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吐吗?”他低哑出声,关心的询问。
她红唇润润,抱着他的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唇舌间除了栀子香,米香,就是药香,“不想了……”
龙战轻笑一声,“原来,你喜欢这么吃。”
冯桥桥无力的哼了一声,“谁喜欢这样了?都是你害的你还笑的出来!”虽然他笑起来可谓魅力四射,但现在时机实在不适合他表达魅力。
“对不起。”薄唇开合,他生平首次道歉,却说的如此顺口,在她面前,似乎他的情绪更多一些。
“对不起有用?还要衙门干嘛?我杀了你再跟你道歉啊!”冯桥桥没好气的呛他,龙战不以为意,摸着她的头发,道:“好,你杀了我在跟我道歉,我也接受。”
“你——”冯桥桥心中猛的一突,推着他的肩膀分开些许,明眸瞪着他,“你在说什么鬼话!”
龙战笑,冷硬的视线缓和不少,“没什么,吃吧,要不晚上该睡不着了。”
冯桥桥瞪了他一眼,“睡不着也是你害的啊,得了,放开我吧,真饿了。”
“嗯。”
龙战松开钳制,冯桥桥坐回自己的位置,捧起栀子粥喝了起来。
这食物,她以前做过一次给龙战,没想到这家伙学习能力这么强,只是吃过东西,就知道怎么做。
看着盘子里炒好了的灌肠,看得出来是才弄的,还蛮新鲜,这么大热的天,怎么可能存得住?就算现做,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做的好!
“你这儿有冰窖啊。”冯桥桥边吃边问。
“有。”
“哦,那我改名和四爷爷一起弄点果酒,也放冰窖里存着。”
“嗯。”
“你都灌好了放在冰窖里的吧。”
“嗯。”
“你自己有没有吃一点?这东西很脆,对脾胃都有好处。”
“有。”
“对了,今天发现一种药材,应该对你的舌头有好处,我明天帮你写药单熬药。”
龙战伸出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不要随便喝,要试效果拿我来试,方便。”
冯桥桥叼着半截食物咀嚼,愣愣的点了点头。
开玩笑!
搞半天这个家伙是因为她试药才发这种神经吗?当然,嗯,她的确是试试那药有没有副作用,不过也是在炼药啊……
“挺清楚了吗!”龙战显然不信任她,口气有些沉。
“嗯,知道。”她咽下食物,连连点头,心中还在嘀咕,混蛋啊,她的信誉就这么差吗?
“你慢慢吃,我出去下。”
冯桥桥扯住他的手,觉得他做的东西似乎比自己做的好吃万分,“出去干嘛?”
“有人来了。”
冯桥桥皱眉:“谁啊!”不会又是那个红绡吧。
龙战平平的看了一眼她不愉的小脸,唇角再次露出笑意,“战不屈。”
“哦。”她道,松开他的手腕,“那你去看吧,那家伙虽然蠢,不过一般也不会半夜打扰别人,可能是有事。”
“你倒是理解的很。”
“那当然,他是我朋友嘛!”
“嗯。”龙战应了,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出去了。
冯桥桥加快进食的速度,心道:战不屈这家伙,半夜跑到这里来,只怕不是找龙战的呢。
果不其然。
龙战出去不到一刻,引着人进了竹园,少见的没把人赶走。
冯桥桥喝完最后一口粥,跑出了屋子,战不屈神色焦急,道:“冯姑娘,战不屈有事相求!”
冯桥桥挑眉,干脆道:“说。”
“阮小姐她……她有些不对,我想请你帮她看看!”
冯桥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龙战则是面无表情。
“她怎么了?”
战不屈急道:“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胸口绞痛,脸色发白,她……她又愿意让人知道,我也是没办法了。”
“现在怎么样了?”
“我输了真气护住了她的心脉,但是她的样子像是老毛病,我不放心——”
“现在吗?”
“是。”
冯桥桥咬了咬下唇,道:“好。”说完,转头看向龙战。
龙战点头,嗯了一声。
战不屈连忙松了口气,就知道是这样,阮清嫣不让人碰,冯桥桥是姑娘,总行吧?
“但是还有一点我要提前说。”
“嗯,你说。”冯桥桥进屋拿了几样备用药材,交给龙战。
战不屈忽然尴尬,面红耳赤。
冯桥桥诧异的眉毛一掀,只听战不屈有些结巴的道:“我来的时候,阮小姐的绣楼加派了人手……”
阮夫人能当西京那种狐狸的母亲,精明不在话下,前脚离开,后脚就调了不少人手守在绣楼,里三层外三层,不是他跑的够快,早被当场困住。
“哦。知道了,走吧。”冯桥桥不甚感兴趣的道。
龙战上前,勾着她的腰,几个起落,就消失无踪。
战不屈愣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而到了阮清嫣绣阁之后,战不屈再次对冯桥桥另眼相看。
他瞪着冯桥桥用手腕上的银镯子上银线弹出去的药粉,不能理解只是一点点粉末,为什么那些护卫,就能站着入睡,完全没有任何异状。
冯桥桥转头,笑的很开心,好心情的解释道:“这是上个月炼的药,叫做周公睡,还有一种仙人醉,效果差不多,不过能坚持的时间不久。”
虽然十分担心阮清嫣的情况,但战不屈还是没忍住眼角抽搐了两下,不知道现在该佩服她,还是无语。
“发什么呆,快点。”冯桥桥白了战不屈一眼,战不屈立即回神,直了直楼上。
“嗯。”冯桥桥点了下头,龙战已经拔身而起,一个纵跃上了楼台,“你去看。”
“好的。”
冯桥桥知他一来从不出手为人诊病,二来也不愿入脂粉阁,伸手推门而入。
闺阁雅致,彩蝶屏风。
冯桥桥转过屏风来到床前,阮清嫣闭目沉睡,面色异常惨白。
冯桥桥坐在床前,捏住她的手腕把脉,她不是什么善心人士,如果不是因为战不屈,现在也不可能跳来跳去跑到这里看病,毕竟,她对阮家现在没什么好感。
脉息微弱!
她皱眉,从药袋之中拿出一粒药丸,塞进阮清嫣的口中,换了一只手把脉,这时候,战不屈也跟了进来。
“她没事吧?”战不屈慌忙上前。
“现在是没事了,也许你的真气有用吧。”内力真气这种东西,是很难解释的,但也十分有用,不过,这不是长远之计。
“那就好。”
“你跟我说说,她当时是什么情况。”
战不屈首次见到冯桥桥这么认真的模样,愣了一下,等冯桥桥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才反应过来。
妈的!认真起来依旧是个母夜叉!
“她似乎胸口很痛,一直咬着牙不出声,我原来没发现,也是觉得她的神色白的不对,才来看了一看。”
“哦……”冯桥桥意味深长的叹了一下,道:“以后不能太激动,她心脏不好。”
战不屈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心就心,怎么就脏了呢。
轻咳一声,冯桥桥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心脉功能不足,动了吗?应该是自小就这样,体质比较差。”
“那如果情绪激动会怎么样!”战不屈问的巨细无遗。
“你要听实话?”冯桥桥挑眉。
“废话,你爱听假话啊!”战不屈横眉怒目,大喝一声。
冯桥桥瞪了他一眼,“脾气见长啊你。”
“我——”战不屈一噎,脸色扭曲了一下,道:“还请冯姑娘指教!”指教两个字,尤其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冯桥桥深吸一口气,也没什么心情跟他斗嘴,道:“情绪一旦失控,最好的情况是痛昏过去,醒了之后体力大降,要修养和补充好一段日子。”
“那最不好的情况呢?”战不屈的心提了起来。
冯桥桥看着他,认真的道:“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战不屈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觉全身血液全都集中到了脑部,被性命之忧这四个字击的连退三步,“你……你没有看错?”
“信不信随你,她这病,生来就有。找多少神医都一样。”只怕,找来的神医未必比她知道的多。
阮清嫣,这是先天性的心脏病,完全出乎意料。
“你出去,我要帮她针灸。”
战不屈瞪着面前床榻上的娇柔人影,好半晌才迈开步子走出去,只是步子,却沉重了起来。
冯桥桥从怀中掏出银针,这还是她第二次帮人看病,没想到就是看这等绝症,至少,在这个世道,这是绝症中的绝症了。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冯桥桥出了屋。
“走吧。”
“嗯。”
龙战随口应了一声,他本不是管闲事的性子,但冯桥桥想管,那他便带她过来,如此而已。
*
清晨,朝霞漫布。
冯桥桥起的很早,昨日和龙战回来之后就休息了,虽然也有思考战不屈和阮清嫣的事儿,不过倒是没多久就睡了,一夜安稳。
四爷爷正在院子里活动着腿脚,自从冯桥桥开始给他针灸,他的双腿也没那么痛了。
“爷爷,早安。”
“丫头也早。”四爷爷走到跟前,道:“怎么今天不和龙战一起去采药吗?”四爷爷是唯一一个敢于只面龙战,以及称呼他名字的长辈。
冯桥桥猛然想起龙战那的冰窖,道:“爷爷,今儿个想跟你说说酿酒的事儿,走吧走吧,我们去你那小园子里看看?”
“好好好,你这小丫头,鬼灵精怪的,想法太多,爷爷我都被你这到处乱飞的想法给弄糊涂了。”
“嘿嘿,走吧。”她知道秦云雅以酒维持生计,声名大噪,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酿酒是长期学问,不能一蹴而就,冯桥桥原就聪慧异常,只是四爷爷一说,便有了心思,说到引山泉水之后,忽然想到了那处上游的冷泉。
中午吃了饭之后,冯巧巧的神色有些复杂。
冯桥桥敛了眉目,本要出门寻了龙战一起去,忽然改变了主意,“妹妹,今天下午有事吗?”
“还好,都是些琐事,大多事儿爹爹去忙了。”
“那你陪我上山去找找泉水,想跟四爷爷学酿酒。”
“这……也好。”
“嗯,那走吧。”
泉水以前两人就去过一次,倒是轻车熟路,一路之上随口谈着最近几日茶店的生意,以及柳嬷嬷又送了几个样子过来叫冯桥桥改花样。
沉默半刻之后,冯巧巧忽道:“大姐,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他们是姐妹,冯巧巧自然不是傻瓜,大姐亲近的有些过了。
“没有,只是每日和龙战来来去去,总免不了闲言碎语。”
是吗?
冯巧巧没问,但也知道大姐向来豁达洒脱,该是不注意这些的。
“行了,爹爹最近心情不好,我这也是让他舒服些,你知道的。”
冯巧巧点了点头,心道:这倒是对的,爹爹只怕因为我们姐妹的事儿难受着呢,大姐这么说,也都是为了家里好,哎。
这一日,弄了一瓮泉水之后,姐妹二人在四爷爷原来弄的小酒坊里,一待就是一下午,杨嫂子跑来找他们的时候,已经近黄昏了。
“你们快回去看看吧,不得了了!”
“怎么回事?”冯桥桥翻下一直挽起的袖子。
“这……”杨嫂子有些着急,“我不知道怎么说,你们去了就知道了,总之你们快点回家!”
冯桥桥皱眉:难道又是秦家来找麻烦?
“那回吧,我和妹妹先回去,嫂子你扶着爷爷,慢点走。”
“唉,好好,你们快回去吧!”
冯桥桥和妹妹不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家中,看着停在家门外的素色马车,冯桥桥再次皱起了眉。
她记性向来不坏,这马车,她绝对认识,而且最近这两天一直拉着妹妹做这做那,都是为了躲避着马车的主人!
“他……难道是他来了?”冯巧巧惊诧,神色怪异的看向屋内。
“进去吧。”该来的总会来的。
冯桥桥率先走了进去,就见西京主仆坐在院中石桌前,索万的胳膊上甚至夸张的挂着包袱。
冯桥桥皱眉,冯海现在还没回来,只有白氏有些局促,但终归因为西京是男客,站的微远。
“阮大人。”
西京虚弱不改,扶着石桌站了起来,“冯……冯姑娘。”三个字说的喘了两次,似乎一不小心就要背过气去。
冯桥桥弯弯的眉儿皱的更为厉害,敏感的发觉妹妹往前跨了一步。
她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挡住妹妹的步子,道:“不知阮大人这次来是有何贵干?”
“我……”西京才说一个字,有脸色苍白要站不住了。
索万眼角抽搐了好几下,道:“我家少爷有好些日子没好好吃饭了,身子一直不好,听人说冯二姑娘手艺很好,所以希望少爷来这里将养几天,在成亲之前,多相处相处也好培养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