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见到郑三,眼里露出了一丝光亮,“昨晚,你去了哪里?兄弟我的手气真的是背到极点了。”气个不着。
郑三的嘴角勾起,他的手气就从来没有好过,只不过是自己背后耍了一点手段。
想到这些,他又觉得好笑,若是换成寻常人,赢了那么多钱早就知道收手,偏偏这个孙伯是个贪得无厌的主,也难怪老爷要算计他一把。“输了多少?难道还能把这些日子赢回来的本钱都输进去了不成?”
提到之前赢回来的钱,孙伯立即跳起来道:“那些钱,我是不会动的,那是我的棺材本。”
郑三冷笑,赢钱就想脱身,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就算自己肯放他一马,只怕他自己这一关也过不了。“哟,你紧张做什么?这赢钱输钱的,最平常不过的。要我说,你昨晚运气是差了点,可你也不想想,这赌场嘛,有赢就有输,若没有人输钱,哪有人赢钱,你说是不是?”
孙伯混迹赌场多年,自然也晓得他的话是有道理的。“可你也知道的,我手气变差了,继续赌下去,只怕……”
“之前你的手气也不好,后来,不也一样翻身?”郑三拉着孙伯去了一家酒楼,“这些日子赢得钱够多了,再拿一点出来翻本,那肯定是错不了。你信我,这赌场的事情都是这样,风水轮流转,等过了今天,这风水又会转到你这边来。”
孙伯见郑三点了好几样酒菜,暗暗咂舌,这个郑三果然是有钱的,“这几日,郑老弟的手气如何?”
郑三含笑道:“不怎么样,输了几千两银子。不过,这都是小意思。很快就会赢回来了。”
孙伯听了,心动了。人家输几千两都不放在心里,自己输了那么一点钱算什么?有时候,人一旦和别人作比较,就会觉得自己不算是最糟糕的。于是,孙伯露出了笑容道:“看来,我的手气还是比郑老弟你好一点。”
郑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急忙劝说道:“既然如此,更应该趁热打铁,昨天输了一点算什么,指不定这两日,这钱就跟流水一样流到你口袋去了。”
孙伯听了郑三这样说,已经完全心动了,忍不住在心中勾勒出那钱流入口袋的情形。
郑三见鱼儿已经上钩了,也不再多劝,反而拿起酒杯,劝着孙伯喝酒。几杯黄汤落肚,孙伯就有点晕乎乎的。
郑三见他有点醉了,开始有技巧地套话。孙伯傻乎乎的,就把楼府的事情事无巨细说了一回。郑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打发小二给孙伯安排了上房歇息。
等孙伯醒来,郑三早就不见人了。
孙伯回了楼府,假装若无其事忙碌着,到了晚上,又揣着银子进了赌坊。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小小赢了一把,之后,又开始输钱。
等钱输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越发不甘心,恨不得立即飞回家去拿钱再来赌。
就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恰好看到郑三正跟一个肥头肥脑的人说话。他不禁生出了好奇之心,跟着上前打招呼。
郑三见到他,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色,直接问孙伯借钱。
孙伯囊中羞涩,就把事情大略说了一遍。郑三听说孙伯也没有钱,就拉着孙伯到那个胖子身边道:“陈老爷,我这位兄弟,身上也没有钱了,要不,我们先借一点,等手头宽松了再还上,如何?”
正文 第155章 泥足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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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伯闻言,急忙制止道:“不,我不需要借,我家里还有点钱。”
郑三听了,嗤笑道:“回家之后,你还能再来?不趁着现在这个机会翻本,兴许过后,就没有机会翻本了也不一定。你若是要回去,那是你自个儿的事情,我先借钱翻本。”
孙伯犹豫了一下,有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回去了。
就在此时,孙伯听到赌场里有人大声吆喝的声音,那是赢的人在炫耀。孙伯咬了咬牙,心一横,对着那个陈老爷道:“我借。”
郑三和陈老爷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眼眸里都划过一丝光,速度极快。孙伯先借了十两银子,等十两银子输光了,又忍不住借了二十两银子,接着,就三十两。等天亮了,孙伯拢共欠下了一百两银子。
当他从赌坊里出来,恰好看到郑三。此时的郑三正揣着银票往怀里塞,见他面色欠佳,就知道他输了银子,笑着道:“怎么?手气不好?”
孙伯点了点头,目露羡慕道:“看来,你的手气不错。”
郑三闻言,爽朗一笑,道:“诺,这张银票,就当兄弟我给你翻本的。”说着,递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他。
孙伯欢喜,这郑三果真是个好兄弟啊。想也不想,孙伯就伸手接下银票,笑着对郑三道:“郑老弟也实在是客气。”
郑三的眼里闪过一丝狡猾,孙伯这种人,在赌场比比皆是。赢了钱,就以为发横财,输了钱,就当自己走了霉运。却不知道,赌场赢来的钱,永远比不上他输进去的钱。羊毛出在羊身上,今日白送的五十两银子,迟早都会连本带利从他身上拿回来。“我还是那句话,有赌未为输。”
孙伯听了,连连点头。“你说得对。迟早都能连本带利赢回来。”抬头望天,见日头升起了,就对郑三拱拳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郑老弟,今晚再会。”
郑三也跟着拱拳行礼,然后目送他离开,等孙伯走远了,他才回头找杨仁。
其实,郑三是特地站在这里等着孙伯,就是预防孙伯输了银子,就不敢再来赌。那五十两银子,就是诱饵,引诱着孙伯再次上钩。
不知情的孙伯果然再来了,输了大钱,赢小钱,这样的局面,让他无法罢手。直到输光了全部的钱,孙伯才大着胆子去借钱。
孙伯借的是印子钱,利滚利,没有几天,五百两银子变成了七百两银子。到了这个份上的,孙伯才如梦方醒,急忙去找郑三。
老本是来。郑三见到孙伯如此窘迫,不由连连叹息道:“你的运气也实在是太背了点。”
这话说到孙伯的心坎上,他连连点头,道:“就是,我也不知道这手气是怎么一回事,就是一直翻不了本,比以前还糟糕。”
郑三笑着道:“这人都有走霉运的时刻,等霉运一过,自然是大展宏图。你真的以为,在赌场里,人可以一直赢下去?”
孙伯抿嘴,有点后悔当日不肯收手。倘若当日收手,兴许现在的自己逍遥快活,娶一房妻室,买点田地,也好过如今这样。
郑三见孙伯露出了后悔的神色,不禁暗自发笑。现在后悔太迟了,就算他现在想洗心革面,情势也容不得他回头。
“郑老弟,我也不求别的,就是想问你借点银子,再赌上几回,兴许,这银子就会回来了。”孙伯放低身段哀求道,“我现在欠了这么多银子,就算是再做几十年,也填不了这个数啊。”
郑三闻言,扫了孙伯一眼,道:“借银子容易,可是,倘若你再输了,该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也跟着吃西北风吧?你独身一人,不需要养家,我可不同,上有老,下有小,这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巴,就靠着我一个人吃饭了。”
孙伯知道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点,不由地抓耳挠腮道:“我身上连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有,郑老弟,你就行行好,再给我一点银子。”
郑三瞥了他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你就没有什么房契地契什么的?但凡有一样两样的,押在我这里,我就借银子给你也没有关系。若是没有这些东西,你借了银子,赌输了,用什么来还?单单那笔数,我看你都没有本事还上,何况是我这边的。不是我做人绝情,而是这世道难混,我总不能为了你,饿着我自己吧?”
孙伯听了,面有难色,他是个奴才,哪有什么地契房契什么的?
郑三见鱼儿咬钩了,就急忙劝说道:“你和我是什么交情。旁的人,你不信便罢了,难道连我你也不信吗?最多你赌输了银子,我再借银子给你使。不过,我丑话还是搁在前头,若是你输的狠,这地契房契就归我了,若是你回本了,我自然原物奉上。”
孙伯听了,心思动了。他觉得自己的运气再差,也不至于差到那种地步。于是,他低声道:“既然老弟这样说,我也不推脱了,等我一些时日,我必定把地契拿来。”
郑三听了他这样说,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拍了拍他肩头道:“这就对了。放心,有赌未为输,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出去打听,哪个人不知道我是靠赌发财的?”
在孙伯这种人的眼里,一直都相信赌博可以发家致富,就算一直输,他还是会相信,有朝一日,就能从赌场上捞回全部的本钱。
其实,有些赌徒,也不是没有机会赢回原来的本钱,只是等他们赢了钱,又很快将钱重新拿到赌桌上去赌,这样循环下去,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机会从赌场赢回本钱。孙伯就是这类人,赢了,也永远不知足,到最后,泥足深陷也不肯回头。
孙伯怀着满腹的心思回了楼府,房契地契一直都是楼轻云自己保管的,想要偷,就得拿到钥匙。一想到钥匙,孙伯就想起了夏嬷嬷,据他无意中得知,夏嬷嬷手里就有一串钥匙,就是楼轻云房里的钥匙,里头就有房契地契专用匣子的钥匙。
题外话,孙伯这种人,也许有些亲没有见识过,不过,雅戈真的是看了太多。在英国,这些赌徒实在是太多了。有些病态赌徒,比孙伯还可怕。
正文 第156章 家贼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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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轻云之所以把钥匙给夏嬷嬷,就是预防自己的钥匙丢了或者不见了,就可以找夏嬷嬷要钥匙。这件事,本来是极为机密的,不曾想,夏嬷嬷嘴快,泄露给孙伯知道了。
若是以往,孙伯是不会把主意打到那房契地契上的,如今,他是个赌红眼睛的赌徒,眼里心里只想着把本钱赢回来,哪里会想到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当晚,他特地请厨房里的厨娘烧了一点酒菜,然后送到夏嬷嬷的屋子里去。
夏嬷嬷见到他,有点尴尬,又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好上前道:“今个儿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
孙伯笑了笑,对着夏嬷嬷道:“这是我让厨房烧的酒菜,给你加菜来了。”
夏嬷嬷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必客气了,我也没有做什么。”
孙伯没有达到目的,自然不肯罢休,道:“这些年来,多亏了你的照应。如若没有你在旁照应着,我一个大男人,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见夏嬷嬷的脸色越发不好看,孙伯也知道,夏嬷嬷是不想和自己牵扯太深了,就为难道:“今日来,其实有件事情要求你。”
夏嬷嬷听到求这个字眼,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情,但凡我能做到的,就直说无妨,不需要说求不求的。”
孙伯憨憨地笑了,然后低着声音道:“你知道的,男人出门在外,总是要一两件好衣衫,前段日子,夫人不是让裁缝给我做了一件新衣衫。不巧,昨日出门,在外头划了一道口子,我粗手笨脚的,不会缝,只好厚着脸皮求到你这边来。”
夏嬷嬷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既然这样,把衣衫带过来就是,不过缝几针罢了,值当你这样说?”
孙伯见夏嬷嬷答应了,连连作揖道:“多谢嬷嬷了,明日我还要穿这身衣衫出门,就赶着要,这才求到嬷嬷这边了。”
“行了,行了,这点小事,不值得挂在嘴边。”夏嬷嬷伸出手,“这衣衫在哪里?”
孙伯立即拿出一个包袱,递给了夏嬷嬷。夏嬷嬷翻开一看,哪里是划了一道口子,分明是撕裂一小块碎布,这样子,似乎难办了一点。
孙伯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是他特地弄出来的,就是为了支开夏嬷嬷用的。“夏嬷嬷,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办?”
夏嬷嬷叹气,“好好的衣衫,被你折腾成这样,实在是可惜。这样吧,你把衣衫留下来,我明日缝好,就给你送过去,如何?”
孙伯露出踌躇的模样,“明日,我必须得穿着这件衣衫出去见人,再说,我出门的时辰也早,就怕你赶不上那个时辰送过来。”
孙伯和小厮是住在外院的,内院的门是另外拿锁锁上的,夏嬷嬷就算想送衣衫出去给孙伯,也得等到内院开门的时辰到了才行。而孙伯要想出门办事,都是天未亮的时候就出门了。这也是为什么孙伯可以私下贿赂看门的婆子,离开楼府也没有人发觉的原因。
夏嬷嬷听他这样说,才明白他给自己加酒菜的用意,于是,她顿时轻松了许多,笑着道:“吃你一顿酒菜,还真的不容易。好了,你等着,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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