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娘娘是想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宇文意凝看她那满脸惊疑的神色,心中一动便又将那己然到了唇边的话、和着手中那颗白色的丸药吞下了肚去,“我就是想问你是不是去见过贵妃娘娘了。听陛下说她这几日身上也是不好,象是染了风寒,可好几日过去了却仍是没有一点的起色。”
“哦,”辛盈一声轻应垂下了脸去,然而眼中流动的眸光却是更显疑惑之色。
她相信宇文意凝要说的并不是这个,因为若是她想说的只是加此,那么她就没有必要是那样一副犹豫不决的神情,可,她是想说什么呢?见过……她究竟是想要问自己有没有见过谁?与那一颗白色药丸又会存在着什么样的关联呢…
天策府中,李世民一脸清疏的笑容,就朝着上房匆匆而来。低眉望了一眼手中的包裹,他的心情似就更加明朗,欢慰。但就在挥帘进入内室的那一刻,他本是疏朗的心却是突的一障,眉峰也在瞬间冻住。
她身上戴着那一枚龙佩,又对自己没了半点的依恋,那么…
眉心蓦然纠结,脸上的笑容也立时的冻结凝固。可,就在他举眸看到床榻上两个熟睡的女儿之时,心中的担忧却是尽散而去。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她即使是对这一切都失去了指望,可这两个女儿却是她此生都不可能放得下来的。唇边温浅的笑意微微漾开,他就在那床榻旁坐了下来,就那样一脸柔和的望着那两个熟睡当中的婴儿。
了儿的睡姿很是规矩,就好像她乖巧懂事的母亲一样,只是在睡梦中偶尔会努动几下小嘴。但是边上的暖儿就不一样了,即使是睡着了也不肯安分,左手拇指塞进嘴里的同时,那空闲的右手还要不时的挥动几下,让人一看就能清楚这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主。
李世民摇头浅笑,伸出手去刚想拉开女儿塞在口中的手指,不料还未等到他的手触及,那孩子竟象是意识到了父亲即将的劫作、突的抽动了两下鼻子,继而‘哇’的一声就张嘴大哭了起来。
他一个愣神之下,敛住眉色忙就伸出手去将女儿抱进怀中轻轻拍哄,“不哭不哭,暖儿乖啊,别把妹妹吵醒……”
他话音未落,就听耳边又是清脆的一个声音响起。等他回眸而望,却见榻上本是熟睡的婴儿一双小手紧握成两个小拳头,闭着一双眼就开始了拼命的嘶吼。
拧眉摇头,他只得腾出一只手来、将榻上那另一个也抱入了怀中。
“好了好了,别哭了好么?难不成你们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吵娘的吗?”这一刻他可真是更加深刻体会到了她的艰辛与不易了。
“别哭别哭……”面对着两个哭闹不休的婴儿,战场上向来刚果、决断的他可真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剑眉紧锁问,怀中女儿听来越来越甚的哭喊之声更是让他揪心不己。
心中没有由来的一阵愠怒上涌,刚刚想要开口怒吼,可一个转念却又怕自己的吼声会再次吓着了孩子,故而深深一叹就只得将那阵阵的怒火往下压去,就只那样手忙脚乱的抱着那两个孩子在房中来回的踱步。
正在他手足无措之间,单爱莲挥帘而入。
见到了内室当中如此的一副隋景,她自是赶忙就上去接过了他怀中的一个婴儿柔声轻哄着。
李世民刚刚松了口气,可一低头望着怀中女儿哭闹不止的同时却是转过了那小脸来、使劲的在他仍是铠甲裹身的胸前一阵乱蹭,不禁就又是眉心微蹙。
他知道孩子饿了自都是如此的反应,可自己这一身的铠甲都是金属铁器,一个不慎就会将孩子那柔嫩的肌肤给剐蹭割伤,所以,他眼见着女儿如此的动作就急忙伸手将她给转过了身来,“别蹭暖儿,会刮伤的知道吗?”
孩子自是非常不满他如此的举动,就在被转过身未的那一刻,哭喊之声就越显凄冷与悲苦。那尖锐嘹亮的哭声顿就扰得他心中愈加的不安,“这上房究竟是怎么了?我不过才离开了几个月而己,那些丫头奶娘们一个个就都造反了不成吗?”
单爱莲举眸望他一眼,却仍是低下了脸去不作言语。
而此刻的辛盈刚刚踏进了上房的院门,猛然间听见孩子已是嘶哑的哭声与他愠怒的斥责,忙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挥帘而入。
匆忙的自他怀中接过了哭闹不止的女儿,她赶忙掀开衣襟就背转过身去。
孩子吃到了东西止住哭声,而这时单爱莲怀中的孩子竟也就慢慢的安静了下来。李世民这才吐出胸中那一口气来,就那么站在原处看着她一脸温婉的给女儿喂奶。突的,他就见她眼中方才还是温润的光泽蓦的隐去,脸上轻柔的浅笑也是慢慢的凝固冻结。
他眉色一敛,忙就蹲下了身去举眸望她,“怎么了?”
她眸间一阵惑色掠过,指腹就轻抚去了女儿脸上的泪痕,“暖儿这脸一…是怎么了?象是被什么东西刮到了?”
“是吗?”他低眼望去,果就见孩子柔嫩细腻的脸上一道被刮蹭过的粉色痕迹。心中一紧他便揪住了眉心,“她太饿在我胸前乱蹭,想是被我这铠甲给刮着了。”
第四卷 骨肉相争 兄弟相残 第四章 难得温馨4
辛盈低头,望了一眼他胸前那片被利器削砍而形成的锋利口子,不觉的竟是心中一沉,鼻间也是阵阵酸苦的味道涌散四溢。一阵的失神之下,她突然间觉得自己似是不该再如此的忧心于他,遂而扯开唇帛那浅淡的微笑就又望向了怀中的女儿轻柔而语,“你啊,饿了也要认人啊?看把自己这小脸给蹭得!幸好伤口不是很深,否则留下了疤痕可怎么好哦?”
她本是调侃的话语,却是听的李世民心中猛然一阵的颤动。
伤口!留了疤痕怎么好?那么自己留给她的那个如此之深刻的伤口呢?还能有弥缝,愈合的机会吗……
“见过王爷、王妃。”他自顾的凝思,被匆忙赶来的奶娘略显惶惑的声音所打断。奶娘匆匆的一拜之后,就忙着起身走到了单爱莲的身边去接她怀中的孩子,“给我吧小姐。”
李世民本是想要给那奶娘一顿训斥的,可是看着她怀中已然安静的女儿,只得又再次将邪心中的恼怒给压了下去。望了一眼忙着在换驱蚊檀香的单爱莲,他更是一阵的疑惑。
这单爱莲在天策府虽说从来不是下人的身份,可向来,她也总是小心翼翼的对待着这府中一切的人与事的。而今日这奶娘的一声小姐,倒真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头望她,他便问,“我不在这几个月,府中可有事么?”
“有呵,当然有了。”望了一眼怀中的女儿,她低低一笑就又举眸就超着单爱莲望去,“莲儿,还不过来给你义父奉茶?”
李世民闻言自就更加疑惑不解。举眸望向单爱莲,却见她已经盖上了熏香炉精雕细琢的精致盖子,自桌上倒了一盏凉茶便盈盈迈步到了自己面前跪下身去,“莲儿见过义父。”
这一声义父更是叫的李世民一头的雾水,可看着她手捧茶盏跪在自己身前,也就只得伸手将那茶盏接过来轻抿一口,然而眸间却仍然满是惑色。辛盈见他如此,浅淡的一笑便再温软轻语,“殿下不是想让莲儿白喊了这一声义父吧?”
回眸望她,那眸间浅浅的柔色似是在瞬间就将他心中那些疑惑一扫而光。放下了茶杯的同时、他也是站起了身来,自靠墙的案上取来那柄已然跟随了自己多年的佩剑就停在单爱莲的面前,“这残阳剑随我多年的沙场征战,你自幼习武,我想怎样的步摇、钗环都不如这剑适合于你。”
对于他如此的举动,单爱莲似是有所惊疑的。举眸望见了辛盈点头,这才放心的回过头去接了李世民手中的残阳宝剑叩下脸去,“莲儿谢过义父。”
话毕站起身来欲要离去,可就在转身的一刻,她却突的咬住了薄唇停下步子。
父亲来了,虽然父亲并没有说,但她知道父亲是想见她的,可是以着秦王如今那个猜忌的脾性,父亲对于她的牵挂,怕是又要惹来了他的不快……
辛盈抬头看见单爱莲起身欲走却又是一副犹豫不觉的神色,顿就知道了她今日来这上房定是有话想要与自己讲,偏又遇上了他突然回府,故而就弄得她有点心存犹疑。因为她清楚这莲儿到了如今仍是对也有所存疑的,可既然已是认了这义女,她自是希望她不要再象她的父亲那般死揪着仇怨不放、最终弄了个江湖飘零的结局,她想要让她摒弃过往那一切的恩怨与误解,这也便是为什么要认她做了义女的原由。
微微低眉,她便再次轻牵起了唇角,“莲儿,你有话要讲是么?”
“我……”单爱莲仍是犹豫,轻咬着唇瓣就偷偷的望了一眼李世民。
辛盈伸手拭去女儿唇角溢出的乳汁,若有所思的抬头望了一眼站在自己一侧的李世民就又看向了下头的单爱莲,“说吧莲儿,你既己认了秦王为义父,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让他知道的么?”
单爱莲仍旧一脸的犹豫之色,疑惑的眼光落在手中那已有磨损的剑柄之上,心中竟是猛然的颤动。父亲……若他真是想将父亲置于死地,那今日父亲就不可能会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机会!虽然对于父亲誓死不肯降唐的举动很是费解,可就算父亲真的是与这秦王有何化解不开的恩怨,以自己这一年多来在天策府了解,观察到的一切来看,秦王似也不是会对任何事情都过于计较、认真的人。况,以如今陛下对待自己的这份态度来看,该也可以表明了这李唐的仁德。
思虑到此,她才终于转过了身来,“是……爹爹今日来了长安,又不敢遂意的入府来见……见干娘与义父,所以莲儿才想先来问一下干娘?”
“哦?”没有等到辛盈接话,旁边的李世民对于单雄信的出现倒是显得极为惊奇。
这单雄信自洛阳那一战之后失踪至今,他一直以为他会在暗处盯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可那一次与盈儿那样深切的误会他都不曾现身,他就知道他确实是那样放心的将唯一的女儿交给了自己。
既然他能够对自己如此的信任,那么,自己自也该是以诚相待。这也是他为何会将那跟随自己多年内残阳剑给了单爱莲的缘故。且,那八百暗人一直以来就没有一个合适的领头之人,他既是大唐名单之上已然消失的英雄,那么这暗人、倒正好是合了他的身份。
微一敛眉,他便回头,“你爹果真来了长安吗?”
“是的义父。”单爱莲虽是回答从容,可那举眸望着李世民的眼神却仍是闪动着那么几丝疑虑与担尤。不为别的,一说起父亲他就如此警觉的神情,她真是怕这义父与父亲之间的恩怨仍是难以和解。
她在担忧,坐在榻上的辛盈此刻也是低眉沉思着。她知道他对单雄信突然现身所表现出的反应只是过于关切而起,可这却定然会让好不容易放下心结的莲儿再次对他生疑。故而,微微一笑她就将怀中已然安睡的女儿放回到床榻之上。
“莲儿,那你先下去吧。”她言语间,就站起身来走到了李世民的身旁,动作娴熟的伸手去解他那哮黑色铠甲的锁扣,“回去告诉你爹,让他入夜之后带着你手中的残阳剑入府来,自然就会有人引他进来的。”
“是。那莲儿告退了。”
第四卷 骨肉相争 兄弟相残 第五章 难得温馨5
望着单爱莲的身影消失在内室门口,李世民没等她将自己那襟口系好,手中稍一用力就将她锁进了怀中,“你去哪了?回来看不见你,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慌吗?”
那声调裹着丝丝的惊恐与不安,就好似受了惊吓的承乾一般、让她蓦然的一旺。
“我不会走的!”她沉默了片刻才微微的一笑,而后就伸手将他推开,恬淡的目光、温和的落在他似是惊惶的脸上, “我的责任还未完成,又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呢?”
“那你是去哪了呢?都能丢下了暖儿和了儿不管!”他眸间仍是忧色阵阵,十指更是紧紧捏住了她的双肩不肯松开。辛盈见他这幅神情,只得无奈一笑就对着他摇了摇头,
“你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今天?”他眉色紧敛,垂目深思。
难道自己,真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成吗……猛然间一个回神,他惊呼,“今天是娘的生忌!”
“总算你啊,还不至于忘了自己母亲的生忌。”她话语虽是极具调侃的,但出口的声音却仍是习惯的温暖柔和,“我进宫去给娘祭拜,碰上万姨娘身上不好才多耽搁了会,都忘记了暖儿到时间要找我了……”
“你进宫了?”他突然间一阵的惊疑,眸间的光泽更是透出层层的忧虑与恐慌。并不为它,他只是怕她会走进了偏殿那个挂这先祖们画像的小间。他怕她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容,更怕她、会因此而觉得他们李氏一族都是自私与贪婪之人,虽然他的贪婪只是与她一生相守!
所以,每一年到了母亲的生忌或者死忌,不论他手中的事物有多繁忙,只要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