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宋墨说话的,是郝大勇。
他神叨叨地道:“……济宁侯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常常好心办成了坏事。别的不说,就前几天,有个姓王的家伙,说和景国公府是什么亲戚,要在东大街开个绸缎铺子,为了铺子的佣金,和牙人闹了起来。这关我们五城兵马司什么事?那家伙却把不各怎地把济宁侯给说动了,济宁侯带着城东兵马司的人过去,把那牙人吓得落荒而逃。
“照我说,既然是景国公府的亲戚,怎么景国公府不出面,要济宁侯出面?
“就算是因为济宁侯在五城兵马司里任职,这事后。不要说景国公府的大总管了,就是普通的管事,也派个来打声招呼才是。
“可景国公府倒好,像没这事一样。
“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个姓王姑母曾经奶过景国公府世子爷,只是他姑母早就去世了,景国公世子根本不知道有这号人。可济宁侯不仅认了他,还接受了他二成的干股,如今姓王的打着济宁侯的幌子,在城东做起了卖买。弄得城东得绸缎铺子都要礼让他三分,生意好得不得了。”他偷偷地打量着宋墨的神色,“你说这事办的——那姓王的如此狡猾,只怕济宁侯要吃亏了!”
郝大勇想干什么?
宋墨微微笑,摆明了立场:“济宁侯虽和我是连襟。可我也不好管到他府上去,这种事,只怕还得靠他自己警醒。”
也就是说,世子爷是不管的!
郝大勇得了信,立刻精神百倍。
他笑着朝宋墨拱手作揖,道:“您说得对,有些事只能自己靠自己。谁也帮不上。”
宋墨笑了笑。
郝大勇起身告辞:“放了榜,几家欢喜几家愁,金榜题名的固然喝得酩酊大醉,那落榜的。就更喝得糊里糊涂的,甚至有人趁着酒意跳湖的,我们回衙门里看着点,酒席我就不坐了。改天再单独为窦进士庆贺。”
一个进士老爷,在其他地方自然是万人传颂。稀罕得不得了。可在京都,三年一放榜,密密麻麻一堆名字,不与自己相干,谁记哪几个士子中了进士。
像郝大勇这样自认为一辈子都不会和那些翰林院的酸儒打交道的,就更不记得了,只得顺着窦世枢的名头称了窦启俊做“窦进士”。
宋墨失笑,亲自送郝大勇出了侧门。
郝大勇十分的兴奋。
他贴身的随从困惑道:“我瞧着世子刚才什么也没有说?收拾济宁侯,合适吗?”
“你这笨蛋,如果世子要保济宁侯,我刚才说出那番话,世子只要应我一句‘济宁侯刚到五城兵马司不久,还不懂这些,只要请你多多指点他就是了’,我不仅不能踩济宁侯,还得制造个机会让他升迁。”他颇有些得意洋洋地道,“这件事办好了,世子爷不谢我都不行!”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急着回衙门。
宋墨不动声色地回了书房。
窦世英、窦世横正和余厉等人说得高兴,见宋墨进来,年轻些的笑着和他打招呼,像余厉这样的老资格则矜持地坐在那里等着宋墨去打招呼。
大家毕竟不同圈了。
宋墨随窦世英的辈份大方地和这些人应酬,余厉几个老儒看了不由微微颔首。
就有人问窦世英:“怎么没有看见你们家二姑爷?”
窦家世代耕读,像窦世英这样把两个女儿都嫁入了勋贵之家的,到目前为止还是独一份,大家对他的家事因此比较了解。
窦世英闻言脸就有些黑。
早就让人给济宁侯府送过信了,魏廷瑜到现在也没来。
宋墨给窦世英解围,笑道:“刚才还在这里的,被太夫人叫进去问话了,只怕一时半会回不来。”
众人就哄笑起来,拿了窦启俊开玩笑:“你是怎么脱得身,也给你五姑夫支支招!”
“我有什么办法?”窦启俊笑着,若有所思地瞥了宋墨一眼,“我还是我七叔祖和四姑夫捞出来的,这样是再进去,恐怕连我七叔祖和四姑夫都出不来了。”
大家又是一阵笑。
窦昭俊从此对宋墨却多了几分亲近,等到贺宴结束,主动上门拿了钥匙,搬去了玉桥胡同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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