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刺痛让思路稍微清醒了些,他突然响起,苑杰应该是去那三个魔法师那去了,自然就可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这么一想,他又加大了一些音量。
可是……还是没有回答,而且这回他不能再想其他的可能了,因为没有一个人听到他的叫喊而说话。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静得吓人,就连之前那种讨厌的“嗡嗡”声都停止了,这并没有让苍羽阳觉得心安,反而烦躁起来,因为这看上去更像是一种潜伏,随时随地能给你致命一击的潜伏。
苍羽阳心里一沉,不再压低声音,大叫了几声,可惜如他所想,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他果然被隔离开了,或者说,所有人都被隔离开了?
周围的雾气已经浓厚地看上去像是固体的绸带,在四周滚动,身在其中,甚至有一种在漂浮的错觉,他睁大了眼睛向前方看去,却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第一次知道,白色有的时候是比黑暗还恐怖的颜色,也不知道是不是雾气带来的效果,冰凉从脚底一点一点爬上全身,苍羽阳搓了搓手心,产生了一点微薄的热量,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就觉得一阵风吹过带走了那点热力。
跺跺脚,无论如何,现在都不可能滞留在原地不动了。
就算声音听不见,这个赛场也就这么大,他只要一直走总是能找到一个人,就算是对手也是好的,至少能了解一点情况。
想必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也是超出了博远航的想象,否则刚刚就应该叫大家聚集在一起,而不是呆在原地失去了联系。
苍羽阳不知道是自己的声音传不出,还是其他人的回答他听不到,总之他的声音如泥牛入海,再喊也不会起作用,索性不再说话,一个翻转将小刀牢牢握在手里,现在能靠得就只有自己了。
如果不是脚下的地还是结实的,苍羽阳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瞬间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看不清景象的情况下,步子不敢迈大,他基本上是一步一停,心里暗想,就算现在提到一个刚刚被打倒的对手都是好的。
就算大家发现情况不对,各自散开来,他运气不好一个没碰见,那么之前被他们放倒的那些对手上了哪里?
那几个人都被打晕了,不可能还能自己移动!
苍羽阳心思转动,索性拿那个已经报废的魔法杖当了导盲棍,在地上到处点点,却至始至终没有坚实以外的触感。
那根倒霉的魔法杖终是“乒乓”一声倒下,苍羽阳被那声响吓了一大跳,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松了手。
仿佛不止是眼睛,鼻子、口腔、耳朵都被这片白色笼罩,侵入,似乎呼出的气体都成了这些雾气的一员,他几乎下意识的屏住气,这片白色似乎总也走不出,他的步伐大概有一百米,走的是直线,大概也有这个场地的一大半,可是一路过来没有半点声响。
琼山的冬季也经常起雾,早上一出门就会陷入白色的气流中,有点湿有点冷,带着早上特有的清新还有露珠的味道,吸在口腔中,有些清爽的刺激,畅人心脾。
这雾也湿冷,可是却让人浑身不舒服,苍羽阳感觉鼻尖一片凉,一抹,手指湿润。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不对……这雾,到底是怎么回事?
饶是现在还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也绝对不能放松。
苍羽阳弯下腰去摸索刚刚掉下的魔法杖,他还得继续找下去……
掉落的地方就在脚边,他很快就摸到,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如果只是短短的刹那,连这个东西都消失掉了,饶是他现在再理智和清明,都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在做梦?
索性,现实并没有再次挑战他的理智,手中实在的触感再熟悉不过,正是他握了一上午的东西,苍羽阳真的是有些累了,精神的高度集中加上紧张简直让他雪上加霜,输了比赛纵然是大,但这种看不清摸不着的状态却更是让他窝火。
可是现在就算想发火都连一个对象都没有。
易辰……易辰正在台下……他是否看出了这里的不正常?
不可否认,想到那个人在台下,似乎就没了任何担心,苍羽阳甩甩头,认为自己的想法要不得,可是知道自己身后有那么一个可靠的存在,总是让人心情放松。
没有人天生强大到能独立,独当一面,就比如苍羽阳,他在成长,却是在危险到来时无法估量自己能与之对抗到什么程度。
他需要一个信念,一个强大的信念,那个信念就是苍翼翔,没有苍翼翔,也许他也能变强,却不会如此犀利和果断,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苍翼翔是他最好的榜样,人总是在生活中慢慢潜移默化,就本身而言,苍翼翔于他的相处就是最好的教材。
至于能学会什么,那就要看苍羽阳的选择,恰如此时,苍羽阳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中慢慢分析,将意外惊愕慢慢收进心里,让沉着冷静表现其上,不是假装,而是必须,他经历了这么多,是该慢慢学会怎么更好的处理事情。
短短的几秒思考已经足够将所有不相关的情感放下,苍羽阳站起身的时候,感觉格外有力,之前被雾蒙住的感官带来新鲜的气息。
他几乎立刻感觉到后方传来的空气流动,稍稍一让,魔法杖轻轻一挡,不意外的一个阻力后只听“噗通”一声沉闷声响。
有人闷哼一声,然后惊恐叫道:“谁?是谁?”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六十三章 受伤
那声音因为惊恐而稍稍变音,苍羽阳认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个人可能正是对方的队长,这种大型学院之间的比赛,一般都要讲究个礼仪场面,几个学院其下可能为了名次争个你死我活,暗地里甚至开设赌局安排暗桩使绊子,其上却是能有多恭维就多恭维,几个校长老头弄得跟兄友弟恭的一家人差不多。
于是,场子上自是不会差,介绍的时候明褒暗贬,苍羽阳就是那时听过这个队长的声音。
重新蹲下身,对方的身形已经可见,被魔法杖绊倒在地,双手正在地上胡乱摩挲,一会儿,苍羽阳就觉得裤腿被拽住了,对方显然很激动,或者说是害怕。
这与之前所见到的形象不符,之前再惊险的情况下也没有显露什么神情,此时苍羽阳低下头就可以看见对方睁得大大的眼睛。
苍羽阳尽量把声音放低,不刺激他:“我是韩羽,和你比赛的队员。”
那个人愣了愣:“韩羽、韩羽,你是比赛的队员,我知道,我知道。”
苍羽阳松了口气,现在冷静显然是最重要的:“你知道现在是怎么了,这个雾是怎么回事?”
他问得尽量心平气和,孰料这个始作俑者听到这句话却是比他还激动,本来已经松开了他的裤腿的手跟抽搐了一样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量之重让苍羽阳皱了皱眉头。
“雾、雾,不好了,快跑,快跑……”他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爬起,苍羽阳被他的动作一带,差点跌倒地上去。
“慢、慢点……”苍羽阳怀疑得问道:“这个雾有问题?”
“雾,有,问,题?”那人说话一字一顿,苍羽阳听得头大,怎么这突然又好像听不懂话了,语气平缓的似乎只是在复读,而且,还在执着地想从地上爬起来,不过似乎刚刚摔得似乎狠了些,每当爬到半空又狠狠摔下来。
苍羽阳伸出手扶了他一把,然后紧了紧手心中似乎有些颤抖的手腕,一字一句道:“这个雾到底有什么问题?”
那人爬起的动作一慢,慢慢转过了头,直直的注视着苍羽阳,苍羽阳被他的眼神盯得发麻,总觉得有些诡异,果然见那人缓缓张开了嘴角,露出了一个大到异常的笑:“雾……”
他转着眼珠子打量着周围的情景,和之前的表情完全不一样,溢于言表的喜悦充满在眼睛中,苍羽阳趁机加紧又问了一遍:“这个雾有什么问题?”
“问题?呵呵,没有问题。”那人将视线又转了回来,甚至愉悦的眯起了眼睛,苍羽阳浑身不自在打了个抖,听到他说道:“这个雾将带领我们走向胜利。”
“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一时充满了四周,可是苍羽阳还是觉得很静,吵闹的是四周,安静的是这个世界,他看着那个人越笑越癫狂,看着他的眼光炽烈地不再像是之前看到救助者的眼神,而更像是一个饿了十天半月的人突然看到了一只外焦里嫩的烤猪。
这眼神太明显,苍羽阳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感觉到了不妥,他想起身往后退,可是他的腕子却被对方反握在手中,他用了力气甩了甩,居然没有甩脱。
那个人笑得越来越大声,嘴角几乎都快咧到了嘴边,眼睛弯的更像是两个月牙,却是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还是人吗?
这是对方的那个队长?
还是那个队长被什么影响了?
各类想法纷纷而至,总之现在的情况不正常,正想采取措施好歹先从对方身边离开,却见利光一闪,冷风几乎立即扑至脸庞,苍羽阳嗅到了腥气,可惜躲避已经来不及,几乎是下意识的偏了偏头,心里却是明白,这下子怕是要受伤了。
鲜血涌出的瞬间,苍羽阳却是呆住了,血腥气一如既往的让他感觉不舒服,可是有一种感觉比不舒服还要让人难受。
苍羽阳现在已经明白这曾经一度让他不懂的感觉叫:心疼。
可能有些娇气,可是鲜血比任何刺激都来得直接,从黑色的衣袖上一点一滴的往下掉,穿过游荡的雾气,在看不清颜色的地上绽放出一朵鲜艳的花朵,点点滴滴,有棱有角,很快汇集了一簇簇。
这是第几次了,苍羽阳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他希望眼前的是幻觉,可是那个黑色的背影孤傲又透着清冷,仅仅是一个侧影,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高…挺的鼻峰,飞扬的双眉,并不是曾经那张英俊不敢直视的脸,看着看着却是慢慢融合成了一体。
不管是什么样的长相,其实只要长在了心里,就永远都不会认错。
苍翼翔,你可曾明白?我又可能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苍羽阳心里发酸,心思百转千回,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危险,直到脸颊被轻轻抚触,易辰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脸看着他。
“你受伤了。”只是短短的四个字,苍羽阳听着却有种做梦的感觉,易辰的声音很沉静,仿佛手臂上正在滴血的伤口没有带来丝毫的疼痛,苍羽阳不想与他对视,因为这样双目相对总是让他忍不住心软质疑自己的想法,因为那个人的眼里他看到了和他的心情一样的一种感情。
脸颊上微微刺痛的感觉随着男人手指上的热量灼烧的越来越清楚,可能是刚才稍微擦伤了他,苍羽阳这么想着,但有句话却是在一瞬间酝酿到发酵的冒了泡。
你在为我心疼?
他几乎就要冲口而出,却是最终说不出一个字,有些事情梗在心里,纵使没有消磨完一往无前的全部勇气,也让人在迟疑中苦苦徘徊,丧失了某些判断。
既然回答不了,于是就低下了头,一眼就看到了仍在滴血的伤口,骤然想起之前的一幕。
如果他刚刚没有看错,那个袭来的武器……好像不是刀子之类的东西。
易辰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为他又抹了抹脸颊,苍羽阳不自觉的侧了侧脸,然后听到了一声叹息,很轻很轻,就像是幻觉。
好一阵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仿佛身边已经失去了那个人的踪影,苍羽阳心里有些发慌,深吸了一口气感知周围的情况。
可是却一无所获,易辰若是不想让人得知他的动向,那么他就能做到站在你身边都让你察觉不到,苍羽阳曾经一度败在这手上,曾经痛恨却也是最崇拜的,将呼吸融于自然之中为一体,这几乎就是修炼之人追求的境界。
深吸了一口气,苍羽阳告诉自己他要看看那个队长的情况,绝对不是要只要易辰还在不在?
这是赌气的行为,幼稚而且不理智,他知道,可是他需要一个理由将自己固执的脑袋转过去,即使这个理由非常可笑,而且自欺欺人。
只是没有想到一转过去就对上了,一眨不眨似乎就是为了等待他的转头,苍羽阳感觉热度火速爬上脸颊,热辣辣烧得伤口一阵疼痛。
就在他忍不住低头时,易辰的眼里闪现些微的笑意,苍羽阳为那笑意而傻眼,温柔得让人无法拒绝,低头都成了一种负担。
易辰往旁边移了移,说道:“后边。”
苍羽阳缓了几秒才听懂他的意思,不由得更加不好意思,却觉得心里一定,不管怎么来说,现在证明他的感情不可能因为猜忌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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