着罗斯军小头目的一声令下,几个士兵就冲上去,将男子紧紧地抓住,然后拖向岸边。俘虏没有反抗,但是嘴里却一直在说话。

“他在说什么?”

小头目问彼洛维茨向导。

“他说他要见加利奇公爵。”

“哈!会让你见到的。”

小头目粗声粗气地大笑着走到俘虏身边,猛地用力抽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俘虏的鼻子和嘴角立刻淌出血来。只听小头目恶声恶气地说道:

“不过,在这之前,你先要去见基督!我会通过断头台把你送去的!”

一旁的罗斯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中,小头目又转身对向导命令道,“把这句话翻给他听!”

谁知,那个俘虏不但没有被打击所吓倒,反而扯开嗓子大叫了起来:

“密赤思老公爵——密赤思老公爵——”

他用的是罗斯语,所以大家都听到了。

“找死吗?我成全你!”

小头目大怒,一把从身旁的人手中夺过战斧,举上半空后就要劈下去。

“慢着!”

人群的外围忽然传来了一声断喝,随即便有人闯了进来。

“你是谁?”

小头目回头一看,见来者是一名全副武装的年青战士,他穿着铠甲,戴着头盔,左手手持短矛,右臂上还挂着一面圆盾。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河岸上,还有一匹空着鞍子的战马,显然是他的坐骑。

“我乃加利奇公手下的传令兵!路过此地,偶然听到有人在直呼大人的名讳,因此特来查问。”

“啊……”

他的话引起了人们的低声惊呼。从装备到马匹,已经足以说明他绝非一般士卒,现在保出身份后,立刻震慑了众人。即使是桀骜不逊的小头目也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直呼公爵大人名讳的就是这个人吗?”

传令兵手指俘虏问道。

“啊……是的。他是鞑靼人的奸细,我们刚刚抓到的。”

“无论他是什么人,都先交给公爵大人来审问吧。”传令兵又指着小头目说道,“你带上两个人,随我一同押解此人!”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们是大公的部下,就算审问,也该交给大公陛下。”

一旦想到自己的隶属身份,小头目一时弯曲的腰板儿突然又直了起来,口气也重新硬了起来。

“难道你不知道大公和加利奇公是堂兄弟吗?难道你不了解这次作战谁是全军的指挥官吗?”

“我只知道,做为基辅大公的部下,不需要听命于其他任何公爵!”

小头目白眼一翻,适才的桀骜劲又一次回到了身上。

“大胆,你竟敢抗命!”

传令兵勃然大怒,用手中的短矛点指着小头目,厉声呵斥道。面对闪亮的矛尖儿,小头目的脸上丝毫没有动容,只有那条穿过左眉,造成左眼失明的刀疤微微跳动着,口中发出一阵阴沉的笑声:

“伙计,别拿那玩艺儿对着我。基辅人从来不害怕别人的武器。”

话音方落,他手中的战斧倏然飞起,“喀嚓”一声就将短矛的矛头斩落在地。

这下,轮到加利奇公的传令兵惊呼倒退了。

“怎么样?你用这种废铜栏铁,也要来吓唬老子吗?当年彼洛维茨人的弯刀砍上老子的脸时,老子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好!看来你是一条好汉,那就和我较量一下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小头目那仅存的独眼之中登时掠过了一阵紧张的电流。他这才发现,就在自己与传令兵发生争执的时候,他和部下已经被另一群士兵悄悄包围了起来。

红色披风的影子在包围圈的外侧一闪而过,犹如一团燃烧的烈火。同时,当披风的主人,一位仪表堂堂的男子缓步踱过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立刻认出了他。正是加利奇公大密赤思老。

“公爵大人,我……”

在勇名轰传的加利奇公面前,饶是这个小头目再凶悍,也知道自己这次是惹了大祸。腿一软,当即跪倒在地,连声求饶。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我的刀从来不会砍向罗斯人!现在,你可以走了。”

当那些基辅兵跟随着满头大汗的小头目逃离包围圈后,公爵走到俘虏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此人面色苍白,全身湿淋淋的,但是依旧保持着相当稳定的站姿,眼神之中也透出一股平静之意。除了一只独臂显得有突兀之外,其他的地方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反常。

“我就是你要见的人。你是谁?想对我说什么?”

公爵问话的时候,眼睛已看到别处,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我叫亦勒赤台,请求得到殿下的庇护。”

俘虏的回答倒是显得很郑重的样子。

“庇护?要一个罗斯人庇护鞑靼人吗?理由是什么?”

“首先,我声明我不是鞑靼人。”

“那么其次又是些什么呢?”

“其次,我可以帮助你们战胜鞑靼人!”独臂男子目光灼灼地说道。

※※※※※※※※※

从亦勒赤台被俘的地方,沿第聂伯河岸向北走上不到一俄里处,就到达了基辅大公的御营。所谓御营,除了那面象征基辅罗斯数百年王权的金鹰战旗之外,并不比其他公爵们的营地更壮观豪华。一百多年来,围绕着大公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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