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会!”他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却仍是不愿意就此放弃自己的观点,“但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绝对不会那样做!”
“可我不会那样做的原因,却是因为你给我的爱比我给你的爱要来的多!”她温润了音色,柔和的目光迎上他的,片刻之间就已经软化了他心中的那份坚持,“女人的爱是很可怕的,所以千万不要得罪女人,那……是会让你万劫不复的!”
万劫不复!倒还真是异常贴切的一个词呢。
元吉爱她、所以他的此生就会万劫不复……
宇文成龙爱她、所以他的结果便更是万劫不复……
单雄信爱她、虽然没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可如果不是为她,他也无需那样坚持的不肯降唐……
自己……打从断崖遇见她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一生都要为她万劫不复……
可是他却不曾后悔、更加不会!因为有了她、自己的生活才有意义;也因为有了她、自己的生命才不至灰暗无光!深深的一叹,他就再次将她拥入了怀中,“为你、我已经万劫不复了!我再也……没有心思去管别的人、别的事,我什么都不想去管了……”
不想去管,这是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啊!可是怎么可能不去管呢?那些猜忌、那些争斗,是他们此生想躲也躲不开的命运。就从今天这一宴开始,他们就必须要去开始面对那骨肉相残的局面……
站在天策府门口,李世民仍然不放心的将手环在了她已显纤弱的素腰之上。原本他是不愿让她出来迎接圣驾的,可是她却坚持说这是父皇头一次驾临天策府,她不出来总是有失礼数!这两年她就总是这样,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而有失了礼数……
李世民正望着她的侧颜微微锁眉沉思,只听前头一声开道的锣声响起;抬眼望见父亲的御辇已拐过道口往着天策府而来,他忙就搀了她跪下身去。
御辇在天策府门口缓缓而落,宫人小心的掀开了堇色幕帘,一袭黄袍的李渊这才步出辇驾。抬头望了一眼气势恢弘的府邸,他低眉就朝着跪在地上的辛盈望了过去,语言却是显得有些冷硬陌生,
“都平身吧。”
一旁的万贵妃此刻已从后头的软辇当中走了出来,听见李渊的话忙就上前伸手去搀她,言语当中更是透着丝丝的担心忧虑,
“来,赶紧起身吧。才刚满月,万不可再着了凉啊。”
“谢父皇!〃辛盈缓缓起身,忙又伸出手反搀了回去。一旁的李世民对于父亲的驾临也是极为小心,低下了眉眼走到父亲的身侧,跪着的一行人等也已是站起了身来让到门口两侧。
李渊缓步走到院落中间,却是突的回过了脸来看着身后几个妃子,“你们也是难得出宫而来,就不用都跟随着了,各自的、到这院中逛逛去吧。”
虽然这两天天气已经开始暖了起来,但这冬末的时节、即便是修葺得再过精致也是没有什么景色可以观看的,李渊如此的安排、不过就是想要支开了身旁那两个紧紧相随的妃子而己;今日他本就是不想让她们跟随前往的,但若是坚持拒绝了她们、长子那边怕又会起些什么疑心来,所以,他难得润泽的眼光就落在了前头万贵妃的身上,
“你不是一直惦记着几个孩子吗?朕这里有二郎跟着就好了。”话毕便就转过了身去,“走吧二郎,带为父的看看你的文学馆去。”
“是!”几个女人恭敬的欠下身去,看着李渊一行人进了文学馆的院门,那张婕妤才直起了身来;丽眸当中星光点点、却是自唇边挑起一个难测的笑容,
“贵妃娘娘是要去看孩子吧?听说秦王这嫡长女跟王妃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妹妹都想看看这初生的小郡主是不是真的跟王妃一般的轻柔温婉、清雅睿智呢!”
这万贵妃自是清楚这两人时刻跟随的用意。昨日晚间陛下还在烦扰那德妃告天策府幕僚目中无人、无端打了她的父亲与兄弟,今日这个家宴、她怕是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时机吧?生怕她们在这府中闲逛真的闹出什么事来,遂也就低了眉色暗自应允了她们的跟随,也省得她们一会突然跑去搅扰了陛下与二郎已是难得的交心。
文学馆中,李渊草草的看了一遍这馆中的藏书之后,倒是心情颇佳的露出了难得的温和笑容,出口的话也尽显随意,“你倒还真是修身养性起来了呢!”
李世民立于一侧,对于父亲的亲和却仍是小心谨慎着,隐去了眸间微微转动的波光,他低下眉色,“回父皇,儿臣只是……不想让盈儿太过忧心而己。这些年来,儿臣已经带给了她太多的惊险与忧劳,儿臣现在才懂……自己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第三卷 误解四起 初露端倪 第三十八章 满月洒宴6
李渊闻言,不禁就是眸色一惊。微有疑色的、就举眸看向了恭敬立于面前的儿子。
现在才懂!难道他以前确是不懂?或是……或是他以前想的、真的犹如有人所言那般,觉得如今这天策上将的荣耀、仍旧抵不上他对于大唐辉煌的战绩?可、现在懂了又是何意?难不成他真是已经什么都不想去管了吗?那洺州又该如何?
想到此他便是微拧了眉,语气也是愈加的轻缓温润,“你的心思,为父的自也都懂。可如今这洺州的战况……实在是为父心头的忧虑啊! ”
李世民不由得心问一动。为父!这是常人再熟悉不过的一个称呼了,可是自打从父亲登基的那一天开始,这个称谓对他来说、就是己成过去的一种纪念了!抬头望了一眼似是陌生的父皇、他的鬓角竟已是霜染般的银白!这接近一年的时间、自从与盈儿有了误解开始,自己仿佛就没有如此真切的看过父亲;没想只这一年之间、父亲竟已是苍老至此……
“世民啊,”李渊低沉的音色之间、竟是夹杂了丝丝难言的苦涩,“其实为父的又怎不知晓,自晋阳起兵的那一刻直至今日大唐的初定,这其中大半都是你东征南讨的结呆……”
“父皇!”李世民惊诧的一声,顿就打断了父亲这突然的言语,“世民为大唐安定,做的也只是自已分内的职责,若是因为世民那些微薄的战功而凭空的添了父皇的忧虑、这着实就是世民的不是了! ”
李渊锁眉,微微的一叹便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世民,父皇也知道你如今的担忧,所以当日元吉说要去征讨洺州之时我也是给他机会、有意的想要让他去建些功绩,可他终究不是带兵打仗之人……如今盈儿这身子也是逐渐康复无恙了,你该是放下心头的忧虑,去助元吉的一臂之力了吧!”
“儿臣……”李世民微一顿首。当然他是不想去的,这些日子虽是因为与盈儿的种种误会而使得自己暴躁异常、但他仍是清楚眼前与东宫日趋紧张的形态的;尽管他也确实想过是不是应该要坚持到底,但是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后,他就真的什么都不想再去管了,他只想与盈儿两个、静静的守着孩子平安健康的、一天天长大成人……可现在,眼看着父亲如此焦虑的面容,他身为人子又该要如何拒绝呢?他也
知道己为帝王的父亲明明可以一道旨意命他前往、可是他却没有那样去做!父亲……还是想要努力维持父子之间这份难能可贵的血肉亲情的!故而,他也只得垂下了脸去、抬手施礼,“儿臣自当为父皇分忧才是!”
李渊看着儿子虽是应了,脸上却仍是惑色四起,自也是清楚他心中的疑虑。其实自己确是可以一道圣谕令他前去的,但是如今与几个儿子之间如此淡漠的局势,让他更加不愿去做那样强势的事情,好象就如梦中先祖所言一般、没有了盈儿从中的调和,就连他们父子之间的亲情、也已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所以,自己如今也就更加惶惑当初的决定。
“父皇……清楚你的难处,但是父皇……确也有自己的难处啊!”李渊说着,竟又是一声凄冷的苦叹,微微松弛下来的面容、却是道道深刻的褶皱,“你放心去吧,等到你得胜归来的那一天,父皇……自是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
李世民眼中顿时惊色四起,斗转的心间也是难以定然;父亲这话虽然不曾说得如何明了,但、只要稍稍思虑之下,却也是不甚清楚的!虽然自己也是清楚这事态发展的,可为什么……父亲突然之间竟会有了如此的举动?或只是在试探自己?亦或是为了要他放开心思去征讨刘黑闼?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必要对自己下如此之重的承诺啊……
午后的天空清明疏朗,暖阳透过稀薄的云层、星星点点的落在院中各人的桌上。虽然仍是役到二月,但是迎面而来的阵阵清风,已是向人宣告着冬日的终结、春天的临近。
上首的李渊经过了文学馆内与次子的一翻对话、心情自也犹佳,一脸温和的望着下面的家人,心头更是涌上点点久违的温暖。落坐于右侧的万贵妃看见他如此柔和的面容,便也知道他与二郎的推心甚为顺利,遂也就暖了一脸的微笑,看向了倚在辛盈身旁的承乾与靠在李世民身上李泰,“承乾、惠褒,来,过来祖母这一边。 ”
李泰闻言,忙就脱开了被父亲握着的胳膊,迈着一摇一晃的步子、跑向了上座的万贵妃;而心思甚密的李承乾,却是极为小心的抬头看着母亲的反应,直到看见母亲微微的点头赞许,才小心翼翼的迈开了脚下的步子向着上座而去。
李泰向来嘴巴甜腻,上前一声甜软的“皇祖父”,就撒娇的往着李渊身上一靠,不到片刻的工夫,就已经把李渊逗得眉开眼笑,几句时而忘词且是吐字也尚不清晰的诗经、更是让李渊笑得开怀,
“嗯,我们惠褒就是聪明,才这么大就已经会背诗经了呢!”李渊说着,就是亲呢的捏了一把李泰嘟圆粉嫩的脸颊,“说说,想要皇祖父赏你一些什么?”
“惠褒想要……”李泰说着,就侧过了头去、一双漆黑晶莹的眸子看着摆在尹德妃面前的一盘酥饼,却不再继续往下说。李渊低头望他如此情景,自也就懂了他的心思,望了尹德妃一眼、尹德妃自就会意的端着糕饼送到了李泰面前,可这李泰嘟着小嘴看她、却并不伸手去拿,一直到拥着自己的皇祖父拿起一块递到自己眼前,他才一脸满足的伸手接了送到嘴里。
李渊看他吃得高兴,不觉也就是浅笑丽语,“这个孩子……倒还真是好打发的主呢!”
第三卷 误解四起 初露端倪第三十九章 满月洒宴7
坐于下首的独孤韵见了如此的场景,心中不觉就是阵阵涩意上涌。丽眸一闪,她眉色轻浅的望了一眼对面的张婕妤,一转眸色就温软开口,
“都说这泰儿的脾性是如何的象二弟妹,今日见了,倒还真是如此呢!还记得当日给母亲暖寿之时,二弟妹……可是多讨母亲的欢喜呀!”
她这话说得虽是极力的委婉柔和,但在场之人却也无不能够听出她话中那丝丝的冷意与衅色。万贵妃眸色一惊,脸上浅浅的笑容瞬间冻住,低眉望了一眼独孤韵丽颜上隐含的得色,转而却又扯出了清婉的笑容望向怀中的承乾,“韵儿这话说得倒是呢,正所谓怎样的母亲教导怎样的儿女;这无瑕当日可以为了要让姐姐开心而让大家拿她玩笑一顿,为人子女者能够如此、也算是尽心而侍了吧!父母的言行……自都在儿女眼中啊!”
尽心而侍!父母言行、自在儿女眼中?
独孤韵闻言、眸色顿就惊凝住。但,就在回头看见坐在一侧一言不发的杨丽湄时,她就于顷刻之间隐去了脸上微微的疏冷之意,神色突转的柔和了眸间光色、看向了一旁仍旧靠在万贵妃怀中的承乾,
“姨妃娘娘说得是呢,二弟妹向来聪慧,从惠褒这孩子身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了。承乾年长,定是更加的聪明,况这些时日二弟又大开文学馆,这天策府中也都是一些文人雅士、想是孩子也从中学了不少的东西。承乾啊,跟大家说说看、可跟爹爹学着读了些什么书啊?”
辛盈闻她此言,顿就惊住了眸中的光线。一则是惊异这大嫂柔弱性格如此的突转,二则更是因为听出了她这话间隐含的深意!可是那一日的事情……她却又是如何而知的呢?难不成这天策府中……后背怵然的掠过一丝凉意,她便轻蹙了眉心、向着承乾望去。
孩子一双幽深的眼眸也正适时的望向了自己,见到母亲轻轻摇头,他却乖巧的微扯开笑容、侧过头去看向了一侧的李渊,“皇祖父,承乾跟爹学了好几篇呢、昨日刚刚背会了一章道德经,承乾就背这一篇给大家听好么?”
“哦,是么?”李渊一脸的惊疑之色,顿就侧过脸来看了孩子一眼,“我们承乾都会背道德经了啊!赶紧背给皇祖父听听?”
“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锐之,不可常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
辛盈听着孩子背出这几句,心中倒是不禁有些惊异孩子的反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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