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回去!”林清臣前所未有地紧张,横在二人身前拔剑出鞘。
这是搞笑么?百十多号人拦不住一个面皮白净的老变态?蓝沐冉瞟了眼周围人脸色,都是被扭断腰似的凄苦,可见南肃的确是高手高手高高手,还没出招呢就吓得一堆人腿软肝颤。
反正她一个不懂武功而且迟钝到极点的人完全不解何为内力,南肃也懒得专门吓唬她。
白玉石阶总共就几十级,不待调整好紊乱的呼吸,皮笑肉不笑的三皇子已经近在眼前——真的是在眼前,刚才眼睛一花失去了那袭变态身影,眨了下眼就发现,细皮嫩肉恶俗面容就在两只眼珠子前不到半米。
“咳……”脖子上蓦地一紧,蓝沐冉特想骂街,怎么这帮人动不动就来捏人脖子?很好玩?娘的喜欢掐自己找头猪牛羊什么的慢慢掐去,为毛每次都拿她开刀?!
快如鬼魅的身影猝不及防,南烈反应过来时,怀里虚弱身躯已经离开臂弯双脚悬空,而他根本不知道南肃是怎么越过一群禁军营兵士接近的!
江湖与朝廷毕竟不同,那些神功强武他了解甚少,从不知韬光养晦多年的皇兄强悍如斯,百人护卫中如若探囊取物,轻易地便把他紧紧抱在怀中的重要女人夺了回去。
早习惯倒光剑影的林清臣咬牙提剑扑上来,却在下一刻远远飞了出去——与清鸾清绯相比尚有巨大差距,又何况是教授他们功夫的师父?
皇宫之大,竟没有人能够阻止南肃复仇与篡位的步伐,唯一能阻止的人不知身在何处,甚至不知道,那人是否真的有赶来大渊。
“本王早说过,赢得这盘棋的人,不会是你。”看似明和笑容暗藏阴鸷,南肃玩味地变换指间力度,盯着同父异母的弟弟看他表情如何随着蓝沐冉痛苦脸色变化,心里甚是受用。
别说是杀南烈,就算要杀光天寿宫所有人也并非难事,若不是为了等赫连靖鸿来上演场天下战乱的好戏一雪前耻,此刻定然早已登基称帝,继承大统。
浅金色华服之下,南烈浑身紧绷,目光死死锁着触手可及的白衣伪少年不敢动弹丝毫,过了许久才轻轻开口。
“都住手。”
没人阻止得了陷入疯狂的皇兄,那么至少,不要让蓝沐冉再多受痛苦。
“怎么,不下令清剿叛党?”南肃冷笑,执剑的手缓缓抬起,剑尖正触在南烈心口,“你也可以下令让他们杀了这女人,那样等赫连靖鸿来了,即便本王有再高明的手段也不能令大渊与凉城开战。”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心,旁听者更更有心。
蓝沐冉是介于凉城与大渊之间的关键,如果南肃以她为要挟让赫连靖鸿下手诛杀渊皇与南烈,那么作为新登基的皇帝,南肃便有正当理由对凉城宣战,而正义的一方不会是凉城而是他。小小淮江算什么,大渊皇帝算什么,能摧毁凉城、摧毁赫连靖鸿一统朝廷武林,那才是南肃真正想要的!
所以若是蓝沐冉死了,挑起大渊与凉城战争的因素也就不复存在。
渐渐,旁侧护卫的禁军营中越来越多的人神色不定,杀意瞬其。
比起凉城跑来的无关人士,大渊的盛世宁和与国泰民安更重要,不是吗?
“住手!都疯了吗?”眼见禁军营中有刀光转向单薄的素白身影,林清臣头皮一麻,擦去唇角血迹大声呵斥,“谁要亡我大渊,谁要护我大渊,擦亮你们的狗眼看清楚!”
然而那些动摇的士兵根本没有费时间思考的意愿,禁军营是万众挑一的忠心之士组成,只要对大渊有利的事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去做,哪怕是要他们奉上性命。
愚忠是很可怕的。
兵戈相撞发出轻微声响,蓝沐冉努力克制想要喷老变态一脸口水的冲动,余光瞄向面色不善的禁军营心里小火苗蹭蹭上涨。难怪南肃要控制她不让她说话,他是怕她一开口会重新安定那些忠心不二的士兵,因为他的话虽然诱导性极强,却有着无法遮盖的巨大漏洞。
“谁敢动蓝姑娘便是背叛大渊,你们想成为战争的引发者吗?”清和声音抬高三分,南烈并没有像南肃预想那般惊慌失措,也许南肃永远不会想到,这个温润的弟弟远比南复更难对付,因为他不是个为红颜可倾国倾天下的人。
背在身后的手竖起大拇指,得到女流氓的赞赏却无法令南烈高兴,相反地,胸腔里疼得撕心裂肺。(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跪或是不跪
身为果断抛弃高数的文科生,蓝沐冉数学相当之差,但这不妨碍她数明白在场的有几个聪明人又有几个蠢蛋儿。
聪明人第一号,当然是她这个有那么些小帅大潇洒的凉城城主小跟班,之后有三皇子南肃,六皇子南烈,再之后有清鸾,清绯……咳,护卫大人就算了,满脑子肌肉,权谋布局什么的与肌肉脑子完全无关。
所以能迅速做出反应对南肃的诱导进行反驳的,只有南烈。
啥?指望她?别闹了,连喘气儿都费劲的货还想反驳个鸟蛋,南肃能让她说话岂不是末日来临其行也善?
做春秋大梦去吧。
“大渊禁军却对凉城要人出手,你们没有没有想过后果?”南烈低低轻叹,抬臂握住那只表示赞扬的脏污手掌。
如此之近的距离,可清晰相触却不能救她于危难,那种无力感令得贵为皇子的南烈倍感颓败。有蓝沐冉,有风笑离,有林清臣,有这么多信他助他的人在还闹得如此结果,若是只有他自己,恐怕早就亡命于疯狂的皇兄手中。
润泽朱唇无声抿出弯曲线条,南肃略略松手,罔顾身后吵杂的议论声状似亲昵地把白衣伪少年揽在怀里:“果然六皇弟并非真心恋慕蓝姑娘,阻止了大渊与凉城战事隐患的代价如此微小,本王真是亏大了。”
林清臣一头雾水,越是着急就越理不清眼前状况,殿下明明是掀了南肃的破绽,怎么又扯到真不真心上去了?这跟殿下和女流氓的感情问题有什么关系?
最好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才好。
“肌肉……脑子……”被堵在毫无温度的怀里,蓝沐冉扭回头弱弱瞪了一眼。不满的唇角弧度让林清臣心下一凉。
那张清秀的脸惨白惨白,白到近乎透明,连嘴唇也是水般无色,不管破马张飞的女流氓平日里有多强势多霸道,现在不过是个身负重伤连动弹都做不到的人质而已。
“太累了,跟你下棋真累。”不管是谁的怀抱,保护她的人的也好,要杀她的人的也好。蓝沐冉只想靠上一会儿积攒些体力,眼睛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但赫连靖鸿还没有来,她不能倒下。脸埋在冷硬胸口,白衣伪少年虚虚地靠站着:“想挑唆禁军营先动手让赫连靖鸿报复回击,变态殿下你还真够恶毒的,陷大渊与不义对你有毛好处?”
“什么好处都没有。本王只想看天下大乱,看凉城弹丸之地如何承受大渊千百万民众与武林人士戮力反抗——你的城主本事再大,要如何扛得住全天下刀锋相对?本王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就算烈殿下阻止了他们杀我,你还是会等到赫连靖鸿来之后逼他动手是吧?不管是谁先动的手,只要有你在。大渊和凉城的战争就无法避免。反倒是我多活一会儿你就能多乐呵一会儿,奶奶的,果然是人间极品变态。”
南烈闭上眼沉默不语。
无论如何不能让大渊成为两方战火的发起者,为此,他只能眼看着蓝沐冉在南肃手中继续受苦,而不是痛快了断。同样是死,他自私地选了了宁为天下而损她。
从一开始他的目光就放在江山社稷之上,不然……
不然。当初绝不会隐忍放手让蓝沐冉回到凉城,回到赫连靖鸿身边。
“跟烈殿下一比,我只是个为了男人左冲右撞惹是生非的祸害。”吵杂声从耳边慢慢退去,沙漏不紧不慢地流着,丝毫不受筋疲力尽的白衣伪少年哀怨诅咒。“如果换做是我会做出同样决定,这也是为什么我愿意帮烈殿下的原因。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掌控天下什么的,从骨子里不配。”
罕见的正经语气让林清臣愈发毛骨悚然。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女流氓,然而旋即,林清臣断然放弃了先前想法。
“跟我家城主大人作对的都该开除人籍流放月球!”
说来说去不还是因为赫连靖鸿吗?!要不是情况危急林清臣真想冲上去狠踹一脚,把满口胡言乱语没个正常思维的女流氓和鬼迷心窍的殿下齐齐踹醒,要不就干脆踹成一对儿好了,现在这算是什么?
凉城城主的女人却要殿下来保护,为什么赫连靖鸿自己不来?早知道蓝沐冉来大渊来清潭城,为什么那个能跟大渊皇帝平起平坐、唯一可以克制南肃的男人不一同跟来?
殿下总说欠凉城一份人情,可在林清臣眼中分明就是凉城欠着殿下!
“滥好人。”莫名其妙地,六皇子的贴身护卫咬牙切齿。
刚才千钧一发时是清绯舍身相救,这会儿能救蓝沐冉的人真没有了,所有隶属于六皇子一派的人都停住动作立于原地,眼神复杂地望向对峙中的皇子兄弟。
他们不是冲着六皇子来的,而是赫连靖扬与蓝沐冉,本来大渊朝政之事与他们并无关系,可现在,关系的已经不只是他们了。
蓝沐冉出事,江湖绝不会有宁日。
闭上的双眼缓缓睁开,南烈吸了口气,目光黯然:“恩怨情仇都是你与赫连城主之间的,何必要牵涉旁人?当初若不是你堕入邪道佯作低调,也许太子之位早就是皇兄你的了。”
“旁人?谁是旁人?她吗?”重又握住纤细脖子,南肃将蓝沐冉身体转过去面相南烈,笑意森然,“赫连靖鸿的女人怎算的上旁人?再说当年害死素绮月也有你一份,别以为假装护着她就能讨好凉城,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为了皇位而已!”
神经病,彻头彻尾的神经病。蓝沐冉身心俱疲,上下眼皮一碰甩出微弱白眼儿:“殿下……让他自己魔障去好了……”
等赫连靖鸿来了她自有办法——城主大人是谁,以为拿她当人质就可以横着走路了?脑抽,连娶她这种干捡便宜的好事都犹豫好久才决定,真以为冰山城主会为了个从天而降的吵闹女人违背凉城祖祖辈辈传下的规矩与大渊开战?顶多就是伤心两天少了个逗他发笑的人,除此之外,她蓝沐冉在赫连靖鸿心中……
也许什么都不是。
“跪下。”南肃忽地开口,所有人都是一愣。
跪天跪地跪父母,身为大渊皇子绝没有向血脉相连的兄弟跪拜之理,南肃的要求分明是冲着南烈,赫然是想借机羞辱羞辱这么多年来处处看不顺眼的兄弟。
“不跪。”
人群又是一愣。
人家皇子都没发话呢你个当人质的吵吵什么?!
“跪下!”
“不跪!”
一时间争执内容的主人公成了配角,悲凉地晾在一旁。
古人对下跪这种事极为看重,凉城内没有见城主跪拜的规矩是因为老城主认为那会折人自尊,时间久了,蓝沐冉也对跪拜会伤及尊严这件事十分在意。南烈可是堂堂皇子啊,凭什么给他个老变态下跪?而且还是为了她,一个连留在大渊当狗头军师都不肯、撕毁了约定的无耻挫货。
阴鸷双眼眯成缝隙,手上略一加力,坚决反抗的声音立刻断了线变成不及遮拦的哀鸣。命都在他手里捏着,想让蓝沐冉闭嘴轻而易举。
苍白变成猪肝色,早就没了力气的两条腿扇乎着纱衣拼命蹬踹,仿佛是连最后的性命都不要了。不擅武力的拳头紧攥,南烈微微低头,正遇上近乎哀求的目光。
欠南烈的人情还也还不清,蓝沐冉最讨厌亏欠别人,尤其是无法偿还的人情债,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为不知感恩的女流氓在众目睽睽下屈膝受辱。
赫连靖鸿是她男人,为他生为他死理所当然;南烈是对她最好的人,比亲人还亲,如果要做选择的话,蓝沐冉绝对不会把糟糕的结局留给温润善良的六皇子,这点谁也不能改变。
享受如此悲情弥漫瞬间的南肃笑容满面,修长手指顺着脖颈一路向下,在白色纱衣上身血渍最为浓重的那一处盘旋欲落。
那是蓝沐冉身上最重的一处伤口。
“别动她!”声音因过于紧张变了调,南烈不知道自己的心是跳的过快还是干脆已经停止,总之,疼得近乎撕裂。撩起衣角,目光垂落在地面,想要努力弯曲的膝盖僵硬异常,直到连续响起两声夹杂嘲讽的催促响起,南烈才恍惚有些动作。
觉察到手下束缚着的女人挣扎更加激烈,南肃不由得笑出声,张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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