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姚采澜的婚后日子过得很是不错,风平浪静、吃喝不愁的。
家里虽然不那么和谐,可是,全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又不是敌我之间你死我活、刀光剑影,所以不足为虑。
事实证明,平凡的人家、正常的人性这个社会也是不缺少的。宅斗什么的,流血、毒药什么的,你小说、电视剧看太多了吧?
话说,姚采澜热烈巴望的银子江夫人并没额外给她,却也没亏着她,又给送了一套成色不俗的茶具,一匹难得的布料来。
那布料是绡绸,生丝所织,又轻薄又滑顺,确是上等的好料了。
姚采澜自是“见猎心喜”,快手快脚的日夜赶工,不出几天功夫就做了一件褙子。
反正现在姚采澜又出不得门,每天的空闲时间有的是,不是看书,便是针线不离手。
现在做针线不比以前,是为了学东西,还得绣嫁妆,像是必修课。现在自由自在的,想做就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而做的更有劲了。
以前,在章姨娘跟前,那是有样学样,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却是不敢露的,否则怕惹得因循旧例的姨娘不高兴了。
现在不同了,以前空在脑子想过却没功夫施展的想法都能一一实验一下了。
做完了就先穿上拿镜子左照右照的美了一番,只恨这世界没有穿衣镜,只能拿个小小的靶镜将就着。
幸好这靶镜还是玻璃的,如果还是自己原先用过的那种模糊的铜镜,姚采澜更要哭死了。
美完了,才叫上水草拿了个包袱往上房去了。
上房,江夫人正端坐在榻上,听水兰说着清秋的近况。
“二奶奶着人把咸肉粥的法子教会了我们,这几日我们变着法儿给小姐做各种咸粥。小姐吃腻了加肉的,我们就又换了一种白萝卜虾仁粥。小姐的胃口好了不少。再加上二奶奶经常去我们院找小姐聊天,小姐倒是经常能走动走动,心情也很不错。还要教二奶奶弹琴呢?”
水兰心里十分感激姚采澜,逮着机会就使劲儿夸她。
江夫人见自己姑娘的身子有了起色,心里顿时敞亮了,很感兴趣的追问:“哦?清秋还要教采澜弹琴?”
“是呢。”水兰忍着笑答道,“可是二奶奶就是不愿学。。。小姐也不知怎么了,还非想着要教会二奶奶。”
江夫人听了也很意外,自己家姑娘什么性子自己清楚得很,可从来没做过强迫人的事,便笑道,“这丫头,平时不言不语的,可从来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这回到底怎么了?采澜不愿意,难道还得强逼着不成。”
屋里陪着的便都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姚采澜正进了门,便问道:“哎呦,屋里怎么这么热闹?有什么好事儿啊,说来也让我高兴高兴!”
江夫人没说话,众人互相看了一下,笑的更响亮了。
笑的姚采澜莫名其妙的,却也不恼,知道自己越着急他们越是笑的欢,也跟着笑眯眯的陪着。
江夫人笑够了,才问道:“我怎么听说清秋要给你当老师呢?”
哦,原来是笑这个啊!
姚采澜顺势苦了脸,上前拉着江夫人的胳膊,“娘,您就帮我说说情吧?我哪是弹琴的材料啊!清秋分明是看我不顺眼嘛!”
姚采澜这撒娇的语气,倒引得江夫人感慨万千起来。
自己一儿一女,却好似都没怎么跟自己这么亲近过。儿子,就像他爹说的,就像个冰块,只知道仁义道德文章。女儿,自小就懂事,有了心事就往心里藏,从来没有跟自己这个亲娘透漏过一丝半点的。大儿媳妇更是别说。
没成想,这个二儿媳妇,倒是跟自己投缘了。
姚采澜的亲近虽然自己不太习惯,但心里还是感觉暖暖的。
转眼又看见姚采澜身上的新衣,便打断自己心头的万千思绪,拉过她细细看,“恩,这可是我日前给了你的那匹绡锻?这个样子可真不错,是今年新时兴的样式么?”
众人也忙细看。却见姚采澜穿了一件豆绿缎面折枝玉兰刺绣青金镶边圆领棉袍,下着米黄百褶裙。
这时代里妇女的衣裳还是以交领或对襟为主,圆领的一般是男式官服。因此,这种样式还是挺稀奇的。
更妙的是,姚采澜还在袖口镶了灰鼠毛,使得这件棉袍更加别致起来。
女人天生喜欢漂亮的衣服,一时之间,屋里热闹起来,纷纷围着她边看边议论,姚采澜微笑着,一一解答怎么裁剪的细节问题。
江夫人不太爱说这些琐碎事儿,但是,平日里自己屋里也太冷清了些,今儿个热热闹闹的感觉也很不错,纵使不讨论也只在一边笑眯眯的听着。
江夫人积威甚重,众人叽叽喳喳了一会儿,怕扰了夫人清静,便都自觉告退了。
姚采澜这时才让水草把带来的包袱打开,却是一双羊皮棉靴,上边仅在靴口绣了单线的如意云纹,外表并不华丽,但做工很是精致。正是江夫人喜欢的风格。
江夫人见了很高兴,嘴上却埋怨道:“你可别整天闷在房里做这个做那个的,快过年了,还不歇歇手?!年前外面最是热闹,还是出去转转才是正经!”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姚采澜赶忙乖巧的转到江夫人身后替她捏肩膀,一边笑道:“娘您真是料事如神。媳妇儿正想出去看看呢。”
江夫人还是不太习惯姚采澜给自己捶肩膀,回身把她拉到身边坐下,笑道:“知道你孝顺,可也用不着你这么的伺候我!看你这么殷勤,是不是有事求我?”
姚采澜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吞吞吐吐的说:“真是什么事儿也瞒不过娘!媳妇儿略略有一点子私房钱,想在外头买个铺面。”
虽然说朝廷有令,为官者不得经商。可是,放眼看去,有几个人严守这律令的?再说了,要是为官者只靠那几个俸禄过活,早就饿死了。那么些的人情往来,自己家里的生活开支,都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没有“财源”肯定不行。
就是江府,这日子过得滋润,除了江知县本人在任上不是个迂腐的,算得上“生财有道”,再就是额外也办了一些产业,颇有些收入。
要说江知县此人,却是一个能人,在任上算不上政绩突出吧,也说得上民风和顺,吏治也算得上清明,颇有几分好名声。私底下,也颇有一些银钱往来,却也能把持得住,不该要的钱绝对不收。
对于自家产业,江知县也很有头脑,再加上在竹通的“垄断”地位,谁敢不买知县的帐?因此经营的有声有色。
不过,江夫人一向瞧不上这些跟钱打交道的俗务,自己的那些嫁妆便都躺在库房里任其蒙尘。
虽说,在这里,大都是男人打理公中的产业,鲜少女人插手。不过,女眷们却都有打理自家嫁妆的权利。
江夫人想了想,倒是觉得无可厚非。只嘱咐姚采澜要谨慎行事,切不可仗着江府之势就作奸犯科、坑害别人,再有就是,不能抛头露面,失了妇道人家的本分。
姚采澜忙不迭的应下来,并再三保证。
江夫人对她不过是提点几句,倒也是信得过她的。
江夫人自是早就见过姚采澜的嫁妆单子,对姚采澜的底子了如指掌,不免疑惑道:“你哪来的钱买铺面啊?”
姚采澜也没打算隐瞒,便交代了与姨娘合作的事儿。
江夫人虽没见过章嫣然,却也听说过她。两个人也是没事扯闲篇儿,便说起章姨娘来。
对于章嫣然的际遇,两人都有些唏嘘。
江夫人叹道:“你家姨娘经历也真是坎坷。亏她能挺过来也真不容易了!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将来再生个儿子,也算不错了!”
两个人又感叹了半天,江夫人见天色不早,便留了姚采澜吃了饭才放她回去。
正妻 八章 着手
想到第二日就能出门逛逛,姚采澜心里兴奋的紧,脑子里不断勾画着未来成衣铺子的发展前景,翻来覆去的没睡好,第二日起来头就有点疼。
不过,姚采澜也不在意,利利索索的用完早饭,却换上自己出嫁前所穿的半新不旧的平常衣物,头上也只插着平日里喜欢戴的莲花白玉簪,脸上怕被冷风吹,只略略施了一些粉,便领着水草往前院来。
有个长的敦实的小厮早就候着了,忙上前施礼道:“小的叫江西,夫人吩咐叫小的供二奶奶差遣。”
姚采澜心里暗自佩服江夫人治家的手段,各司其职,井然有序,断断没有找不着人使唤的时候。
两人上了车,姚采澜便吩咐江西“往绸缎庄、布庄、成衣铺子多的地段去”。
江西倒是颇为伶俐,见姚采澜好像一头雾水的样子,便主动介绍起来:“咱这竹通城里最繁华的地界就在咱们城西这里,卖什么的都有。若说是绸缎庄子什么的,最有名的花想容啊,纤丝坊啊,就都在水井巷了。”
姚采澜一边听着,一边微微挑着窗帘,透过缝隙往外瞧着热闹。
终于没有人管着她、不许往外看之类的了。
身边的水草呢?同样偏着头瞧得眉开眼笑。
不大会儿的功夫,水井巷到了。
姚采澜迫不及待的下了车,心里真想大喊一声:“奶奶的,姑奶奶终于又能逛街了!”
女人爱逛街,简直是天性。姚采澜看了看脚下的青石板,又看了熙熙攘攘的人流,再看看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店铺,心里真是感慨万千,真有点疑惑自己这两年是怎么在深宅大院里边熬过来的。
仔细看看四周,好像女子也不在少数,定是因为年节将至的缘故。
先拣了最近的就在十字街口的花想容进去看。
见这个铺面不小,左边墙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布料,右边则展示着十几套成衣。
有个小二跟在身边热情的介绍着,姚采澜就详细的边看边摸便问。
后来那小二见姚采澜问的异常详细,却迟迟不出手,终于泄了气,转而去应承其他顾客了。
姚采澜乐得自在,全然不怕那小二不时投来的异样的眼神,自顾自的细细瞅了一个遍。
水草本来还是很不好意思,后来见那小二的目光颇有些鄙视,护主的脾气也上来了,以同样的眼神回敬回去。
姚采澜专心的看着花色和布料,倒完全没注意小二哥和小丫鬟之间的你来我往的“刀光剑影”。
第一个铺子费时多一些,剩下的就快多了,不过是大同小异罢了,而且都比不上花想容做的大。
溜溜儿的转了一上午,姚采澜心里大致有了数。
这里的铺子以卖布料为主,制成衣的规模不大。想想倒是可以理解。穷苦人家大多没钱做衣服,都是自己缝制。有钱的人家,妇人都会女红,大多数也都能自己做。更富裕一些的,更是有专门的针线上的人,专门为主家做衣裳。
因此,要想使一般人家来买衣裳,必得做工精致,比自己做得好,穿上好看又耐久。
要想使富裕人家来买衣裳,必得是式样新奇,还得做出品牌,让买衣裳的人觉得穿了是一种品味,一种荣耀,一种身份的象征。
本来,到了正午,正是腹中饥饿的时候,姚采澜是很想领略一番酒楼的风采的,无奈囊中羞涩,只好悻悻的打道回府。
路上用过一家药铺,姚采澜忙里偷闲的进去抓了一副药,用的却是章姨娘在她出嫁前偷偷塞给她的一张发黄的药方。
水草一阵紧张:“奶奶您哪里不舒服?”
姚采澜一笑:“别担心,不过是家传的一张调理身子的方子罢了。”
水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用了饭小憩了一下,估摸着江夫人午睡起了,便到了正院,请江夫人为自己荐个值得信任的牙侩来。
江夫人欣然允诺,道:“我在内院,倒是识得买卖布匹的牙侩。你若要再买卖铺面,说不得要问问你公爹了。”
姚采澜忙谢过了。又请示说能不能这两天多出去几趟。
江夫人虽然不喜女子抛头露面太多,但考虑到她正是张罗生意的初期,便应了下来。
江夫人不是个拖沓的,第二日,便把一个专门倒卖布料的张牙侩,和一个专门搞房屋租赁买卖的田牙侩请了来。
两个人都是官牙,平时里都得着受官府管制。今天见知县家二奶奶有生意,哪敢怠慢,一心想着怎么把这事儿办成了、办漂亮了,好在江知县那里提高一下好感度。
姚采澜也是明白其中的勾当。虽然世人多言牙侩奸猾成性、雁过拔毛的,但是碰见了有背景的自己,他们必是不敢的。
屋里设了屏风,先见了田牙侩,令他寻一个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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