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三夫人早已到了,正坐在厅堂里喝茶,看见她,立刻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屈膝见礼:“大嫂,您来了!”
却不见老太夫人,卢嬷嬷和老太夫人的一众贴身大丫鬟们也不在,想必正在内室服侍老太夫人梳洗。
“三弟妹!”孔琉玥笑着给三夫人还了礼,才寒暄了几句,二夫人也来了,妯娌三个忙又行礼还礼不迭。
正热闹之际,卢嬷嬷搀着老太夫人,被一从丫鬟簇拥着走出来了,三夫人忙抢上前行了礼,搀住处了老太夫人的另一边。
老太夫人就呵呵笑了起来:“瞧瞧你们,一个个当我七老八十走不动了似的,弄得我是不服老都不行了!”
“祖母年轻着呢,怎么会走不动!”三夫人忙笑着奉承老太夫人,“其实是我们作小辈的想趁此机会和祖母您老人家亲近亲近罢了,您可不能戳穿了我们!”
说得老太夫人十分喜悦,伸出食指点了点三夫人的额头,笑骂道:“满屋子就数你磨牙,连我也敢编排起来了!”
三夫人笑道:“这也是您老人家给惯的,您可赖不着别人!”
说得满屋子的人都笑起来了。
说话间,奶娘丫鬟簇拥着初华姐弟几个过来了,正忙着见礼时,太夫人又领着傅钊颜华姐弟几个进来了,一时间,屋子里笑语殷殷,热闹非常。
卢嬷嬷领着丫鬟摆了早饭来。
老太夫人和一众孩子们就围坐着,吃起早饭来。
孔琉玥妯娌三个自是在一旁服侍。
太夫人跟三个儿媳一样,也是吃了早饭来的,本该由她服侍老太夫人的,但老太夫人念在她年纪也大了,下面有儿孙成群了,也就免了她这项差使,于是太夫人只坐在一旁吃茶作陪。
等三夫人服侍老太夫人吃完饭,正漱口时,太夫人忽然问她道:“月钱放过了不曾?”
三夫人忙笑道:“今儿个就要放呢!”看向孔琉玥,“大嫂,待会儿劳烦您使个管事妈妈或是得用的人儿,去那天挑丫鬟时那间小抱厦里侯着,时间一到好放月钱。”
终于有点进项了!孔琉玥心下暗喜,笑着点头道:“好的,待会儿回去后,我便使人过去。”
回到新房,孔琉玥第一件事便是叫了梁妈妈来,命她去三夫人处理家事的小抱厦那边领长房的月钱。
梁妈妈听说终于有可以流动的进项了,也很高兴,步履轻快的去了,约莫一个时辰方回来,回来后更是笑咧了嘴,“夫人,月钱领回来了,您的是四十八两!”
孔琉玥不由有些吃惊:“这么多?”据她所知,柱国公府号称国公府,尹老太太也只有三十两月钱,下面尹大太太一辈妯娌们都是二十两,家里的爷们儿一般是十两,少奶奶是五两,小姐们就更少了,只有二两……却没想到永定侯府的月钱会这么高!
不过想想也是,连一等丫鬟的月钱都是一两半,稍微得脸点的管事妈妈都是二两银子,已经快赶上或是跟尹府小姐们的水平持平了,更何况主子们呢?
她听见自己问道:“那其他人呢?老太夫人是多少?太夫人是多少?二夫人三夫人又是多少?”
梁妈妈人老成精,自然知道她的顾虑,忙笑道:“您只管放心罢,我都打听清楚了。老太夫人是一百两,太夫人是六十两,您和二位夫人都是四十八两,姨娘们是十两,下面的哥儿姐儿们因年纪还小,还没单独分院,所以还没开始发放月钱。”
孔琉玥方松了一口气,开玩笑道:“之前过惯了穷日子,忽喇喇一下子知道自己一月竟有四十八两银子月钱,一时间还真有些不能适应!”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永定侯府是真的既有面子也有里子,不像柱国公府,外面瞧着虽然光鲜,只怕内瓤早已渐空了!
“不过……”梁妈妈说完,又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府里并未发放吴秉正一家的月钱,我问了账房的,说是各房的陪房只有在府里领了差事之后,府里才会发月钱,若是没有领到差事,便只能由各房自己贴,也就是说,各房夫人没领到差事的陪房,都得由各房的夫人自己养着!”
梁妈妈说着,不由的担心起来:“如此一来,吴家除了珊瑚那一两半银子之外,便再无别的进项了,长此以往,只怕夫人要贴不少银钱进去……要不,想法子给她们在府里寻个差事?”
孔琉玥想了想,摇头道:“不必,我另有差事给他们,就算要贴嫁妆给他们发月钱,也只是暂时的,不会亏空太久!”一旦她的热地蔬菜种植成功,她敢说她一定能财源广进,日进头金,到时候还愁没银子?她只会需要更多的人,才不要现在给吴秉正一家寻了差事,到时候交割起来麻烦呢!
梁妈妈是知道她想尝试在热地上种蔬菜的,已然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因此点头道:“也好,省得到时候横生枝节!”然后行了礼,自去召齐众丫头婆子发月钱去了。
因为发了月钱之故,一整天新房内都是喜气洋洋的。
孔琉玥看在眼里,既觉得高兴,又觉得有几分怅然,不过发了一点月钱,就能让大家高兴成这样。她也很希望自己能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高兴就满足,譬如以前,每当她和夏若淳因为省了好久的钱、做了无数次心里建设破例去吃了一次大餐后,就会觉得很满足很满足,会回味很久;不像现在,生活是不用愁了,甚至可以称得上奢侈至极了,心里却觉得空荡得厉害,再也难有觉得满足的时候了!
下午,孔琉玥刚歇了歇午觉起来,就有丫鬟来回:“回夫人,侯爷身边的玉漱求见!”
孔琉玥记得这个玉漱是傅城恒身边的一个得用的小厮,她之前曾在小书房见过一次,也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回来干嘛,因点头道:“让他进来罢!”
丫鬟答应着去了,很快就领着一个十四五岁、眉清目秀的青年进来,不用说正是玉漱了。
玉漱给孔琉玥见过礼后,双手奉上一包东西:“回夫人,这是夫人托侯爷找的蔬菜种子,已经寻得了,侯爷怕夫人着急,就吩咐小的先送了回来。”
孔琉玥不由又惊又喜,她没想到傅城恒办事效率会这么高,昨天晚上她才跟他提起,这会儿他便把东西找到并送到了她面前!
又听玉漱道:“侯爷的意思,是让夫人先叫人拿了这种子去试种一下,若是可行,便再多寻一些种子,若是不可行,也就不必去麻烦别人了!”
孔琉玥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替我多谢侯爷!”示意蓝琴自他手下接过种子,又命白书去取了一两银子来赏他,方打发了他。
打发了玉漱,孔琉玥几乎是迫不及待打开了那包种子,就见里面还分了十来个小包,每一包外面都贴上小标签,其上写着“茄子”、“辣椒”之类的字样,她禁不住暗自赞叹,想不到傅城恒看起来那般不拘小节的一个人,竟也会有这般心细如发的时候!
她心情很好的命人传了吴秉正父子两来,将大棚种植蔬菜的原理大略与他们说了一遍,又吩咐他们,种子种下去后,务必时刻注意着它们的长势,若是觉得湿度不够,就多浇水,若是温度不够,就扯幔帐罩着,不要怕花银子。另外,记得时常使人回来告知她蔬菜的生长情况。
吴秉正父子一一应了,回去收拾了包袱,即刻又赶往了庄子去,暂不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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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傅城恒回来,孔琉玥自然第一时间向他表达了谢意,还难得开起了玩笑:“……若是此番试种成功,侯爷就是庄子上几百户佃农的大救星,也是妾身的大救星了!”
见她言笑晏晏,眉眼弯弯,一双眸子莹光浮动,明显心情很好的样子,傅城恒似是受到感染,也跟着心情愉悦起来,顺着她的话开玩笑道:“哦?既是你的大救星,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呃……孔琉玥有片刻的怔忡,她不过是顺口开开玩笑罢了,根本没想到他会顺着她的话问她要谢礼,关键是,他明显什么都不缺,她要拿什么来谢他?不过,既然他都开了口,她话也说了出口,再要收回去显然不可能了,只得问道:“那侯爷想要什么样的谢礼呢?”
傅城恒本来想继续开开玩笑,趁机给自己要点闺房中的福利的,想起她脸皮薄,若是他真把话说出来,只怕她还不知道会臊成什么样子呢,因只又说了一句:“我暂时还没想到,等到以后想到再说罢。”便径自去了净房。
孔琉玥闻言,方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他会趁机开口要谢礼而那谢礼又偏是她拿不出来的,到时候岂非丢脸死了?
收拾停妥,夫妻两个一前一后去了老太夫人屋里。
到了那里一看,自太夫人以下,众人都已到齐了,正喝着茶说些闲话取乐,显然是在等他们吃饭。
傅城恒和孔琉玥忙上前分别给老太夫人和太夫人见了礼,又受了其他人的礼,大家方依例分坐了三桌,热热闹闹用了一顿晚饭。
回到新房,刘姨娘和白姨娘来问安,惟独不见蒋姨娘。
孔琉玥忙问怎么回事。
刘姨娘忙道:“说是一早起来吹了风,有些不舒服,怕过了病气给侯爷和夫人,请婢妾帮忙回夫人一声。”
孔琉玥看了一眼一旁正看邸报的傅城恒,见他连头都未抬一下,似未听见白姨娘的话一般,只得说道:“既是如此,明儿个请个大夫来瞧瞧,省得拖成了大病。”命白书,“明儿个一早回了三夫人,请大夫去!”
“是,夫人。”白书忙屈膝应了
孔琉玥又说了几句话,打发了刘姨娘和白姨娘。
第二日,白书果然回了三夫人,请了个大夫来给蒋姨娘瞧病。
孔琉玥使了梁妈妈去看着。
没想到梁妈妈回来后却是一脸的怒气,“……大夫说蒋姨娘脉象虽然有些弱,瞧着当是忧思过度、心气郁结所至,并不大碍,只是心病还须心药治,若是能稍微放宽心些,阴阳调和些,则‘气血两旺,更易痊愈’!夫人听听,这话儿可气不可气,她是个什么人物,说穿了不过是伺候夫人和侯爷的奴婢罢了,就敢乔张拿势的挤兑起夫人来,皆是打量着夫人性子好,看来明儿真该叫了她们几个来夫人跟前儿立规矩!”
‘忧思过度’、‘阴阳调和’?孔琉玥不由有些啼笑皆非,原来蒋姨娘竟不是生病了,而是闺怨,竟是在怨她这个当大老婆的,没有劝自己的丈夫去睡她?这话简直就是活打她的嘴,说她这人当大老婆的善妨呢,难怪会将一向喜怒不流于色的梁妈妈也气成这样!
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淡声吩咐梁妈妈:“你把这话儿透露给石妈妈和董妈妈听听,另外,不妨再让府里的其他人也听听!”她一正室夫人都没闺怨,她蒋姨娘一个妾室凭毛闺怨啊?果真是每天好吃好喝又无事可做所以太闲了,就“饱暖思淫欲”了?而且还是在正室夫人刚过门一个月都不到的时候,她就不信舆论会站到她那一边去!
梁妈妈想了想,答应着去了。吃过午饭后,悄悄来回孔琉玥道,“……董妈妈去了外院,怕是去等侯爷的。”
孔琉玥微微一笑,忽然想到那天夏若淳给的点心方子,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她又不需要“闺怨”,倒不如找点事情来做,于是先叫人去小厨房传了话儿,命准备好需要的东西后,才拿着方子,领着白书等四人去了那里。
主仆一行到得小厨房时,石妈妈早已领着人侯在那里了,瞧得孔琉玥走过来,忙迎上前屈膝见礼,“夫人来了!牛奶、鸡蛋、砂糖和蜂蜜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夫人来做呢!”
孔琉玥笑着点了点头:“辛苦妈妈了。”
石妈妈忙笑道:“夫人客气了,原是老奴应当应分的。”又问,“敢问夫人是想要做什么点心?需不需要老奴等人打下手?”
孔琉玥笑着摇头,“不必了,有白书她们几个帮忙就可以了,妈妈且下去歇着吧!”
石妈妈应了,领着手下几个人又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这里,孔琉玥方按照夏若淳的方子,一步一步,循序渐进地忙活起来。
她先命珊瑚把牛乳煮热,然后倒入碗中,待得其完全冷却之后,将流动的牛乳都倒出,碗底便只剩下一层白白的奶皮;随即她又在倒出的牛乳中加入了砂糖和命璎珞弄来的蛋白,搅拌均匀后,再倒回原来的碗中,放到火上去蒸,然后便见碗上又结出一层皮来,一碗双皮奶,便至少表面制作成功了。
孔琉玥看着眼前白白嫩嫩的双皮奶,一股成就感就油然而生,想到了以前夏若淳几次三番要教她做,还说很简单,都被她以‘有你在,我还学什么学啊’为借口给推脱了,想不到来了这里之后,她终究还是在她的间接指导下,将这道点心给做了出来,等以后有机会了,她一定要做来给她也尝尝!
她迫不及待端起来,拿了调羹在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