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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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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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成更好。”纪氏笑道,“等寿姑出嫁的时候,有他们后悔的。”
 
    王嬷嬷想起窦昭那厚厚的陪嫁册子,“扑哧”笑了起来。
 
    一时间主仆说了半天的体己话。
 
    待过了中秋节,庞寄修突然来拜访窦昭。
 
    窦世英眉头紧锁,问王映雪:“他来做什么?”
 
    王映雪摸头不知脑,忙道:“妾身去看看是什么事!”
 
    不一会转过身来,捧了个雕红漆的匣子进来:“说是多谢上次寿姑的救命之恩,他要去州里的精云书舍读书了,特送了件礼品酬谢寿姑。”
 
    窦世英打开匣子,里面是个鎏金的万花筒。西洋的玩意,价值千两。
 
    王映雪看着两眼发红,笑道:“您看要不要找寿姑来问问?”
 
    窦世英想了想,道:“我去问问。”
 
    亲自去了正房。
 
    窦昭把万花筒拿在手里把玩好一会,悄声将他们去田庄泅水的事告诉了父亲,并道:“……我还收到了芝哥儿的一本《冷香堂》画谱,邬四哥的一方寿山石,不过是庞寄修的确东西要稀罕点。”又叮嘱父亲,“这件事您可千万别说,他们好不容易才瞒过了大人,若是从我嘴里说了出去,以后只怕避我如虎。”
 
    窦世英呵呵地笑,保证道:“决不告诉其他人。”又道,“崔姨奶奶那天岂不是被吓坏了?”
 
    “嗯。”窦昭笑道,“男孩子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我怕他们明年还去那边泅水。您看要不要想个法子把崔姨奶奶接到家里来住几天?”
 
    窦世英道:“是应该把崔姨奶奶接回来住几天。另外,到了明年的夏天也跟太夫人提一提。”说着,调侃道,“明天才传到大人的耳朵里,他们应该想不到是你说的吧?”
 
    窦昭咯咯咯地笑。
 
    王映雪站在正房的庑廊下,不时听到几声嬉笑,心里像乱了似的。
 
    庞寄修就不时的送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来,而且个个价值不菲。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时间一长,窦昭心生疑惑,却怎么也想不通庞寄修为何如此,暗中对庞寄修生出几分警惕,他送来的东西也另置了箱笼存放,叮嘱素绢收好钥匙:“不可遗失一件。”
 
    素绢不敢马虎,将箱笼的钥匙用红绳串了挂在脖子上,日夜不离身。
 
    到了十一月,给祖父举行了谭祭,又过了一个月,除了服,正好过年。东西两窦张灯结彩,炮爆喧天,热闹非常。 
 
    邬善送了一盏兔子灯给窦昭,庞寄修则送了画了八仙过海的彩色琉璃走马灯给她。那灯呼啦啦地转动,闪着璀璨的五彩的光芒。窦明看了稀罕的不得了,怂恿着淑姐儿:“你不是说姐姐待你最好吗?你向姐姐借来玩几天。”窦昭第一次拒绝了淑姐儿,道:“这是别人送的,不好再转赠给你。你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买一盏。”“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想借着玩几天。” 
 
    淑姐脸涨得通红回了东府,嗔怪窦明不该让她去要灯,“你明知道那是别人送给四姑姑,你还让我去。”窦明嗤笑道:“从前那些东西哪样不是别人送她的,她怎么没说‘不好转增’,分明是不想给你。你要不到灯,冲我发什么脾气!”淑姐儿气得“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仪姐儿就训斥她:“你天天惦记着四姑姑的东西,拿了还不还,若不是四姑姑自持是长辈,不好和你计较,谁还会这样的纵容你?你做错了事不知道反省,别人说几句就嚎啕大哭,也难怪五姑姑要瞧不起你。”



第63章 风波(粉红票390加更)
 
    淑姐儿在窦昭那里碰了壁,被窦明嘲笑了一番,如今又被仪姐儿训斥,心里又急又气,推开身边的丫鬟就朝外跑。
 
  迎面却碰到了海棠。
 
  “淑姐儿,”她笑盈盈地淑姐儿行礼,身后的小丫鬟手里还提了盏四美迎春的琉璃走马灯,“我们家四小姐说,那八仙过海的走马灯卖完了,只得了这盏四美迎春灯,您先拿着玩,等来年,四小姐一早就让人去买。”
 
  淑姐儿心里这才好过了些。
 
  可大宅院里的事,到底瞒不过去。
 
  五堂嫂问仪姐儿:“要淑姐儿向寿姑要灯,真是明姐儿的主意?”
 
  “应该是吧?”窦明怂恿淑姐儿要灯的时候,仪姐儿并不在现场,她有些迟疑地道,“淑姐儿虽然有些没脑子,可她惯向四姑姑要东西,若是自己的主意,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犯不着赖到五姑姑身上去。”话说到这里,她好像这才察觉到,奇道,“五姑姑自打从京都回来,人就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话里话外总是京都如何的好,她外家如何的好……”
 
  这让仪姐儿隐隐有些不舒服。
 
  五堂嫂听着皱眉,叮嘱女儿:“她毕竟是长辈,你以后遇到她要恭敬些。有事没事别总拉着她,要玩,就找你淑姐儿玩——你和淑姐儿才是一辈的。”
 
  仪姐儿年纪越长,性子越好强,偏生她的父亲却是昌字辈里最无能一个,窦明在她面前不时流露出来的优越感早就让她心生不悦,母亲的提醒又让她意识到那个比她小三岁的小丫头还是她的姑姑,她遇到了应该行晚辈行的人,心里不免有些悻悻然,无精打采地应了声“知道了”。
 
  那边三堂嫂在喝斥淑姐儿:“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别人要你去偷太夫人的东西,你是不是也去偷?还好遇到的是寿姑,若是第二个人,会怎么说你?你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拿了东西竟然不还。我原先只当你年纪小,大些就懂了,谁知道你却是越大越不知道轻重,别人不给,你竟然还心生怨怼……哭,就知道哭!现在知道丢脸了,早先干什么去了?”又吩咐淑姐儿屋里的管事妈妈,“把她从寿姑那里顺来的东西给我清出来,我亲自给寿姑还回去。”
 
  东西太多,时间太长,连淑姐儿都不知道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窦昭的了,气得三堂嫂直捶炕:“我怎么就养了你这样一个不上心的!”
 
  窦启俊三兄弟下学回来吓了一大跳,一个安慰母亲,一个问妹妹出了什么事,最小窦启顺眨巴着眼睛道:“四姑姑可不是这样的人,你们也不用小里小气地还什么东西……”
 
  屋里四双眼睛全都朝他瞪去。
 
  他忙道:“上次你们去田庄……”
 
  窦启泰一个箭步捂了幼弟的嘴巴,一面把他往外拖,一面笑着朝母亲和妹妹低头哈腰:“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会坏了妹妹的名声,往小了说,会坏了我们家和四姑姑的情分,我和弟弟这就去请了父亲回来……”
 
  三堂嫂和淑姐儿满脸的怀疑。
 
  窦启俊只好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沉稳地道:“五弟说的有道理,这件事还是与爹爹商议商议为好。”
 
  体贴可靠的长子都这么说了,三堂嫂疑惑尽消。
 
  门外的窦启顺却扒开哥哥捂着自己的手不服地嘟呶道:“我又没有说错。你们上次闯了那么大的祸,四姑姑可一声都没有吭,还帮你们打掩护,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
 
  “知道我们闯了大祸你还到处嚷嚷?”窦启泰咬牙切齿地道,“你是不是怕别人不知道啊?”
 
  窦启顺蔫了。
 
  窦启泰道:“走,我们去找四姑姑去。”
 
  “不是说去找爹吗?”窦启顺奇道,“找四姑姑干什么?”
 
  “你这傻子。”窦启泰气得恨不得打弟弟一巴掌,“这么一闹,现在府里的人恐怕都知道。若是四姑姑肯出现帮妹妹说句话,这些东西就是四姑姑打赏给妹妹的,那又不同了……”
 
  这下窦启顺听懂了,不住地点头,连车也没坐,两兄弟一路小跑的去了西府。
 
      窦昭听了沉思了半晌。
 
  说起来,这件事她也有错。
 
  每当她看到淑姐儿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就两眼发光的时候,她就会想到女儿茵姐儿,顿时心里就会一软。想着不过是些小东西,淑姐儿喜欢拿走就是了。却没有仔细想想这件事对淑姐儿的会有什么不好的。
 
  “我跟你们去趟东府。”窦昭换了件衣裳,跟着两兄弟去了三房。
 
  三堂嫂见了她又羞又愧。
 
  窦昭没等她开口,已笑道:“三堂嫂莫非是要我也把淑姐儿的东西还回来?”
 
  窦启俊几个一愣。
 
  窦昭笑道:“你们只看到我送给淑姐儿的东西,却没有看见淑姐儿送的东西。”她说着,长叹了口气,佯作出副后悔的样子道:“年前淑姐儿还送了我一个荷包,我瞧着好看,戴了去给二太夫人请安,回来的时候不知道落哪里了,到今天也没有找到。你可让我拿什么还给淑姐儿啊?”
 
  三堂嫂知道窦昭这是在为女儿解围,喊了声“寿姑”,眼圈一红。
 
  窦昭趁机扶了三堂嫂儿胳膊,示意窦启俊几个带淑姐儿退下去,然后和窦三堂嫂并肩坐在了炕上,诚恳地道:“说起来,这件事我也有责任。要不是我这样惯着淑姐儿,淑姐儿也不会得寸进尺了。可若说淑姐儿因此就养成了不良的习惯,我却不这么看——她为什么不拿别人的东西,单单拿我的东西。可见她心里还是有亲有疏,知道轻重的。”
 
  做父母的,没有不偏心的。
 
  窦昭这话说的妥贴,三堂嫂听着就像大冬天的喝了杯热茶似的,面露感激之色:“我也觉得淑姐儿不是有意的。”
 
  淑姐儿之后,三堂嫂又生了四子窦启远,五子窦启安,哪有时候照顾淑姐儿。
 
  窦昭笑道:“这误会解开就好。不然我这个做姑姑的也难辞其咎。”
 
  话既然说开了,气氛也就好起来。
 
  窦昭和三堂嫂说了半天闲话,这才告辞。
 
  不过事后她却仔细地问了问淑姐儿的月例,知道她不是银子不够用,而是月例一拿到手里就赏了这个赏了那个,手时没有余银,看到什么好东西自己没钱买,就只好拿窦昭的了。窦昭就告诉她怎样使唤丫鬟,怎样储蓄银子,还告诉她怎样开支节源,带了她去田庄里转悠,告诉她怎么管理田庄,淑姐儿后来成了个理财的高手,这当然都是后话。
 
  三堂嫂去了太夫人那里。
 
  她要为自己的女儿正名。
 
  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她感慨道:“……本是窦明惹出来的祸,寿姑却有一句责怪她的话,把错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不愧是谷秋的女儿,流着安香赵氏的血脉。”
 
  二太夫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待三堂嫂走后,骂了一句“自做孽”。
 
  而邬善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过了元宵节。
 
  他像烙饼似的在床上翻几个晚上,实在是忍不住了,拉了窦德昌:“你陪我去西府向七叔父借本书吧?”
 
  窦德昌还很懵懂,最后迷上了古玩,天天和窦启俊往古玩店里跑。
 
  “什么书?我们家没有吗?”
 
  邬善诓他:“一本写金石收藏的书,我不记得名字了,在你们家没有找到,想去七叔父那里看看。”
 
  窦德昌立刻来精神:“把伯彦叫上,我们一起去。”
 
  窦启俊今年及冠,五伯父赐他表字“伯彦”。
 
  邬善窃喜,三个人去西府。
 
  窦世英正指挥着人修缮东跨院,听说邬善来借书,清了手脸,换了件衣裳,在书房见邬善和窦德昌、窦启俊。
 
  “伯彦这些日子都在读什么书?”
 
  窦启俊去年乡试落第。
 
  “重读《四书注解》。”说起了正经事,他在窦世英面前还是很恭敬的。
 
  窦世英点了点头,道:“也不要总盯着《四书注解》,《春秋》、《史记》也要多读。”
 
  窦启俊笑道:“五叔祖也是这么说,还问我想不想去国子监看看。”
 
  “哦,”窦世英笑道,“那你怎么说?”
 
  “听说京都藏龙卧虎,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两人说起举业上的事来,窦德昌听得津津有味,邬善的一双眼睛却骨碌碌直转,却连个丫鬟的人影都没有看见。好不容易窦世英问完了话,放他们去了书房,窦德昌和窦启俊又缠着他问到底是什么书,他只好东扯西拉地帮着找书,忙了快半个时辰也没能摆脱这两个家伙,邬善渐渐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书房外面突然传来窦昭清朗的声音:“不是说爹爹回书房了吗?又跑哪里去了?”
 
  邬善霎时通体舒畅,顾不得窦德昌和窦启俊就在身边,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四小姐!”目不转睛地望着窦昭,“您怎么过来了?”
 
  “是邬四哥,”面对一个和她儿子差不多的男孩子,又是通家之好,窦昭很难时刻谨守男女大防,她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借本书。”邬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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