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绛唇有点歉疚,低声道:“娘,你放心,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宋氏听了苏绛唇的话,横了她一眼,“每次你都这样说,可哪一次你做到了?”
苏绛唇静默不语,宋氏接着道:“送妾就送妾,我们收下来就是了,管他贵女还是什么下三滥,进了侯府的门,听的就是你的规矩。如果不服从你的规矩,打死了也不冤枉她们。哼,做妾,就得有做妾的规矩。”
苏绛唇自然知道宋氏的话有道理,却未必行得通。这些贵女是皇后赐下来,若是自己能轻易作践,她也用不着使上苦肉计。“娘,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宋氏摸了摸苏绛唇如豆腐一样嫩滑的脸,“我知道你难做,皇后这一招纯粹是给你添堵的。”
苏绛唇幽幽叹息一声,“若只是添堵,女儿何须拼命?”
宋氏一惊,握住女儿的手道:“难道皇后还有别的心思吗?”
苏绛唇冷笑道:“她是想我死了,好给她让路。”
宋氏听了女儿的话,越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你这话从何说起?”
苏绛唇将头靠在宋氏的膝盖上,低声道:“她不是送妾室,她是赐贵妾,这些妾室身份贵重,若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扶正也容易。那些百年世家出来的贵女,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我曾经听魏丽娟说起,那些世家之中,有不少人暗藏秘药,其中就有不少药,可以不知不觉致人于死地,却查不出端详。”
宋氏暗暗心惊,她太小看了皇后的野心了。“你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苏绛唇见宋氏气得浑身颤抖,握住母亲的手道:“只要我死了,她送来的人做了主母,这侯府就成了她的囊中之物。我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想因为我,让侯爷得罪那些世家,最好的办法,就是绝了她的心思。”
“她用这个办法送不进来,迟早也会找别的方法送进来。”宋氏听女儿的意思,已经知道谢皇后不会那么容易罢手的。“按娘的意思,你还是将那个白梅开脸,给侯爷做通房。若是外头有合适的,娘也找一两个回来帮衬你。”
苏绛唇听了宋氏的主意,睁大了圆眸,“你要我给侯爷纳妾?!”
“你不喜欢姨娘,那就让她们做通房就好了。等她们给侯爷生下子女,你就发卖出去,再张罗新的进来,这样的话,既避免她们和侯爷日久生情,你善妒的名声也抹去了……”宋氏苦口婆心劝道。
苏绛唇霍地站起身,对宋氏道:“娘的话,女儿听到了,但是女儿绝对不会给侯爷纳妾的。更不会给他安排通房。他要是喜欢别人,那尽管去找别人去,最多我带着孩子远走他方就是了。”
宋氏听了苏绛唇的话,气极了。站起身,抖着唇,她指着苏绛唇道:“我怎么教出你这样蠢笨的女儿来了?你现在不给姑爷纳妾,难道等着姑爷把人领回来了,你才高兴吗?若是你自己给他纳,那些人的生死都握在你手心里,哪个敢犯上作乱,你就随时发卖出去。若是等别人塞人进来,你就迟了。”
苏绛唇望着宋氏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突然风马牛不相及道:“娘,你不觉得委屈吗?”
宋氏听了女儿的话,先是怔然,接着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眼神一黯,那一粒粒眼泪立即顺着眼眶簌簌落下:“你以为娘愿意吗?你是娘的心头肉,你受了一点委屈,娘就跟着受了十倍的委屈。可有什么办法,我们是女人,这世道,不是女人说的算了。我现在对你说这些话,那是因为你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忍心看着你走弯路,吃大亏也不吱一声?”
当年,她和苏锐新婚燕尔,就已经有了通房之后,生下苏绛唇,老太太就把身边的丫鬟如流水般塞入房中。那些丫鬟有孕了,她暗中也动了手脚,生怕这些丫鬟有了庶长子,就断了自己和女儿的生路。
等老太太死了,她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有吞下去,苏锐又纳了一个姨娘。有多少日子,她是数着烛台上滴落下的泪珠去睡觉的。没有人知道她的痛苦,人人看到,都是当家主母的风光。
苏绛唇有点后悔,自己不该触碰母亲的伤口,“娘,女儿不是有心的,女儿只想你知道,女儿坚持这么久,就是想找一个一心一意的人。”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宋氏帮苏绛唇将鬓间的发丝轻轻梳理,“娘也不想逼你,娘就是担心长此以往,你会失去侯爷的欢心。哪个男人不想三妻四妾的?真正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男人太少了。”
苏绛唇又坐到宋氏的身边,将头靠在宋氏的肩头上,“娘,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不会乱来的。”
宋氏动了动嘴巴,最后,还是闭上嘴巴。对女儿的坚持,她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你和姑爷都不容易,娘只盼着你们夫妻和美,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苏绛唇露出一丝笑,“会的,娘,你要相信我。”
帘子外,传来了琉璃的声音,“夫人,大姑奶奶来了。”
苏绛唇问道:“哪个大姑奶奶?”
“楚国公府的。如今去了老太太的屋子里。”琉璃的声音很清脆,说话也干脆。
苏绛唇想起那个谢苏氏,大概猜出她干什么来,就对宋氏道:“娘,我要躺回床上去。”
宋氏知道女儿要做什么,并没有反对。
等谢苏氏跟在苏太君后面来到苏绛唇的院子,一进屋,就看到宋氏和苏绛唇正说着话,宋氏身旁的紫檀木梅花高几上还摆着药碗,屋子里还飘着淡淡的药味。
“一大早听说了侄媳妇受伤了,我就特地抽空来看看,这伤好了怎么样?”谢苏氏满脸关切问道。
这章写的好辛苦,真的是好辛苦,是在上下眼皮打架的情况下写出来的,有虫子的话,大家就无视吧,没有办法,雅戈真的是睁不开眼睛了。
正文 第021章 赔罪
…
…
苏绛唇闻言,假装有气无力道:“姑母什么时候来了?若是早知道姑母要来,我好歹也要出门迎接一下。”
宋氏听了女儿的话,气呼呼道:“都伤成这样了,还逞强做什么?姑奶奶是什么人,人家是矜贵之人,哪里是你一个小商女可以攀扯的?真真是蚂蚁撼大树——不自量力。”说完之后,宋氏的眼睛斜斜看向了谢苏氏。
今日的谢苏氏穿着一件月白色如意云纹绫袄,外罩一件石青色缂丝褙子,衬着一条宝蓝色织金百褶裙,梳着弯月髻,戴着几支碧玉花卉簪子和点翠菊花金钗,并一朵茜红宫纱花。这身打扮,不会太隆重也不会太失礼,给人一种随和的感觉。
听着宋氏的话,谢苏氏的表情渐渐僵硬起来,等宋氏说完了,她挤出一丝笑,似乎并没有将宋氏的话放在心里。回头,她却朝着苏太君使了一个眼色。
苏太君一直站在一旁静静听着宋氏的话,再傻的人也听出来,宋氏和谢苏氏这两个人不对付,何况苏太君并不傻,岂能不知道?不过,她不想和国公府交恶,也不想得罪亲家,在得了谢苏氏的眼色之后,她就急忙站出来道:“大家都是亲戚,有话好好说。”
宋氏站起身,挥挥袖子道:“我可不敢攀扯国公府,我是什么人,人家是什么身份?说出去了,平白让人家笑掉大牙。再说,谢夫人如今的身份又不同往日,有个矜贵的女儿,又岂是我这等满身铜臭味的妇人能比肩的?”
谢苏氏见宋氏句句带刺,字字诛心,早就激怒攻心了。若不是为了宫中的女儿,她肯定是吞不下这口气,一个破落户,以为女儿成了侯爷夫人,就真的以为自己身份就高贵起来。等着瞧,不整你们一家子死去活来,楚国公这个招牌就别挂着。
“苏夫人说话,何必夹枪带棒的?算上今日,我也不过和你见了两次而已,纵然你看不上我,也没有必要当着晚辈的面,数落我的不是。”说着,谢苏氏走近苏绛唇的身边,笑着道:“你的伤没事了吧?听皇后娘娘说你在宫里受了伤,我就担心得不得了。你看,我搁下家里的事情,一大早就赶过来,就是想看看你的伤势。可怜见的,怎么会摔成这样?这宫里的石砖滑溜溜的,下次去的时候,要小心一点。”
苏绛唇垂眸笑着道:“多谢姑母的提醒,下次我去的时候,必定加倍担心。还请姑母转告皇后娘娘,这件事纯粹是意外,是我自己不当心,请娘娘放宽怀,不必太介意了。”
谢苏氏听了苏绛唇的话,不禁笑开了脸,那个老的是不识相,小的这个倒是懂事。“皇后娘娘听了你的话,必定感到欣慰。若是人人都像你,皇后娘娘也不必天天操心,做个舒舒服服的娘娘就行了。”
苏绛唇笑着道:“皇后娘娘是能者多劳,哪像我这样蠢笨的,进宫一趟,也能摔成这样,说出去,丢死人了。”
谢苏氏很满意苏绛唇的态度,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瓷瓶道:“这是娘娘赏下的药,对伤口最是见效,你不妨用用,免得留下疤痕。”
苏绛唇接过药,对谢苏氏道:“若是姑母见了皇后娘娘,还请姑母替我谢谢她的赏赐。”
谢苏氏很满意,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走了。
她一走,宋氏恶狠狠盯着她离去的方向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娘—…”苏绛唇拉长语调道,“你何必和她一般见识。”
宋氏听了苏绛唇的话,捏了女儿的鼻梁道:“怪道人家都说女儿是别人家的人,才成亲几年,就事事都先顾着婆家的亲戚,不理娘家的人。”
“娘,你想哪里去了?”苏绛唇见四周没有人,门外有翠玉守着,低声道:“陛下有了圣裁,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哪能不给面子?再说,楚国公府也不是一般的世家,想要扳倒,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事情。”
宋氏听了女儿的话,露出严肃的神色问道:“你想对付楚国公府?”
苏绛唇的身子往后靠,勾起一丝笑,“娘,你说错了,是楚国公府的人想对付我。”
宋氏的心怦怦直跳,她指桑骂槐,不过是出口恶气罢了,从未想过,要和楚国公府这样的人家作对。想到丈夫的身份,还有女儿的处境,她蹙着眉头道:“为什么皇后娘娘要对付你?”
苏绛唇露出一丝了然道:“因为兵权。”
宋氏听到兵权,就联想到造反,“你说皇后他们……”
“娘,你想到哪里去了?”苏绛唇不得不佩服母亲的想法丰富。“他们想造反,也得有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没有这样的机会,他们造哪门子的反?”
宋氏拍了拍胸口,道:“若是再出这种事情,我肯定是第一个吓死。上次被你吓了一跳,我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
苏绛唇闻言,上前握住母亲的手,道:“回去的时候,叫爹爹多加小心。”
宋氏听出女儿话里的凝重,不自觉道:“皇后娘娘就算想要兵权,也不一定要对付你啊,对付你,难道就能得到兵权吗?”
苏绛唇揉了揉额头的穴道,那里正隐隐作痛。她不知道该如何对宋氏说清楚这件事。其实,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了。镇远侯府历代出名将,在军中的影响已经超过数百年了。谢皇后想要巩固自己的势力,就得要一个有兵权的人在背后撑腰,楚国公府的老国公早就退下来,在军中的影响日渐消褪,而谢皇后的父亲,却是一个实打实的文官,几个叔伯兄弟,就算有在军中任职的,也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位置,无法影响大局。
在这种情况下,谢皇后迫切需要一个有兵权的亲戚作为自己的后盾,于是,他们看上了苏锦。
可因为魏丽娟的关系,他们并不相信自己。想要拉拢苏锦,彻底将苏锦掌控在手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消失,然后他们安排苏锦再娶,最好娶得还是谢家的女子,那再好不过了。
第022章 出嫁前
…
…
对付苏家,让自己的娘家彻底覆灭,将会是楚国公府的人使用的第一个手段,接着,他们就一定会想办法制造意外,让自己死亡。
“娘,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有这种担忧。”苏绛唇知道,若是将真实的情况透露给宋氏,宋氏未必能帮得上什么忙,反倒让她跟着担惊受怕。“你回去,跟爹爹说,兴许他能知道为什么也不一定。”
宋氏狐疑看了女儿一眼,却没有开口问苏绛唇,拉过女儿冰冰凉凉的手,她的心中十分担忧。“姐儿,有什么事情,不要一个人扛着。”
苏绛唇笑了笑,对宋氏道:“放心,有什么事情,我会和夫君商量的。”
母女俩各怀心事,坐在一起聊了半日功夫,之后,宋氏就回家和苏锐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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