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才是这人真正的一面,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
游信看着亲自跟着老汉跑到庄稼间观察的男人,心里这么想着。
夕阳西下,一天居然就这么滑了过去。
走得时候,老人硬是塞给了男人几穗苞谷,话尾还嘱咐男人把玉米磨成渣喂给小兽喝,非常不错。
老人笑呵呵的说,他们家的大狗就是这么喂得,壮实得很。
游信看着跟在老汉身后憨实壮硕长得跟熊似得花狗,哭笑不得,看看自己袖珍型的身量男人一只手就可以托起,估计那狗一爪子下来就能把他拍扁。
其实游信也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以后发育成那样,威是威风了,但总感觉有些夸张了。
这一次出行,游信觉得帝皇还是满意的,一路上男人若有所失,但是嘴角笑意却一直保持着。
苍翼翔是真的心情不错,登基一来,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出城巡视一圈,看下年成,看下民情风俗。
比起下属传上来的情报,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并不是不相信自己培养下属的能力的眼光,而是自己的所见所闻往往更真实。
而且难得出宫一次,视察的同时放松一下,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这次带着小兽出来游玩,看这小东西在湿润泥土间打滚,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宫里给憋坏了,放下地迈开了步子就跑,结果跑两步就摔一跟头,苍翼翔在跟老汉聊天时还得不时注意小兽的状况,倒也别有一番体味。
苍翼翔是高兴了,回去了就要宫女拿了苞谷给游信熬了一锅的玉米面糊糊,那味道别说真的很香,最后,苍翼翔也忍不住喝了一碗。
游信这晚睡得很香,鼻间似乎还可以闻到玉米碴的浓郁香味,睡梦里都是一片金黄色,耀眼的金黄洒满了眼睛,就如太阳的光辉永世不落。
坐在案前不得不熬夜听御报告一天情报的帝皇,听到角落黑暗处传来的咂嘴声和轻微的呼噜声,突然就笑了,在这样的小小动静中,乏味的报告似乎也没那么无聊了。
御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眉间多了一抹轻松。
旭阳阁中,穿着白色里衣的昶曦正拿着精致的象牙梳子轻理一头碧波长发,一双眸子望着镜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眸色如碧空却有些空茫。
耀金帝国几万米远的地方,有一只长着红色羽毛的鸟儿在暗夜中久久长嘶,凄厉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
那处山石下的飘洒孤寂身影站的又是谁?
凌水阁中有人望月兴叹,一双柔媚黑眸充满矛盾却始终盖不住蜂拥的思念。
吹响一声鸟笛,有人系上了一张小条,看着远去的信使,眼里精光闪烁,怀揣叵测。
宫女们忙忙碌碌,侍卫们奔奔走走,达官贵人们都休息区去了,自是将烂摊子丢给了下人们来收拾。
这一夜,有人相思有人愁,千种人千种思,万种事情万种堪破,有人酣眠,有人思念,有人茫茫无期许,只是任谁也阻不住时间前进的脚步。
这一夜,伊斯年历1567年,是耀金帝王二十五金岁三日庆典的最后一日,以后,这个帝国将会走多远,这位年轻的帝王又将会创造什么样的奇迹,相信都会使许多人期待。
今夜注定留史千年。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六十八章 使者
从那天过去,游信的待遇突然上升到从所未有的高度,帝皇基本上没事儿就逗弄他玩两下,似乎真是把他当成了爱宠来养,于是游信在侍女眼中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饮食住行无不被照顾的极度精细。
在这宫里,只要得到这个至高之主的爱戴,宠物和爱妃在这些下人的眼里又有什么区别?
游信对于这种日子也没有什么反感,照例的该享受的享受,日子久了也渐渐习惯了,连他自己有时也会将自己当成是一只宠物,而且越来越会讨主人的欢心,有时也会为了一块精致的点心出卖自己,娱乐帝皇。
只是渐渐得游信也会迷茫,他娱乐到底是帝皇,还是自己,难道就这样一直自欺欺人的过下去?
时不待我,可却是一点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逃出了这个地方,也不过是换了地方游荡。
游信知道自己的想法消极了些,却是控制不住。
奢华的皇宫代替了绿水青山,高壮富丽,但是游信现在身量太小,眼界太窄,他能够听到的只是众人匆匆而来匆匆而走的脚步声,能够看到的是侍女侍卫们小心翼翼谨慎不安的卑微目光。
皇宫高大,但是自己能走出的地方却是如此小,帝皇的寝宫不知是多少宫妃梦寐以求的地方,但是游信只是看到门口的阳光都不自觉的觉得羡慕。
帝皇的寝宫安静,从来没有喧哗,游信的睡眠质量很高,他开始用大量大量的时间睡觉,变得越来越难以清醒,醒来的时候也像是没有清醒,一双大眼迷茫似乎总是没有回神。
小兽的不正常,急坏了许多照顾他的侍女,可是无论她们怎么照顾,小兽的精神还是一日不如一日,她们都发现她们陛下的这只宠物如同陷入了冬眠,总有感觉有一天睡下了就会再也不醒。
虽然现在才刚到秋季。
苍翼翔叫李御医来看过小兽,游信知道老人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奇怪的是,苍翼翔居然也没怪罪他就放老人回了原来的地方。
老人走的时候,看了蜷缩着的小兽很久,就只是静静的凝视,那目光说不上是什么意味,游信精神不佳,也没有细细观察。
苍翼翔看着小兽看着门口发呆的目光,若有所思。
距离庆典两个月后,各国使节开始向帝皇交付文书,申请回国。
各国使节繁多,纵是苍翼翔有三头六臂,也是有些忙不过来。
不过好歹,这样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苍翼翔也处理的得心应手。
使团在一个一个的离开,祁禳城的热闹也在一天天的冷却下来。
农民们都急着回田里收割庄稼,趁着阳光还算明媚,晒干了水分好放入自家粮仓,或换些粮食衣物,最重要的是年关不远了,都欢欢喜喜的等着买了年货和家人过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商人们更是忙碌,今年全国喜庆,连平时勤劳节俭的田里人都变得大方起来,年货是买的红红火火。
商人们抓紧机会进货,生怕耽误了这难得的商机。
还有那些回国的使节团,在这些商人眼里简直是上好的“肥羊”。
四国气候纹理地矿都有迥异,特产自是也不一样。
当官的难免要寻几样好东西回去吹嘘一番或是送人送礼,趁着这个期间,商人们正好大大的赚一笔,赚得是别国的钱,正是心安理得,甚至能生出一码子的民族自豪感。
在这样的气氛中,耀金皇宫中苍翼翔大笔一挥,金印一盖,最后一个通关文牒一蹴而就。
这天早上,苍翼翔如往常一般在侍女们的服侍下梳洗完毕,戴好了头冠,一伸手打开了房门,有些微的阳光倾斜而下。
早朝是在卯时一刻进行,在现代也就是七点多一点,正是夏末秋初的时节,这天的阳光也还是格外的灿烂。
早晨空气清醒,使人不自觉大大深呼吸几口。
庭前院花开艳丽,那热烈带着最后的奔放与绝望,似乎开过了这个季,就再也不会绽放。
时间还早,苍翼翔像往常一样看了一遍寝室,觜宿宫马上就要修好了,估计再过个几天就可以搬回去了。
当然帝皇不是在突发留恋或是感慨才这样暗中环视寝宫,这一个月各方势力回归本土,竟是比来得时候制造的混乱还多,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错。
过了这阵子,一切都将回归原状,至少在苍翼翔眼里是这样。
确定寝宫部署没有异状,苍翼翔不经意看去小兽所在的角落。
一如既往的酣眠,身上盖着的毯子有着细微的起伏,还有小撮的白毛露在外头,若不是这样,苍翼翔也就当个普通的摆设。
那样阳光的生物,却意外的喜欢黑暗。
大门缓缓合上,光与影在顷刻间颠覆,只留遥远的花香不知飘往何方。
大殿上,一身红衣使者带着几个副官正等待着皇帝的口谕。
就像金耀人以金为贵一般,赤焰国人酷爱鲜红,越是鲜艳的红色,越被他们喜爱。
这最后一拨离去的就是赤焰的使节团,赤焰盛产美人,美人美人,是女人还好说,但是男人又是怎么个说头?
其实看这个使节团的一群人就可窥见一斑,只见人人肌肤胜雪,在红衣的映衬下,竟是白得有些晃眼。
身姿羸弱宛若杨柳纤细,为首的人盈盈一拜,抬头行礼间琼鼻膻唇,容似芙蓉,正是那天帝皇在御花园宴请的几位特使之一。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六十九章 赤焰特使
宝座上身穿金色帝王服的男人朝下淡淡一瞥,开口时就是淡淡的询问:
“王特使,这次出行吾国可有什么收获?希望朕的耀金没有让你失望。”
“陛下真是说笑了”,王特使环视四周一遍,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风情,连几个入朝多年的臣子都被看得一愣,心里像被羽毛轻轻一挠,痒痒得惹人心动。
男子盈盈一笑,回首:“臣在祈禳的这几个月只要一出行馆,就能听到百姓对陛下的歌风颂德,耀金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这样的盛状只怕是没有哪一个国家能与之比肩了。”
帝王这明显的赞扬之词呵呵一笑,“王特使真是谦虚了,天下谁人不知赤焰景色天下独步,人更是美丽,有甚者居然胜过了以美丽著称的精灵。”
帝王这话一出口,底下的臣子都忍不住偷偷抬头,看着上首帝皇神秘莫测的表情,都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陛下的话,听上去调戏之意大于赞美呢!特别是在这金碧辉煌,庄严恢弘的大殿上说出来,听上去怪异的很。
不过,这些臣子还没有傻到当面提出质疑,圣上之意,万不可让他们随意揣测。
只不过傻站着也不是,众人都不由纷纷看向大臣列队的排头两人――那里站着的正是左丞相和右丞相。
左丞相万历抚摸着下巴上长长的白色胡须,眼睛眯成一条线,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右丞相又更像是没听见帝皇的话,没看见众人的眼光,相较于左丞相,他的年纪年轻的多。
比起头顶的那人,这位年轻的丞相上位的过程要简单的多。
他是继承前右丞相的位置坐上的丞相之位,本来耀金是一个凭实力说话的地方,但是前右丞相为帝皇的继承大统做出的功劳不小,甚至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儿子也是死的死,伤的伤。
帝王感恩,特此在继位的同时封了这位前右丞相唯一幸存的小儿子,本来当初是有很多臣子不赞同的,但是帝王一声令下:
“若是以后有人做的好,自然是可以顶了这个位置。”
至此,无人有话再说,何况,在这个问题上连最有发言权利的左丞都没有作出异议,明眼的人马上选择了静观形势。
而那些没有眼力的人也是很快就消失在朝堂之上。
这事就这样一板钉钉,这位年轻的右丞倒也安安稳稳的做了这个位置多年,既无大过,也没有什么伟大业绩,平平庸庸,民间甚至有人戏称他为“闲散丞相”。
此时,这位丞相一贯的保持了他的风格,低着头,别人也看不到他什么神情。
索性众臣本也没对他抱多大的期望,这时都纷纷收回了询问的目光,看向中间站着的红衣男子,看他如何回答他们笔下有些刁钻的问题。
王特使脸上仍是淡淡微笑,似乎没把帝皇的话放在心上。
王特使拱手,纤眉轻扬,神采自若:“陛下真是太抬举国人了,国人又怎可与那自然的宠儿精灵相比,就算是……”,王特使话音一转,眼睛瞟向一个位置。
众臣一直注意着这两人的动向,自是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这位的视线对着的是通往帝皇黄金宝座的阶梯中断的某处。
那里是耀金国师应该站着的位置。
王特使婉转一笑:“就算是贵国国师的风采,臣下都认为国人无人可及。”
他这话一出口,那日城头上陪伴帝王身侧的蓝衣人影立马显现眼前,虽是至始至终的带着一个与衣服同色的面纱,但是那当空长立的挺拔身姿,就让人无限遐想。
何况能站在帝王身侧而不被掩埋了自身光彩,单这样就很不简单了。
王特使看到众人神色,问出了所有人都有些疑问的话:
“怎么今日没有看到贵国大的国师大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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