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听说薛氏晕过去,心中暗自诧异,难道听到一些不实的传闻吗?其实,陈二叔在牢里是不会受苦的,顶多受点委屈,这是她托苏绛唇办的事情,是不会出差错的。
不过,此时的紫玉压根没有想到薛氏会晕倒,不是心急丈夫的安危,而是因为她的银子被宋嬷嬷给卷走了,这两千两银子,在薛氏眼里,就是心上的一块肉,有人挖走她的肉,她岂能不心痛?
在半路上,绿竹将宋嬷嬷失踪的事情跟紫玉大略说了一遍,紫玉蹙着眉头,隐约猜出,薛氏的晕倒,兴许和宋嬷嬷有关。想到这里,紫玉突然出声道:“你可知道这宋嬷嬷的来历?”
绿竹想了想,才偏着头答道:“听说是京城人。”
紫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狐疑,“怎么是听说?她不是有卖身契吗?”
绿竹低头道:“这宋嬷嬷的卖身契,不在我们手里。”
紫玉的心一跳,不在她们的手里,难道是在薛氏手里?“那宋嬷嬷可靠吗?”不知道为什么,紫玉的心里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薛氏这么久都没有上门找自己求救,会不会私底下有动作,自己却不知晓?再说,她找人驱邪的时候,也是让宋嬷嬷找人,会不会让宋嬷嬷找到机会,把她这个做主子的,反算计一把?
紫玉是个聪明人,她深知,很多做奴才的人并不是不聪明,而是因为一张卖身契限制了他们施展拳脚,一旦他们找到机会反噬主子,就会毫不容情地将主子出卖。
第065章 东窗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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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薛氏,是有点小聪明,可她的小聪明,并不是一种大智慧,相反,因为这点小聪明,反倒误了大好的前程。这种人,说白了,就是小事不糊涂,大事就糊涂的人。紫玉见识过这种人,为了蝇头小利,就跟人家拼死相争,却不知道,人的目光要放长远点,有时候,吃亏,就是占便宜。若是样样不吃亏,就等于吃大亏。
至于为什么紫玉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也跟她管过小丫鬟有关系。比如一个新来的小丫鬟,在最开始的两天,不管是勤奋的还是懒惰的,都会尽力表现自己的勤奋。游游东东王。
但是,时间一长,爱算计,爱占便宜的丫鬟,就会显露出懒散的一面,反倒是那种不善言辞的,看似木讷的丫鬟,会拼命做事来讨好大丫鬟或者其他人的欢心。表面上看,后者愚蠢,不知道变通,事实上,后者更容易结下好人缘。若没有掺杂其他阴私,最容易得到主子的青眛的,就是这样的丫鬟。
当然,后宅的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通了。有些人是贪丫鬟好看,才肯提拔丫鬟在身边,有的人喜欢嘴甜心毒的丫鬟,自然不待见这种老实的丫鬟。不过,遇到那些明察秋毫的主子,这些丫鬟就会得到不少机会往上爬。
紫玉觉得苏绛唇喜欢自己,何尝不是因为自己肯干,能干。若是一开始,自己也是那种懒散的丫鬟,比如玛瑙那种,一心想爬床,就算救了苏瑶又怎么样?只要苏绛唇一句话,丫鬟永远是丫鬟。
到了薛氏的屋子里,就听到薛氏在咒骂宋嬷嬷。紫玉微微一笑,这人啊,就是不能做坏事,因为做了坏事,被人踩住尾巴的滋味,的确不好受。
身旁的绿竹掀开帘子,紫玉走了进去,此时的薛氏正躺在床头,对着薛银娘几个人念念叨叨,说的都是宋嬷嬷的坏话。
等她看到紫玉进来了,立即闭上嘴巴,将头一偏,假装睡着了。
紫玉知道,薛氏是不待见自己,上前问了薛氏子女几句话,知道薛氏无碍,就对薛氏的子女说了一句:“让婶娘好好养着身子,千万别胡思乱想。”
薛氏的眼皮微微一动,似乎听出紫玉话里的意思。
紫玉含笑望了薛氏一眼,然后就出门,回到自个儿的房里。
一回到屋子里,紫玉就翘起嘴角道:“真想不到,她的嘴巴居然这么硬。”
薛氏不是硬气,而是觉得丢脸。对她来说,宋嬷嬷卷款私逃是奇耻大辱的,再加上,她贪墨的是陈进的东西,怎么敢对紫玉说?她情愿对陈进说,也不愿意对紫玉这个丫鬟说。
在她心底,紫玉就是一个贱婢,不配和自己说话。即使,她也清楚,这个贱婢挂上了侯府的名头,就已经身价非凡了。
紫玉一走,薛氏就派人等着陈进回来。不过,陈进还没有见到薛氏的人,先见到韩氏派来的人。陈进步伐一转,就去了韩氏的院子。
从韩氏的院子出来,陈进的脸上一片阴霾。薛氏派来的婆子见陈进脸色不好,很想退缩,可想到薛氏的吩咐,那个婆子也只能硬着头皮,大着胆子上前问安。
陈进摆手道:“你回去跟婶娘说,我已经知道了。”说完之后,陈进就大步往前走。
对着情上。那个婆子愣住了,什么知道了?到底知道什么事情了?不过,她也不敢多问,立即跑回薛氏的院子,把陈进的话带到。
陈进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听到紫玉正和几个丫鬟有说有笑,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听到紫玉的笑声,他的心里特别不舒服。
婶娘病了,叔父可能在监牢里,而紫玉呢?想到这些,陈进的心里浮起一丝疑问。
韩氏的话说得模糊不清,大概意思就是说,二叔有两天没有归家,听下面的奴才嚼耳根,韩氏才知道陈二叔可能犯事入了监牢,至于薛氏,可能是担心夫君的安危,就跟着病倒了。而这些事情,陈进一无所知。
从韩氏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陈进就派了小厮出去打听。小厮还没有回来,陈进自然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但是,陈进就是不愿意听到这些刺耳的笑声。
步伐一转,陈进去了书房。而这个时候,红兰瞧见陈进独身去了书房,就留了一个心眼,暗暗观察陈进。
。一炷香功夫之后,小厮回来了,将打听来的事情始末告诉了陈进。陈进闻言,大怒,他知道陈二叔一家子不厚道,可紫玉这番做派,却让陈进的男子尊严受到前所未有的冒犯,他想不到自己的妻子会背着自己,在背后捅了亲人一刀,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如翻滚的波浪一样,一浪高过一浪。
等他回到紫玉的屋子里,将所有的丫鬟都打发下去,就怒气冲冲质问紫玉:“二叔的事情,是你派人下手的吗?”
紫玉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快暴露出来,不过,她也没有害怕,抹了抹鬓角道:“是,是我做的。”
还没有说完,陈进的衣袖一拂,将就近的一对官窑白釉暗刻兰花杯甩到地上去,上好的瓷器破裂声音,在暗夜里异常响亮,紫玉听了,好像有东西在自己的心口裂开似的。
她的俏脸一白,盯着官窑白釉暗刻兰花杯的碎片,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她以为,陈进再恼,也会好好听她说一说,如今想来,是自己高估了自己。
想到这些,紫玉的心闪过一丝疼痛,她这么做,为了是谁,还不是为了他?起早贪黑,赚那么一点钱容易吗?那薛氏就是一个无底洞,只要人在这里,陈进就得想着法子满足她。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个道理,难道他不懂得吗?。
当然,若是薛氏没有那么贪心,紫玉也不会想着这样的法子来对付她,最多,就当多养几个人吃闲饭罢了,可薛氏自从没了管家的权利之后,不但没有收敛,还见缝插针地四处搜掠家里的东西。紫玉真的是忍无可忍,才会想到这个法子赶走薛氏。
第066章 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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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进和紫玉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服输,谁也不肯先低头认错。陈进见紫玉如此倔强,越发恼火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谁让你这么做的?送我二叔进监牢,这个主意,到底是谁想得出来?”
紫玉不甘示弱,顶了回去:“没有人,除了我,还有谁会为你出这个头?”
陈进听到紫玉说出这样的话,心底的怒火降了一点,不过,为了维护他作为男子的尊严,他还是硬着声音道:“你这样做,未免太阴毒了一点,就算真的要赶他们走,也不该将这件事闹到这种地步。”在陈进看来,自家人怎么打,怎么闹,都不该牵扯外人进来,更不能借外人的手收拾自己的家人。毕竟,借着外人的手段来打压自己人,这样做,迟早都会惹出弥天大祸来。可惜,此时的陈进只是一味想着让紫玉认错,却没有想过,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和紫玉说话,把彼此的心思都敞开了说。
果然,紫玉一听,火冒三丈,爆碳性子一下子发作了。狠拍一下桌面,冲着陈进道:“我这么做怎么了?若不是他们自己贪心,怎么可能上得了当?再说,也不是我拿着绳子逼着他们去贪的,是他们自己手长,怨得了谁?如今被人抓住,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与我有什么干系??”
陈进没有想到紫玉会跟他呛声,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就算是如此,也轮不到你在背后算计人!”
紫玉听了,肺都气炸了,合着我琢磨了半日,都是枉做小人啊?“既然如此,那府里的中馈,我看,我也做不来,谁爱做,你就让谁做去。姑奶奶我也懒得管。”说着,紫玉也不管陈进怎么想的,反正抬脚就往内室走去。。
这几句话,激得陈进的脑门子突突直跳。本来这件事,陈进就是认为妻子做错了,不该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家人。可紫玉这样的态度,更让陈进火滚,这哪里是一家之母的风范?“站住,这是你一个做妻子该说的话吗?”
。紫玉闻言,嘴角掀起一抹冷笑,怎么,现在嫌弃她了?“那我该说什么?难道还要我斟茶给你们一家赔礼不成吗?告诉你,这件事,我没有做错,我是不会给任何人赔礼,尤其是你的那位好婶婶。”
陈进见紫玉语带讽刺,说话不留半点余地,拂了拂衣袖道:“你的贞静贤淑都到哪里去了?这副模样,哪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气度?”
气度?贞静贤淑?紫玉听了,脸一下涨红,“我就是这种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当初求娶我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这个人和什么贞静贤淑扯不上关系,更没有什么气度。我只知道,人家若是犯我一尺,我必定加倍奉还。”
“你——”陈进万万想不到,紫玉会拿这样的话来堵他,不由气结。“我真的对你失望,没有想到,你竟如此容不得人。”
之她叔样。紫玉闻言,眼圈一红,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会闹到这种地步?到最后,她竟然落得个容不得人的评价。
想到此前的种种,紫玉就觉得讽刺,她为他打算,原来人家还不领情啊,也是,人家是血缘至亲,自己这个媳妇是个外人,这怎么能相比?都怪自己太高估了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分量,才会有今日。想到这些,紫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转身就往内室走去。
其实,陈进的话一出口,心中就后悔了,自己的话,好像越说越离谱了,想要圆回来,紫玉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砰地一声,关上内室的门。
陈进原本已经降下来的火气,因为这声关门声陡然又升高了。想到紫玉竟如此强硬,陈进心里十分不痛快,就想着要好好冷她一冷,免得她日后越发不把自己这个夫君放在眼里了。于是,陈进掉头往外走,压根没有想到,紫玉正等着他进去哄几句,把今日这件事给揭过去。
其实,他们夫妻二人也没有多大的摩擦,陈进恼的是紫玉瞒着自己使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对付自己的二叔,心中难免不痛快,说话之间,不由地带出心里的想法。而紫玉却觉得自己劳心劳力,换来丈夫这样的评价,只觉得心寒,压根没有想到,自己瞒着丈夫设下这样的计策来对付陈二叔,本身也是有错的。夫妻之间不能坦诚相告,就容易给别人可趁之机。韩氏那看似不经意的泄露,恰恰点燃了他们夫妻之间的信任危机。
新婚夫妻,本来就是在磨合阶段,彼此的性情和习惯,都在这段时间慢慢显露出来。之前看不到的缺点或者一些习惯,慢慢会因为彼此距离的拉近而产生矛盾。有时候,成亲之前最喜欢对方的哪一点,恰恰会引发彼此之间最大的矛盾,好比紫玉和陈进。
紫玉一直欣赏陈进重情重义,又觉得他体贴稳重,有男子气概,成亲之后,她就会觉得,陈进的重情重义,也是一个沉重的包袱,他不愿意赶走陈二叔,留下薛氏这样的人在家里,将好端端的陈府弄得乌烟瘴气的,紫玉作为当家主母,那是有苦说不出。再加上,陈进年长,在外头是说一不二的主,回到家里,自然也会带出这样的习气,一遇到不合他心意的事情,自然是先发脾气,而不是坐下来和紫玉好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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